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彆扭

第 73 章 彆扭

周六早上,大家都早早地起了床,急着去門廳看有誰會把自己的名字投入到火焰杯里。我被達芙妮從床上拽起來,神智不清地換了衣服,和她一起走出了宿舍。布雷斯早早地就等在那裏了,達芙妮好奇地看了看周圍,問:“馬爾福還沒起來嗎?”

“噢,他很早就走了。”布雷斯說道。

我揉了揉眼睛,問:“他看上去應該沒有比平時大上幾歲吧?”

“沒有,”布雷斯笑眯眯地說,“在西奧多和他說了以前三強爭霸賽的幾起意外后,他就打消了那個念頭了。”

“那可真不錯。”我喃喃道。

“對了,你昨晚碰到他了嗎?”達芙妮看向我,“他昨天應該去廚房找你了。”

我嘆了口氣,說:“我在休息室外碰到他了,但他好像跟我生氣了。”

“為什麼?”布雷斯驚訝地問。

“呃……可能因為當時塞德里克也在?”我不確定地回答他。

達芙妮挑起了一邊眉毛:“這麼說,你真的喜歡迪戈里?你跟他表白了?我怎麼從來都沒聽你說起過這件事?”

“梅林啊,”我深深地吸了口氣——此時,我們已經走到了門廳處——我抬頭看着掛在門廳上方的巨大告示,絕望地說,“我覺得這裏得再加一個告示,上面寫上兩行字:不信謠,不傳謠。”

他們倆同時笑了起來。

我沒精打采地看着德姆斯特朗的人挨個把羊皮紙扔進了放在門廳的火焰杯,說:“只要你們知道我不喜歡塞德里克就行了。”

“說到這個,”布雷斯沖我使了個眼色,“那個德姆斯特朗好像挺喜歡跟你說話的?”話音剛落,路易斯的聲音便在我面前出現:“早上好,瑞亞。”

“早上好。”我扯了扯嘴角。

路易斯看上去像是睡了個好覺,他換下了昨晚那身血紅色的長袍,穿着一件與他的眼睛非常相襯的墨綠色的針織衫。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說:“今天可冷了,你都不打算穿件斗篷嗎?”

“說實話,霍格沃茨比德姆斯特朗暖和多了。”他笑了起來。

“我對此持懷疑態度。”達芙妮在我身後小聲說道。

“你們好,”路易斯友好地與布雷斯和達芙妮打招呼,“去吃早飯嗎?介意帶上我嗎?”

“當然沒問題。”布雷斯率先往禮堂走去,“不過,我以為你們會在船上吃飯?”

路易斯和他並肩走了進去:“只和我們學校的人相處多沒意思啊,我當然得融入一下你們的生活了。”我和達芙妮則是跟在他們後面,達芙妮對着我挑了挑眉,像是在詢問我這到底怎麼回事,我頭疼地對她攤開手,表示自己也覺得很莫名其妙。

當我們在常坐的位置上坐下來后,剛剛還在笑着和潘西說話的德拉科立馬變了副神色,他冷着臉瞥了我們一眼,低聲說:“早上好。”

“早上好,德拉科。”我決定做主動和好的那個人,於是我笑着看向他,“你已經吃完早餐了?”

“顯而易見。”德拉科吐出了一個詞。

我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臉頰。

布雷斯看了我們一眼,岔開了話題:“剛剛都有誰把自己的名字投進去啦?”

“我們院的沃林頓,還有幾個格蘭芬多,”德拉科突然停頓了一下,我感受到他的視線從我臉上滑過,“還有赫奇帕奇的迪戈里。”我眨了眨眼,努力作出一副無辜的表情來。

“瑞亞,你想要個杏仁可頌嗎?”此刻,坐在我身邊的路易斯問道。

我一邊道謝一邊接過了路易斯手裏的杏仁可頌。

德拉科哼了一聲,低下頭開始翻閱起他的《預言家日報》來。我有些傷腦筋地咬了口溫熱的可頌,搜腸刮肚地想着應該跟他說什麼才好。就在這時,一隻眼熟的雕梟朝我飛來,我放下可頌,有些困惑地說:“今天怎麼會有貓頭鷹——噢,埃文!”我立馬就認出了那隻貓頭鷹,伸出手接住了它朝我扔來的信。而就在我說出埃文的名字的時候,路易斯似乎是被嗆到了。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隨後給埃文的貓頭鷹餵了點盤子裏的熏鹹肉。可它沒吃幾口,就走到路易斯的面前,親切地啄了啄他的手指。我抬起眉毛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而路易斯則是扭過頭去,躲開了我的視線,我突然冒出了一個猜想——

“瑞亞,你不看信嗎?”布雷斯突然說道。

路易斯猛地站了起來:“我想我得回去了——”我掛上了一點笑容,拉住了他的手腕,強行讓他坐了下來,說:“等一會兒吧,路易斯,等我看完這封信。”突然,在我對面的德拉科收起了他的報紙,冷着臉走出了禮堂。

我決定過會兒再去解決德拉科的問題。

於是,我慢條斯理地打開了埃文的信封,一邊看一邊說:“埃文問我最近如何——噢,他說下回會給我寄快樂水——然後他提到了三強爭霸賽。”

路易斯越來越坐立不安了,我斜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說:“埃文說他的兒子現在在德姆斯特朗念書,這次會一起來霍格沃茨。讓我看看,埃文在這裏提到了他的名字。”

布雷斯和達芙妮似乎是猜到了什麼,他們都看向了面色極不自然的路易斯。而我則是一邊拽着路易斯的胳膊,一邊惡狠狠地說道:“路易斯·李·弗利。”

路易斯撓了撓他的額頭,看着羊皮紙,失望地感嘆道:“爸爸!”

我把羊皮紙收起來,雙手環胸審視着他:“這就是你只說教名的原因,嗯?我親愛的哥哥?你是不是覺得戲弄我很有意思?”

“唉,親愛的妹妹,”路易斯換上一副嬉皮笑臉的神色,誇張地說,“你瞧,在世界盃上我就認出你了,但你卻沒有——這讓我感到很傷心。”

“我怎麼可能——拜託,埃文只給我看過一張你的照片!”我咬牙切齒地說,這下我明白路易斯身上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到底是從何而來的了。

“我也只看過你的照片啊,”路易斯反擊道,“噢,或許比你多上那麼幾張。”

我站起來說道:“我會寫信告訴埃文的,路易斯,跟他說說你有多麼抗拒‘弗利’這個姓氏。”

布雷斯看着面色頹喪的路易斯,輕笑一聲,說:“祝你好運,路易斯。”

在我對着路易斯做了個鬼臉后,我便往外面走去,決定去找德拉科解釋一下塞德里克和路易斯的事情。很快,我便在庭院裏找到了德拉科,不過他身邊卻站了個我沒見過的女生,我定睛望去,發現是一個布斯巴頓。也許是聽見了響動,德拉科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我剛想跟他打招呼,他就垂下頭去,臉上帶着點柔和的笑意接着和她說話。我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走近一點,只聽見那個女生正在詢問他海格的小屋怎麼走——布斯巴頓的馬車就停在那附近。

“……你得穿過城堡,”德拉科往身後抬起了胳膊,“看到了嗎?走下那個山坡,你就能找到你們的馬車了。”

“噢,謝謝你。”女生笑了起來,不知為何,我覺得那副笑容有些刺眼,她朝德拉科伸出手,說,“我叫貝爾·洛佩茲,很高興認識你。”

德拉科勾了勾嘴角,執起她的手,紳士地吻了一下:“德拉科,德拉科·馬爾福。”

“德拉科,”貝爾·洛佩茲叫起他的名字的時候,帶着一點奇怪的口音,“我喜歡這個名字,回見。”

我看着面前這副場景,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是該感到荒謬還是憤怒——德拉科什麼時候做自我介紹的時候會先說自己的教名了?還有那個吻手禮——“怎麼?”德拉科向我走來,語氣裏帶着些得意。

“沒什麼,”我咬緊了后槽牙,瞪了他一眼,說,“看來你認識了個新朋友,嗯?”

“你說貝爾,”德拉科懶洋洋地說,“她的確是一位迷人的女士。”

我挑了挑眉毛,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怒氣,憋出了一個假笑:“是嗎?我真為你感到高興。”說完,我便轉過身,往斯萊特林的休息室方向走去了。

該死的德拉科·馬爾福——我咬緊牙關,氣沖沖地走着——就讓他誤會去吧,反正他現在滿眼都是那個布斯巴頓女生。我才不要像個自作多情的傻子,和他費盡口舌去解釋塞德里克和路易斯的事情,不然他還以為我有多在乎他呢。

“野心。”我對着石牆說道,石牆向兩邊滑開,我氣勢洶洶地走了進去。

“瑞亞。”布雷斯和達芙妮已經從禮堂里回來了,他們坐在壁爐邊,桌上攤着一堆羊皮紙和課本,達芙妮沖我招了招手,讓我過去。

“德拉科呢?他沒跟你一起回來嗎?”布雷斯問道。

“誰管他呢。”我惱火地回答,“說起來,只有你們兩個知道路易斯是我哥哥,對吧?”

他們倆困惑地對視一眼,隨後點了點頭。

“別告訴德拉科,”我邊說邊翻了翻眼睛,“雖然我覺得他並不會問,總而言之——”

“不告訴他?”達芙妮抬了抬眉毛,“你們怎麼了?”

“沒怎麼,反正他也不關心這件事,只是假如他和你們提到路易斯的話——別告訴他。”我堅定地說道。

“好吧,冷靜一點兒,瑞亞。”布雷斯把他身邊的椅子拉開來,“你想和我們一起寫作業嗎?”

我搖搖頭:“過會兒吧,我想回宿舍補個覺。”

話雖如此,但我只是躺在床上抱着培根生悶氣。培根似乎感覺到了我的壞心情,於是,它用濕潤的鼻子拱了拱我的下巴。“謝謝你,培根。”我摸了摸培根的腦袋,腦子裏都是德拉科少有的柔和笑容以及他對着貝爾·洛佩茲行吻手禮的畫面。過了一會兒,從宿舍大門那兒傳來了一些聲響,我連忙鬆開培根,翻了個身假裝自己睡著了。

進來的是達芙妮,我聽見她向我走來,抱起了正在拱我後背的培根,說:“我知道你沒睡,瑞亞,你想跟我聊聊嗎?”

“我睡著了。”我悶悶地說。

達芙妮輕笑一聲:“睡着的人可不會說話。”

我有些難為情地往把腦袋埋進了被子裏。

“如果你不想聊的話,我就得叫你起來寫作業了。”達芙妮輕鬆地說道。

“認真的嗎,達芙妮?”我連忙坐起來,瞪大了眼睛看向達芙妮,“在今天這樣的日子裏,你只想着叫我寫作業?”

“行啦,”達芙妮盤腿坐上我的床尾,“說說吧,你和馬爾福之間到底怎麼了?吵架了?”

我揉了揉臉,重重地嘆了口氣:“沒有,我們只是在鬧彆扭而已。”

“不管是吵架還是鬧彆扭,總該有些原因的吧?”

“我猜德拉科應該是因為塞德里克和路易斯在和我生氣,”我頓了頓,“所以我剛剛想去找他解釋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我看見了他和一個布斯巴頓的女生在一起。”我的語氣變得激動了起來,於是,我繪聲繪色地向達芙妮描述了我看到的場景,中間還夾雜了無數極具主觀性和諷刺意味的評價,最後我總結道:“你真應該看看他當時的表情,達芙妮——他一點兒都不在意什麼塞德里克,他的眼裏都是那個法國女生呢。”

達芙妮不贊同地搖搖頭,說:“聽聽你自己說的話,瑞亞——他當然在意塞德里克啦,在我看來,他簡直在意得要命,所以他才會做這麼幼稚的事。我敢肯定,馬爾福那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呢。”

“我才不這麼認為呢,”我充滿怨恨地說,“他看上去享受極了。”

達芙妮露出了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隨後,她沉下聲音,認真地說:“你喜歡馬爾福,對不對?”

我猛地紅了臉。說實話,在上學期期末,當我看到自己的博格特之後,我便知道自己對德拉科的感情在某一個節點發生了變化,而且我一點都不驚訝,畢竟我們親密地相處了很久,可也正是這種親密,讓我反而有些膽怯。我不能確定德拉科對我的那些親密舉止里是不是也包含了一些除朋友以外的感情。有的時候,我反而自暴自棄地認為一直維持着這種曖昧的關係也挺好的,反正我們還有婚約——梅林,我真是唾棄自己,居然在這種時刻感激起了所謂的婚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最後我們還是會結婚的,不是嗎?

我在達芙妮的目光里低下頭,聲音輕得如蚊子一般:“可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呀。”

“你在說什麼傻話?”達芙妮驚訝地提高了聲音,“他當然喜歡你,所有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

我感覺自己受到了傷害:“你是不是在罵我?”

“別岔開話題。”達芙妮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就連利亞都已經承認這個事實了,你沒發現她最近都很少和馬爾福說話了嗎?”

我突然想起來,這段時間我的確很少會在德拉科身邊看到阿斯托利亞了。我愣愣地看向了達芙妮。她把培根放到地上,握了握我的手:“和馬爾福談談這件事,好嗎?”

“現在怎麼說呀,”我抱怨了起來,“這樣就顯得好像我做錯了什麼一樣,明明他也——”

“你可以等你氣消了再說,”達芙妮安撫我道,“但你一定要和他說明白,知道嗎?”

“或者,”我轉了轉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達芙妮,“你們能幫我去和他解釋一下塞德里克和路易斯的事情嗎?反正你們都知道——”

達芙妮斬釘截鐵地打斷了我的話:“不行,你必須得親自去。”

我盯着達芙妮看了一會兒,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點了頭。

達芙妮愉快地拍了拍手,說:“走吧,我們一起去休息室里寫作業。”

“怎麼還得寫作業啊?”我哀嚎了起來。

“當然得寫,”達芙妮嚴厲地說道,“賓斯教授佈置了五卷羊皮紙的論文呢,你想拖到什麼時候?”

當我在休息室里絞盡腦汁地寫十八世紀妖精叛亂的背景介紹的時候,德拉科終於回來了。我飛快地瞥了眼他,隨後又低下頭去,假裝認真地看着我寫下的參加叛亂的妖精的名字。德拉科懶散地坐上沙發,清了清嗓子,說:“你們知道布斯巴頓的馬車裏長什麼樣子嗎?”

我的羽毛筆在羊皮紙上落下一個墨點。

“不知道,德拉科,”布雷斯的眼神在我們之間轉了一圈,“你進去了?”

“當然。”德拉科的聲音裏帶上了一些微妙的亢奮,“一個布斯巴頓的女生邀請了我——”

我又忍不住生氣起來,於是我“啪”地一聲合上書本,鐵青着臉說:“我想先回宿舍了。”

相比於躁動的人群,我在晚上的萬聖節宴會上有些興味索然,反正我早就知道了誰會被選成勇士。我和德拉科不像以前吵完架那樣一句話都不說,相反,我們總是會陰陽怪氣地諷刺對方几句,而由於我們是如此地了解對方,所以我們說的每一句話都能非常準確地戳中對方的痛點。

一如既往地坐在我旁邊的路易斯看了我們幾眼,隨後低聲問我:“他欺負你了?”

“沒有。”我冷冷地回答道。

路易斯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

過了好一會兒,鄧布利多終於站了起來,掏出魔杖,大幅度地揮了一下,即刻,除了南瓜燈里的蠟燭,禮堂里的其餘蠟燭都熄滅了。現在,只有火焰杯放出奪目的光芒,大家全都滿懷期待地看着那明亮的藍白色的火苗。片刻之後,火焰突然變了顏色,火星迸濺出來,緊接着,一道火舌躥到空中,從裏面飛出了一張燒焦的羊皮紙,鄧布利多接住了那張羊皮紙,說道:“德姆斯特朗的勇士——威克多爾·克魯姆。”

掌聲和歡呼聲席捲了整個禮堂,坐在我們身邊的德姆斯特朗們紛紛向克魯姆表達祝賀,他站起身,走向了禮堂隔壁的房間。

緊接着從火焰杯里噴出來的名字是芙蓉·德拉庫爾和塞德里克·迪戈里——赫奇帕奇的長桌上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而當禮堂里終於恢復平靜、所有人都以為事情已經結束之後,一張羊皮紙突然從火焰杯里出現了。

鄧布利多捏住那張紙,大聲地念道:“哈利·波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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