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成為蠱師
半夜東風吹雨過，琵琶一曲奈愁何。美人腸斷江南路，蝴蝶飛來鬢已皤。
半夜三更，陳曦褪去女裝，散開發髻，自今日起他便無需再男扮女裝了，陳曦終於踏出了第一步——一階蠱師。
銅皮蠱、二兩元石、劍光蠱、養氣蠱、田七蠱、開竅蠱，這便是陳曦目前的一切了，蠱蟲均為一階蠱蟲，除了銅皮蠱以外其他的均是蠱師中常見的蠱蟲，但都沒有煉化，陳曦目前也無法使用這些蠱蟲。蠱蟲從無到有製作的過程和將蠱蟲認主的過程都稱之為煉蠱，前者需要大量蠱材蠱蟲和元石，而後者只需要元氣或元石便可，未經煉化的蠱蟲是無法被蠱師使用的，但卻可以被元竅收納。
銅皮蠱是一隻紫紅色的甲蟲，形似地球上的金龜子；劍光蠱長得像一隻有着螳螂鐮刀的白色竹節蟲；養氣蠱和田七蠱則是蠶寶寶的模樣，如同兩塊白玉，可愛極了。
“還有三個時辰就天亮了，時間緊迫，黑家的人估計都準備好打手了，二兩元石只夠我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煉化一隻蠱蟲。”陳曦已經吸收了老蠱師元竅內的真元，吸收過程極其痛苦，方法便是一體雙竅：將胸膛剖開，將老蠱師的元竅置於中丹田的位置，陳曦上丹田位置的凡竅便可直接通過體內的任督二脈吸取中丹田元竅的真元來突破，突破之後可以直接將中丹田元竅中的蠱蟲轉移到自己的元竅內。
這方法雖然殘酷對自身傷害極大，而且有一定的後遺症，會嚴重影響後期的修鍊，但可以無視資質直接突破，這個方法是前世陳曦千年的經驗積累加上在地球上所學的科學知識總結出來的，除他外無人知曉。這個方法的每一步都需小心謹慎，否則大出血性命難保，但真元的吸取的速度與之前相比便是地球上直接插網線連接與WIFI的區別，並且也不會出現流失現象，很值得去冒這個險！即使有後遺症也值得！老蠱師五十年的真元積累直接讓陳曦突破凡竅獲得元竅，已經到了一階蠱師的圓滿境界，若是正常修行，丁級資質的陳曦得七十年才能達到這個境界，但現在只需五個時辰！
“銅皮蠱雖好，但不擅進攻，明日若是他們強行帶走陳嵐的話我也無法阻攔，而且容易被人懷疑，還是先選擇進攻性的劍光蠱較好，黑家的雜碎，我不會讓你們帶走陳嵐的，呵呵呵。”陳曦連連冷笑，原本白玉般的皮膚因為失血過多在漆黑長發的襯托下顯得格外蒼白，但丹唇卻如抹了一層紅釉般鮮艷，一雙秋水眸子漆黑如墨，波光粼粼，宛如深海中最亮的黑色珍珠，隱隱透着一絲淡淡的傲然笑意，如一株妖冶的罌粟。
第二日清晨，陳嵐敲響了陳曦的房門，她是來向陳曦告別的，自己的命運已經由不得自己做主了，她的資質只是丁級，黑家也沒有後顧之憂了，今日一定派人過來把自己給搶走。儘管心情沉痛，但還是早早梳妝打扮了許久，希望可以用妝容掩蓋自己的悲傷。
“進來吧，陳嵐。”陳曦可以根據敲門聲的頻率判斷出是誰在門外。
陳曦半個時辰前就已經煉化了劍光蠱，此刻正在閉眼調息療傷，睜眼便看到昨晚哭成淚人的陳嵐，雙眼腫得如同兩個荔枝，妝容精緻，但卻還是蓋不住臉上的愁容。
“沒事，沒事。”看到陳曦一直盯着自己，陳嵐輕聲應了一聲，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了窗戶外。
“嗯，早上好。”陳曦閉眼繼續調息，他剛煉化劍光蠱，體內元氣匱乏沒有多餘，趁現在還有些時間趕緊調動體內真元多產生些元氣儲備在元竅中。
陳嵐見陳曦閉眼不怎麼搭理她，心裏不由得一沉，悲從中來，幾欲流淚，但還是強忍着走出房間。陳曦暫時並不打算告訴陳嵐他成為蠱師的事情，若非黑家搶人，他甚至想一直隱瞞，樹大招風，這天地太大了，人族萬億計，能人強者層出不窮，若是被人惦記上的話會格外難纏，暗箭難防是非多呀！而且只有到了十分危急的時刻，陳曦的出手才有更有意義，陳嵐對他的感情也會更深，因為五道指痕中必定有關於陳嵐的一道，若是可以通過這次事件解除掉一道指痕也是極好的，若是提前告知陳嵐危急解除則不容易讓這個清冷的妹妹露出幸福的笑容，陳嵐現在越傷心陳曦反而越滿意。
陳母身體不好，常年卧病在床，家務活大部分都是陳嵐在做，現在不得不看着女兒跳入火坑，陳母也是心如刀絞，陳霏小妹雖然不懂人事，但也不忍與姐姐分別，陳曦倒是與之前一樣面無表情，只是一雙眼睛熠熠生輝。
陳嵐覺得這可能是她給家裏做的最後一頓飯了，所以格外地費心，把能想到的好吃的都做了一些，今天菜肴格外豐富，簡直就像是在吃年夜飯一般。現在的陳嵐就像是一個沒有生命的瓷娃娃，給人一種一碰就碎的感覺，但還是小心地扶着娘親坐在椅子上，陳母一邊嘆息一邊流淚，小妾的下場她又何嘗不知，連畜生都比不上呀，就只是一個富貴人家家中的洩慾工具，可憐自己乖巧可人的漂亮女兒竟被人盯上，但若不從，一家人都會喪命，因為人家是蠱師家族呀！
母親和妹妹以淚洗面，最饞嘴的小妹陳霏也痴痴地看着姐姐，想把她刻在心裏一般沒動筷子，倒是陳曦在大快朵頤，今天是他重生的第三天，也整整餓了三天！陳嵐雖然廚藝不錯，但因為家窮一直捨不得做太多菜，今日她們不吃，陳曦可以敞開了吃。
“二哥喜歡吃嵐兒做的菜就好，以後我不在了要辛苦二哥照顧一下娘親了，黑家應該會送些錢財來，二哥可當作彩禮在村裡娶一個好媳婦，小妹陳霏以後小心些，出門在外塗些鍋灰，別被大戶人家看上了……”陳嵐起身拉着陳曦的衣角喃喃道，一雙淚汪汪的桃花眼深情地看着陳曦，似乎在懇請他作出一個答覆，說罷又是兩行清淚緩緩滑落。
陳曦繼續胡吃海塞不予理睬，這時鄰居門口突然傳來一聲聲狗叫。
“砰砰”一名魁梧的漢子一腳將脆弱的竹門踢開，喝到：“陳家人快出來，黑家人來接陳三娘進黑府侍奉黑家大公子。”
陳嵐整理了一下儀容，拭去眼淚，想再一次牽一下陳曦的手，但見陳曦似乎沒什麼反應便毅然向大門走去，陳母老淚縱橫，像是看着女兒赴死一般悲痛地哀嚎起來，數次想從座椅上站起來但只能一次一次癱坐在竹椅上，陳霏抱着陳嵐的腿涕淚橫流，陳嵐聽到娘親的哀嚎心如刀絞，強忍悲痛掙開小妹陳霏走向屋外，努力把自己想像成一具沒有靈魂的傀儡。
陳曦看着陳嵐出門后便立刻扶住陳母，催動體內元竅給陳母渡去一股元氣說道：“娘親勿憂，孩兒已成蠱師，絕不會讓陳嵐妹子跳入火坑的。”
此言一出，原本悲痛的屋內氣氛陡然一變，陳母暗淡的眼裏立刻露出不可思議的神采，但剛剛確實感受到了元氣，“曦兒，快，快去追……”
陳曦單手抱起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陳霏兒，讓她趴在自己的懷裏，“小福星，姐姐不會走了，你二哥我說的。”然後大步流星地向屋外走去。
“公子當真是好眼光，這妹子長得真可靈氣。”一名壯漢貪婪的目光在陳嵐身上遊走，等黑家公子玩膩了，他也能嘗嘗滋味，黑家人沒少逼良為娼。
“我家公子真是有福氣，到黑府後好好伺候我家公子。”說罷便掏出兩貫銅錢丟在地上，這是陳嵐的賣身錢，本來是五兩銀子，但層層剋扣下就只剩下了這兩貫銅錢。
陳嵐跨過門檻，正準備走下台階的時候手腕突然被一隻有力的手掌握住，手掌膚如白玉卻又長着厚厚的繭子，這是二哥的手，手臂輕輕一拉，陳嵐也跟着轉了個圈一把倒在了陳曦的懷裏。
“閉眼，不要說話，我答應過你就絕不會食言。”陳曦將陳嵐拉到懷裏，輕柔地拍着陳嵐的後背，用自己三世中最溫柔的語氣安慰道。若是天庭蠱仙見到這一幕必定會像是看見了鬼一樣感到匪夷所思，屠戮天下蠱仙的魔神鍾離居然會這麼溫柔？
陳嵐腦子裏一陣發懵，這是什麼情況？但陳曦的話彷彿有着魔力一般讓她鬼使神差地照着陳曦的話去做，堅實而又溫暖的胸膛，帶着竹子的清香，還有，還有一陣血腥味？陳霏兒也學着姐姐閉上眼趴在了陳曦的懷裏。陳嵐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彷彿所有的疲憊都消失了，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有着一種奇怪又幸福的依賴感。
兄妹相看各有情，殷勤寄語淚無聲。好風吹盡銀河水，猶照芙蓉鏡里明。
“汝等不畏死乎？”陳曦收起溫和的表情，冰冷的目光直直刺在前方五人身上，這五個黑家家僕彷彿有一股鑽心的力量，刺入了他們的心臟，讓他們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那股強大到令人顫慄的氣勢，彷彿束縛住了他們的靈魂，讓他們有一種窒息的感覺，如同綿羊看見了猛虎。凡人對蠱師的畏懼是刻在骨子裏的，哪怕不知道對方是蠱師也會發自內心地產生一種畏懼感，並不是人人都能向陳曦那樣克服心中的恐懼直面蠱師的，至於凡人刺殺蠱師？那更是天方夜譚！
“你，你別裝腔作勢，前幾天還在黑府門口被我們毒打了一頓，別好了傷疤忘了疼，我們黑府……”
一劍光芒射鬥牛，龍蛇飛動氣橫流！
陳曦撫摸陳嵐後背的手突然向前一指，元氣如同一團雪白的光暈包裹住陳曦的手掌，劍光蠱，現！“唰、唰、唰”三道劍光如閃電般閃過，直接削掉了那隻狗腿子的下顎和兩條腿筋。
“蠱，蠱師！”黑家家僕如見了閻王般拔腿就跑，但人腿哪能快過劍光，而且還是陳曦的劍光，瞬間數百道劍光密密麻麻地飛向那五人，除了一人輕傷以外，其他四人直接被活剮，渾身血流不止，生不如死，想要哀嚎，但陳曦直接削去了他們的下巴和舌頭，完全就是一場虐殺。
“把我的小院收拾乾淨，再把門修好，若不如我意，定要你生不如死。”陳曦懶得再給那個家僕臉色，牽着陳嵐的手抱着陳霏返回家中，關上大門。
一切都發生在短短的瞬間，陳嵐甚至都沒反應過來一切就結束了，二哥是萬人之上的蠱師，她不用去黑府！突如其來的幸福感幾乎快衝昏了她的頭，讓她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曾經的絕望與苦楚，在這一刻全部煙消雲散，她感覺自己的心裏有一種東西在升起，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越來越強烈，這是幸福和對親人的依賴感。就像是壓在她心頭十幾年的一塊大石頭，在這一刻被輕易地移開，讓她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就在她沉浸在一種奇異的狀態中時，她感覺到陳曦的手一松，忽然身子一震，嚇了一跳，驚醒了過來。
陳曦左手手臂上一陣刺痛，那道無名指的指痕消失了，現在便只剩下三道指痕，等到指痕全部消失，他便能擺脫原主人的羈絆重獲自由！
“以後娘親還是需要麻煩你了，我明天要出去採藥煉蠱給娘親治病了。”陳曦右手背在身後，左手置於胸前說道。
陳嵐感覺有些陌生，眼前的人有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從容和一種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剛毅，但唯一不變的是他對自己的愛，無論是當初隻身一人闖黑府還是現在虐殺黑家家僕都能看出他對陳嵐的愛，前者甚至是以死相搏。陳嵐還在痴痴地站着，直到小妹陳霏拉了拉她的衣角才反應過來，趕忙點了點頭。
老去親情不可忘，一年春事又成塵。東風吹盡庭前草，只有青山似故人。
陳曦走到母親身前安撫了幾句便走入自己的房間繼續修行了，並囑咐陳嵐與陳霏不要出門，門外傳來沙沙聲，那是倖存的一個黑家家僕正小心地清掃到處飛濺的血肉。陳母長年氣血虧空又積勞成疾，若從凡人角度來看便是油盡燈枯之際，已是病入膏肓，但對於蠱師而言僅僅只是身體虛弱而已，陳曦只需運用田七蠱每天給母親補足氣血即可，但至少需要數年時間方可痊癒，陳曦時間寶貴也不可能長期呆在此處，為此他打算去給母親采些草藥再配合蠱蟲治療。成為蠱師只是第一步，陳曦必須早日成為蠱仙好延長壽命，再奪取壽蠱，否則自己便會老死，人到七十古來稀，五十年對於陳曦而言太短了，前世用了千年也沒找到回去的路，蠱師的五十年也不過彈指之間。
故園松菊已全荒，歸去來兮未有梁。想見江南煙雨里，鷓鴣啼斷水茫茫。
陳曦前前世生活在地球上華夏的南方，念到這個時節也會是這個天氣吧，這與現在南疆也頗為相似，這是過去的結束卻又是現在的開始。陳曦並不是很想念故鄉，他之所以去尋找回到華夏的方法，是因為他的心中有一絲遺憾，他想要回去，去尋找真相，尋找一絲慰藉，想要彌補那份遺憾，他還有許多事情沒來得及做，許多言語沒來得及說便穿越到了這個蠱世界，受盡折磨，飽嘗人間冷暖，前兩世的遺憾與內疚如心魔般在陳曦成為蠱仙縱橫天下之後也一直折磨這他，讓他無法釋懷。
所有蠱師都可以直接前往當地的宗門修行，無論年齡，過幾天青竹宗便會派人接走開竅大典上丙級及以上資質的孩子，陳曦打算那時帶着家人一起去往青竹宗，二十歲不到的蠱師，陳曦相信青竹宗不會拒絕他，然後再把還在服徭役的父親接去青竹宗。陳曦雙眼一瞥看着左手手臂上那三道淺紅的指痕，心裏琢磨這另外一個人可能會是誰？若是不儘快找到那人，自己就會一直受這一家人羈絆，若是沒能照顧好這一家人的話，原主人的靈魂蘇醒的時候定會與自己拚命。
“若我早日成為蠱仙便能使用魂道蠱蟲直接驅散原主人的靈魂了。”陳曦暗暗思忖着，但短時間內必然不可能成為蠱仙，所以現在也只能聽從原主人靈魂的安排了，而黑家在今日之後必然會知道自己已成為蠱師，只要自己離家出遠門，黑家必不會放過母親和妹妹，原主人的靈魂會與自己同歸於盡！但若是自己屠戮黑家滿門，則必然會引來青竹宗的察覺，畢竟派來的老蠱師就死在了這附近，若發生連鎖反應泄露天機的話可能會讓天庭知道自己還活着，那麼現在的陳曦必死無疑！為今之計，自己只能帶着她們退往青竹宗，宗內家眷區域會提供保護，這些信息也是陳曦從老蠱師身上的遺物上得知的。
萬里風塵一劍寒，不堪回首望南疆。故人若問今何在，為說年來行路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