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因果輪迴
“住持，門外有兩位施主，說是之前與住持談論過生死之道，今天有了新的領悟特來找住持開解的。”小和尚走到正準備開始誦經的廣惠大師面前。
“那先叫他們進來聽經，等誦經完畢之後我再與他們開解。”廣惠大師盤了盤手裏的佛珠接著說道：“這兩位小施主，貧僧與其有些緣分，可別怠慢別人了。”
小和尚心裏充滿疑惑，但是想起住持說的話便到寺廟裏面找尋兩個人去了，在大門前，遠遠的看見他們坐在了寺廟門口的青石板上，小和尚走了過去對着兩人說：“兩位施主，廣惠大師請你們去大堂聽經。”
“這聽經，我們也聽不懂哇。大師今天沒空的話，要不才哥咱們下次再來吧。”顧棠臉上露出尷尬的表情。
沒等林妙才開口，小和尚便接著說道：“我家方丈說，與兩位小施主有緣，若是有事詳詢，不如到大堂里先聽聽經。”
“那走吧。肥棠，要不你到寺廟裏到處走走看看。”林妙才站起身來。
“施主請隨我來。”小和尚雙手合一，帶着兩人往大堂里走去。
顧棠有點不耐煩的說道：“才哥，真不是我不願意跟你去，我家裏就有一個天天念經的老媽，我再跟着你一起去聽經實在是有點受罪，我就聽你的在寺廟裏面走走，你要是跟大師談完了，就在寺廟門口等我咱們等會一起回去。”
“那行吧，你要是逛完了，就先去那兒等我，咱們在寺廟門口會合。”說罷林妙才跟着小和尚走了，只留下顧棠一個人在寺廟裏面逛來逛去。
“大師，您好。”林妙才雙手合一行了一個禮。
小和尚見住持沒動靜，便小聲的說道：“住持正在誦經，請施主在側面傾聽，暫勿打擾。”
“好的，小師傅。”林妙才側身坐在了旁邊的蒲團上。他慢慢的閉上眼睛仔細的聽起廣惠大師所念的經文，時不時嘴唇還會跟隨着動一下。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爾時，世尊食時。着衣持缽。入舍衛大城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已。還至本處。飯食訖，收衣缽，洗足已。敷座而坐…”
時間在空間裏以風的姿態慢慢的流逝，所過之處，人們往往感覺不出它的存在與消亡。廣惠大師誦經結束之後，放下手裏的木魚，看着坐在旁邊聽得入神的林妙才，緩緩地開口說道：“小施主此番前來可是有什麼心事所詢。”
“大師，上次您教我領悟生與死的存在之後，我好像明白了什麼，又好像還有些地方很糊塗。”林妙才把雙手放在膝上。
“施主，可聽出我剛剛誦的是哪一篇經文。”廣惠大師撫摸着下巴雪白細長的鬍鬚說道。
“在下學識淺陋，還請大師指點。”林妙才低下了頭，看着廣惠大師腳上的鞋，是一雙已經縫縫補補很多次的老布鞋。
“貧僧剛剛誦的是《佛說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多經》，施主可知道為何今日先請你到大堂聽經。”
“在下實在不解，請大師明說。”林妙才浮躁的心，使原本壓抑的語氣稍微有點上揚。
“貧僧剛剛念誦此經，為的是超度世間亡魂，脫離三惡道之苦。”
聽到這話，林妙才心裏有些顫抖，他雙眼不敢直視眼前這位慈祥的老人，顫顫巍巍的說道：“大師為何獨獨為我念誦此文。”
“小施主，上次見你雖年紀尚輕，卻殺氣深重，身邊必然有冤魂不散的魂靈需要超度呀。
”廣惠大師還是一臉慈悲的看着眼前的年輕人。
“我一個讀書學生能有什麼殺氣呢？難道出家人也會說一些莫須有的話嗎？”林妙才變得有些暴躁，語氣里充斥了緊張與不安。
“施主若無心魔不會來此地尋貧僧開解，有什麼心事，不妨與貧僧說道，佛門之地，貧僧不打妄語。”
林妙才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地上，他卸下所有偽裝揮了揮手，示意旁邊的小和尚迴避一下。
“大師，我殺了一個我最恨的人，就像您之前跟我說的，我的生命與他的生命交匯處，他好像得到了他的懲戒。”林妙才慢慢的說出了壓抑在心裏許久的話，看着大師沒有開口便接著說道：“在殺了他之後，這懲戒好似不是降於他而是降於我，使我開始陷入無盡的自我懷疑之中。”
“施主的心結是不是在於無法確定這是不是他應得的懲戒，且這個懲戒是應該由你降於他還是應該由自然降於他，若想知道自己是否有這個權利，不在於你自己的肯定，由主觀去肯定自己的客觀行為，而是要知曉其中因果，萬物萬事皆有因，其所得之果或善或惡。”大師接着林妙才的話說道。
“大師，是我殺的他，我種下了所謂惡的種子，在殺了他之後我也得到了惡的報應，在白天我能看見他的鬼魂在遊盪還能聽見他凄厲的慘叫，在晚上他卻消失不見而是出現幾個不一樣的我議論這所發生的一切。”
說完之後林妙才陷入了沉默，他看了看大師有些話想說出，但是話到口邊又被他收了回去。
看着欲言又止的林妙才，大師思索了一會，面對這個已經犯下罪孽的少年問道：“你的心裏是否還有對他的怨念？”
“殺了他之後沒有了，哪怕是一點點憎惡都沒有了。”
“小施主，你已經知曉其中之因果，但是好像對此任然懷有執念。”
“可是，大師我對他已經沒有怨念了。為何我還在其中無法解脫出來。”林妙才急切的問道。
“這是你為了完成因果輪迴自己施予自己的懲戒。這種人為所致的因果輪迴，不過是一種虛妄，你在給自己找一個出口解脫。”
“難道這樣，我不能像之前大師您所說的走向生命線更遠的地方嗎。”林妙才顯得有些着急。
“殺與被殺不過是怨念所致，你心中怨念，隨着林大生被殺的那一刻已經消失，可是因果輪迴不會因為怨念的消失而終止，所謂鬼魂和多個你的出現也並非是自然所致，而是你藏在內心的虛妄，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想用這些虛妄代替自己承受因果輪迴是不可能的。”廣惠大師閉着眼睛說道。
“我要怎樣才能得到解脫。難道只有償命嗎。”林妙才帶着絕望的語氣說道。
“施主，你要放下對他是否存在的執念，就好像你所說的你已經種下了惡的種子，這個種子最終結出來的惡果便是自然對於你的懲戒，我之前所說的，你的生命與他的生命交匯之後所得的懲戒有善還有惡，該如何把自己的生命度過，-全看你的選擇，或是往前或是終止，但是你要記住惡果不會因為你的虛妄而消失。”大師看了看眼前的林妙才，起身準備離去。
“我明白了，大師。”林妙才聽完廣惠大師的話之後，整個人癱坐在蒲團上面，看着漸行漸遠的背影。那一刻，他放下了心裏所有的執念，決定了自己應該繼續走下去，若是對因果輪迴存在執念只會讓自己陷入深淵，他好似得到了解脫，又好似背負了更多。
走出寺廟，林妙才站在樟樹下望向遠方。
“才哥，怎麼每次跟老頭說完話，就要裝一會深沉。那老頭跟你說什麼了？”顧棠笑着問道。
“說了你也不知道，現在有第三個人知道我殺人了。”
“這個事情，你都告訴那老頭了，他嘴巴能有我嚴嗎？”
看着傻愣愣的顧棠，林妙才翻了一個白眼說道：“我進去的時候他就在念誦《金剛經》說是在超度跟着我的鬼魂。”
“那可真有點神。”顧棠摸了摸下巴，學起上次見到的廣惠大師來。
“大師說的挺對的，因果報應是自然而致，何必利用虛妄來強求一刻的解脫呢。”林妙才喃喃自語起來。
“又說些什麼因果輪迴的鬼話，管他什麼因果輪迴呢，現在活好就行了，難道你殺了林大生就這麼著急的給他償命嗎？”顧棠湊在林妙才的耳邊說道。
“這一次，你算說對話了，我這是何必呢？你說是吧。因果輪迴遲早會到，現在還沒到，那我豈不是應該好好活着？”林妙才露出了久違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