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惡犬回頭向主吠

四十七.惡犬回頭向主吠

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諸多洞主島主,紛紛上前,向慕容復哭訴自己多年所受種種苦難。

這個說自己因為缺了一粒珍珠,便被打斷了腿;那個說備齊了各色物品,也被罰跪了一日;還有的當場脫下衣服,將身上各種凌虐傷痕視之以眾。

一時間這“萬仙大會”,活脫脫變成了“訴苦大會”,李逍遙想聽到的訊息,卻是半點沒有。

李逍遙看着這等場面,既是尷尬,又是着急。好在過了一會兒,他便不用如此難受了。眾多洞主島主,一番訴苦以後,皆起了同仇敵愾的心思,齊齊的對李逍遙怒目而視,只待一言不合,便要一擁而上,將這位新鮮出爐的“靈鷲宮少主”剁成狗肉之醬。

慕容復深知李逍遙武功卓絕,若是今日鬧成個血流成河的局面,只怕也未必能將他留下。只怕惹怒了這個煞星,葉二娘與雲中鶴殷鑒不遠。

他趁着機會,朗聲說道:“諸位都是江湖中的好漢子,豈可平白受辱於人?在下聽了大傢伙的經歷,感同身受,悲痛莫名。”

眾人聽見他如此說,都覺得心裏十分熨帖,不平道人說道:“多謝慕容公子,不知慕容公子有何見教,還請指點一番。”

慕容復只想保住這股實力,為己所用,便不願與李逍遙大打出手。是以聽了不平道人說話,便接著說道:“見教不敢當,不過一點淺見,還請各位高人辜妄聽之。”

他看向眾人,說道:“大傢伙所求的,是脫離苦海,並非與靈鷲宮同歸於盡。不知是否如此?”

烏老大苦笑道:“也有那不怕死的,早早的便都已死絕了。剩下我等求生不能,想死嘛,又狠不下心。只得日日苦挨,艱難求生。”

慕容復笑道:“烏先生不必如此,圖存求生,乃人之本性。既然大家都存着這般心思,這位李逍遙李公子,人稱‘一劍鎮西戎’,最是豪爽大氣,咱們與他好好分說便是。”

他回過頭來,對李逍遙說道:“李公子,這裏一眾人等,皆是好漢豪傑,還請李公子回告尊上,莫要折辱過甚,慕容復感激不盡。”

李逍遙見慕容復慷他人之慨,拿着靈鷲宮做人情,心中略有不快,不過他着急天山童姥近況,不好立馬翻臉。只好說道:“童姥畢竟是在下師門長輩,天下間卻沒有晚輩指揮長輩的道理。不如待我回到靈鷲宮,再向她老人家說明情由。”

他倒是隨口一說,並未細想。那烏老大卻眼睛一亮,說道:“卻也不必勞煩閣下了。”李逍遙見他突然強硬,不由得一愣。

烏老大對慕容復說:“慕容公子,那天山童姥武功之強,簡直令人匪夷所思,江湖上不論有名沒名,黑道白道的高手,對上了她,統統一招斃命。咱們原本被靈鷲宮壓制多年,膽氣早已喪盡,是無論如何也沒有勇氣反抗的。”

慕容復看了看李逍遙,心想:她門中後輩在江湖中便已掀起滔天巨浪,這前輩高人,自然難以估量。

烏老大雙眼越來越亮,語氣漸漸激動起來。他說:“誰知道上個月,這靈鷲宮居然出了一件怪事。”

李逍遙心中微微一動,問道:“哦,不知是何怪事?”

烏老大看着李逍遙,心中略感得意。他緩緩說道:“靈鷲宮有規矩,在靈鷲宮百里範圍內,皆由靈鷲宮九天九部的女子巡視。百里之外,則由咱們這幫人每年定好輪次,輪流前來看守護衛。

平日裏,大家在巡查時,也多有相遇之時,九天九部皆是童姥心腹,

自然高人一等,咱們做狗腿子的,也只能低頭哈腰,避道躲開。

誰知道,上個月,輪到我與安洞主以及端木洞主,霍洞主,桑土公,哈島主,區島主以及龍島的洪氏五兄弟,前往靈鷲宮當值守衛。我們初時,每日巡查四方,並未覺得有何不妥,待過得八九日,卻發現竟一次也未曾與九天九部的女子遇見。”

風波惡聽了,順嘴接話道:“大傢伙各司其職,她們皆在百里之內,你們卻在百里之外,不曾相遇才是正經,若是日日相見,那豈不成了相好的私下約會見面?”

烏老大聽了,雖然今日他們一眾人等相聚商議造反事宜,但平日裏靈鷲宮積威過甚,此時也是一陣心慌。一旁符敏儀臉色陰沉,死死盯着風波惡。風波惡大禍臨頭,仍然恍若未覺,只當講了個笑話,與包不同哈哈大笑。

李逍遙見他二人言談甚歡,連忙回頭看去。一旁符敏儀見他看來,嘴角努力擠出一絲微笑,李逍遙見着這個笑容,只覺得心口中了一招“玄冥神掌”,一股冷氣,透心而過。他搖搖頭,這好言難勸該死的鬼,包三風四便多笑笑吧,畢竟笑一笑,十年少,他倆也沒幾個十年可少了。

烏老大顫抖着聲音說道:“這位兄弟,咱們雖然受靈鷲宮欺壓,但是靈鷲宮內全是女子,卻不敢胡言亂語,污人清名。”

他見風波惡又要大開金口,不敢讓他再說出什麼作死的話來,急切說道:“慕容公子卻是不知,平日裏,九天九部的女子,常常跨界,前來查看我等有無敷衍之處,似這等八九日,一人不見的情形,卻是聞所未聞。”

慕容復聞言,“哦”了一聲,說道:“看來此事必有蹊蹺。”

李逍遙看向符敏儀,符敏儀輕輕點頭,示意烏老大所言不虛。

烏老大接著說道:“不錯,當時我們幾個也是如此想的,當晚,我們躲在一處山洞裏,暗自商議,都覺得事情不對,於是便約定,第二日,由安洞主和在下偷偷潛入百里之內,前去打探一番。”

人群中,那位有些口吃的安洞主,悶悶的“嗯”了一聲,不平道人贊道:“安兄弟不愧為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之首,果然膽氣豪壯。”那安洞主不願與人交談,藏在人群中,不再說話。

烏老大接着道:“我二人隱藏身形,將靈鷲宮周遭百里之內,細細搜查了一遍,結果百里之內,空無一人。靈鷲宮九天九部居然全然不見。”

李逍遙聽了,以內力傳音於符敏儀道:“怎的,大師伯得道成仙了?九天九部均跟着升天?那你豈不是大虧特虧?”

符敏儀內力不夠,不能傳音於人,見李逍遙以高深內功,卻只說這幾句俏皮話,衝著李逍遙大翻白眼。

慕容復皺眉沉思道:“只怕是那靈鷲宮出了重大變故,是以不及告知你等…或者…”不平道人冷冷接口道:“或者那靈鷲宮出了重大變故,不敢告知你等!”

眾人聽到這裏,齊齊向李逍遙看去,部分洞主島主緩緩向著李逍遙身後走動,一眾人,隱隱將李逍遙圍住。

烏老大看了一眼李逍遙,點頭道:“不錯,我與安洞主仔細搜索了一番,不但未見一人,而且各處也毫無爭鬥痕迹。我們幾人又商議了一夜,卻毫無頭緒。便也想到如此可能。”

他苦笑一聲,接着道:“端木洞主幾人猜測,只怕靈鷲宮遭逢大敵,那天山童姥何等威風,能與她為敵者,又該是怎樣的人物?咱們這些小狗小貓,卻是不敢隨意摻和。此刻便該遠遠躲開才是。

我們當晚便收拾妥當,即刻撤走,可走了一夜,我心中實在不甘,若是天山童姥自身出了問題呢?我等眾人中,最早被童姥收為手下的,也有快四十年了。天山童姥雖然武功高強,但也畢竟是人,是人,那便應該有生老病死。

這個念頭一起,我再也走不動了。與大家商議了半日,安洞主自告奮勇,眾望所歸,欲前往靈鷲宮一探究竟。我便跟着安洞主身後,以為接應。我們疾行一日一夜,潛入了靈鷲宮,卻見靈鷲宮中,除了一些老弱病殘,天山童姥與九天九部的知名高手,竟然傾巢而出,不知去向。”

他看着在場眾人,面色激動。說道:“天山童姥傾巢而出,此刻乃是靈鷲宮最為空虛之時。我們商量了一番,若是此刻召集人手,趁虛而入,一同攻上靈鷲宮,當有五成的機會找到那‘生死符’的解藥。各位,我在靈鷲宮屬下已經快三十年了,這已是我此生脫離‘生死符’的最佳機會。”

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一眾洞主島主,聽到有五成機會擺脫“生死符”,各個面紅耳赤,便是喘氣聲,都粗重了些。一名身材胖大的頭陀站了出來,說道:“烏老大,五成機會,已然不低了,你若起事,便算我一個。”

有了這個帶頭的,其餘眾人紛紛響應,李逍遙此刻才知,自己剛剛說錯了話,天山童姥已然不在靈鷲宮中,自己卻說要前往靈鷲宮與天山童姥分說情由,這便如敲鑼打鼓,-告訴這一眾苦靈鷲宮久矣的妖魔鬼怪,自己並非從天山童姥處來,此時若是出了什麼意外,想必天山童姥她老人家也不能明見萬里了。

他心中大呼失策,臉上卻不驚慌,又看着一眾洞主島主,將自己慢慢圍住,各個面色不善,卻是露出和藹的笑容,對烏老大說道:“哦,老烏,你們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要反了靈鷲宮,卻不知還與我有何好說的?”

烏老大冷笑一聲,說道:“這其中確有緣由。其一嘛,童姥她老人家實在太過厲害,你是她門人子侄,若是知道那‘生死符’的解藥,便是真的給你磕頭求饒,咱們也好過拿命去拼。”

李逍遙點點頭,看了一眼慕容復,說道:“恩,磕幾個頭,說些不要錢的好話,便能掙脫一生枷鎖,這筆買賣,卻是無本萬利了。其二呢?”

烏老大接著說道:“其二嘛,你既然是靈鷲宮少主,想來,對靈鷲宮內情形自是清楚不過,咱們也想問問,那解藥,是否真在靈鷲宮中。”

李逍遙哈哈一笑:“你有了五成勝算,這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一干人等便都已反了。老烏,你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是我若說這靈鷲宮沒有解藥,你又該如何呢?”

烏老大咬咬牙,說道:“咱們今日已經做下這等破家滅門的大禍事,哪裏還有回頭路,不管你說有沒有,咱們都是要闖一闖的。只是還需讓大傢伙每人砍你一刀,絕了搖擺之人的退路。”

李逍遙指着自己鼻子說道:“我這麼大一個靈鷲宮少主,就是拿來給你們繳投名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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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龍劍光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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