第一章 已經晚了！完了！
在寧城大道十字路口等紅燈的時候，劉岩望着前方不遠處聳立着的海洋大廈，眉頭一皺，突然想起了什麼。
他不由得嘀咕道：“嘶！我怎麼隱約記得曾經發過誓……”
許國平雙手搭在方向盤上，問道：“發過什麼誓了？”
“再也不來海洋大廈了。”
許國平笑道：“海洋大廈招你惹你了？”
“靠！”他一拍腦門：“想起來了！就那回怡商網併購江河商城的時候，我特么的被周海洋狠狠擺了一道！”
許國平一邊起步一邊說道：“沒記錯的話，那回，是你打算憑着否決權，擺周董一道吧。”
劉岩抬起眼皮子，盯了許國平一眼：“你小子如今真是胳膊肘往外拐，誰親誰疏都分不清了。
不行，這事越想越特么的來氣。
這回本應該好好看周海洋笑話的，我怎麼反而幫他了？”
許國平連忙勸說：“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咱們還是別懷舊了，要向前看。”
劉岩聽許國平這麼一說，被氣樂了：“這特么的叫懷舊？應該叫懷恨才對！”
許國平旋即說道：“說的也是，成，我這就調頭回去。”
說著，許國平旋即打着方向盤，就要往左車道上靠。
“誒誒誒，別呀！既然來都來了，看笑話當然要現場親眼目睹啦。”劉岩立刻坐直了身子，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
車子緩緩停在海洋大廈二層的停車坪。
見周海洋和陳立明兩人親自站在門口恭迎，劉岩的心情頓時舒暢了許多。
他下了車，握着周海洋的手，笑着說到：“太客氣啦海洋，我只是來給你壯一壯聲勢，不必這麼隆重吧。”
此時此刻，兩雙大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頓時間，柳暗花明，一笑泯恩仇。
周海洋微微一笑：“這是必須的！我們秉持的是，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海洋基金歡迎各路好心人！
況且，眼下各個行業都不景氣，你的日子也不好過，在這個時候，還對我伸出援助之手……”
劉岩立刻打斷了周海洋的話：“喂，你這叫什麼話，我的日子怎麼不好過了？
咱倆認識三十多年，無論哪個時期，我都過得比你好，你承不承認？”
周海洋根本就沒打算和劉岩攀比，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我預感，今明兩年會越來越艱難，真不敢說誰比誰好呀……”
劉岩又打斷了周海洋的話：“你樂觀啦！依我看，怕是得熬個三、五年了。”
兩個人並肩往裏走着，劉岩接著說道：“正好，我可以收收心，抽出時間多陪陪麗莉，把我跟她失去的光陰彌補回來。”
周海洋聽劉岩這麼一說，下意識扭過頭掃了一眼：“怎麼？麗莉沒跟你一起來？”
“一聽說我要早點兒到，她就說那她晚點兒來。”劉岩訕訕地笑了一下：“對於在公眾場合出雙入對，她心裏還有些抵觸。不急，總得有個適應的過程嘛！再說了，贏和基金……”
“海洋！”
劉岩的話剛說到這兒，只聽見身後傳來一個洪亮的女聲。
兩人旋即回頭一看，正是身材高挑妙曼的范麗莉。
只見她大踏步的走來，依然是大學畢業后在pc-brand做銷售代表時一副風風火火的模樣。
周海洋伸出左手，對范麗莉說了句：“感謝贏和基金範總的捧場！”
范麗莉笑着說道：“連方老師的華宇投資都出手了，我不參加不合適吧哈！
你這個互助基金搞得對，搞得好。對此，贏和絕怎麼能置身事外？要讓全社會看到，贏和也是有擔當的。”
她環顧四周，接着問道：“海蓮呢？怎麼沒見到她？”
“哦，她這會兒正陪着曉菲呢。”
“曉菲也來了？待會兒的發佈會由她主持？”
“其實也不算什麼正式的發佈會，就是藉助媒體給投資人吃個定心丸罷了，讓大伙兒踏實過個好年。”
……
正在這時，周海洋的手機接到了一條微信。
他拿起手機一看，旋即對二位說道：“兩位老同學，人都到齊了，媒體也到得差不多了，媛媛招呼咱們都上去。”
……
待劉岩和范麗莉步入電梯間后，周海洋便按了到一層大堂的按鈕。
正當電梯門徐徐關上的那一刻，三個人頓時都感到有些尷尬。
想不起上一次共處如此狹小的空間是什麼時候了……
不免得都有些局促和忐忑不安，誰也不知該說點什麼。
周海洋不由得瞥了一眼劉岩，又把目光投向了范麗莉，似乎想起了什麼。
只見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呼出了長長的一口氣。
見狀，范麗莉也微微一笑，問周海洋道：“都準備好了？”
周海洋微微一愣，回過神來：“嗯？哦，準備好了。”
電梯來到了一層大堂，周海洋領着兩人準備換乘一部通往高層的電梯。
劉岩伸手正要按電梯間外上行按鈕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
他瞄了一眼，便淡淡一笑，按下了接聽鍵：“高總……”
劉岩跟對方剛打了個招呼，就聽見手機那頭爆發出一個中年男人撕心裂肺的哀嚎聲：“劉，劉總，比特幣崩啦！已經跌穿六千美元關口啦！”
聽此言，劉岩的身子不由得一晃，下意識地伸出一隻手牽住身邊范麗莉的小臂，但旋即又鬆開了。
他定了定神，想進一步再聽的時候，對方的手機已經掛斷了。
此時此刻，范麗莉發現劉岩的臉色煞白，驚訝的問道：“怎麼了？剛才誰的電話？”
劉岩轉過頭，一臉寫滿了獃滯。
他望着范麗莉，竟然說不出話來。
這個時候，只見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從大堂向著電梯的方向狂奔而來。
一個瘦高個，邊跑邊大聲對劉岩呼喊道：“劉總，趕緊拋啊！”
另一個胖子舉着手機衝到劉岩跟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劉總，暴跌24%，已經到了5968美元了！”
此時此刻的劉岩，使勁睜着雙眼，竭力想看清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比特幣實時行情，卻無論如何也對不上焦點，眼前是一片模糊的紅色。
紅的數字、紅的線圖，連柱狀圖也是紅的……
他彷彿看到的是一片不斷冒着氣泡的血海，聞到的是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這個時候，只見一旁的許國平把胖子和瘦高個從劉岩身邊拉開，說道：“讓劉總冷靜一下，慢慢拿主意。”
瘦高個一把將許國平的手奮力甩開：“你特么的站着說話不腰疼。冷靜？能冷靜的下來嗎？慢慢？再慢大家就都死翹翹了！”
范麗莉在一旁見狀，一臉寫滿了擔憂，說道：“你們這是幹什麼？有話好好說不行嗎？”
周海洋立刻站到了劉岩身邊，沒說話。
胖子和瘦高個見周海洋高大的身形，不由得心裏一怔，往後退了一步。
他倆今天也是來參加海洋基金發佈會的，不管怎麼樣，鑒於周海洋在業界的身份和地位，這個面子是不能不給的。
這個時候，胖子上前一步，伸出手，把劉岩松垮的胳膊抬了起來。
他點戳着劉岩手裏捏着的手機，說道：“你能用手機下達交易指令不？快到賬戶里看看，能救回多少算多少！”
只見劉岩目光獃滯，嘴裏喃喃的自言自語道：“六千……真破了？”
此時此刻，胖子又看了一眼手機，瞳孔急劇縮了縮，突然狂喜道：“哈哈！又拉回來了，現在6433美元，還在往上走。”
瘦高個衝上來一把搶過手機，嘀咕道：“反彈挺猛的，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強力洗盤？劉總，不好意思，看來剛才是虛驚一場……”
甘國平在一旁對范麗莉和周海洋解釋到：“劉哥這段時間在做比特幣，潘總和高總也加碼投進去不少。”
此時此刻，劉岩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傾斜着，靠到了電梯過道光滑的牆壁上，自言自語道：“已經晚了！完了！”
胖子和瘦高個大驚失色，齊聲囔道：“什，什麼？劉總你這話什麼意思？！這會兒不是又上去了嗎？”
劉岩苦笑着搖了搖頭：“按照約定，跌破6000美元就會觸發強平，什麼都沒了……”
兩人捶胸頓足大叫一聲：“啊？！”
這撕肝裂肺的嚎叫，頓時把一層大堂的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瘦高個氣急敗壞的在原地一會兒跺腳，一會兒打轉，嘴上不停的念叨：“完了完了完了……”
胖子卻始終保持着半張的嘴巴，像一尊雕像似的，呆立在原地不動。
周海洋見狀，急得對劉岩說道：“劉岩你，你是不是加槓桿了？趕緊追加保證金啊，還來得及！”
劉岩看了一眼周海洋，臉上露出了一抹慘笑：“來不及了！”
范麗莉在一旁驚呼道：“你到底加了多少倍槓桿呀？”
周海洋伸出手直直指着劉岩，氣急敗壞地說道：“簡直不可理喻！王志堅才出了事，你特么的，怎麼還敢這麼干？！”
此時此刻，劉岩根本就沒有理會周海洋，更沒有聽進他說的話，而是直勾勾的盯着范麗莉：“麗莉，我本來是想玩把漂亮的給你看，沒想到，丟人丟大發了！”
他抬起手臂揚了一下，本來是想拉住范麗莉的手，但沒摸到。
就在這個時候，腳底打了個滑，向前出溜出去，一屁股坐在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