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沒有錯,臻臻。”
“你母親的離世?”小林抬頭看着陶臻,心中已然有些定論。
陶臻低下頭,接着玩弄手指,但是眼淚早已不受控制,直到後邊哽咽,說不出一句話,趴在桌子上大哭起來。
而黎廷琛似乎像和她有心靈感應,在凳子上坐立不安,一瞬間便跳到小嫻面前,給小嫻嚇一大跳。
“小嫻警官,我得見一下我妻子,你們能先暫停嗎?”黎廷琛自小經受了家中獨特的培養方式,一向寵辱不驚的他此時也是不安起來,像這樣的情況,除了父母,那便是余可卿和陶臻才會讓他這樣。
“黎先生,你可以進審訊室看一下你的妻子。”彬隊和小林已經從審訊室出來,他們知道此刻沒有什麼比兩個相愛的人之間的一個擁抱更能安撫人心的了。
看着黎廷琛急匆匆走進審訊室的背影,小嫻給彬隊和小林遞去兩瓶水。
“這樣的老公,我也想要。”
看着小嫻滿臉羨慕的樣子,彬隊忍不住發言,“小林不挺好的?知冷知熱的,來場姐弟戀不是很好?”
看熱鬧不嫌事大,小林的臉瞬間就紅到耳朵根。
“小林馬上就有女朋友了,我還是不湊熱鬧了。”小嫻輕描淡寫端過茶杯喝了一口,大家看熱鬧似的看着小林。
“為啥?”彬隊一臉八卦。
“黎家夫人,也就是黎廷琛媽媽不是要給小林介紹個富家小姐嗎?咱們小林也算是駙馬爺了不是?”
聽完小嫻的話,小薛和柱子等一行人在辦公室里起鬨,大家的笑聲此起彼伏,看着小林沒有談過戀愛,羞澀得不成樣子,大家都笑開了花,玩笑越開越離譜。
沒有人注意到端着茶杯、眼中的愛慕之意似乎瞬間就要奔騰到彬隊臉上的小嫻。看他們玩鬧着,小嫻的心裏別提有多滿足了。
看着一手趴在桌子上,一手輕撫着腹部抽搐的陶臻,黎廷琛趕忙走到她的身邊蹲下,一手拉着她撫摸着腹部的玉手,一手輕撫她的頭。
直到陶臻將頭抬起,黎廷琛雙手拉着她的雙手,蹲在她的身旁,滿臉深情地看着眼前梨花帶雨的陶臻,他心如刀絞,伸出那纖長的手指,輕撫掉那一顆一顆從眼眶中滑落而出,明晃而圓潤的淚珠。
掉出一顆,他撫掉一次,掉出一顆,又撫掉一次......他嘴唇輕吻她的下眼瞼,直到兩人默契的笑出聲。
“你都知道了?”陶臻啜泣着看着黎廷琛緊緊拉着自己的那雙白皙的手。
“哼?有什麼關係呢?”黎廷琛的話,溫柔地讓眼前勞累不已、心中背負着沉重過去的陶臻,瞬間融化。
兩人相擁在一起,一切似乎不用言語表達,他們的感情不昭而宣。
“雖然你只是在我們婚禮的那天才出現,但是我一直都能感受到你的存在啊。”黎廷琛撫摸着靠在自己肩上陶臻那柔順綿長,散發著梔子花香的頭髮。
陶臻將臉埋入黎廷琛的肩上,不一會兒眼淚就打濕了他的衣襟。
“你放心,我在,我會保護你,你沒有錯,臻臻。”
聽到黎廷琛的話,陶臻哭得更加大聲了,這些年來,她一直隱姓埋名,沒有人知道她的存在,甚至於她只能頂着項許昕的這張臉,一點一點變成和她相像的樣子,也好久沒有人叫自己臻臻了,除了遠在異國他鄉的爸爸和季藍薌。
以及,她一直活在過往的痛苦中,一步一步逼着自己去復仇,她許多次懷疑自己是否做錯,現在終於有一個人站在她身邊告訴她,
她沒有錯。
陶臻的心情慢慢平復,黎廷琛牽過她的手背放在自己手心裏輕輕一吻,“我會請最好的律師,你要相信我。”
黎廷琛眼中的光,讓曾經絕望痛楚的陶臻,看到希望,在他的眼中,甚至能看到他們未來的樣子,身穿燕尾服的黎廷琛在左,頭戴公主冠的自己在右,而中間,是他們愛情的結晶。
在此之前,陶臻是沒有想過活着的,也沒有想要什麼減刑,她一心只想了結了項許昕這個人間禍害便足以,沒有什麼比項許昕處心積慮換來的婚禮上代替她出席而更能讓她崩潰了的。
所以陶臻的計劃只是到了婚禮的那天晚上,她沒有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早已愛上了黎廷琛,她更沒有想到,黎廷琛早就感知到她的存在。
她們出國看自己那一個人孤身在他鄉的父親,她只是跟黎廷琛說這是自己的一個親戚,但是黎廷琛卻待他如父親一般。
她與他纏綿,她多次小心避孕,而他卻根本不避諱懷孕,在最後一次兩人的魚水之歡中有了愛情的結晶。
陶臻不敢想,她騙了黎廷琛的後果,但是黎廷琛似乎早就知道了一切。
所以此刻的相擁,陶臻不是項許昕也不是余可卿,只是她自己;而黎廷琛現在的所愛,不再是余可卿更不是項許昕,而是眼前讓自己動心的陶臻。
“我還好,我想把一切都說清楚,再也不要記起這些過往了。”陶臻擦着眼淚,臉龐離開黎廷琛的肩膀。
“我一直都在。”黎廷琛的愛意讓陶臻整個人都充滿了力量。
黎廷琛離開審訊室,彬隊和小林也回來了,擦乾眼淚的陶臻比之前自信多了,也多了些從容。
而黎廷琛自從出了審訊室站到警局大院一棵樹邊,電話就沒有停過。
“關於項許昕的死。”陶臻頓了頓。
聽到有關於項許昕的死,彬隊和小林瞬間來了精神。
“我本是陶臻,和她有一些相像,但是因為她經歷了那樣一些事之後,我一直走不出來,除了小學四年級時受到驚嚇,大病一場之外,還有我母親的離世,也給了我沉重的打擊。”
“自從廁所的那次經歷之後,我就恍恍惚惚、戰戰兢兢,廁所牆外那個男人所說的話,我從來沒有跟別人說過,所以父母不理解我只是在廁所里待了一夜怎會就有如此嚴重的反應。”
“我一直懼怕黑夜,懼怕一個人獃著,每當一個人的時候,那個男人的話就一直在我耳邊縈繞,以及那驚悚血腥的場面似乎被我腦補的絲毫不差。”
“從那以後,身體不好早已是常事,就連書也沒有再繼續回學校讀,當時的我和瘋子沒有什麼差別。”
“而項許昕呢,就連一個道歉都沒有,更別說來看過我了。父母也是為了我,搬了家,去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他們重新找工作,重新安家,重新為我找學校。”
“父親倒還好,工作找起來還算順利,但是母親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再考慮我當時的情況,所以母親就一直在我身邊照顧我。當時對於我的噩夢囈語、精神恍惚,爸媽帶我去看醫生,各項檢查做下來,得到的結論就是,遭受過重大心理創傷,並非是內外科醫生能夠解決的。”
“所以後來去看了心理醫生,當時看心理醫生多貴啊,你們也知道。”陶臻的眼淚又流下來,當時的艱辛和無奈,現在想起來也是痛苦和煎熬的。
“家裏的錢花得快差不多了,可是我的情況還是不見有什麼明顯的進展,心理醫生說,我的心就像一道被上了多層密碼鎖的門包裹着,除非我自己邁出那一步,否則一切都將是徒勞。”
密碼鎖的門?彬隊看着認真講述過往的陶臻,不禁想到項許昕死時,那間地下室,以及那扇有密碼鎖的門。
“醫生當時也是用盡了各種方法,藥物、心理治療等,都沒有什麼效果。父母只有我一個孩子,他們實在着急上火,但是看着呆呆傻傻、囈語不斷的我,就是再難,他們也咬牙不放棄。”
“家裏的燈在夜晚從來就沒有熄過。有一天,爸爸上晚班,那天只有我和媽媽在家,我們如同往常一樣,吃完飯,媽媽在洗碗,我爬上床,捂在被子裏,一言不發,眼神獃滯,盯着一個方向死死看着。”
“這樣的事情早已成了常態,也因為我,家裏的光景實在簡陋。一房兩屋,就這樣父母還專門給我留了自己的房間,而客廳的一旁就擺着他們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