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流水線作業
“回陛下的話，都尚在造冊之中。”
一聽這話，駱養性的心頭當即便是微微一沉，一股不祥的預感就此油然大起了。
只是，當著天子的面，他卻是不敢有絲毫的造次，只能是一派誠惶誠恐狀地回答了一句。
“九龍杯好用嗎？”
朱彥新笑了，只是，這笑容里完全沒丁點的暖意。
“啊……”
被朱彥新這麼一問之下，駱養性頓時便驚恐地瞪圓了雙眼。
原因就一個，昨日在查抄國丈府時，他在悄咪咪地截留了不少浮財之同時，還扣下了一套存世已不多的九龍杯。
本以為行事隱蔽，卻萬萬沒想到此事居然已被天子所知曉。
這，可不就坐蠟了？
“朕的救命錢，你都敢動，真是好膽。”
錦衣衛乃是偵查天下的暴力機構，哪怕已經腐朽不堪，可不管怎麼著，破船都還有三千釘呢。
指揮使這麼個緊要位置，朱彥新又哪可能交給駱養性這等沒啥忠誠度可言的貨色，就算這廝沒犯錯，那都得儘快換掉，就更別說如今駱養性有罪在先了。
“陛下饒命，微臣知錯了，陛下饒命啊……”
駱養性知道自己肯定是完了，所以，他根本不敢狡辯，只管磕頭如搗蒜般地哀告個不休。
“來人！”
朱彥新壓根兒就懶得跟駱養性多廢話，聲線冷厲地便斷喝了一嗓子。
“微臣在！”
隨着一個中氣十足的應諾聲響起，卻見錦衣衛南堂指揮同知李若璉已領着兩名身材魁梧的大內侍衛從書房外昂然而入了。
“李愛卿，朕這就將錦衣衛交託給你了，務必速速整頓，不合用的人即刻淘汰出去，朕不養閑人。”
朱彥新完全沒理睬駱養性的哀告，面色冷然地便下了道口諭。
“微臣遵旨！”
李家與駱家一般，都是錦衣衛世家，所不同的是李家的實力稍弱了些，所以，他一直都只能是副職，如今，多年的媳婦終於熬成婆了，心情自是振奮異常。
“好了，多的話，朕就不說了，將此獠押下去，抄家下獄，所有參與分贓者一律收繳所有贓物，並逐出錦衣衛，永不敘用。”
“另，各有司儘快將查抄所得一一列表，並上交戶部，該官賣的儘快安排，一時不好處置的，那就交由戶部統一打理，都聽清楚了么，嗯？”
百廢待興，處處都要用錢，朱彥新難免有些個等不及了。
“諾！”
李若璉乾脆利落地應了一聲之後，便即押解着面若死灰的駱養性就此退出了書房。
“呼……”
在三大營與錦衣衛這兩大朝廷支柱都已有了着落的情況下，朱彥新一直緊繃著的心弦總算是稍稍緩了些。
於長出了一口大氣之同時，倦意頓時便不可遏制地狂涌了起來。
奈何，他到底還是沒能睡上片刻，這不，一口大氣都還沒出完呢，徐敬就到了：“啟奏陛下，工部郎中馬世奇奉旨前來複命。”
“宣吧。”
這又是件要緊事，顯然是耽擱不得的，沒法子，朱彥新也只能是無奈地伸手揉了揉已有些發脹的太陽穴。
“啟奏陛下，您要的圖紙已找到了，就是這些。”
徐敬退下后沒多久，就見一名面相清逸的中年官員已捧着一大疊的圖紙，疾步走進了書房。
“哦，快，呈上來，攤開。”
這一聽燧發槍的設計圖找到了，朱彥新的睡意瞬間便煙消雲散了開去。
“微臣遵旨。”
圖紙數量不少，既有總裝圖，也有構件分圖，幸好，龍案足夠寬敞，倒也不怕安置不下。
“這槍，工部能造得出來嗎？”
燧發槍在先進程度上，當然比不過擊發槍，但，在雷汞沒發明出來前，燧發槍就是今後兩百來年的一流武器。
一旦能大規模列裝，別說什麼闖賊了，便是關外的滿清韃子也不過只是癬芥之患而已，徹底蕩平非難事。
關鍵在於時間上是否能來得及。
“回陛下的話，微臣今日一早已去過了製造坊，據坊中的老工匠言稱，此槍造起來並不算煩難。”
“只是鑒於熟練的搶匠有限，產量恐怕不會太大，再有，一柄槍的造價恐將在一百二十兩銀子以上，比之現如今製造坊所造的火銃要貴了五成左右。”
馬世奇不單是原時空裏壯烈殉國的官員之一，同時也是工部里少有的實幹派，早在來面聖前，便已先行調研過了，此時聽得天子有問，回答起來自是不慌。
“製造坊那頭目下可都是一人造一槍么？”
一聽此言，朱彥新的眉頭不自覺地便是微微一皺。
“確實如此。”
這就是常識好不？
馬世奇完全搞不懂天子為何會這般問法。
“既如此，那朕便有辦法了。”
馬世奇話音方才剛落，朱彥新便已是自信滿滿地笑了。
“微臣不明，還請陛下賜教。”
有辦法？
馬世奇皺着眉頭思忖了好一陣子，也愣是看不出辦法究竟在哪。
“不急，就這柄燧發槍，朕有個想法，唔，愛卿看能否讓工匠多加一道工序，在槍頭上設計出個可裝刺刀的卡扣，朕覺得或許可以這樣……”
朱彥新並沒急着道破謎底，而是取來了一張白紙，隨手畫了柄刺刀以及槍頭處的卡扣設計。
“妙啊，陛下聖明，多了這一柄刺刀，步軍方陣但消兵力足夠多，且排列足夠緊密，便再無懼騎兵之衝擊了，大善，大善啊！”
馬世奇只略一琢磨，便已看出了這麼個小改動對步軍戰力的提升將會是無比之巨大，頓時便激動得狂呼了起來。
“愛卿覺得可行便好，接下來朕要說的便是如何在提高工效之同時，降低成本，這麼說罷……”
朱彥新自己倒是沒什麼特別的情緒，畢竟刺刀的創意來自後世，並非真是他的獨創，後頭的流水線作業以及統籌法也一樣如此。
“陛下聖明，微臣、微臣……”
馬世奇是真沒想到天子竟能有如此多的奇思妙想，心情澎湃之下，當場便哽咽住了。
“朕還琢磨了一個提升火藥威力的辦法，都記在這張紙上了，卿回去后，抓緊時間安排製造坊多番試驗，務必確保所造槍支能結實耐用。”
“人手不足的話，就去招募，所需費用直接向戶部支取，朕會給你一道旨意，若能在兩個月內正式投產，朕自不吝重賞。”
能給的，朱彥新都給了，剩下的事，那，就只能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