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意外
夜幕降臨的時候,魁地奇世界盃決賽按時開始了。馬爾福家的座位在頂層包廂上,和魔法部官員們在一起,當然,韋斯萊先生他們也在那兒。在看到韋斯萊先生的時候,盧修斯照例和亞瑟·韋斯萊針鋒相對了幾句,德拉科和布雷斯也對坐在一旁的格蘭芬多們露出了冷淡的笑容。我走在最後面,悄悄地和他們打了個招呼。我們在包廂的第二排坐下,這裏簡直高得嚇人,我握了握自己冰涼的手,強迫自己把目光投向正在閃爍着不同廣告的黑板。
“別擔心,瑞亞,”在我身邊的納西莎拍了拍我的手,安慰我道,“這裏很安全。”
我戰戰兢兢地點了點頭后,便轉過腦袋去看在這個包廂里的其他人,當我的視線在一個顫顫巍巍的家養小精靈和她身邊的空座滑過的時候,我的胃像是被打了個結。
那是巴蒂·克勞奇的家養小精靈閃閃,她身邊的空位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穿着隱形斗篷的小巴蒂·克勞奇,那個忠心耿耿的食死徒。
我心情複雜地收回目光,精神恍惚地看着坐在我前面的哈利的亂糟糟的黑頭髮,開始努力回憶起了四年級的劇情來。可是,沒過一會兒,我的思緒就被觀眾響亮的歡呼聲打斷了,比賽開始了。保加利亞隊的吉祥物是一群媚娃,她們的皮膚看上去像皎潔的月光,銀亮的頭髮在她們身後飄動着,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們迷人的舞姿,扭頭看向早就堵着自己耳朵的布雷斯和德拉科,他們正在大聲嘲笑着因為媚娃的動作而把一條腿架在包廂牆上的哈利。
隨後上場的是愛爾蘭隊的吉祥物,那是一群愛爾蘭小矮妖,他們向人們散落着數不清的金幣,我捏起一枚正好掉在自己膝蓋上的金幣打量了一會兒,德拉科便把金幣從我手裏奪走,說:“別想了,這都是假的。”
這場比賽相當精彩,看到最後我都短暫地忘記了自己剛剛還在煩惱的事情,當克魯姆迅速向下俯衝,抓到金色飛賊的時候,德拉科和布雷斯都發出了叫好聲,但愛爾蘭隊的追球手相當優秀,因此哪怕是克魯姆抓到了飛賊,愛爾蘭隊還是以170-160的分數戰勝了保加利亞隊。洋溢着綠色海洋的觀眾看台上響起了愛爾蘭的國歌,布雷斯難以置信地看向我,說:“瑞亞,居然被你說中了!”
“我告訴過你了,布雷斯,”德拉科興高采烈地說道,“瑞亞在占卜上可是拿了O的!”
直到我們回到帳篷里,布雷斯和德拉科還在熱烈地討論着克魯姆比賽中間的朗斯基假動作。我因為總記着過會兒會發生什麼事,所以一直往帳篷外探着腦袋,緊張地等着安德魯回來。在我第五次往外伸出腦袋的時候,我的鼻子差點撞上另一個人的膝蓋。
“瓦倫丁,你在幹什麼?”西奧多·諾特往後退了一步,冷冰冰地說,“你就這麼想讓我把你的鼻子撞歪嗎?”
梅林啊,難道斯萊特林里會好好說話的男生只有布雷斯一個嗎?我翻了翻眼睛,反駁道:“你差點撞到我,難道不應該你先道歉嗎?”
西奧多彎下腰看着我,他眨了眨那雙總是被上眼瞼遮住些許的淺色眼睛,無奈地嘆了口氣:“抱歉,我能進去嗎?”
我挪開了身子,看着他走了進來,與德拉科和布雷斯打了聲招呼:“我爸爸有事出去了,他讓我來找你們。”
“噢,”德拉科掛上了一個我非常熟悉的壞笑,他向後倒去,靠在沙發上,“我爸媽也出去了,在這兒獃著吧,諾特。”
我用有些複雜的目光打量着他們三個,頓時明白德拉科和西奧多應該都已經知道過會兒會發生什麼了。我突然覺得有些胸悶,於是我一低腦袋,從帳篷門口鑽了出去。
此刻的營地里仍舊十分嘈雜,時不時會從不遠處傳來一陣奇怪的歌聲,在我身邊走來走去的人們還在討論着剛剛結束的比賽。就在這時,那些慶祝的歌聲和笑聲變了調子,變成了凄慘的尖叫聲和紛亂的跑步聲,我的心突然被提了起來。於是,我一骨碌從草地上站起來,在慌亂的人群中尋找着安德魯的面孔。人們紛紛從我身邊跑過,有一個驚慌的巫師甚至把我撞倒在地,他沒有回頭看我,而是跌跌撞撞地往樹林的方向跑去。突然,一道綠色的強光一閃,我看清了營地中間有一群戴着兜帽、罩着面具的巫師緊緊地靠在一起,他們把手裏的魔杖向上舉着,一起向前推進,而他們的上方,是四個漂浮在空中的形狀扭曲的人影,我不適地咽了口唾沫,手腳並用着往後退了退。
“瑞亞!”就在這時,捏着魔杖的安德魯從人群中向我跑來,他迅速地把我扶起來,語速極快地說,“快去樹林裏,別和德拉科他們走散!等我解決完這些事情我就回來找你!”
我剛想跟他說“不用擔心”,第一個音節剛出口,他就飛速地轉身加入了那些正跑向出事地點的魔法部官員。
“走。”德拉科他們也從帳篷里走了出來,他握住我的手,語調沉穩地說,聲音里沒有一點慌張。布雷斯和西奧多跑在在我們前方,而我則是被德拉科拽着往前走。我們跟着人群往黑乎乎的樹林裏跑,周圍都是緊張焦慮的叫喊聲,我感覺我被人群推來搡去的,而我根本看不清腳底下的路。就在這時,我被什麼東西一絆,狠狠地摔在了地面上,我的嘴巴磕在了林地上堅硬的石頭,那個瞬間,我嘗到了一股血腥味。
“瑞亞!”德拉科焦急的喊聲非常模糊,我把自己蜷縮起來,試圖躲避着那些慌張的腳,直到那些腳步聲遠去后,我才掙扎着站了起來,用手抹掉了從嘴角湧出來的血——我把自己的嘴咬破了。德拉科的喊聲已經越來越遠了,看樣子他被人群推着走到了更深的樹林裏,大家都爭先恐後地往林子裏跑,因此現在只有我一個人還留在營地與樹林交界處。這裏的氛圍有些詭異,我只好安慰着自己不用慌張,畢竟這是盧修斯組織的“活動”,哪怕我落單了,應該也不會有事。儘管如此,我還是戒備地抽出魔杖,打算接着往樹林裏跑。就在這時,一道危險的紅光從我背後射來,我下意識地抱住頭,摔向一旁,隨手往身後甩了個障礙咒,但從聲音上來判斷,那個人非常順利地把我的障礙咒擋了回去。
天啊,這是在和我開什麼玩笑嗎?
我的胳膊上火辣辣地疼了起來,我知道那裏應該是開始流血了。然而現在的情況根本無法讓我想這麼多,於是我就地一滾,躲開了那個人再次扔過來的昏迷咒。我舉起魔杖,對着那個穿戴着兜帽和面具的黑色身影扔出所有我知道的咒語,但全都被擋開了。
我把後背靠上身後的樹根,又一次慌亂地喊出了“障礙重重”。蒙面人的腳步頓了頓,卻還是不緊不慢地向我走來,他篤定地覺得我逃不掉了,便也沒有再向我念咒,我撐着粗糙的樹根站了起來,在扔出最後一個昏迷咒后便轉身向後跑去——
“砰!”我又一次面朝下狠狠地摔了下去,這次我感覺到血從我的鼻管里流了出來。我低頭一看,發現從那人的魔杖頂端噴出的繩子正緊緊地捆着我的雙腳。我又生氣又絕望,只好艱難地挺起上半身,用魔杖指着他喊道:“四分五裂!”
一道危險的光芒對着他的正臉而去,他抖了抖魔杖擋掉了我的攻擊,而就在這個時候,那根繩子從中間斷開了,我立馬小聲地對着繩子念了句“消隱無蹤”。蒙面人似乎是被我惹惱了,他的魔杖頂端噴出了危險的紅色火花,我連忙給自己補了一個盔甲咒——
“除你武器!”有個聲音從側邊出現,蒙面人似乎沒料到還會有第三個人,於是他的魔杖從手裏飛出去,掉落在地上。那人一邊警惕地用魔杖指着蒙面人,一邊飛奔到我身邊,把我扶了起來——竟然是路易斯。
蒙面人撿起魔杖,剛要往我們這個方向走,路易斯便念了個我從沒聽過的咒語,那人前方的地面上便出現了一道深深的溝壑,就在這時,德拉科的聲音從我們身後的樹林裏傳來:“瑞亞!我找到你了!”
蒙面人歪過頭打量了下路易斯,隨後,戴着面具的臉轉向了我,他似乎不想戀戰,在路易斯即將念出第二個咒語的時候,他噗的一聲幻影移形了。
“你怎麼還在這裏!幸好有胸針——”德拉科着急地跑到我面前,一頭金髮散亂地搭在額前,臉上都是汗,在他看清我的模樣后,他的瞳孔猛地放大了,“你怎麼流了這麼多血?”仟韆仦哾
路易斯點亮了自己的魔杖,在細細的光柱下,他的神情極為嚴肅,幾乎是用斥責的口吻對德拉科說:“有人想害她!如果我是你,我根本就不會放開她的手!你不知道那有多危險!如果不是我正好在這裏的話——”
“別說了,路易斯。”我連忙打斷他的話,用手抹掉了還在往下淌的鼻血。德拉科罕見地沒有反駁他,而是一隻手緊緊地摟着我的肩膀,另一隻手掏出手帕就要給我擦血。路易斯嘆了口氣,揮了揮魔杖,我的血止住了。
“回到人群里,不要再過來。”路易斯嚴厲地說道。
“謝謝你——”我的話還沒說完,一個巨大的、綠光閃閃的東西從不遠處的樹林后升起,那是一個巨大無比的骷髏,一條大蟒蛇從骷髏的嘴巴里冒出來,像是一根舌頭。我的心臟像是裝了鉛石一般,直直地往下墜——那是黑魔標記。德拉科也被這個符號嚇到了,他倒吸了一口涼氣,慌張地往營地看去,那些戴着兜帽的人正在一個個化成一股黑煙離開。路易斯用我聽不懂的語言罵了一句,隨後更加用力地推了我們一把:“快走!”說完,他就往那片樹林裏跑去了。德拉科不再說什麼,只是拉住了我的手,頭也不回地往林子裏跑。我們不知道跑了多久,終於碰到了點亮了魔杖、站在一片空地里的布雷斯和西奧多。我們兩個剛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西奧多就說:“馬爾福,你有沒有看到那個標記——”
德拉科沒有回答他,而是轉過身握住我的肩膀,他點亮了魔杖,緊張地把我從頭到腳照了一遍:“你怎麼樣?有被咒語擊到嗎?”
“沒有。”我有些愣怔,感覺自己的靈魂還留在剛剛那個地方。
“那你怎麼會流這麼多血?”德拉科顫抖着用拇指拂去我嘴邊的血跡,聲音里充滿了慌張。
“因為我摔倒的時候咬破了自己的嘴。”我如實回答道。此時,布雷斯也湊上來舉着魔杖檢查了一遍我的傷口,他說道:“還好,血都止住了,回去用幾個治療咒就會好了,瑞亞,你還覺得哪裏疼嗎?”
我搖了搖頭。
德拉科鬆了口氣,他鬆開手,看着我的表情茫然又害怕,他的喉結上下動了動,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清了清嗓子對西奧多說:“我看到了,我想我們得趕緊走了。”就在這個時候,我們斜前方的樹林裏出現了一束紅色的光束,西奧多看着那個光束消失在半空中,扭過頭對布雷斯說:“走了,布雷斯,那是我爸的記號,你得跟我們一起回去。”
布雷斯答應了一聲,隨後他看向我們,有些擔心地說:“保持聯繫,我們之後再見。”
在他們離開后,空地里再次恢復了安靜,遠處傳來的喧鬧聲聽起來都有些不太真切。我看着低着頭、站得離我很近的德拉科,有些擔心地喊了聲他的名字。
德拉科回過神來,低低地應了一聲。他掏出手帕,一隻手捧着我的下顎,另一隻手輕柔地為我擦掉那些看上去很可怕的血跡。他看起來有些失神,淺灰色的眼睛躲閃着,不肯與我對視,過了好一會兒,德拉科才輕聲說:“對不起。”
我的嘴唇抖了抖,輕聲問:“為什麼?”
“那個見鬼的路易斯說得沒錯,”德拉科的一隻手扶上了我的後腦勺,輕輕地讓我的腦袋靠向他的胸膛,他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說道:“我應該更緊地握住你的手——當那枚胸針開始發熱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慌張,我怎麼也沒想到……我怎麼也沒想到會有人……”
我摟住了他的後背,閉了閉眼睛。
德拉科的聲音里滿是苦澀:“你當時一定很害怕。”
我害怕嗎?說實話,那種緊張的情形下我根本想不到那麼多。可是當我一次次反擊失敗,雙腳又被捆住,而蒙面人離我越來越近的時候,那種孤獨和絕望的情緒——我再也不想體驗第二次了。我顫抖起來,緊緊地抱住他,鼻子越發酸楚。德拉科一邊撫摸着我的頭髮,一邊低聲重複着“對不起”。
“我不怪你。”我用帶着哭腔的聲音說道。
他終於鬆開我,用兩隻手捧住我的臉,大拇指輕柔地擦掉我不知何時落下來的眼淚。我吸了吸鼻子,眼眶裏的淚水卻越積越多。我徹底放棄了——於是我摟住他的腰,狠狠地把自己砸向他,悶聲說:“再讓我哭會兒。”
當我的眼淚把他胸前的長袍打濕以後,我才從他的懷裏離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別處。德拉科剛想拿着手帕幫我擦掉淚痕,我就搶先一步胡亂地用手背抹着臉,口齒不清地說:“你這手帕又擦血又擦淚的——”
德拉科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我:“現在是該說這種話的時候嗎?”
我吸了吸鼻子,抬起臉,拿無辜的眼神看向他。德拉科咕噥了一聲,他翻了翻眼睛,一邊把手帕塞回自己的長袍口袋裏,一邊抱怨道:“我真是拿你沒辦法……”
“德拉科!瑞亞!”這時,盧修斯的聲音出現在我們身後的樹叢里。我們向那個方向轉過身,沒過一會兒,穿着一身黑色長袍的盧修斯和納西莎便來到我們面前,說:“走,我們趕緊回家。”
“我爸爸呢?”我回過神來,着急地問道。
“安德魯不會有事的,他明天一早就會過來接你。”盧修斯剛說完,納西莎就抓住了我的肩膀,下一秒,我們就站在了馬爾福莊園燈火通明的大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