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到底是顆什麼蛋？
幾個小時后。
城西九環外，距離李一“牛嗶炸裂幫”店鋪不遠的老舊居民樓內，羅翼兄妹在艾琳娜幫助下租了個小小的房子，處理好臨時居住許可證，算是半正式地在這人類35座超級主城之一的3號主城，安定了下來。
羅翼斜躺在沙發上，臉上那標誌性的憨厚笑容不見半點蹤影，瞪着眼睛朝羅曼曼罵：“說多少次，叫你不要用那能力！非要用非要用，這下好了？基因崩潰情況加劇，本來半年甚至八個月打一針，現在變成一個月一針，還不知道到底能維持多久。”
“可是當時……”
“當時個屁！”羅翼拍着沙發坐挺起來：“我沒說到絕境，就永遠不會是絕境！跟着我在荒野上混了那麼久，這點基本原則你是轉眼就忘啊！就問你，暗夜戰刀的那種能力……我動了沒？”
“沒有沒有。”羅曼曼一邊打掃着屋內衛生，一邊老老實實挨着哥哥的罵，笑容甜甜的沒有絲毫生氣模樣：“知道啦好哥哥！下次，下次一定老老實實聽你的話！”
“就是嘛，我的底牌還沒翻完，哪裏輪得到你個小丫頭片子搏命。”羅翼發泄出心中怨氣，重新半躺回沙發上，但不過兩秒鐘又重新挺起身來抱着腦袋哀嚎。
“一個月29800！這還不算房租生活費！而且你那該死的能力，把我們所有積蓄都炸成了灰灰……媽的，這下到底該去坑誰才能填上那麼大的窟窿？”
“李一那個窮鬼好像欠了一屁股債，比我們還窮。艾琳娜又坑太多次，跟你坑出感情來了，實在下不了手。”羅翼扳着手指頭一個個數過來，最後還是只能生無可戀地躺回沙發上：“哎，希望女文青介紹的工作，能撐得起這筆巨額醫藥費吧。”
“放心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多難的日子我們兄妹都熬過來了，何況現在呢。”
羅曼曼嘴裏哼着小曲兒，把這間並不很大的小房子裏裡外外都擦了遍，又開始替自己和哥哥分別鋪床整理被褥，一副心情極好的樣子。
過了片刻她突然從卧室里探出半顆腦袋：“對了哥，你沒發現艾琳娜在清瀾科技地位好像真的挺高呢，以前咋沒發現她這麼白富美。而且我看她對你感情不太一般，不行哥你就犧牲點色相，荒野戰神入贅，想想還是蠻帶感的喲。”
“滾滾滾，別來煩我！”羅翼煩躁拽過個靠墊蒙住腦袋，在沙發上側躺下來：“我先睡會兒，推着你趕了一晚上，他媽的人都快累散架了。”
他躺下不到半分鐘，雷鳴般鼾聲便很快響起。
一晚上十幾小時，頂着零下四十多度的嚴寒、狂風和沙暴，推着昏迷的妹妹從黑岩小鎮跨越百多公里，徒步趕到3號主城。
誰也不知道這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少年身體裏，究竟蘊含著多麼強韌的力量。
才能做到如此驚世駭俗之舉。
羅曼曼從卧室內出來替他蓋上條小毛毯，然後獃獃地在沙發邊上坐了會兒，摸摸羅翼那疲憊臉龐，又試着揉開他緊蹙的眉頭，最終還是輕輕嘆了口氣，側身擠到沙發上抱着羅翼躺下。
“對不起啊，哥，是我拖累你了……”
兩人一起睡到晚上六七點鐘才被李一敲門聲吵醒。
後者帶了鍋碗瓢盆、換洗衣服和一大堆米面油菜等生活用品，算是幫助兩兄妹把這剛租的小屋變成了適合生活的“家”。
最讓羅曼曼高興的是裏面有個銅爐火鍋，李一隻能再半路跑出去切了三斤涮羊肉，
和兩人美美地吃了頓熱氣騰騰的火鍋——對於這傢伙糟糕的經濟狀況來說，幾乎已經算傾其所有的頂級招待了。
艾琳娜在三人吃到接近散場時才急匆匆趕來：“抱歉抱歉，工作實在太忙了！我們公司的研究員、文職和後勤工作簡直不是人乾的，每天都要熬到晚上才能下班，反倒那些出外勤往荒野里跑的行動組們，只要不出任務天天就是吃喝玩樂。”
她撈了一筷子涮羊肉，塞進嘴巴里毫無形象地大嚼特嚼：“真是懷念三年前，我還在行動組出任務，又那麼巧在荒野區遇上你們的日子啊。”
“我也覺得，三年前的日子最好玩了。”羅曼曼嬌憨的哼了聲。
兩雙筷子同時頓了頓，然後李一和艾琳娜齊齊笑出聲來：“對啊，被你們兄妹倆一起坑的日子，最好玩了。”
“……”
“工作給你安排好了。”臨走前艾琳娜不經意般對羅翼提了嘴：“當我們公司的雇傭外勤成員。每月保底薪資8000元，去荒野區出外勤補助每天一百五。狩獵收穫按照公司收購價，組內再根據貢獻度分配獎金。我幫你算過，一個月出三次外勤，應該就能湊夠羅小坑的基因藥劑錢了。”
“哦對，你的古武等級怎麼樣，突破到異能者沒有？”
羅翼搖了搖頭：“還卡在覺醒者極限階段，不過應該快了，大概就這一倆月內吧。”
“等級稍微有些低，雖然我們都知道你的戰鬥力完全不能看古武境界，其他外勤小隊剛開始可能會有些微詞……算了，等出次任務他們就會明白的，再說我給你特權單人成組，獨行俠反正也不會佔據他們的探險收益。”
“女文青他們公司的外勤小組，在城裏是出了名的高收入階層。別看狩獵收穫的收購價比外面黑市低一些，但光是提供的狩獵渠道、異獸資源分割萃取、定向資源指派，這些方面就比你之前當獨行俠賺的多。”
李一也跟着出門，回手拍了拍羅翼肩膀：“這工作城裏不知道多少人羨慕，要不是守着那個鋪子，我都想跟着去。”
艾琳娜白他一眼：“滾，誰要你了。”
“得得得，算我惹不起你。”李一舉起雙手投降：“哎，自從你不再文青以來，性格倒是越來越像個母老虎了。”
前者飛起一腳踢在他屁股上，李一哈哈笑着揮舞着兩條機械臂一路跑遠。
只留下羅翼和羅曼曼兩人，站在門口輕輕揮手。
……
入夜時分。
主城外的氣溫正式降到了零下四十度甚至更低，主城區域內因為各種機械工廠和人類聚集溫度會稍高一二十度，當然也沒好到哪裏去。
艾琳娜幫忙租下的這個小屋已開通了暖氣，此刻房間內溫度恆定在25以上，暖暖的非常舒服。
羅曼曼開始還坐在沙發上和羅翼聊着天，不知何時腦袋一點一點的，就歪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後者看着她熟睡的小臉，眼內閃過絲擔憂。
基因病對小丫頭的影響已經越來越大，或許老爹口中的三年，還得再打個折扣。
接下來羅曼曼陷入長時間沉眠的情況會越來越頻繁，時間也會越來越久，或許直到某一次……就再也不會醒來。
修鍊吧！
只有變強，強到掌握一切，才能調集足夠的資源，找到隱藏在羅曼曼基因中的那個“魔鬼”，真正的解決掉所有隱患。
而不是像今天這樣，連讓清瀾科技的醫療團隊深入檢測一下她的基因片段都不敢，生怕被對方發現小丫頭的秘密。
給羅曼曼蓋上條薄毯，羅翼便在沙發旁邊席地坐了下來。
只見他右手撐住地面微微用力，左手從背後扭過去抓住右手手腕，整個身軀則隨着手掌觸地力量緩慢地抬起來，直至完全與地面平行。
擺完這個古怪的平衡姿勢后，羅翼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膚都開始變得微微泛紅，細密汗珠很快從成千上萬的毛孔中一顆顆凝聚，白色水蒸氣猶如實質般蒸騰而起。
空氣中，一粒粒肉眼不可見，但在羅翼感知中卻無比清晰的元氣粒子，就伴隨着體表數萬個毛細孔的“呼吸”，乳燕歸巢般瘋狂地投入他身體內。
這是來自227荒野區最邊陲小村，收養了他們兄妹的老爹親自傳承。
名字很好聽，叫做《混沌鍛體訣》。
當然在大災變後世界，每一個傳承古武術的苦修士，所修鍊功法都會取個毀天滅地狂拽酷炫的名字。而實際上修鍊起來能到什麼程度，就有些一言難盡。
至於《混沌鍛體訣》到底是個什麼水準……
老爹手底下是個還算出名的殺手組織，背靠227荒野區這些年賺了不少黑錢，所得收入至少有40%以上，換成了生物原液、生態艙等資源供他自己和羅翼修鍊。
到現在羅翼17歲，卻依然被卡在“覺醒者”這第二階段，遲遲未能突破到“異能者”層次掌握並控制自然元素，更遑論之後的“靈能者”、“馭能者”、“超脫者”階段。
他的一身本事來自於豐富的格鬥經驗和暗殺技巧，而非覺醒者本身力量。
空氣中白色蒸汽奔騰蘊繞，羅翼右臂膚色赤紅肌肉膨脹，血管如一條條老樹根般呈青黑色繞着手臂凸起足有半寸。這般堅持了大約四五十分鐘，他才終於耗盡體力‘砰’的一聲摔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得儘快攢錢買個生態艙，單靠這樣吸收效率太低了。
身體中的天地元氣粒子又濃郁了些，哪怕沒有與其他古武術苦修者作比較，羅翼也知道自己體內元氣濃度早已遠遠超過“覺醒者”極限，甚至比很多“異能者”更強。
但偏偏那層突破兩者界限的隔膜，依然橫亘在他與掌握自然元素之間。
感應着身體內蘊含著的天地元氣力量，羅翼嘆了口氣，微微有些挫敗感。
作為從小到大，從頭到腳包括內臟都未經過任何機械改造的原生體，對天地元氣感應的敏銳度測試也是九十分以上極佳資質，再加上那麼多的生物原液和不限時間的生態艙增壓修鍊，按照規劃進度應該早就突破“異能者”階段。
偏偏……
“這套功法是真不行，只能等回頭去苦修者學會看看，能不能搞到更高階修鍊法。”
羅翼無奈地摸摸鼻子回頭看了眼熟睡中的羅曼曼，感覺暫時沒什麼睡意，乾脆打開背包把自己最後的家當倒在地板上，開始保養那柄口徑大到嚇人的左輪手炮。
“老夥計，在古武術修鍊突破到‘異能者’階段，能夠操控自然元素製造攻擊前，你可是我的殺手鐧了。”
槍管，膛線，轉輪軸，套筒，棘爪……隨着他手指靈巧活動，“老夥計”被拆成一地的零件，清理污跡、更換槍油后又很快重新組裝起來。
六枚1號電池大小的巨型子彈重新填裝入彈匣，再扣上保險，保養才算正式完成。
這柄由7號主城“科爾維特”組織製造製造，命名為“生死輪盤”的左輪手炮，是羅翼之前在225荒野區一次生死戰後的繳獲。
再經過幾次爆改增強，已經成了他戰鬥時威力最強的殺手鐧之一。
在彈頭就有五厘米粗的超凡鋼芯子彈面前，眾生平等。
即便是重甲戰士、S級基因變種人，異能者級別的古武苦修士，也扛不住它兩米內的近距離轟射。至於兩米之外……生死輪盤的擊中率只能是“各安天命”了。
把生死輪盤裝回包內，羅翼又取出柄小臂長的短刀。
這柄刀通體呈黑色，在室內燈光照耀下竟然不帶半點反光，只能看出刀刃極為鋒利。
等他單手握住刀柄時，一道寒芒才從刀身上悄然閃過。
這是羅翼接暗殺任務時最趁手的武器，“暗夜戰刀”。
漆黑刀身和無比鋒利的刀刃，已記不清在黑暗中奪走過多少目標的生命。
“老夥計，曼曼的命……就要靠你們來救了。”
羅翼正用塊麂皮擦拭刀刃，旁邊洞開的背包里卻突然有個東西“滴溜溜”地滾過來，停到了他面前。
“咦？”
出現在他面前的，赫然是那個從托雷斯後車廂裏面翻出來的白色異獸蛋。
“這東西，那麼結實的嗎？”
昨晚在羅崖駐地不顧一切的羅曼曼，以基因崩潰徹底惡化為代價，施展出了接近SS級的“尖叫女皇”能力。在場所有人包括建築、各種傢具，全部都化為了細碎粉末。
妹妹當然會護住自己和兩柄寶貝武器，可從沒考慮過這顆蛋。
怎麼偏偏這顆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蛋，一點兒事都沒有？
羅翼伸手把蛋撿起來，放在耳邊搖了搖沒聽出什麼聲音，用指關節敲一敲甚至還刻意用了點力，也依然沒能破壞這本該脆弱至極的蛋殼。
到最後他有些不信邪，乾脆用短刀的刀刃在蛋身上割了下。
吹毛斷髮無堅不摧的暗夜戰刀，對上一層薄薄蛋殼，後者卻還是毫髮無傷。
“看形狀大小，應該是超凡鳥類的卵，可到底什麼鳥才能生出這麼堅固的蛋來？”
羅翼把這蛋翻來覆去研究了會兒不得要領，乾脆把它重新裝回了背包內，打算下次有機會找艾琳娜問問。這玩意說不定能值點錢，賣掉了替曼曼湊醫藥費也是好的。
只是他沒有看到。
包內白色異獸卵表面，悄然閃過了一絲淡藍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