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十二月
直到德拉科的背影消失在城堡里,我才跌坐在草地上,捧着臉嗚咽了起來。有人走到我身邊,攬住了我的肩膀,路易斯的聲音出現在我的頭頂:“你還好嗎?”
“當然……當然不好了。”我嚎啕大哭起來。
路易斯嘆了口氣,輕柔地拍了拍我的腦袋,嘆息了一聲:“你們倆可真是……”他沒再說下去了,只是摟着我的肩膀,有一下沒一下地撫着我的後背給我順氣。
我既生氣又懊悔。生氣的是他居然相信了那篇滿是謊言的文章。懊悔的是我不該說那些話,那個時候,只要我服一下軟,跟他好好解釋,我們倆就不會說出這麼多不可挽回的話。可是——我又痛哭起來,現在想這些還有什麼用呢?
“好了好了,”路易斯鬆開我,歪過腦袋看着我的眼睛,說,“再哭下去你的眼睛就要瞎了。”
我抽抽噎噎地接過他遞來的手帕,一邊擦臉一邊說:“你能不能說點好聽的……”
“那就跟你說件事吧。”路易斯在我身邊坐下,平靜地說,“昨天,德拉科·馬爾福來找我了。”
我呼吸一窒,緊張地問:“他跟你說什麼了嗎?”
“他來跟我‘道歉’,”路易斯用雙手打了個空氣引號,“當然啦,那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道歉。他跟我說,他之前不知道我是你的哥哥,才會鬧出這些誤會來,緊接着他說想和我重新認識一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路易斯笑了一下,嘆了口氣,說,“要不是我如此善解人意,我根本就領會不到他那是在道歉——他真是我遇到過的最彆扭的人了。”
我嘟囔了一句:“這種時候就不要吹噓自己了吧……”
路易斯假裝沒聽到我的抱怨,接着往下說:“當然啦,我是一個多麼寬宏大量的人啊,於是我立馬就把我們之間的不愉快扔到腦後了。”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路易斯說道,“然後我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是因為我是你的哥哥,還是因為我是弗利家的兒子。他猶豫了一會兒后,告訴我說‘我只是覺得,如果我們兩個可以和睦相處的話,瑞亞應該會開心的。’”路易斯攤開雙手,“梅林,我都要被他感動了。”
聽完路易斯說的話后,我懊惱地把臉埋進了路易斯的手帕里:“我好像親手毀掉了我們可以和好的機會。”
路易斯伸手拍了拍我的後背,說:“公平點說,是你們一起毀掉的——你們倆一直都這樣嗎?生氣起來什麼話都敢說?”
我回想了一下過往我們吵架的經歷,最後只能有氣無力地點點頭。路易斯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氣來:“真是孩子氣,是不是?”
我愣愣地問他:“我和德拉科之間是不是完了?”
“從你們剛剛的氣氛上來判斷的話,似乎是這樣的。”路易斯說,“但從德拉科與我談起你的態度上來說的話,這一切也並不是無法挽回的。要我說,你們倆應該都對對方坦誠一點,說一句‘喜歡你’是能要了你們的命嗎?”
我的臉紅了起來。於是,我只好低下頭,對着路易斯的手帕念了句“清理一新”,把手帕扔回到他的手裏,慌亂地岔開話題:“你們這麼快就用教名稱呼對方了?”
路易斯打量了我一會兒,撇撇嘴,一副決定放我一馬的樣子說道:“怎麼啦?這樣多親切啊,更何況,和馬爾福家的繼承人成為朋友也不是壞事。”
我點點頭,沒精打采地站起身,說:“我得回去了。”
不管如何,我還是深深地覺得我和德拉科之間徹底完了,現在的他一句話都不與我說,甚至都不看我一眼。我們好像又回到了一年級吵架后的狀態,可由於我的心態早就變了,所以這種相處模式對我而言簡直就是一場噩夢。儘管我知道路易斯說的沒錯,我應該對德拉科坦誠一點,但是現在的狀況卻讓我感到害怕。我擔心只要我一和他對話,他就會露出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告訴我說:“噢,對了,我想我們可以解除婚約了,我找到自己喜歡的人了,你應該還記得自己當時說的話吧,對嗎?”
於是我開始變得沉默寡言起來,儘可能地在一切能碰到德拉科的場合下遠離他、逃避他。我甚至為了避免和他單獨上課,而和哈利一起逃掉了周一下午的占卜課,接替去上算數占卜的赫敏,在一間空教室里幫他練習召喚咒。
當哈利已經可以成功召喚教室里的書本和羽毛筆的時候,赫敏跑了進來,難以置信地說:“天啊,你們居然真的逃課了?”
哈利對着她咧嘴一笑:“畢竟我不想浪費時間聽特里勞尼說我快死了。”
赫敏不贊同地搖了搖頭,又看向我,說:“瑞亞,你怎麼也——”
“好啦,赫敏,”我連忙摟住她的胳膊,“就一次而已,沒什麼關係的——你快來看看哈利,他已經進步不少了。”
當我們三個從空教室里走出去,準備去禮堂吃晚飯的時候,我看見德拉科正站在不遠處的拐角處和潘西說話,他那雙淺灰色的眼睛快速地從我身上掠過,隨後臉上露出了一絲譏諷的表情。潘西環抱起雙手,譏笑道:“瞧瞧,這不是我們三角戀的主角嗎?”
我的腳步一停,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的時候,德拉科便攬着潘西轉過身,懶洋洋地說:“走吧,潘西,別和他們浪費時間了。”
我怒火中燒地看着德拉科放在潘西肩膀上的胳膊,非常想對着德拉科念一個路易斯前一陣教我的禿頭咒。
第二天,就是三強爭霸賽第一個項目比賽的日子,這天吃過午飯以後,我們紛紛來到比賽場地上的看台就坐,人群格外激動,大家都對即將到來的賽事興奮不已。我有些失神地坐在達芙妮身邊,看向坐在我斜前方的德拉科,只見他帶着得意的笑容,正在和克拉布和高爾說些什麼——我猜是嘲諷哈利的話吧——隨後,我便心煩意亂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很快,第一個項目便開始了,四名勇士都有驚無險地通過各種方法從火龍那兒拿到了金蛋。儘管我早就知道他們都不會有事,但是那些兇猛的龍還是讓我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在這個項目結束后,達芙妮和我一致認為三強爭霸賽實在是太危險了。
或許是因為親眼見證了三強爭霸賽的挑戰難度之後,羅恩與哈利和好了,城堡里的大多數學生也開始支持他。哈利不再像剛開始準備三強爭霸賽的時候那樣滿面愁容了,他變得輕鬆起來,而我和德拉科之間的關係依舊沒有任何進展。
除此以外,不斷在黑魔法防禦術課上找我麻煩的瘋眼漢穆迪也讓我煩躁不已。我們的課程已經進行到了抵抗奪魂咒的環節,當我走上前準備抵抗穆迪的奪魂咒的時候,他的表情就讓我知道這不會是一件什麼好事。他揮了揮魔杖,我腦海里的思慮便一掃而光,隨後,我聽到他的聲音在我的腦袋裏的某個遙遠的角落裏迴響着:站到窗台上去……站到窗台上去……
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眼前的場景把我嚇了一跳,我站在了高高的窗台上,城堡外的地面離我非常遙遠。我敢保證,如果窗戶開着,我很有可能已經掉下去了。德拉科站在離我最近的地方,他情不自禁地伸出了雙手。當我跌跌撞撞地爬下來的時候,德拉科的手已經縮回去了。穆迪粗聲粗氣地說道:“……沒錯,如果你們像瓦倫丁一樣意志薄弱的話,可能就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我退到人群後方,憤怒地瞪着穆迪的後腦勺——該死的小巴蒂·克勞奇,我絕對要揭穿你。
很快,十二月就到了,這些天總是在下雨夾雪,天氣也和我的心情一樣,陰陰沉沉的。
這天我們剛上完魔葯課,斯內普教授便讓斯萊特林的學生們留了下來,他沉着臉說:“相信你們中的大部分人都知道,今年,霍格沃茨會有一場聖誕舞會,這是三強爭霸賽的傳統。舞會只對四年級以上的學生開放,但你們可以邀請一位低年級的學生。”他停了停,目光從我們的臉上掃過,“記得穿上你們的禮服長袍,舞會將於聖誕節晚上八點在禮堂舉行,午夜十二點結束。如果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以任何一種方式給斯萊特林丟臉——”斯內普教授非常具有威脅意味地壓低了聲音,“那我會讓你們永遠都無法忘記這個聖誕節的。好了,都出去吧。”
舞會!
我簡直像是被雷電擊中一般傻傻地站在自己的坩鍋前,這段時間我過得渾渾噩噩,甚至還忘記了四年級的聖誕節還有舞會這回事。
我下意識地看向在不遠處低着頭收拾東西的德拉科,他還戴着我送給他的袖扣,長條形配飾在燭火下閃爍着金屬的光澤。我在他抬起頭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跟着達芙妮和布雷斯走出教室,就在他們倆正在討論舞會的事情的時候,我幽幽地嘆了口氣:“我可以在聖誕節的時候回家嗎?”
達芙妮驚訝地看着我:“你不參加舞會?”
“我不知道,”我煩躁地提了提書包,“我覺得沒有人會邀請我。”
就在這時,德拉科急匆匆地從我們身邊經過,布雷斯看向德拉科的背影,試探性地問道:“你和德拉科還沒和好?”
“顯而易見。”
達芙妮皺起眉毛,瞪了眼布雷斯:“瑞亞也不一定非要和馬爾福一起參加舞會呀,”說著,她轉向了我,“聽着,瑞亞,到時候你從邀請你的那些男生里挑一個看得過眼的就行了。”
我挑了挑眉毛,不再說什麼了。
第二天是周六,下了一周的雨夾雪終於徹底變成了鵝毛大雪。我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坐在門廳走廊的窗台上,向外看着地面上已經有薄薄一層積雪的庭院。
“你在這兒幹什麼呢?裝憂鬱少女?”有個熟悉的人影穿過庭院向我走來,路易斯拍了拍身上的雪,隨後身手矯健地跳上窗檯,和我一起面朝窗外坐着。
我掀了掀眼皮,和他打了個招呼,說:“沒什麼,我只是喜歡下雪天而已。”
“那你以後得來挪威住一段時間,”路易斯笑着說,“你會喜歡的。”
“我會的。”我乾巴巴地敷衍道。
“你怎麼這麼沒精神呀?”路易斯輕輕地撞了撞我的肩膀,“給你看點有意思的。”說完,路易斯便抽出魔杖,念了句我聽不懂的咒語。隨後,那些雪花的飄落方向變了,它們朝着一個方向而去,很快,地上出現了一個可愛的雪人。路易斯揮了揮魔杖,不遠處的兩顆石子飛上了雪人的腦袋,充當起了它的眼睛。路易斯接着用魔杖畫了個曲線,雪人的臉上出現了一張咧開的嘴。我瞪着那個對着我傻乎乎笑着的雪人,突然想起了以前我和德拉科一起堆雪人的事情。
路易斯收起魔杖,轉過頭看着我的表情,抱怨起來:“怎麼回事?你是第一個看完這個魔法后沒有什麼反應的女生。”
“噢,這個很有意思。我只是想起來,”我對着路易斯擠出一個笑臉來,“以前我們都是親自堆雪人的。”m.
“我們?”路易斯挑挑眉。
“德拉科和我——我們。”我惆悵地嘆了口氣。
路易斯剛想說什麼,有個陌生的聲音便從我背後傳來:“瓦倫丁,我能和你說幾句話嗎?”我和路易斯同時回頭看過去,才發現是一個六年級的斯萊特林男生,我一邊絞盡腦汁地想着這個人到底叫什麼,一邊跳下窗檯。在即將走到他面前時,我終於想起了他的姓氏:“當然,羅爾。”
羅爾帶着我往走廊里走去,直到他確定路易斯聽不見我們的聲音的時候,他才停了下來。羅爾比我高出不少,一頭棕發服服帖帖地呆在他的腦門上。他轉過身,禮貌地看着我的眼睛,問:“瓦倫丁,你願意和我一起參加舞會嗎?”
我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我從來沒想到他居然會問我這個。畢竟入學四年以來,我和他說得最多的話只是“你好”。於是我有些慌亂地撓了撓自己的臉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復他。
羅爾彎起眼睛笑了笑,好脾氣地說:“我知道我們沒怎麼說過話,但我還是想來試一下。你不用覺得有負擔,只要告訴我你真實的想法就好。”
“很感謝你邀請我,”我長舒一口氣,真誠地望着他,“但是抱歉,我——”我停了下來,煩惱着到底該用什麼理由來拒絕他。
“沒關係,”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窘迫,羅爾體貼地開口道,“我明白。”
我如釋重負地對他笑了笑,說:“希望你能找到適合你的舞伴。”
“你也是。”羅爾對我點點頭,大方地與我告別離開。
我轉過身,慢吞吞地向路易斯走去,只見他朝着走廊裏面傾過身子,一副快要摔下來的樣子。“怎麼了?”儘管路易斯的語氣很平靜,但我還是聽出了那話語裏的八卦意味。
“沒什麼,他邀請我參加舞會。”我在路易斯面前停了下來,決定不再坐到窗台上去了。
“你答應了?”路易斯轉過身子,兩條修長的腿在地磚上方晃來晃去。
“沒有,”我嘆了口氣,“雖然他人很好,但是我沒怎麼和他說過話。如果和他一起去舞會的話,那得多尷尬啊……”我心虛地降低了聲音,其實我自己心裏最清楚拒絕他的真實原因到底是什麼。
“噢!”路易斯像是才想起什麼一般,用審視的目光把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自言自語起來,“我倒是沒想到!我得趕緊去找個人……”說著,路易斯就從窗台上跳了下來,急匆匆地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一邊對我大力地揮着手,“我先走了,瑞亞!”
我被路易斯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我也沒有什麼心思去追究他到底要去找誰。於是我只是懶洋洋地對他揮揮手,用只有我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和他說了聲再見。隨後,我轉過頭看向窗外,路易斯用魔法堆起來的雪人仍舊傻乎乎地笑着。我歪了歪腦袋,用兩根食指提起自己的嘴角,試圖模仿它的笑容。沒過一會兒,我便頹喪地放下手,最後還是決定去圖書館寫作業了。
周一,斯內普教授給我們發了留校登記表,我捏着那張薄薄的羊皮紙,最後還是懷揣着一絲微小的期待選擇了留校——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哪來的勇氣做出了這種決定。
周一下午,我們照例去海格小屋旁照料炸尾螺,現在只剩下了十條炸尾螺了,海格想知道炸尾螺是否會冬眠。於是他把我們分成十組,讓我們嘗試着把它們帶進鋪滿枕頭和毯子的箱子裏。由於我是最後一個到的,我只能和站在人群最後方的西奧多·諾特兩個人單獨成組。我不得不說,照料炸尾螺已經很可怕了,而與西奧多·諾特一起——我情願把自己餵給炸尾螺。
“別愁眉苦臉了,瓦倫丁。”西奧多打開箱子,冷冷地說道,“我寧願自己一個人做——你能幹什麼?在炸尾螺面前把你的午飯吐出來嗎?指望它被你噁心得自己縮進箱子裏?”
聽聽,這人都在說些什麼不像樣的話呢?
我翻了個白眼,眼疾手快地在炸尾螺向我們噴出火焰前給我們補上一個盔甲咒:“我能幹什麼?也許我更應該讓你再被炸尾螺燒一次,對不對?”
“倒是謝謝你了。”西奧多看了我一眼,繞到另一邊去,試圖給炸尾螺捆上繩子,我收起魔杖,認命地開始幫他。就在這時,前面的學生們突然集體發出一聲驚呼來,我抬起頭望去,只見那些炸尾螺們憤怒地掙脫開了繩子,開始在南瓜地里橫衝直撞起來,不少箱子已經變成了碎片,散落在地上。
“閃開!”西奧多突然拉住我的手腕,把我往旁邊一扯,我眼睜睜地看着一隻炸尾螺沖向了我剛剛站着的地方——我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西奧多握着我的掌心冰涼,他不再去管屬於我們的那隻炸尾螺,而是垂下眼睛挖苦我道:“只要你有點腦子,就不會選擇在這種時候發獃——我們扯平了。”
西奧多·諾特沒有朋友是有原因的,我氣呼呼地望着他,把手腕從他手裏掙脫開,陰陽怪氣地和他道了謝。
“別緊張!別緊張!”海格大喊着撲過來拽住了那條炸尾螺。
此時南瓜地里已經亂了套,大部分斯萊特林們從後門跑進了海格的小屋,驚慌失措地看着窗外的場景,而格蘭芬多三人組則和其他人一起幫海格制服剩餘的炸尾螺。西奧多毫不猶豫地轉身往城堡的方向走去了。
“諾特,你不上課了?”我無奈地叫住他。
西奧多回過身,看了眼南瓜地里的場景,一絲譏諷浮上他的面頰:“如果你管這也叫上課的話。”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瑞亞,快過來!”達芙妮和布雷斯站在海格小屋的後門,擔憂地沖我招手。我連忙點頭,一邊在心裏對海格他們道歉,一邊小心翼翼地往海格小屋的方向挪動——我是不可能去制服炸尾螺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當我順着海格小屋的牆根即將到達後門的時候,一條炸尾螺突然脫開哈利手裏的繩子,直直地向我衝來,哈利抬起頭看着我,一副焦頭爛額的模樣:“瑞亞,小心!”
我看着炸尾螺身上拱起的刺以及仍在爆炸噴火的尾巴,一顆心都要蹦到了嗓子眼。我一邊矮下身子一邊手忙腳亂地去掏被我收到長袍內兜的魔杖,就在我好不容易摸到魔杖手柄的時候,另一隻背對着我的炸尾螺的尾巴突然噴火了,我的右手一抖,魔杖骨碌碌地滾到了另一邊。
我絕望地捂住自己的腦袋,暗暗祈禱着炸尾螺蜇起人來別那麼疼。只不過,我想像中的刺戳進身體裏的痛感或者被燒傷的感覺都沒有出現,我有些困惑地抬起眼睛,還沒來得及仔細去看,便被人惡狠狠地拽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里。
當那股溫和而又乾淨的木香味充斥着我的鼻腔的時候,我的眼眶莫名其妙地酸脹起來——天知道我有多久沒和德拉科這麼靠近過了。我抬起頭,只看見不知道何時從小屋裏跑出來的德拉科伸直着魔杖,用咒語彈開了正在朝我衝來的炸尾螺。他緊抿着嘴唇,低下頭看了我一眼。就在我們的目光相遇的那個瞬間,德拉科迅速地放開了我,我連忙扶住牆根勉強站穩。他扭過頭,把我掉落在外的魔杖召喚了回來。隨後,他力氣極大地把魔杖塞回我的手裏,沉默地轉過身,走進了海格的小屋。
“瑞亞,你怎麼樣?”海格終於把那條炸尾螺抓住了,他一邊問我一邊把一個繩扣套在炸尾螺的刺上,我把目光從德拉科身上收回來,有氣無力地擺擺手,說:“沒事——這應該是最後一條了吧?”
海格點點頭,剛想和我說什麼,一個從菜園子柵欄上傳來的聲音打斷了他:“好啊,好啊……看起來確實很好玩。”
是麗塔·斯基特,她穿着一件厚厚的洋紅色長袍,那隻鱷魚皮手袋掛在她的胳膊上。我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腦子裏慢慢地出現了一個計劃。
“你在想什麼?快進來。”達芙妮輕聲叫我。
我搖搖頭,朝着麗塔·斯基特的方向努了努嘴。達芙妮立馬就明白了我要幹什麼,兩條秀氣的眉毛有些嚴厲地皺了起來,一副不贊同的模樣。
“這些迷人的動物叫什麼?”此時,麗塔·斯基特已經開始與海格說起話來。
“炸尾螺。”海格粗聲粗氣地回答道,一邊把炸尾螺拖向另一處去。
“真的嗎?”麗塔一副興趣盎然的樣子,“我以前從沒有聽說過……它們是從哪兒弄來的?”
海格蓬亂的黑鬍子後面的臉漲得通紅,赫敏連忙開口道:“它們很有趣,是不是?你說呀,哈利,是不是呀?”
我看到赫敏踩了一腳哈利,他才支支吾吾地開始附和。此時,麗塔興奮地朝哈利的方向轉過頭去,開始向他提問。趁此機會,我輕手輕腳地溜到麗塔看不到的角落裏,捏着魔杖,想到了路易斯之前教我的一個咒語。
“既然你這麼喜歡胡說八道……”我厭惡地盯着她的後腦勺,揮了揮魔杖,輕聲說道,“鼻子鼻子快變長。”
“……不知道你是不是願意接受一次——哎喲!”麗塔突然尖叫起來,捂住了她的臉。站在她對面的羅恩第一個笑出聲來,赫敏則是瞪大了眼睛,說:“你的鼻子!”
我心滿意足地收起魔杖,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走到了達芙妮身邊。麗塔的鼻子變長的速度很快,哪怕我站在她的身後,也能隱隱約約地看見她那根又細又長的、像是木條一般的鼻子。連達芙妮都在使勁繃著她的嘴角,我們倆對視一眼,同時開始笑了起來。
而在南瓜地里的哈利則是往旁邊一跳——因為麗塔的鼻子剛剛長到了他站着的地方——他清了清嗓子,一副很關心的模樣:“你或許得去找一下龐弗雷夫人!”
麗塔·斯基特懊惱地揮了好幾下魔杖,在發現並沒有用處后,她才羞愧地捂着臉,匆匆朝着城堡的方向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