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靈鷲如故年
幾人聽着蕭峰的傳奇故事,伴以美酒美食,說的興高采烈,聽的眉飛色舞。荒郊野店卻也熱熱鬧鬧,笑聲不斷。
到了下午,幾匹快馬飛馳而來,這是烏老大傳訊聯絡的昊天部眾人趕到,為首之人正是與李逍遙有交情的余婆婆。她帶人駐馬於店門外,不敢隨意入內,而是朗聲報名:“靈鷲宮昊天部余氏,奉命前來少主麾下!”
蕭峰聽到喊聲,只覺的來人內力深厚,氣息平緩,顯然身負絕頂武功,但他翻遍腦海記憶,始終沒有一位余姓高手與此人相符,不由奇道:“二弟,你這師門,真是不同凡響。這等高手,也只是部曲下屬?”
李逍遙說道:“這些女子命運坎坷,多有不幸,皆歸於我大師伯門下,雖無師徒之名,但受我大師伯指點,我可不能將她們視為下屬。”
蕭峰點點頭,拉着阿朱的手,長身而起,與李逍遙段譽一起走出門外。余婆婆等人,見了李逍遙,慌忙拜倒在地。
李逍遙看着余婆婆,笑道:“余婆婆近來可好?咱們都是老熟人了,莫要如此生分。”他舉手輕抬,一股內力自下而起,欲要將余婆婆抬起。誰知余婆婆發力相抗,硬是破開李逍遙的掌力,堅持着拜了一拜,這才起身。李逍遙本是故作瀟洒,這下有如坐蠟,呆立當場。
一旁蕭峰見了,也不由的對余婆婆高看一眼,他知李逍遙雖然專精於劍術,但能破開他以柔勁發出的掌風,也絕非江湖中普通高手所能為之。二弟師門果然神妙,一個下屬便不輸丐幫長老了。
阿朱只覺得蕭峰掌心發熱,自家夫君躍躍欲試之色,溢於言表,她平時少見蕭峰有如此孩子氣的樣子,頓時掩嘴輕笑。
李逍遙見自己的“假排雲掌”處處碰壁,心中鬱悶,不願與余婆婆敘舊,便對余婆婆說道:“我追擊丁春秋至此,現已將丁春秋拿住,還請余婆婆一面報訊於幾位師伯處,一面與我押解丁春秋回去,另外還請報於幾位師伯,我想在靈鷲宮招待義兄,不知可否?”
丁春秋聽到他“追擊丁春秋”等等言語,不由的目露詫異之色,李逍遙見了,屈指在他額頭彈了一下,說道:“看什麼看?”
他剛剛被余婆婆在不知不覺中打了臉,此刻惱羞成怒,這一下用勁極狠,丁春秋立刻頭破血流,額頭上高高腫起,一旁醉的人事不省的阿紫,猛的渾身一抖,繼續人事不省。
余婆婆見了,點頭應喏。連忙派出三騎快馬回去報訊,又讓人放出煙火號箭,召集附近九天九部之人,不一會兒,陽天部,鈞天部,昊天部皆有騎士趕到。李逍遙匯合了眾人,押着丁春秋,浩浩蕩蕩的回去了。
行至半路,蘇星河與符敏儀帶着函谷八友前來接應。蘇星河見了李逍遙與丁春秋,老臉一紅,對李逍遙說道:“多虧了掌門師弟,否則我便是師門的大罪人了。”
李逍遙知道這是個實誠人,也不多說,免得他師徒幾人面上難堪,只是點點頭,將丁春秋交於蘇星河看管了事。他心中藏着事,急忙忙拉住符敏儀駿馬韁繩,問道:“符姐姐,不知幾位師伯此刻心情如何?”
符敏儀滿臉寒霜,說道:“屬下不便將尊主與長老的近況告知於翹家跑路的代掌門!”
李逍遙滿臉正氣,說道:“這是誰在憑空污人清白?我這是追擊本門的大叛徒丁春秋,這是本門高層動態,你不懂。”
符敏儀“呸”了一聲,見他還睜大雙眼,濕漉漉的眼珠子直愣愣的望着自己,
皺眉道:“你怎的學起梅劍她們撒嬌裝可憐的樣子?快點收了,看着實在噁心。”
李逍遙連忙揉揉臉,點頭道:“正該如此,你不說,我也快堅持不住要吐了。”符敏儀“噗嗤”一笑,說道:“天下間哪有你這般沒臉沒皮的代掌門?”
她停了一停,說道:“我來時尊主囑咐請你義兄一同去靈鷲宮做客,又單獨囑咐我說,你那點小心思可瞞不過人,不過你也不用害怕,你便是將天捅了個窟窿,尊主也是向著你的。”
李逍遙得了這塊十足真金的免死金牌,雙手叉腰,哈哈大笑三聲。翻身上馬,豪氣干雲的一揮手,大喊一聲:“走!”隨即撥轉馬頭,縱馬而行。
蘇星河對蕭峰一拱手,說道:“蕭老弟是我家掌門師弟的義兄,那便是自家人了,還請同往。”蕭峰早就對自家二弟師門好奇,自然欣然應允。
一群人縱馬疾行,終於在天黑前追上大隊。李逍遙不敢停歇,即時便去了天山童姥處,他掀開帘子,卻見天山童姥與李秋水同乘一車,一陣恍惚之下,差點從車上摔了下去。
李秋水見了,如銀鈴般笑聲響起,天山童姥黑着臉,呵斥道:“身為掌門,舉止怎可如此輕浮孟浪?”
李逍遙不敢說話,只好哈哈笑着裝傻。一旁李秋水說道:“別裝傻了,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不過你如此算計師哥,實在……做的不錯。”
天山童姥見李逍遙呆立原地的樣子,頓時心頭火冒,一巴掌拍在李逍遙頭上,說道:“哼,師弟四歲學文,到二十歲時,諸子百家無所不通,無所不精,你那點心思,還真以為能瞞過師弟?”
李逍遙訕訕道:“我也是不忿兩位師伯與我師傅一生坎坷,師父已然鬱鬱而終,兩位師伯也仇怨難平,這才想讓二師伯好好補償兩位一番。”
天山童姥與李秋水聽他說起小妹,皆默然以對。李秋水輕笑道:“小李,你有心了。不過若非師哥自己也是這個意思,又怎會不點破你言語中的種種關節,反而順水推舟,應下了這筆糊塗賬?”
李逍遙撓撓臉,討好道:“我還以為,我揭破師父畫像之事,三位師伯一時心緒不寧,便有了可乘之機,誰知小丑居然便是我自己?”
李秋水捂嘴笑道:“你相貌平平,不過這腦子倒真是我逍遙派的。這計謀委實不錯。可惜你不曾在靈鷲宮學藝,卻不知我們當年在靈鷲宮中學藝時,你師祖種種考驗算計,稍有不慎,便是一個灰頭土臉的結果。你這般計策,在我十二歲時,便已見過了。”
李逍遙大奇道:“那二位師伯怎的不點破此事?”李秋水狡黠一笑,說道:“此事於我,有利無害。我為何要去說破?”
天山童姥見李逍遙不怕死的看向她,冷哼一聲,傲然說道:“你莫要看我,我好歹是他們的大師姐,我們師姐弟幾人一生中,不論比試何事,除了當初這掌門之位是我讓與師弟的。其他種種,我何曾輸過?”
李逍遙左右看看兩人,滿臉佩服神色,說道:“當初兩位師伯若是聯手,這逍遙派哪裏還有二師伯的份?就我師父那性子,只怕還得提前十年揚帆出海。”
李秋水嘆道:“我們一生困於情網中,今日才知,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還累的小妹避世於海外。現在已至暮年,若能借這番賭鬥,為我逍遙派延續香火,倒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李逍遙一直到下了馬車,都還腳底飄飄,如墜夢中。段譽與蕭峰見他神思不屬,問他時又語焉不詳,便陪在他身邊,一起回到了靈鷲宮。
兄弟三人住在靈鷲宮中,比武鬥酒,好不快活。又有三位神仙人物,為了以後的徒弟,先後拿這三兄弟指點教導一番,他三人武功自然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蕭峰為療傷,居然神差鬼使的練成了《易筋經》,此刻再得了名家指點,武功更是勇猛精進。待到後來,天山童姥見獵心喜之下,親自下場與之切磋。結果蕭峰遇強逾強,居然與天山童姥掌力對拼,鬥了近二十招,不曾落敗。李逍遙見了,嘆為觀止。
至於段譽。無崖子與李秋水更是上心,無崖子猶豫再三,終於還是傳了段譽收束內力的法門,至於段譽缺失的北冥神功,卻不再教授了。
李逍遙與蕭峰段譽一直在靈鷲宮中待到了入秋,天山童姥終於返老還童。李逍遙命九天九部緊緊護住靈鷲宮,又召集三十六洞七十二島將天山南麓團團圍住,便是連那“靈劍派”的一幫人也盡數撒了出去收集靈物鮮血。自己則手捧玄鐵劍,坐定在天山童姥閉關的靜室門前,蕭峰受天山童姥指點良多,也抱着酒罈,與李逍遙一同守護。
無崖子聽李逍遙念叨了幾句“黑玉斷續膏”等等神妙之處,便拉着李秋水,與蘇星河函谷八友等人,一起廢寢忘食的在靈鷲宮中尋找各種秘方靈藥。
九十天後,天山童姥終於功成恢復,李逍遙與蕭峰長長鬆了口氣,二人擊掌大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就在天山童姥閉關的靜室門口,呼呼大睡。
這一覺,一口氣便連着睡了七天七夜,若不是他二人呼嚕聲震耳欲聾,膽子小的蘭劍,都已試了數次李逍遙的鼻息了。
第八日日暮時分,他二人總算緩緩轉醒,李逍遙心中再無鬱壘,看着立於床邊,焦急萬分的段譽、符敏儀、梅蘭菊竹等人,哈哈笑道:“大夢誰先覺,春來……”
還沒說完,段譽眼含淚花合身撲上,大聲叫道:“二哥!求你莫要碰瓷諸葛武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