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你想復仇嗎
當我坐在德拉科的床上,看着他慢條斯理地摘手上的戒指的時候,我還沒有覺得哪裏不對。直到他開始面對着我單手解開襯衫上的領帶的時候,我才突然覺得有些尷尬。
德拉科把領帶扔到床上,隨後又開始慢吞吞地脫長袍,我越發坐立不安起來,當他把長袍扔到我身邊的時候,我“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語無倫次地說道:“你你你該不是要全部脫掉吧?”
德拉科一臉的莫名其妙,伸出綁着繃帶的胳膊,說:“怎麼可能?我得把長袍脫掉才能讓你幫我解繃帶啊。”
“那你剛剛怎麼先解領帶……”我對自己剛剛冒出的念頭感到羞愧,於是只好低下頭假裝專心致志地幫他解開繃帶上打的結。
“我習慣先解領帶了。”德拉科拖着長腔說道,“你從剛剛起就很奇怪,難道你就這麼想看我脫——”
“沒有!”我惡狠狠地打斷了他的話,抽開繃帶的一頭,看着繃帶一圈圈地掉落在我手心裏,“好了,你趕快去洗澡吧。我得去上——哎!”
繃帶底下露出的三條猙獰的傷口把我嚇了一跳,我頓時忘記了剛剛的不自在,捧着他的胳膊說:“傷口怎麼還在?我以為龐弗雷夫人把你治好了?”
“你以為我在騙你?”德拉科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是治好了,但也需要時間恢復啊。畢竟最深的那條傷口都能看到骨頭了。”
“對不起,我還以為沒什麼問題——”我難過地看着德拉科胳膊上那三條長長的、還沒完全癒合的傷疤,想到自己之前對他的態度,有些自責。
“沒關係。”德拉科把胳膊收了回去,向我走近一步。他低下頭看了看我的表情,用另一隻手捏了捏我的臉,“別哭喪着臉了,這種表情一點都不適合你。”
我抬起頭看他,這才發現我們之間的距離有多近——我甚至能看到他臉上的絨毛。他的淺灰色的眼眸里是我的倒影,就好像他的眼裏只能看見我一樣。我被自己這種想法嚇了一跳。
我撇過頭去,躲開了他的眼神,說:“你去洗澡吧,我在外面等你。過會兒我幫你換新的繃帶。”
當我收拾好埃文寄來的東西,再次回到德拉科的寢室后,德拉科已經擦着他那頭淡金色的頭髮走出了盥洗室。
“我把媽媽寄來的點心分了點出來放在你的床頭了。”我拿着德拉科放在桌子上的繃帶迎上去,問,“需要幫你上藥嗎?”
“不用,繃帶上有治療的魔葯。”德拉科把右胳膊伸了出來,說,“我晚上會給安娜阿姨寫封信感謝她。”
我低着頭一圈一圈地把繃帶纏上他的胳膊,說:“我會照顧好你的。”
“行啦。”德拉科一時有些失笑,他穿上長袍,勾住我的脖子帶着我往外走,他用一貫的懶散的腔調說道,“你能幫我換繃帶就挺好。走吧,去上魔葯課。”
他的胳膊沉得要命,我只好邊掙扎邊喊道:“有話好說!你先給我把手拿開!”
我們一路吵吵鬧鬧地走到魔葯課的地下教室外面,直到聽見裏面傳來的斯內普教授的聲音,我才緊張地噤了聲。
我瞪着德拉科,用眼神示意他先進去。
“好吧好吧。”德拉科聳了聳肩,率先走進教室里。
斯內普教授看向了我們,但他似乎不想跟我們多計較,或者說,跟德拉科多計較,因為他皺着眉頭看向了跟在他身後灰溜溜地走進來的我。
“教授,我能解釋。”難得好心的德拉科說,“早上出了點意外,所以瑞亞留在休息室里幫我換了葯,我們這才來晚了。”
“坐下吧,下不為例。”因為是德拉科的緣故,斯內普教授沒多說什麼,只是懶洋洋地揮了揮手。
今天這堂課上我們要熬制縮身藥水,由於我遲到了半節課,所以我都不知道之前斯內普講了些什麼。於是我只好跟着德拉科在哈利和羅恩的桌子上架起了坩鍋,和大家一起開始準備配料。
“德拉科,”我頭疼地看着黑板上寫的配料和過程,拿起雛菊根邊切邊小聲叫他,“你得幫我。”
“知道了。”德拉科敷衍道,此刻,他正和哈利和羅恩互相瞪視着,躍躍欲試地想找他們麻煩。
我看我是指望不上他了。
果然,沒過一會兒,德拉科便喊道:“教授,我需要有人幫我切切這些雛菊根,我的胳膊——”
“韋斯萊,幫馬爾福切根。”斯內普頭也不抬地說。
“你的胳膊根本沒事兒!”羅恩的臉漲得通紅。
“其實,”我開口道,“他的胳膊的確還沒好,我剛剛看到傷口了。”
聞言,羅恩立馬對我怒目而視。
我嘆了口氣,把我剛剛切好的雛菊根推到了德拉科面前,說:“喏,我的給你。”
“瓦倫丁,”斯內普教授的陰鬱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我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希望你在助人為樂前,能好好用一下你的眼睛和腦子——黑板上寫的是均勻等塊的雛菊根!”
“抱歉,教授。”我苦着臉,拿了新的雛菊根,重新切了起來。
斯內普緊抿着嘴,看了眼羅恩,說:“幫馬爾福切根,韋斯萊——記住了,”斯內普的眼神又在我的桌板上掃過,“得是均勻等塊的。”
等斯內普走遠后,羅恩罵罵咧咧地拽過德拉科的雛菊根拖到自己面前,開始切起來。
德拉科看着這副場景,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別笑啦。”我沒好氣地說,“你有時間找茬還不如跟我說說縮身藥劑該怎麼做呢。我不想因為做錯藥劑而被教授留堂。”
聞言,哈利用同情的目光看向我,作為同是魔葯課上的吊車尾學生,他應該是最能理解我的那一個。我只好對着他無奈地笑了笑。
“咳,”德拉科的惱怒的聲音響了起來,“教授,我的無花果需要剝皮。”
“波特,幫馬爾福剝無花果的皮。”斯內普冷冷地說道。
哈利一言不發地拿起那顆縮皺無花果,三下五除二地剝完了,隨後,他把無花果扔給了桌子那頭的德拉科。我敢說,如果可以的話,哈利准能把那顆無花果扔在德拉科的臉上。
剩下的時間裏,我決定不去管他們三個人之間的摩擦,而是專心致志地準備配料。當我拿着兩隻老鼠的脾正要小心翼翼地放進去的時候,在我對面的哈利突然出聲道:“呃——瑞亞,我確定一隻老鼠的脾就夠了。”
我連忙停下動作,看了眼哈利推過來的《魔法藥劑與藥水》,上面赫然寫着“一隻老鼠的脾”。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其中一隻脾,感激地看着哈利:“多謝。”
“沒什麼,”哈利笑了笑,慢慢地攪拌着他的坩鍋里的藥劑,“我只是剛好做到那一步。”
“……難道你沒有聽見我說得明明白白,只需要一隻老鼠的脾嗎?”此時,斯內普冷冰冰的聲音從納威的桌子那兒傳來。我心有餘悸地看了眼被斯內普舀起來后,又慢慢倒回去的納威的橘黃色藥劑,轉過頭看着哈利說道:“說真的,哈利,如果你沒提醒我,現在的隆巴頓就是過會兒的我。”
“才不會呢,”羅恩插嘴道,“你可是個斯萊特林。”
“你不懂。”我無奈地搖搖頭。
“瑞亞,”德拉科毫無感情的聲音從桌子那頭傳來,他緊抿着嘴唇,惱火地看了眼哈利,說,“你該把縮皺無花果放進去了。”
“噢,我差點忘記了!”我手忙腳亂地把縮皺無花果放到坩鍋里,隨後又看了眼德拉科面前已經呈現出鮮綠色的藥劑,有些羨慕,“你竟然都做完了?梅林,我要是在魔藥學上有你一半的天賦就好了。”
德拉科抬起了他的下巴,斜着眼看向哈利他們,意有所指地說道:“當然——要我說,你得離蠢貨們遠一點,不然你會被他們影響的。”
“馬爾福——”羅恩低吼道。
“喂,哈利,”此時,格蘭芬多的西莫·斐尼甘探過身來借哈利的銅天平,“你聽說了嗎?今天的《預言家日報》——他們認為有人看見了西里斯·布萊克。”
“在哪兒?”哈利和羅恩異口同聲道,德拉科也抬起眼睛,認真地聽着。只有我一個人,還在和我的縮身藥劑較勁。
“離這兒不太遠,是一個麻瓜看見的。當然啦,麻瓜又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還以為是一個普通的逃犯,所以那麻瓜就撥打了熱線電話——可是,等魔法部的人到那兒的時候,布萊克早就不見啦。”
“離這兒不太遠……”羅恩重複道,隨後,他意味深長地看向了哈利。
“勞駕,各位,相比起布萊克,我覺得你們更需要關心一下你們的藥劑。”我看了眼他們面前開始沸騰的藥水,提醒道。
“噢,真見鬼。”羅恩一股腦地把剩下的配料扔了進去。
德拉科突然開口道:“想一個人抓住布萊克嗎,波特?”
“是啊,沒錯。”哈利一邊把剩餘的配料放進去,一邊敷衍道。
德拉科的嘴角上揚,露出一個壞笑來:“當然了,如果換成是我,我肯定會出去找他——我才不會在學校里做乖孩子呢。”
羅恩和哈利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來。
我輕咳一聲,低聲警告道:“德拉科。”
“你在胡說些什麼呀?”哈利惱火地說道。
“你不知道嗎,波特?”德拉科抬起了一邊的眉毛,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真稀奇,嗯?你是不是很享受這種大家都來保護你的感覺?所以你才情願坐在學校里,等着攝魂怪去捉他?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得去復仇,我要親手抓住他——”
“拜託,德拉科。”我打斷他,“別說了。”
德拉科怒氣沖沖地看了我一眼。就在這時,斯內普開口了:“現在你們應該添加完各種配料了。這種藥劑得用文火熬一熬才能喝,趁它在熬的時候,把東西收拾好,然後我們來測試一下隆巴頓的藥劑……”
“你知道馬爾福在說什麼,對不對?”在我們收拾桌面上的東西的時候,哈利靠近我,低聲問道。
“我不知道,哈利,”我嘆了口氣,把多餘的螞蟥汁倒掉,“我覺得他只是想讓你不痛快而已。”
哈利看上去對我的這個答案並不滿意,但他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你為什麼老是幫波特說話?”當我和德拉科一起站在牆角的石盆邊洗手的時候,他惱怒地問我。
“我不是在幫他說話,德拉科。”我把雙手放在怪獸狀滴水嘴裏的水柱下面沖洗,解釋道,“先不說他不知道布萊克和他父母之間的事,假如他知道,並且在你的煽動下出去主動找布萊克,那會有什麼後果?”
德拉科緊抿着嘴看着我。
我甩了甩手,說:“假如布萊克真的是個一心想要殺掉哈利的人,那他很有可能會死。德拉科,你問問你自己,這真的是你想看到的結果嗎?”
“我知道你跟他不對付,”我見德拉科垂着胳膊,不方便把他的長袍袖子挽上去,便一邊和他說話一邊伸手幫他把長袍袖子疊上去,“但我相信你從沒希望過他死掉,對不對?雖然你有時的確很惡劣,但我知道你是善良的——好了,趕緊洗手吧。”在幫他把兩隻手的袖子都挽上去之後,我拍了拍他的手背,說道。
德拉科低着頭看着我,他的眼神閃閃發亮:“你真的這麼想?”
“是的。”我對他笑了起來,“好啦,你慢慢洗吧,我得趕緊回去了。我可不像你,深受斯內普教授的喜愛。”說完,我便轉過身,快速地走回了桌子邊。
在這堂課的最後,納威在赫敏的幫助下終於熬制出了成功的縮身藥劑,但斯內普對這種結果似乎很不滿意。在他沉着臉給格蘭芬多扣掉五分之後,我們這堂魔葯課終於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