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撲朔迷離
杜和平突然有了一種車到山前的窘迫感,眼下的線索千頭萬緒,卻撲朔迷離,似乎每一個都摸不着、抓不到。
“唉,死馬當做活馬醫吧!”三個人上了車,沿着中心大道,走訪了幾家娛樂場所,毫無結果。
要麼是不營業,要麼是值班人員不配合事。
從一家歌廳出來,劉慶偉說這個時間段不合適,正是他們休息的時候,最好是夜間行動。
杜和平點點頭,回到了車裏。
呆坐了一會兒,他突然轉過頭來,問劉慶偉:“吳富貴戶籍的事已經查清了對吧?”
“師父,我辛辛苦苦跑了那麼遠的路,你竟然給忘了?”
“不是忘了,是沒顧得上,這不剛剛想起來嘛。”
劉慶偉說吳富貴年輕的時候是個傻子,被中樓鎮玉塘村的吳栓柱收養,還幫他治好了病。
“到底是傻子還是瘋子?”
“反正不是個精明人,夾生貨。”
杜和平點火掛擋,朝前駛去。
“師父,咱去哪兒?”
“玉塘村,去看一看傻子的故居。”
何小魚笑了,說:“杜隊你唱的這是哪一出?案子沒個頭緒,你還有心思去鄉村游?”
“有道是車到山前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杜和平說著,加快速度,朝前中樓鎮的方向駛去。
劉慶偉有些不理解,皺着眉問他:“那事不是已經查明了嘛,這咋又繞回去了?”
“這你就不懂了,小窟窿也許能摳個大螃蟹。”
去中樓鎮要經過狼牙川,就是當年發生搶劫解款車的那個地段。
如今道路已經擴寬硬化,但路徑基本沒改。
杜和平把車停在了路邊,開門走下來,環顧四周,當年追逃時的情景歷歷在目。
遠處的山頂上飄着一朵白雲,白雲之上妻子李玉芳的臉龐若隱若現,隱約聽見她在喃喃低語:“壞人來了,你趕緊去抓吧,快去抓吧。”
眨眼的工夫,那朵白雲沒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杜和平的心頭又泛起了陣陣漣漪,隱隱作痛。
他走到了巨石南側的山谷旁,俯身觀望着。
這時候的河面下沉了很多,岸邊的石頭LUO露出來,上面有着明晰的水紋印痕。
他手指着那些參差不齊、嶙峋怪異的石頭,對着身後的兩個年輕人說:“十幾年前的水很深,幾乎沒過了那些石頭。”
何小魚知道他在想什麼,安慰她說:“都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有些痛是忘不了的。”杜和平轉過身來,,問道,“如果一輛車,從這個方向跌落下去,駕車人的存活率有多高?”
劉慶偉說:“幾乎為零。”
杜和平搖搖頭,說:“可那個人他活了過來,並且還活得好好的,你們相信嗎?”
“師父,你沒事吧?”劉慶偉盯着他問。
“我說的是真的,並且極有可能活得很風光。”
“他在哪兒?”
“也許就在我們身邊,就在我們的眼皮底下。可他已經脫胎換骨,腰纏萬貫,渾身掛滿了金環,但卑鄙的靈魂不會改變。”
“杜隊,你是不是產生幻覺了?”何小魚問。
“沒有,我很清醒,我的第三隻眼睛看得清清楚楚,那個可惡的靈魂正在不露聲色地打量着我,嘲笑着我。”
“哦,我懂了,師父,你又在構思小說吧?”劉慶偉問道。
何小魚肯定地說:“不,
那小說不是杜隊寫的。”
“不是才怪呢,這是他的一種手段,他想藉助小說的形式引蛇出洞。我說得沒錯吧師父?”
杜和平往前走了一步,看着東邊河床的分流處,說:“車子墜入山谷后,被洪水捲走,駕車的人早有防範,並且他的水性很好,瞅準時機,從車裏鑽出來,爬到了岸上。”
“然後呢?”
“然後裝扮成瘋子,一路乞討,流浪到上游的村子裏,被好心人收養,成了那家人的兒子。”
“師父,這有點不合邏輯吧?爬上岸后,按理說他應該去下游,可為什麼繞到上游去了呢?”
杜和平說:“這就是他的聰明之處,擅長反思維思考問題,所以才一步步走出了困境,直到有了今天的成功。”
劉慶偉叫一聲師父,問:“你說那個人是吳富貴吧?”
杜和平長噓一口氣,說:“我實在憋不住了,跟你們說出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其他人知道。”
何小魚問:“那只是個巧合吧?”
“不……不,冥冥中有個聲音一直在提醒我,我也相信自己的嗅覺不會出錯。”
“那為什麼不直把人抓了?”
“案子早就結了,我再提出這事有人信嗎?關鍵是沒有證據。”
“審他就是了,利用高科技手段擊潰他的設防。”
“沒那麼容易啊!不是不報時機不到,再等等吧,只要破獲了馮茱萸的失蹤案,狐狸尾巴自然而然就會露出來的。”
杜和平說完,上了車,發動引擎,奔着玉塘村駛去。
到了村口,杜和平叮囑他們不要暴露身份,要是有人問起,就說是報社的記者,來採訪吳富貴小時候的事情。
他們沒有去村委,隨即跟幾個在街頭納涼的老人聊了起來。
說起吳富貴,那些老頭、老太太幾乎全都伸出了大拇指,說吳栓柱老兩口有福氣,半道里撿了個兒子,不光為他們養老送終,還到城裏當了大老闆,發了大財,雖然不是親生,也算是吳家祖墳冒青煙了。
有人指了指村中的水泥路說:“看到沒有,這條路就是吳栓柱的兒子修的,那是個有情有義的人,發了財也沒忘記村裏的老少爺們。”
“還有村口的牌坊也是他立的呢。”
“南嶺的抽水井也是他給打的。”
……
眾口一詞,有口皆碑。
杜和平問一個看上去年齡較大的老人,吳富貴當時是怎麼來村上的,又是怎麼被收留做兒子的。
老太太說:“這事我知道,還是我把吳栓柱喊來的呢。”
她說那天夜裏兒媳婦臨產,我打着手電去找接生婆,回來的時候,看到路邊的碾台上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我用手電一照,看上去像個人。
接生婆膽子大,湊到跟前看了看,大聲問道:“這是誰呀?天都黑了,咋還躺在這兒?”
那個人慢悠悠爬了起來,可憐巴巴地說:“我餓……我餓,求求你,拿點狗屎我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