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等待

指揮部這棟三層小別墅是臨時徵用過來的。隔離點的位置選定在湖邊這一大片荒地上后，當地政府就出資把這棟別墅買下來交給了部隊。

這棟三層小樓的位置並不太好，離最近的鎮子開車都要十幾分鐘，附近也沒有醫院，沒有學校，買個菜都要跑到十幾公裡外的鎮子上，肉眼可見的範圍內，除了這條公路——這條狹窄的公路甚至只是個雙行道，除了公路和房子之外，這附近幾乎沒有什麼人類活動的痕迹。

但不考慮吃喝和生活的話，這裏也並非一無是處，風景還是挺不錯的。

廣源在三樓，透過窗戶能一眼望到遠處那座有墨綠至純白，漸變色的高山。山頂淅淅颯颯散落一些積雪，像是抹茶糕點中白色的奶油夾心被擠了一點出來。再往近些是山腳下深藍色的湖面，這會兒無風的湖水像是一面巨大的鏡子，映着天空中片片雲朵，把那艘漂在岸邊的潔白高帆小船，映的像是行駛在天空。還有湖面至別墅的這段距離，長滿了半人高的紙莎草，遠遠望去像是鋪在大地上的綠色毛絨毯子。

只是這條毯子中被挖空了一大塊，那是隔離營地。

隨意望了望遠處的風景，就令廣源心曠神怡。在這建房子的主人大概也是出於這個目的吧。

多看了幾眼風景后，廣源坐回到窗前的椅子上。之前在會議室的時候趙華峰和那些官員們詢問了諸多問題，但有很多現在沒有辦法解決，比如怎樣能對菌絲造成切實的傷害，怎麼消滅它們。

前者還好，只要傷害到某個閾值，讓孢子修復的速度趕不上，或者徹底炸碎那些活死人就行，更不用說那些怪物離開菌霧的範圍之後了，如果周圍沒有孢子，對於普通人的能力來說，那些活死人也不過是塊將死的爛肉罷了。

但後者要麻煩些，怎麼消滅菌絲，這其實也是一直以來就困擾着小希與她的神們的問題。

菌群的本質是某種植物，它們不像地球上的植物有着生長喜好的土質、溫度等，菌絲沒有這種限制。只要有一顆孢子落在地面上，無論這片土地如何貧瘠，這顆孢子都會極力去獲得營養和有用的物質，並嘗試分裂。

如果環境有繁衍的可能，並且分裂的過程中沒有受到限制，孢子會在它們觸碰到的每一寸土地生長，直至組成菌毯長滿整顆星球。當把行星的環境改造為適合菌群繁衍的環境后，菌毯上便會長出一朵又一朵蘑菇，開始更為深入的根植在這顆星球之上。

所以孢子清理起來是極為困難的，對於一些孢子根植很深的星球，小希和神們很多時候都只能無奈地把整顆行星進行無害化處理，就是對星球表面進行飽和轟炸，只有這樣才能徹底消滅星球中的孢子。

但真實的情況往往會更麻煩。這些星球上往往有着菌巢意志存在，菌巢意志會使用靈能保護孢子，在菌巢意志被摧毀之前，靈能的存在使無害化很難徹底洗清孢子。而菌巢意志也會在各種菌群衍生物的幫助下躲藏在地底深處，有很多次小希的神們只能把整顆行星炸碎才能阻擋菌巢的腳步。

所以在怎麼消滅菌群危機這個問題上還有許多需要討論的問題，眼下也沒有很好的方法。

不過或許可以把希望寄托在小希身上。並不是指小希的能力，當然她的計算能力恢復后也會有很大幫助，但現在希望更多都是在她的量子存儲器中。眼下最要緊的還是打開小希的存儲器，把希望寄托在神們的科技之中或許有挽救人類文明的方法。

當近一個小時的會議討論到這裏時，也可以告一段落了。

趙華峰思前想後，告訴了廣源說他們要向上級開個視頻會議，彙報他們所了解的這一切，之後便讓一名士兵把廣源帶到會議室旁這間房間裏休息了。

什麼話都說完了，至於怎麼對付菌絲那就是軍方考慮的事了。感覺如釋重負的廣源一屁股攤在房間的椅子上。

從早上到現在一直處在精神緊張的狀態，現在終於能休息會兒了。

桌上有面小鏡子，廣源拿起來照了照，雖然已經恢復了視覺，但雙眼結膜處還是一片通紅，於是他就閉上眼準備休息會兒，但閉上眼睛后心中的焦慮馬上就一陣陣的往上冒，無奈，廣源只能四處打量着房間。

這裏應該是某位領導臨時休息的地方，估計房子之前的主人也把這裏用作卧室。牆面貼着淡粉色牆紙，貼着卡通動畫的書櫃和衣櫃立在牆邊。房間中央還有一張卡通中才會有的可愛造型的床，只是現在這張可愛的床上面鋪了深綠色的鋪蓋。同樣顯得與房間格格不入的，還有廣源身前的這張深綠色的簡易書桌，靠在粉色框架的玻璃窗前。

不過屋子裏能看出有過收拾過的痕迹，許多應該有的東西沒有出現在這個房間裏，比如衣物，小件的傢具，應該是部隊入駐之後便幫忙把前主人的東西都收拾打包好了。-

“你們之中還是有聰明人的。”

小希的聲音把廣源從有些茫然的心境中拉了回來，他收回四處打量的目光，看向小希淡藍色的眼睛。

“怎麼說？”廣源扭了下身體說道，這把椅子不是士兵們帶來的，粉色的椅子有些狹窄。

“那個叫肖儀的人就很聰明，”小希自顧自地點了點頭，“我說的話他很快就能抓住其中的重點。”

“人家學歷在那放着呢，博士啊。”

“和學歷沒關係，我剛又沒有說什麼很深奧的東西。”

見廣源攤在椅子上，小希也輕輕蹲下，用雙手撐着腦袋。

“他思維發散的能力很強。”

小希把膝蓋藏在胸前，看着她邊想邊說的樣子，很像電視劇中期待着什麼的少女。

“怎麼，你喜歡他？”

廣源不由得脫口而出。

聽到廣源這句無厘頭的話，小希皺了皺眉頭，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沒有，你為什麼這麼說？”

小希剛剛的模樣確實容易讓人有種刻板印象。但這傢伙不是地球的啊，廣源搖了搖頭，套不上。

“開個玩笑而已。”

“玩笑？”小希盯着廣源的眼睛，“這很無聊。”

“幹嘛這麼嚴肅？”

“情感這種東西神們是禁止的。”小希用力擰着眉頭儘力讓自己顯得很莊重，表現出一副很討厭這個話題的樣子。從她醒來到現在，她經常這樣。只是她不知道她可愛的樣子真的很難讓人嚴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