蝌蚪風假話騙人
1
冒險船終於避開危險。
火焰爺爺命令水滴奶奶停止前進。他要弄清楚“白線”到底怎麼回事,興許今天會有意外收穫。水滴奶奶不但沒有熄滅馬達,反而加快速度。火焰爺爺頓時發火:
“我讓你停止前進,聽不見嗎?!”
“你如果想冒險,可以自己下去看清那東西是什麼,不能讓三個孩子跟你一起冒險。”
“阿、阿、阿嚏——。三個孩子不怕冒險。”火焰爺爺回頭看看我們,堅持說,“現在是多好的機會,一會兒,萬一那東西逃走了,我們這一輩子恐怕再也見不到,那……阿嚏——,那多遺憾啊!”
“遺憾總比危險好。再說,我們已經完成了這次的考察任務。”
水滴奶奶話音剛落,蝌蚪風突然出現。
“我贊成水滴奶奶。”蝌蚪風站在水滴奶奶身旁巴結着說,“因為水滴奶奶總能識大局,不像有些人為了考察不顧危險,更可氣的是不顧別人生死……”
“用不着巴結我。”水滴奶奶突然熄滅馬達,“我又不是你奶奶,巴結我也沒有紅包。”
“哎哎哎……你怎麼停了?”
蝌蚪風詫異地變幻身形。
“你支持我加速,我偏停船。”
水滴奶奶拿出鏡子捋捋頭髮。
“哈哈哈……”火焰爺爺忍不住大笑,“蝌蚪風,其實你最希望我們離開錯過考察機會,可你……哈哈哈……感謝你支持。哈哈哈……阿、阿、阿、阿……”
火焰爺爺一連“阿”了十幾下也沒有打出那個噴嚏。
“嘿嘿嘿……”
我和豌豆鵝布老鼠也忍不住笑了。
蝌蚪風感覺好沒面子,變幻幾下身形颳走了。
那條白線也停止了前進,在距離冒險船東側不足100米的地方開始旋轉。而且開始掀起巨浪。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麼東西,只能看見一股巨浪熄滅,又一股巨浪掀起……我們等候着怪物露出海面。
不一會兒,蝌蚪風又飄進來。
“剛才我看見那個怪物了。太嚇人了,你不能停船啊。就算你不怕死,還有三個孩子呢,還有水滴奶奶呢,你不能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不顧別人性命啊……”
聽着蝌蚪風的話,我們都有些恐懼。
火焰爺爺回頭看看蝌蚪風:
“你真看見了?”
“當然當然,那是當然。”蝌蚪風不斷地變幻着身形,“你可不能只為自己着想,要替這幾個孩子想想……”
“阿、阿、阿嚏——”火焰爺爺笑笑說,“那你說說,怪物有沒有人樣兒?”
“怪物怎麼能有人樣兒呢。”蝌蚪風走到窗前向外眺望,突然回頭說,“腦袋像龍頭,卻長着人臉兒,眼珠子向外凸出,像死魚眼,嘴巴像蛇,張開能吞下你的鼠吃貓號冒險船……”
我們都睜大了眼睛看着蝌蚪風。
“還有嗎?”
火焰爺爺儼然微笑着。
“有,有,當然有。”蝌蚪風又向外看一眼,回頭說,“身體像蜈蚣,有100多條腿,後背上長了50雙手……”
“阿、阿、阿嚏,滾——”
火焰爺爺突然發怒。
“滾——?”蝌蚪風不解,“是我滾,還是阿嚏滾?”
“再不滾我把你燒成煙!”
火焰爺爺身上的火焰突然變大。
“哼,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蝌蚪風倏然颳走。
“火焰爺爺,
難道真有這樣的怪物?”
布老鼠有些害怕。
我也有些害怕。
“別聽他胡說。”豌豆鵝說,“他是不願看到我們弄清楚海里那個東西是什麼,想把我們嚇走。”
“阿、阿、阿嚏——”火焰爺爺走出駕駛艙,“我一定要弄清楚是什麼東西。”
2
火焰爺爺見水滴奶奶也走上甲板,嚴肅地看他一眼。水滴奶奶知趣地走回駕駛艙。出海的時候,水滴奶奶不能隨便離開崗位。這是火焰爺爺制定的規矩。水滴奶奶有些生氣,但是她知道什麼事情重要,決不會因為吵架影響重要事情。布老鼠最後一個走上甲板,雙腳站穩的同時拿起望遠鏡觀看。
“火焰爺爺,有一個很大很大的大傢伙,身上纏了好幾道繩子。大傢伙好像很痛苦地翻騰着。巨浪就是它翻起來的。”
有些激動的布老鼠報告情況。
用望遠鏡到底別肉眼看得清楚。
“能看清大傢伙是什麼嗎?”
火焰爺爺想奪下布老鼠手中的望遠鏡,可布老鼠把望遠鏡抓得死死的,就是不放手。
“看不清。”
布老鼠精神過於專註,聲音很輕。
火焰爺爺命令冒險船向前靠近30米,見豌豆鵝和我都用擔憂的眼神看着他,笑笑說:
“既然我們不是它的目標,靠近一點不會有危險。”
可是,冒險船依然穩穩地停着。
“唉——”火焰爺爺嘆一口氣,“這麼不聽話,下次我肯定不用駕駛員了。”然後大聲吼叫,“沒有聽見我的命令嗎?難道等我親自駕駛嗎?”
冒險船突然動了,緩緩向前靠近30米,又轉回來,船頭依然向南方停在水面上。這時,巨浪變小了,掀起的次數也變少了。水面下那個龐然大物仍然不停地繞着圈遊動,速度很快,偶爾將身體浮出水面。大家可以看清那物體長足有40米。火焰爺爺馬上認出是一條鯨魚。而鯨魚身上果然纏着幾道像繩子一樣的東西。只是那東西要比繩子粗十幾倍,甚至二十幾倍。
布老鼠也放下望遠鏡:
“是不是有人要偷獵鯨魚,給鯨魚下了一個大魚鉤?鯨魚已將魚鉤吞進肚子裏。魚鉤後面長長的繩子纏在了鯨魚身上。再不就是有人用槍發射一種帶倒勾的大鐵錐子。鐵錐子刺進鯨魚身體拔不出來……”
我順着布老鼠的話往下說:
“然後,鐵錐子後面的繩子纏繞在鯨魚身上。”
“一定是你倆乾的。”
豌豆鵝接一句。
“不是。我們兩個都在冒險船上。再說,我們兩個也沒作案時間,更沒有那麼大本事。”
我和布老鼠幾乎異口同聲。
“不會吧。你倆本事可大着呢。”豌豆鵝諷刺說,“如果不是你兩個,世界上不會有別人有這種本事了。”
“會不會是外星人?”
布老鼠突發奇想。
我忽然明白豌豆鵝是說諷刺話:
“豌豆鵝是嘲笑咱倆異想天開。”
“哈哈哈……你突然用大腦想問題了,不像那個,還在用腳趾頭思考。”
豌豆鵝得意地大笑。
“阿、阿、阿嚏——”火焰爺爺揉揉眼睛,然後繼續盯着前方,“如果偷獵,用得着這麼粗的繩子么?什麼樣的槍能發射這麼粗的繩子?還有,偷獵者呢?如果是這樣,阿、阿、阿——阿嚏——如果是這樣,鯨魚應該不停地前進,為什麼停下來原地旋轉?為什麼一直在海面,而不沉入海底?”
沒有人能夠回答火焰爺爺的問題。
“那您說應該是什麼?”
豌豆鵝問。
火焰爺爺沒有說話。因為他不知道怎樣回答。我和布老鼠互相看看,又都看看火焰爺爺。然後,布老鼠突然懊悔了一句:
“唉——,怎麼忘帶照相機了。”
“不錯。如果拍下來,說不定能引起轟動。”
我接話說。
“我拿相機去。”
布老鼠轉身衝下甲板。
我又突發奇想:
“豌豆鵝,你語文學的好,作文也寫的好。回家后寫下來,給報社發表吧?”
“你的建議不錯。”
我和豌豆鵝你一言我一語地聊着。火焰爺爺盯着前面的風景。突然,前面又掀起一股巨浪。巨浪落下后,海面上出現一片鮮紅。
“應該是海蛇。”
火焰爺爺終於回答了豌豆鵝的問題。
“海蛇?海蟒還差不多。”布老鼠拿着照相機跑上來,可惜失去了拍照機會。他聽見了火焰爺爺說的話,想了一下,說,“肯定是海蟒將鯨魚咬傷了。”
“也興許鯨魚咬碎了海蟒的腦袋。”
我也認為是海蟒而不是海蛇。
我們聯想到陸地上的蛇,認為只有蟒才會有這樣大的身體。
“我只聽老漁民說過海蛇,沒聽說過海蟒。”
火焰爺爺嘟噥一句。
“那就是海蛇比陸地上的蛇大。”
我說。
又一股巨浪掀起。那巨浪卻是紅色。
布老鼠看準時機拍照:
“天啊,鯨魚又受傷了。”
布老鼠覺得鯨魚是朋友,海蛇是敵人。
“興許是海蛇的鮮血。”
我的話剛落,布老鼠就生氣了:
“你怎麼總同情海蛇啊?”
“我跟你一樣。”我看一眼布老鼠說,“你同情鯨魚受傷,我希望海蛇受傷。你說我們是不是一樣的心情?”
“嗯,這還差不多。”
布老鼠欣慰地笑了。
“你兩個終於臭味相投了。”
豌豆鵝抓住機會就不放棄嘲諷。
海面上又連續掀起幾股巨浪。每股巨浪都是鮮紅的。布老鼠抓住機會快速拍照。我看看海面上的巨浪,又看看布老鼠,伸手去搶相機:
“把相機給我吧。”
布老鼠躲避我:
“又不是你的,憑什麼給你。”
“你的技術不如我。”
我說。
“你能把鯨魚拍成龍么?”
“你能啊?”
“當然不能。”
布老鼠再次躲開我伸過來的手。
“我敢保證,你一次也拍不準。”我的目光里充滿着渴望。“而且,拍出來的不是天空就是海水。”
“我的技術可比你強多了。”布老鼠得意地看我一眼,繼續拍照。突然,他誇張地驚訝一聲,“呀——,那怪物怎麼長得跟氣球貓一模一樣?”
“如果腦袋長得像我,屁股一定長得像你。”
我回敬一句。
豌豆鵝看我們一眼,捂着嘴巴偷笑。
火焰爺爺一直觀察着鯨魚。眼睛酸了,流出了眼淚,他就揉揉眼睛,然後繼續觀察,根本不理會我們三人拌嘴。可能是精神過於集中的原因,半個多小時的時間,一個噴嚏也沒打。
幾乎突然之間,巨浪消失了,恢復了平靜的海面上有一片紅。看來,鯨魚和海蛇已經潛入海底。我們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帶着各自的心情回到休息艙。火焰爺爺命令水滴奶奶啟動馬達,繼續返航。
3
豌豆鵝坐在火焰爺爺對面:
“火焰爺爺,海里真有海蛇?”
“真有。我聽老漁民說過。但是,這麼大的海蛇我還是第一次看見。”
火焰爺爺回答完連續打了三個大噴嚏。
“火焰爺爺,講給我們聽聽吧。”
布老鼠也坐在火焰爺爺對面,將望遠鏡從脖子上摘下來,慢慢放在腿上,另一隻手緊緊抓着照相機。我也湊過來,看一眼布老鼠手中的照相機。我已經盤算好,要趁布老鼠放鬆警惕時突然襲擊,將照相機拿到手。
火焰爺爺看看我們:
“我聽一位老漁民說過。老漁民是聽他爺爺的爺爺說的。阿、阿嚏——。他爺爺的爺爺親眼見過海蛇。說那條海蛇有100米長,有成年牛那樣粗。尾巴的形狀像船槳。尾巴抽過來能將一條漁船砸碎。嘴巴張開能將一個人活活吞進肚子……阿、阿、阿、阿——”
肯定是個大噴嚏,可惜火焰爺爺沒有打出來。
要打噴嚏卻打不出來的滋味肯定不好受。我們盯着火焰爺爺,臉上的表情隨着火焰爺爺的表情而變化着。每個人的表情里都透着一種說不出來的痛苦。我的表情變化略小,因為我心裏一直惦記着布老鼠手中的照相機。我用眼睛偷偷瞥一眼布老鼠,見他果然放鬆了警惕,突然伸手奪下照相機:
“哈哈哈……”幾乎同時站起身,我說,“布老鼠,我要檢查你拍的照片。看你的技術怎麼樣。”
“我的照片不需你看。”
布老鼠站起身要搶照相機。
我已經跑向工作艙。布老鼠隨後追來。
“看看兩位‘大嫂’拍得怎麼樣。”
豌豆鵝想了想也跟過來。她早習慣了以女性稱謂稱呼布老鼠和我。有時候,我和布老鼠有時也用男性稱謂稱呼她,比如叫她“大哥”,偶爾還稱她“老弟”。
我熟練地將相機中所有照片通過“移動”命令,全部傳入電腦“新建文件夾”內。布老鼠站在我身後企圖阻攔,已經來不及,卻把手伸在前面尋找關機的機會。我一邊阻攔布老鼠一邊點擊圖片文件。隨後跟來的豌豆鵝硬將布老鼠拉開,避免他故意搗亂。
我已經打開一張圖片,上面只有冒險船的甲板,又打開一張,還是冒險船的甲板,再打開一張,仍然是冒險船的甲板……
“哎——,布老鼠,你拍的都是什麼啊?”我幸災樂禍地問。“都是冒險船甲板啊。怎麼沒有拍到海里的怪物啊?”
“怎麼可能呢?”布老鼠拉過豌豆鵝趴在電腦前,仔細看了看,“不是我拍的。這麼差的技術,怎麼是我拍的呢。”
“難道是八爪魚拍的?”
豌豆鵝也湊過來。
“布老鼠,如果不是你拍的才怪了。”
我繼續打開着文件,每一張照片都是甲板,而且基本都是甲板的同一個地方。
“布老鼠,真沒看出來啊,你還是甲板攝影專家啊。-”豌豆鵝冷嘲熱諷地說,“我以為只有八爪魚能拍出這樣的照片,原來你也能啊。”
布老鼠不介意豌豆鵝的諷刺,撓着頭在思考,臉上現出一種奇怪的表情。他怎麼也不相信自己能拍出這樣效果的照片……突然,他明白了原因:
“啊——,按快門時雙手向下抖了。”
我又打開一個文件,照片上只有一隻塑料桶。我微微一愣,馬上明白了原因,立即關閉文件。但還是被布老鼠看到了。他突然推開我,坐在椅子上,按住鼠標連續打開三個文件,兩張只有塑料桶,一張只拍到海膽的一半。
“哈哈哈……”
布老鼠大聲怪笑。
他將要說的話都包括在笑里。
豌豆鵝又忍不住冷嘲熱諷:
“又一個八爪魚啊……”
就在這時,冒險船突然顫抖起來。我們都趔趄幾下,都差點摔倒。好在布老鼠坐在椅子上,比我和豌豆鵝好一點。我們先是一愣,繼而,臉上都露出了驚異之色。接着傳來火焰爺爺的聲音:
“發生故障嗎?”
“不像。機器運行正常……”
這是水滴奶奶的聲音。
我們依然戴着耳麥,能聽到互相之間的說話。水滴奶奶話沒說完,冒險船又劇烈顫抖起來,比剛才劇烈了很多。我們已經站立不穩。我和豌豆鵝互相攙扶,布老鼠雖然坐在椅子上也差點晃倒。
“海洋地震了嗎?”
布老鼠覺得只有地震才會這樣顫抖。
“停船!”
傳來火焰爺爺發佈命令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