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萬千夢裏

張府因着漢高祖魯元公主的血脈關係，因而也算皇親國戚，只是隔了幾代，且屬於外旁系，因而地位畢竟比不上劉姓皇族。

據教工傳達，中秋佳節中山王賜宴，張府亦在邀請之列，並且安排歌舞姬五人預備進王宮演奏，眾舞姬紛紛躁動起來。

進王宮演奏意味着能得到更多的賞賜，並且揚名中山能抬高身價，若是能得到中山王的寵幸，從此榮華富貴不在話下。

舞姬只選備五人才有資格去王宮演奏，名額有限，李妍出類拔萃，無論舞姿，容貌樣樣絕倫，從十三歲便開始領舞。但也有不肯認命的舞姬，其中當以姜堯為突出，此人性情熱辣似火，且不肯屈居李妍之下。

程愫與姜堯性情投合，經常四處暗諷李妍鑽營取巧，咬定她攀附千金小姐張真，霸佔領舞的位置，謠言逐漸深入人心，其餘舞姬心中的天平自然而然傾向姜堯，甚至有為她鳴不平者。

“教工，我認為領舞的位置不該李妍一人獨佔。”程愫率先發聲。

教工笑道：“想要領舞的位置，就得拿出真本事來，光憑嘴上功夫就想當領舞，那是痴人說夢。”

“我們就是想拿真本事說話，可不像某些人會巴結小姐，咱們呀都是些不懂世故的蠢才罷了。”程愫繼續諷刺道，“眼看着小姐出嫁了，就傍上二爺，嘖嘖嘖，高!實在是高!”

引得姜堯與眾人捂嘴直笑。

“我願意讓出領舞的位置。”李妍早已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因為同樣為奴為婢，她確實獨得厚愛，被大家嘲諷也是多年來積累的心聲吧！

教工詫異的看着她，只見她神情有些低落。

“李妍這話是覺得我們不如你嗎？”有一舞姬辯問道。

“對，我們不要你讓，大家各憑本事說話!”眾舞姬眾口一詞道。

教工也只好由她們比試了，這樣大家也就沒話說了。“你們想比什麼？”

“舞姬嘛！自然是比舞了。”姜堯順道，“咱們每人各自編排舞蹈，三日後展示，如何？”

李妍點頭，教工也想看看她們能玩出些什麼花樣，就當次訓練也挺好，正好見識見識她們的能耐有沒有長進。便同意了她們，“也好，三日後見真章。”

眾舞姬卯足了勁從編排舞蹈到樂器配合用盡心思，都渴望奪得領舞位置去王宮碰碰運氣。

李妍訓練一切順利，她怎麼也不會明白一場精心謀划的危機正在向她走來。

三日後比舞正式開始，抽籤確定出場順序。

李妍抽籤，出場順序第六。

等她上場時，前半部分進展順利，待高潮部分時旋律卻格調大改，原本騰空翻跳的曠達韻律卻變得低緩，李妍憑着多年的舞蹈功底迅速調整節奏，索性舞蹈如期完成。

教工卻覺得美中不足，無甚亮點，不是她應該有的水準。故而搖搖頭，嘆息道，“差強人意。”

最後上場的姜堯毫無例外奪得了頭魁。

其實李妍心裏並不在意名次，誰想要當領舞，儘管當便是。令她難過的是，這裏，她生活了七年的張府，此刻卻變得陌生，變得冷漠，變得涼薄，或許是張真走了，也或許是繁華落幕。

姜堯，程愫，這些認識了多年的舞伴是何時與自己生出嫌隙的？藍田子和葛林與自己同住一處兩年，如今也刻意和自己保持距離。

這一切都變了，好像這裏的所有人都變得面目全非，自己彷彿格格不入了。

姜堯，程愫計謀得逞，得意的嘲笑着，但李妍卻並不多想。領舞，本就不屬於誰，不過是人心難測罷了。

教工與李妍談話，告訴她一個似淺非淺的道理，“老子說，禍福相依，領舞一事，你不要去記恨，彼有所失，焉知非福？”

李妍此刻心如明鏡，琴師表白不得必是心存怨憤，因而與姜堯，程愫合謀行報復之事以泄私憤。

至於葛林，藍田子，大概預見了自己倍受排擠的落魄，故而選擇明哲保身。

下一步，李妍覺得自己是時候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