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鷹頭馬身有翼獸

下午，我們幾個來到城堡外面，順着草坪而下，去海格的小屋旁等着上保護神奇動物課。

德拉科已經抱怨了一路鄧布利多是不是瘋了才會讓海格當教授，我在勸說他無果后，選擇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顯然，達芙妮和布雷斯也是這麼做的。

“馬爾福要念叨到什麼時候？”達芙妮走在我身邊，不耐煩地說道。

“到他想停為止。”我迅速地回答道，隨後我看向和我們走在一起的布雷斯，說，“布雷斯，連你也不捧他的場嗎？”

布雷斯衝著前方抬了抬下巴，笑着回答道：“顯然德拉科找到了比我更好的聽眾。”我們抬頭看去，發現克拉布和高爾正圍在德拉科身邊，隨着他的話不斷發出笑聲。

沒過一會兒，大家都三三兩兩地聚集在海格小屋旁。格蘭芬多三人組站在離我們稍遠一點的地方——哈利看上去一副受夠了德拉科的模樣。

當我們跟着海格開始沿着樹林邊緣往前走的時候，達芙妮小聲問我：“他該不會要把我們帶去禁林吧？”

“不可能，”我篤定地回答道，“那裏太危險了。”

五分鐘后，我們停在樹林邊緣的小圍場外面，裏面什麼都沒有。

“大家都聚到這道柵欄周圍！”他喊道，“對了——保證自己能看得見。好，首先你們需要打開課本——”

此刻，站在我前方的德拉科用懶洋洋的聲音發問道：“怎麼打開？”

“呃？”海格有些愣怔，很明顯，他沒想到有人會問這件事。

我們紛紛拿出用繩子或者皮帶捆住的張牙舞爪的《妖怪們的妖怪書》，抬起頭等着海格的回答。“要撫摸它們一下。”海格說，就好像這是世界上最明白不過的事情，“看……”

他拿過赫敏的課本，扯去上面捆着的魔法膠帶。課本張嘴要咬，海格用粗大的食指順着書脊往下一捋，課本顫抖了一下，攤開來靜靜地躺在他的手掌上。

我瞥了眼在自己手裏很不安分的課本，思考了一會兒，最後決定先由它去。而德拉科發揮了他一貫的找茬風格，在前面冷嘲熱諷道：“噢，我們大家多傻呀！應該撫摸它們的呀！我們怎麼沒想到呢？”

海格明顯因為他的話而慌了手腳，他輕聲對着離他很近的赫敏解釋了幾句，隨後便轉身去找他準備好的神奇動物。

“天哪，這學校算是完蛋了——”德拉科開始嚷嚷。我伸手拽了下他的袍子，打斷了他的話，並把手裏還在掙扎的課本遞過去，笑着說：“德拉科，你能幫我打開它嗎？”

“嗯？”德拉科看了眼在自己手裏安靜躺着的書本，又看了眼仍舊被我捆着的書，一時有些不解。

“我還是有點怕它——你知道的，這個書上的牙齒看上去太可怕了。”我一邊說一邊抬起眼睛，用無辜的眼神看着他。

“好吧好吧，”德拉科接過我那本仍在張牙舞爪的課本，一邊捋書脊一邊無奈地說，“你不能老是使喚我。”

“謝啦。”我笑眯眯地從德拉科手裏拿過我的課本，達芙妮輕咳一聲，有些好笑地說：“你怕這書上的牙齒，嗯？”

我聳聳肩，輕聲說：“只是為了讓德拉科少說幾句罷了。”就在這時，十幾隻動物從圍場對面朝著我們跑了過來。人群里都發出了驚呼聲。

“這是我見過的最古怪的動物。”達芙妮皺着眉說道。

而我卻是着迷般看着眼前這些動物。它們有着馬的身體、後腿和尾巴，可前腿、翅膀和腦袋卻像老鷹，那雙橘黃色的大眼睛十分明亮。我忍不住往人群前方擠去想仔細瞧瞧它們，不知不覺間，我已經站在了格蘭芬多三人組的身邊。

“它們多漂亮啊。”我忍不住感嘆道。

“你確定？”眼看着海格領着鷹頭馬身有翼獸們靠近我們，羅恩半張着嘴有些驚奇地看向我。

“噢，瑞亞，你怎麼過來了？”赫敏和我打了聲招呼。

“你們好，”我愉快地回答道，“因為我想離近點看看它們，你看它們的皮毛多好看啊。”

同一時間，海格也興緻勃勃地向我們介紹道：“鷹頭馬身有翼獸！多漂亮啊，是不是？”

羅恩小聲咕噥道：“我覺得我和海格對於‘漂亮’有不同的看法。”

我認真地打量着這些不同毛色的鷹頭馬身有翼獸，很快，我的目光就落在了那隻灰色的身上——那是巴克比克。我清楚地記得再過一會兒，德拉科就會因不滿哈利精彩的表現而去招惹它，結果反倒讓自己受傷的事情。我扭過頭看向後方，發現德拉科正皺着眉頭看着我，用口型問我“你在幹什麼”。我對着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揮揮手示意沒事，隨後，我轉過身子，聽海格說如何與鷹頭馬身有翼獸相處。

“……它們都很驕傲。”海格說道，“鷹頭馬身有翼獸很容易發脾氣。千萬不要去羞辱它，不然可能會送命的。你們一定要等鷹頭馬身有翼獸先行動，這是禮貌，明白嗎？你朝它走過去，鞠一個躬，如果它也朝你鞠躬，你就可以摸它。如果它沒有鞠躬，你就趕緊離開它，那些爪子會傷人的。”

“好了——誰願意先來？”

我周圍的同學們又再次往後退了退，就連格蘭芬多三人組都有些猶豫的樣子，畢竟那些甩着腦袋的動物們看上去並不樂意被這樣拴着。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腦子裏突然有了個計劃。

“我來。”我和哈利同時舉起手。

身後的人群里傳來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幾個格蘭芬多女生喊道：“不，哈利！別忘了你的茶葉！”同時，德拉科惱怒的聲音也夾雜其中：“瑞亞，你瘋了嗎！”

我和哈利面面相覷。

有兩個學生同時提出請求讓海格看上去高興了不少，他看向我，說：“噢，我記得你，你是瑞亞·瓦倫丁——好樣的！既然這樣，不如你們兩個一起來吧。”

於是，我和哈利一起翻過了圍場的柵欄。

“你們介意用同一隻鷹頭馬身有翼獸嗎？如果示範的時候用兩隻——你們知道的，不太安全。”海格俯下身子，低聲問我們道。

我們連忙搖頭道：“完全不介意。”

“好。”海格解下一根鏈子，拉着那頭灰色的鷹頭馬身有翼獸離開它的同伴，解下了它的皮項圈，說，“讓我們來看看你們準備怎麼對付巴克比克——誰想先來？”

“我先？”我轉過頭看向哈利，笑着問道。

哈利看了看巴克比克，又看了看我，湊近我低聲說：“我先來吧，它看上去不太安全。”

“沒關係，你得相信我。”我對着哈利眨了眨眼睛，“況且，女士優先。”

哈利皺着眉想了一會兒后，才勉強地點點頭：“好。”

其實面對巴克比克，我是有點雀躍的。同學們對它們感到害怕是因為他們不了解這些動物，而我一直以來都很喜歡巴克比克——我當然要把握住這種可以與它親密接觸的機會。

我輕鬆地看向巴克比克的橘黃色的大眼睛，它也在盯着我看，海格在一旁輕聲說：“別眨眼睛，瑞亞——好，現在可以對着它鞠躬了。”

我慢慢地俯下身子，對着它鞠了一躬，隨後又抬起頭來，看着巴克比克。

巴克比克歪過頭看了看我，隨後彎下它的前膝，對着我做了個鞠躬的姿勢。

“很好！非常順利！”海格高興地喊道，“現在你可以摸摸它——”

“我能摸摸它的羽毛嗎？”我問道。

“可以，但要小心，不要扯下它的羽毛，它會不高興的。”

我慢慢地走過去，向它伸出了手。巴克比克懶洋洋地看了我一眼，對我的靠近並沒有感到不快。隨後我輕輕地摸上它覆滿羽毛的軀幹——那真是我摸過的最順滑、最神奇的東西了。

班上的斯萊特林們爆發出了一陣歡呼。我退到旁邊去，看向不知何時走到人群前方的德拉科，對着他揚起一個自信的笑容來，得意地晃了晃腦袋。他終於不再皺着眉頭，而是鬆了口氣，對着我搖了搖頭，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樣子。我站在樹蔭底下，看着哈利對巴克比克鞠躬，內心有些喜悅——如果我比哈利先一步成功的話，德拉科應該不會再憤怒地衝上來招惹巴克比克了。

哈利也順利地得到了巴克比克的回禮，他伸出手拍了拍巴克比克的喙，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喜悅表情。我和哈利的成功明顯讓海格更高興了，他笑了起來，說：“非常好，我想它會讓你們騎它了！”

我和哈利都驚訝地對視了一眼，顯然，這是我們倆都沒有預料到的。我連忙擺起手來：“不不不，我還是算了——”

可是，在興頭上的海格根本沒有聽到我的拒絕。在他把哈利放上巴克比克的後背后，他兩手握住我的胳膊，非常迅速地把我放在哈利的身後，說：“有哈利在，你不用擔心。”

“不是，我連飛天掃帚都——”我的話還沒說完，海格便拍上巴克比克的後腿，吼道：“走吧！”

突然，巴克比克的巨大翅膀在我們兩邊展開來，本來只打算抓着哈利袍子的我發出一聲尖叫，在巴克比克騰空而起的時候，我不管不顧地摟住了哈利的腰。

“我不喜歡這個！”我在空中大喊道。

騎着巴克比克給我的感覺就是在坐一趟沒有任何安全措施的過山車，每一次它要轉彎的時候我都懷疑自己要掉下去了。我只好緊緊地抱住哈利——就好像他是我在這趟詭異的飛行中的安全帶一樣。

“哈利，你得抓緊了！”在巴克比克又一次拐彎后，我尖叫着喊道。

“我在努力！”哈利大聲回答道。

我始終都把頭貼在哈利的後背上，雙手用力地環抱着哈利的腰，以一種非常緊張的姿態呆在巴克比克的背上，不知道過了多久，哈利突然欣喜地喊道：“瑞亞，你快看！”

我小心地半睜開眼睛，這才發現巴克比克帶着我們飛到了黑湖上。湖面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着光，從遠處吹來的初秋的風拂過我們的面頰，帶了一些潮濕的氣息。巴克比克放慢了速度，平穩地在湖面上方飛行。遠處的霍格沃茨城堡在陽光下像是童話世界裏才有的建築，美好得不像話。

哈利在巴克比克的背上直起身子來，張開雙臂驚喜地歡呼。而我低下頭看着湖面上映出的自己的臉，終於也發出了由衷的笑聲：“我簡直不敢相信！”

可惜，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從湖面上飛過之後，我又再次回到了原先那種緊張的狀態，等我們即將回到地面的時候，巴克比克彎下的脖子和失重感總讓我覺得我們兩個要一起掉下去了，於是我只好更用力地摟着哈利的腰，牢牢地貼着他的後背，緊閉着雙眼不敢看底下的情況。

“瑞亞，”哈利咳了一聲，聲音里透露着一絲尷尬，“你可以鬆手了——我們到了。”

我小心翼翼地睜開眼，這才發現我們已經降落在圍場上了，而我還保持着緊摟着哈利的姿勢。我連忙鬆開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抱歉，我對飛行有心理陰影——是不是勒疼你了？”

“沒關係。”哈利扭過頭對着我溫和地笑了笑。

“幹得漂亮！哈利和瑞亞！”海格大聲吼道。我們在同學們的喝彩聲中挨個爬下來。剛碰到地面，我的腿就軟得恨不能倒下去。

“小心！”哈利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的胳膊，“你還好嗎？”

“沒事，”我一臉菜色地揮了揮手，對着海格說道，“海格，答應我，下回別再讓我上天了。”

海格憨厚地笑了起來：“怎麼，你不喜歡嗎？”

我剛要回答，人群里就傳來驚呼聲。只見臉色極差的德拉科翻過柵欄，氣勢洶洶地走過來：“鬆開你的臟手，波特！”在我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指着巴克比克，往它的方向走了幾步，惡狠狠地說，“你以為騎着這醜陋的大野獸就很了不起是嗎？我敢打賭它一點都不危險是不是？”

忽然之間，站在一邊的巴克比克抬起了兩條前腿，利爪忽地一閃——“德拉科！”我瞪大了眼睛叫道。

那個瞬間，所有人都愣住了。

而德拉科捂着胳膊倒下的樣子彷彿慢動作一樣在我面前播放，我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將胳膊從哈利手裏脫開，抽出魔杖一邊對着德拉科的方向念了句“盔甲護身”，一邊跌跌撞撞地往他身邊跑去。然而，我前一陣才學會的鐵甲咒並沒有很強的魔力，憤怒的巴克比克輕而易舉地打破了那層薄薄的屏障。我只得撲過去抱住了德拉科，有幾個熟悉的聲音緊張地叫着我的名字。然而，想像中的利爪並沒有落在我的後背上——我回頭一看，發現海格掙扎着給巴克比克套上了項圈並把它拖離了我們這邊。

“瑞亞……”德拉科虛弱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連忙從他身上起來，他胳膊上的鮮血染紅了袍子。我跪坐在地上，看着他胳膊上深深的傷口，顫抖着說：“他得被送去醫療翼！”

德拉科拽住了我的手，臉上毫無血色，輕聲問：“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會的。”我反手握住他，安慰道，“龐弗雷夫人會治好你的。”

海格匆匆地走過來抱起德拉科，說，“我這就送你去醫療翼——下課！”隨後，他抱着德拉科衝上山坡，往城堡走去。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好多人這才回過神來。潘西·帕金森發出了一聲巨大的嗚咽：“海格必須得被開除！”

旁邊的格蘭芬多開始和她爭執。

“瑞亞。”哈利的聲音在我身邊響起，他對我伸出手，表情複雜地說，“你還好嗎？”

“沒事。”我對着他攤開自己滿是德拉科的血的手心，撐着草地站起來，“謝謝——但我手上都是血，我還是自己起來就好。”

哈利收回手，斟酌了一會兒后，問：“你要不要去看看——嗯，馬爾福？”

我點點頭，簡短地和哈利他們道了別。

達芙妮等在圍場邊，我一出去她便走了過來：“你瘋了！你怎麼能拿後背去擋那野獸！”

“一時着急。”我有氣無力地說道，“布雷斯呢？”

“他先去醫療翼了。”達芙妮扶着我往山坡上走，“馬爾福應該沒事吧？”

“傷口在胳膊上。”我搖搖頭，說，“但那傷口很大——不過我相信龐弗雷夫人。”

“剛剛可真是太險了。”達芙妮埋怨起來，“不如說，這一整堂課都非常危險。鷹頭馬身有翼獸！第一堂課怎麼能給我們看那個呢！”

我心情複雜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