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開關
進入八月份,在控制預言能力這件事情上,我終於稍微有了點起色。
“萬物俱現。”我輕聲念出埃文教我的咒語,閉上眼,試圖捉住從我身體裏轉瞬即逝的那股力量。就在這時,我的眼前突然掠過了一些零碎的黑白色場景。
“埃文!”我睜開眼睛,有些驚訝地看着在一旁耐心等待的埃文,說,“我看見了一些東西——不過,它們都很零碎……”
“這說明你快要找到那個‘開關’了。”埃文鼓勵我道,“再試試,跟着那股力量走,不要排斥它。”
我點點頭,閉上眼睛,再次念出了那個咒語。
這一次,我猛地拽住了那個在我身體裏亂竄的魔力,任由它帶着我往前走去。那股魔力化成淺藍色的絲帶,逐漸包裹住了我的手腕。我有些驚奇地低頭看去,當我再抬頭的時候,我的眼前卻出現了一個泛着微光的立方體。我緩緩地伸出手,隔空點了一下那個立方體,一時間,我之前預見到的所有場景都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我驚訝得快要無法呼吸。
“萬物皆隱。*”我睜開眼睛,那枚立方體消失了,面前只有埃文在看着我。“我找到了!”我高興得聲音直發抖,把我剛剛看到的東西跟埃文說了一遍。
埃文遞給我一杯熱茶,隨後用他那雙和我相似的藍眼睛看着我,溫和地說:“很好,再多練習幾次,你就能很好地控制你的預言了。”
我喝了口茶,有些好奇地問:“先知是不是也能控制預言?那我與限制的不同之處在哪裏?”
“你瞧,對於先知而言,他們的預言是具有主動性的。”埃文指了指他自己,說,“比如說,他們只要看着我,就會知道我未來會發生些什麼事情。但是對你而言,預言是被動性的,你不能主動知道未來會在我身上發生什麼事情,除非你本來就能看到。”
我點點頭,說:“所以我只是能控制預言出現的時間而已,對嗎?”
“是的。”埃文耐心地解釋道,“假如在一個不恰當的場合下,你突然預見到什麼,這個咒語能幫助你暫時關閉看到預言的通道。等你之後想看的時候,你可以在‘開關’上找到被你暫時儲存起來的預言片段。”
我鬆了口氣,說:“太好了。”
“好了,”埃文伸出手點了點我的腦門,說,“不要心急,慢慢來。不如我們今天就到這裏,怎麼樣?”
我點點頭,看了眼窗外晴朗的天空,說:“埃文,我能去對角巷嗎?”
埃文掏出懷錶看了眼時間,說:“我得去拜訪個老朋友,瑞亞,你能自己一個人去嗎?”
“沒問題。”我爽快地答應了。
這還是我來了倫敦這麼久后,第一次一個人去對角巷。於是我迅速地換好衣服,帶着魔杖走到破釜酒吧的後院,用魔杖敲了敲垃圾箱上邊從左邊數的第三塊磚,隨後,對角巷就出現在了這堵牆后。
我拎着在麻瓜的自動販賣機里買的可樂,悠哉悠哉地走進了對角巷的主街。在我還沒想好走進哪家商店的時候,有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不遠處的弗洛林·福斯科雪糕店外傳來。
“瑞亞!”
我定睛一看,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黑髮的哈利正帶着愉快的笑容對着我揮手。
“你好,哈利。”我快步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哈利把一份新的雪糕推到我面前,說:“嘗嘗這個——我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你。”
“唔,謝謝。”我把可樂放在桌上,拿起勺子就開始挖灑滿榛果粒的雪糕,說,“相比之下,你出現在這裏才更加讓人驚訝吧。我記得你一直和你的麻瓜親戚們住在一起?”
“本來是這樣的,”哈利有些尷尬地輕咳一聲,“但中間出了點問題——我也才剛在破釜酒吧住下沒多久。不說我了,你怎麼會在這裏?你——你喝這個?”哈利用驚奇的眼神看着我手邊的可樂瓶子,說,“這可是麻瓜飲料。”
“我這個暑假都和我舅舅住在一起呢,他的公寓就在附近。”鑒於我早就知道哈利是怎麼從他的姨夫姨母家出走的,我便沒細問他的情況,而是接着他的話開始往下說,“是的,可樂——我可喜歡這個了。”我用懷念的目光看着這個玻璃瓶子,說道,“要是霍格沃茨也供應可樂就好了。”
哈利笑着搖搖頭,說:“我以為巫師家庭出生的孩子會對麻瓜的東西嗤之以鼻。”
“可是它好喝。”我長嘆一聲,隨後看向哈利攤在桌子上的羊皮紙,說,“你在寫作業?噢,魔法史的論文,這讓我特別頭疼。”
“是的,還好福斯科先生會幫我的忙。”哈利露出一點羞澀的笑容,“他很了解中世紀焚燒女巫的事情。對了,謝謝你寄來的生日禮物——那套星座圖很好看——不過,我沒想到你知道我的地址。”
“沒事,那是赫敏告訴我的。況且,”我放下勺子,對着他眨了眨眼睛,“我當時答應過你會送你禮物的。”
在我吃完雪糕后,哈利也寫完了一卷羊皮紙。於是,我們一起在對角巷裏閑逛了起來。
“所以,你已經把新學期的課本都買好了?”我問道。
“是的,”哈利點點頭,像是想到什麼一樣,說,“下學期的新課——保護神奇動物——你得小心那課本,它差點吃了我的鞋子。”
我看着哈利臉上慘不忍睹的表情,忍不住笑出聲:“我會記住的。”
在我剩餘的暑假生活里,我除了練習控制預言以外,就是和哈利一起在對角巷裏獃著。有的時候,埃文還會教我一些別的咒語。在他空閑的時間裏,他帶着我逛了一些倫敦的著名景點,但我總覺得還是對角巷裏的魔法店鋪更吸引我。
臨近開學,我們會時不時地在對角巷裏遇到霍格沃茨的同學。當我在摩金夫人長袍店門口看見了潘西的身影時,我意識到自己該減少一下和哈利在對角巷裏閑逛的次數了。
果然,當晚德拉科的貓頭鷹便氣勢洶洶地敲開了我的窗戶。他的來信里只表達了兩個意思:“瑞亞·瓦倫丁你居然和該死的疤頭在對角巷裏閑逛!”以及“明天我會來倫敦,再被我發現你和波特混在一起你就死定了!”
我對着羊皮紙嘆了口氣。
第二天,德拉科面色不善地出現在了埃文的公寓樓下。
“這是小馬爾福?”埃文打開公寓的窗戶,饒有興緻地看着因為穿着長袍而被路人側目的德拉科,說,“他看上去脾氣不太好的樣子。”
因為被太多麻瓜盯着,德拉科的嘴角恨不得垂到地面上。我長嘆一聲,說:“相信我,他是真的脾氣不好——我得走了。”
“我不懂安娜為什麼要讓你跟他在一起。”埃文看着我匆匆收拾東西的樣子,說,“你喜歡北歐男孩嗎?我認識好幾個不錯的孩子——”
“埃文,拜託了,下次再說。”我連忙雙手合十求饒道。
當我喘着氣跑到德拉科身邊的時候,他的臉已經陰得能滴出水來了。
“我不知道你在拖延些什麼,”他尖刻地說,“如果是波特在這裏等着,你是不是早就下來了?”
“住嘴,德拉科,”我反駁道,“我哪知道你這麼早就過來——況且你還在麻瓜的地盤上穿得這麼顯眼。”
“你怪我?”德拉科氣憤地說道,“誰知道你舅舅會住在麻瓜附近?說真的,他是不是瘋了?”
“我勸你小心說話。”我拽着德拉科的胳膊往破釜酒吧走去,冷冰冰地說道,“埃文的聽力相當不錯。”
德拉科識相地閉上了嘴。
直到我們走進對角巷,德拉科仍舊臭着臉。我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說:“德拉科,你難得來次倫敦,別不開心啦。”
他哼了一聲后,把頭扭向一邊。
我繞到他的另一邊,看着他的臉,說:“這麼久沒見,你都不想跟我多說會兒話嗎?”
德拉科撇了撇嘴,有些彆扭地把我拽回另一邊,頗有紳士風度地走在靠近主路的那一側,說:“這麼久沒見,我倒是沒想到你和波特玩到一起去了。”
一想到德拉科現在也不過才十三歲,我便硬生生地吞下了那句已經到嘴邊的“你真幼稚”,很狗腿地說道:“那還不是因為你一直沒來倫敦嘛,我一個人在這裏多無聊呀,對不對?如果你在這裏的話,我肯定天天跟你呆在一起。”
“好吧。”德拉科終於不再皺着眉頭了,他解釋道,“我走不開,你也知道我父親總是讓我學這學那的。”
我點點頭。盧修斯·馬爾福對他兒子的嚴格程度是眾所周知的。
所幸德拉科不是一個難哄的人,接下來的時間裏,他的臉色終於好看了點,卻還是有點悶悶不樂的。直到我們來到魁地奇精品店門前,擺在櫥窗里的火□□才終於讓他打起精神來。
“火□□!”儘管德拉科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興奮,但他嚮往的眼神早就出賣了他,“愛爾蘭國際俱樂部剛下了訂單!你說我爸爸會給我買嗎?”
我不感興趣地敷衍他:“你可以去試試。”
德拉科明顯沒聽我回答了什麼,他依舊站在人群後方,用渴望的眼神一遍又一遍打量那流線型的飛天掃帚,喃喃道:“我必須要擁有它——這可是火□□!”
“哪怕這會搬空你家的金庫?”我盯着掃帚旁邊的標牌上寫着的“價格面議”的字樣,說道。
“噢,瑞亞,”德拉科這才恢復原先的樣子,他高傲地抬起下巴,斜着眼俯視我道,“你是在質疑馬爾福家的財富嗎?”
這時我才發現,德拉科已經比我高出一個頭來了。被他俯視的感覺讓我很不爽,我翻了翻眼睛,強硬地拽着德拉科瘦得像桿兒一樣的胳膊從魁地奇精品店門前走開,說:“我知道你家有錢,但我並不覺得盧修斯叔叔願意花一大筆金子買把掃帚——更何況去年你剛拿到光輪2001。”
聽到我用“掃帚”這個詞來形容火□□,德拉科有些憤怒:“這不是普通掃帚!”
“火□□難道不是飛天掃帚嗎?”我不耐煩地回答道,“你們男孩子都是怎麼回事?之前我跟哈利——”在德拉科危險的眼神下,我及時地止住了這個話題,生硬地說道,“我們先去哪兒?去買新的袍子嗎?”
“哼,波特。”德拉科嫌惡地皺了皺眉,“我敢打賭他絕對買不起火□□。”
“行行好,德拉科,我們能不說火□□或者哈利·波特了嗎?”
顯然,我的反駁並沒有被德拉科聽進去,他眯起眼睛,看向那個坐在弗洛林雪糕店門口的熟悉身影——很明顯,哈利也看到了我們。德拉科惡毒地說:“瞧瞧,這是誰。”
我連忙拽住德拉科的右手,止住他往雪糕店走去的腳步,說:“我們就不能直接去摩金夫人長袍店嗎?你看,就在旁邊了。”
德拉科看着我拉住他的手欲言又止,我在他的眼神里突然不好意思起來。當我剛想把手抽走的時候,他就迅速地反握住我的手,隨後,他輕咳一聲,拉着我趾高氣揚地從哈利面前走過。當我們經過哈利的時候,我迅速地對着露出困惑表情的哈利微微搖了搖頭,緊接着,我就被德拉科拽進了長袍店。
“你有沒有看到波特臉上的痴獃表情,”當我們站在腳凳上試長袍的時候,德拉科洋洋得意地說,“我敢說,他肯定嫉妒瘋了。”
我實在不知道哈利到底該嫉妒些什麼。
當我們買完長袍和魔葯課所需的配料后,我們走進了麗痕書店。這裏的場景讓我們大吃一驚,原先那些漂浮在半空中的有鋪路石般那麼厚的燙金魔法書,已經被替換成一個很大的鐵籠子,裏面關着一百本左右的《妖怪們的妖怪書》,它們正氣勢洶洶地撕打着,破碎的紙片到處飛舞。
“保護神奇動物課……”德拉科咕噥了一聲,不滿地說道,“我倒想知道是哪個瘋教授讓我們買這種書。”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身後就傳來了兩道熟悉的女聲。
“瑞亞!”
“德拉科!”
我們回頭看去,格林格拉斯姐妹正站在麗痕書店門口對着我們揮手。
“達芙妮!”我眼睛一亮,快速地走過去抱住了她,說,“好久不見——噢,你好,阿斯托利亞。”
達芙妮拍了拍我的後背,說:“我還以為我得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車上才能見到你呢。”阿斯托利亞比我去年見到的時候長大了些,她簡短地和我打了聲招呼后,目光就一直落在站在我身邊的德拉科身上。
這時,書店經理三步兩步走上前來。
“霍格沃茨的?”他有些陰沉地問道,“來買新的課本?”
“是的。”德拉科看了眼書單,回答道,“我們需要《妖怪們的妖怪書》和——”書店經理煩躁地打斷他的話:“別的書先不着急,你們要幾本《妖怪們的妖怪書》?”我們三個看了眼對方,隨後慢慢地豎起了三根手指,書店經理大聲地嘆了口氣。
“閃開,我來給你們拿三本該死的《妖怪們的妖怪書》。”他戴上一副很厚的手套,拿起一根佈滿節疤的大拐棍,有些暴躁地朝着籠子走去。
“他看上去不太好相處,是不是?”達芙妮站在我身邊,小聲地和我說道。
我看着一口咬上那根拐棍的《妖怪們的妖怪書》,小心地往後退了一步,說:“如果我每天都得拿好幾本這種書,我也會心情不好的。”
當我們拿着用皮帶捆着的《妖怪們的妖怪書》走出書店的時候,我們的心情都異常地沉重。
“我不敢想像這東西得在寢室里放一個學年。”達芙妮抱怨道,隨後她瞥了眼落在我們身後、正在愉快地和德拉科說話的阿斯托利亞,她突然轉向我,說道:“這位小姐,請問你還記得那位是你的未婚夫嗎?”
“你在說什麼?”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達芙妮翻了個白眼,說:“沒什麼,就是給你提個醒。”
我乾巴巴地笑了幾聲,隨後回過頭看去,德拉科的目光適時地迎了上來,他沖我挑了挑眉,露出了一個好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