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談判

第 10 章 談判

此酒雖清冽,沈寧意也沒準備讓小孩多喝。卻沒想到她還未勸,不過兩三杯,賀汀已經醉了。

他靠在她的肩上,雙眼亮晶晶地看着她:“棠騎真好看呀。”

衛青之在對面笑得很開心,沈寧意略有有些尷尬,她伸手扶住賀汀的肩膀,又輕輕碰了碰他的額頭,輕聲問道:“你還好嗎?”

賀汀卻不說話,整着濕漉漉的雙眼緊盯着沈寧意的側臉,突然正色道:“棠騎,我希望你能常常歡喜快樂。”

沈寧意的胳膊被他緊緊抱住,她嘴裏嗯嗯兩聲,試圖抽出自己的胳膊。

衛青之在對面說道:“實在抱歉,是衛某考慮不周,只想着果酒是孩童也能飲,沒想到……”他略一停頓,又說道,“不如讓我把他背進去休息吧。”

沈寧意知道他沒想到賀汀居然沾不得一點酒,醉得那麼快。她正想同意讓衛青之將賀汀帶進屋去,但低頭一看臭小孩扒着自己的胳膊緊緊的,她只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我帶他進去,衛夫子先自便了。”

她把賀汀帶進屋來,用法力才將他從自己身上扒下來,又把他送到床上蓋好了被子,彎腰觀察了一小會兒,見閉着雙眼好似要睡去,便轉身要離開。

手腕卻突然又被人拉住了,沈寧意側過身來,看賀汀強掙着雙眼,迷迷糊糊地拉着她的手,像跟她說悄悄話似的:“棠騎,我覺得最近神仙好像終於聽到我的禱告了,你變開心了,真好。”

沈寧意一時無言,心情複雜地轉身坐到床沿把他的手放進了被子。

小孩眼睛掩着只剩一絲縫隙,嘴裏還在模糊說道:“棠騎,我也努力了,我交了朋友,你開不開心?”

沈寧意輕聲答道:“開心。”

小孩聽到了想要的答案,終於滿意地合上了雙眼。

沈寧意卻想:賀汀邀請衛青之的原因不會是要向她證明這個吧。

沈寧意心裏更亂了,背後皮膚的紋路隱隱發燙帶着灼燒的痛,棠騎的身體已經撐不了太久了,最多三月,她需得儘快為賀汀鋪好後路才是。

她從屋中走出,看見衛青之正站着消食賞月。

青年長了張溫潤如玉的臉,一雙笑眼看向何處都像帶着情意似的。

他聽到沈寧意的腳步聲,轉頭對她露出了個玩味的笑來:“劍無意,人有心。劍法無心,人卻有意。”

“和娘子每次見面,似乎總能認識到娘子新的一面。”

沈寧意沒有說話,站在桌邊靜靜看賀汀送給她那柄木劍。

衛青之走了過來,笑容淡淡:“衛某倒是突然想起一個疑問了。”

“上次事發突然,我竟忘了,”他緩緩坐下身來,給沈寧意又斟了一杯酒,慢慢推到她面前來,“之前無意在山崖見過娘子,以為打擾了娘子練劍讓娘子發怒了,次日想再去道歉,沒想到竟然困於林中,之後數次竟然也是如此。”

“那日在小鎮上見娘子會術法,我便擅自猜測,娘子在山崖處也用了術法,目的就是攔住我。”

沈寧意坐下接過酒杯,平靜道:“上次我們既然已經攤牌,我便不會再隱瞞。只是我也有一問,想要衛夫子坦誠。”

她與他對視,問道:“衛夫子,是想要利用賀汀做什麼?”

衛青之迎着她的目光笑了,舉着酒杯站起身來,眼看明月,悠悠說道:“棠騎,本名劉小琦,父親早亡,三歲隨母親嫁到一戶姓曹的農戶家,有了一個繼兄叫做曹衛,后將名改為曹琦。

不過幾年,母親染病去世,繼父后也莫名失蹤,只剩兩兄妹相依為命。後來,曹琦被棠執買進了寨中。”

這些事沈寧意在見曹衛之前便已經查探了清楚,但衛青之此時刻意提起這些,是想要威懾她嗎。

沈寧意神色淡淡,問道:“你什麼意思?”

衛青之露出了個無害的笑容:“據說棠騎性子傲,為人冷漠,娘子倒是名不虛傳。只是不知道娘子哪裏能去學得這一身本事,不但寨子中人無人知曉就連娘子的哥哥曹衛都覺得害怕。”

沈寧意冷冷看他一眼,開始後悔自己最開始因為想讓他困在林中吃吃苦頭而沒有直接抹去他記憶了。

衛青之察覺她目光中似有殺氣,笑意更甚:“衛某並非要揭穿娘子,只是娘子既然言道要坦誠,衛某便將困惑一切直說,只想娘子解惑罷了。”

沈寧意睨着他:“我是說要井水不犯河水,不是說要什麼都告訴你。”

衛青之道:“衛某本也無意探究娘子的私事,只是娘子既要問我為何接近賀汀,我便要先問娘子為何要來護着賀汀了。”

此人說話顛三倒四,彎彎繞繞,就是要套自己的話。

沈寧意懶得再廢話,直說道:“你想知道什麼?”

衛青之已漸漸摸清她的直率性格,笑言道:“賀汀身上有什麼秘密,值得娘子這樣神通廣大的人來護着?”

沈寧意心中無語,冷眼看他:“我來照顧他是我的私事,沒必要向你解釋,但你若想動什麼手腳,就要擔心自己看不看得到明天的太陽了。”

“娘子心直口快,”衛青之笑得坦蕩,“衛某是賀汀老師,也是他的朋友,自然不會傷害他。”

“只是娘子有這樣的神通,又知曉了衛某的秘密,衛某卻對娘子一無所知,難免害怕罷了。”

見沈寧意麵露鬱悶,他笑容不減:“衛某也不是要打探娘子的私事,只是想求個心安。娘子若願告知一二,我定也像娘子一般誠心。”

“再說娘子要照顧賀汀,卻沒有帶他離開此處,想必其中有所原由娘子不得打破。

他只要生活在此處,娘子縱然神通廣大,卻也操縱不了眾多人心,但衛某卻可以做得到。”

沈寧意沒想到他竟然主動給她送枕頭,忍不住樂了:“行呀,你先把脖子上的鎖靈環取了我就同你透露幾分。”

衛青之的笑容終於凝住了一瞬,他隨即苦笑道:“娘子神通廣大,是我小人行跡了。”

他將脖子上的鎖靈環從裏衣中掏出,取了下來,問道:“現下娘子可說嗎?”

沈寧意現下心情好起來,她說道:“可以,但你要先同我起誓不將此時說出,在我說的時候也暫且退避你的暗衛。”

衛青之回道:“好。”

他便舉起手來學沈寧意的動作,重複她的話。

“無方島神在上,衛青之與棠騎訂下誓言,絕不將此事說與第三人,否則便永無輪迴,永墮阿鼻。”

最後一個字一吐出,沈寧意的指尖就冒出一條金色絲線在空中結印飛旋進入了衛青之的靈台中。

衛青之見狀略有些驚訝,沒有想到是這樣的起誓,做不得假的。

他忽然想起什麼:“娘子也要立下誓言只說真話才好。”

沈寧意假裝極不情願地也對着無方島神也就是她本人起了誓,發誓絕不對衛青之說假話。

見那金光也印入她靈台之中,衛青之才放下心來。

沈寧意卻突然頗有深意的笑了,衛青之還未反應過來,那把“無意”已經抵在他項間了,隱在暗中的暗衛在沈寧意拔劍一刻便已跳起,嗖嗖幾聲,幾人已經包圍沈寧意,劍尖直指她身上各個要害。

沈寧意恍若不知,笑容淡淡,視線只朝着衛青之一人,開口道:“再發個誓。”

“說,絕不利用賀汀。”

衛青之被她那氣定神閑的模樣莫名蠱住,頸邊木劍雖不尖厲卻極具威懾,迫使他微微抬頭,雙眼卻也定定向沈寧意:“娘子不信任衛某。”

他的笑容中似乎透露出一些沈寧意看不出的嘲諷來:“娘子似乎從一開始就對衛某厭惡,衛某卻不知為何,”他擺手讓暗衛退下,又說道,“娘子何必這樣大的陣仗,若是直說,衛某定也照着起誓。”

他三指並起,一雙眼凝視着沈寧意,嘴裏又起了一道誓:“蒼天在上,我衛青之今日發誓絕不利用賀汀,若違此誓,天地不容,神魂俱滅。”

他的眼神好像流露出一絲受傷,沈寧意突然莫名其妙又有了一種自己在欺負凡人的感覺,立刻收了劍。

身為神靈,天下一切生靈都是弱小,她難免心有感悟有所心虛。

衛青之隨即屏蔽左右,她靜默一瞬才開口說道:“賀汀家中曾有人給過我恩惠,我是來報恩的。”

衛青之的表情顯然誤會了:“是,是這樣。娘子難道,難道是……”

沈寧意淺笑着點頭:“對,我是個妖。”

“所以我對你們人族要做的事不感興趣,你現在可信了。”m.

衛青之雖之前隨意這樣想過,卻也只是亂想,身邊異士也說那陣法毫無妖氣,定是能人。

卻沒想到……

他心神難得亂了一瞬,看她在眼前笑着,彷彿眼底眉梢突然都勾勒出了一絲媚色,他移開視線,不敢再看。

沈寧意不知道他的心裏活動,心道衛青之這些來來回回的把戲也是正常,畢竟這樣一個不知底細目的又知道他秘密的人擺在面前,誰不會擔心呢。

如果除不掉,便只能談判了,不過也正好合了沈寧意要給賀汀找個凡人靠山的意。

沈寧意心中好笑,要說衛青之心有城府但又帶着點書生的憨直真誠,那表情看起來是真信了。

秘密也說了,心也安了,沈寧意開始直接問了:“你要利用賀汀做什麼?”

衛青之這邊面上笑容清淺,眼神卻有些不自然,他突然說道:“娘子知道後天山下城中有場廟會嗎?是為祭奉守縣神君。彼時夜晚還有花燈會,娘子要去嗎?”

他這話頭開得突然,沈寧意一時沒反應過來,皺眉說道:“什麼?”

衛青之的笑容又恢復了往常一般的清朗俊秀,目中卻透露出一分狡黠:“衛某想邀娘子和賀汀去看廟會和花燈會,娘子後日來了,我便將娘子想知道的告訴娘子。”

沈寧意冷笑兩聲,沒想到他還有這一出。

“你是真不怕我直接殺了你。”

衛青之又笑容溫和卻帶着一絲自嘲:“我於娘子有用,不然娘子怎麼會願意告訴我你的秘密。”

他看向那屋檐下的一堆雜草中正酣睡的母雞,又說道:“娘子面冷心善,對路旁一小女孩如此,對賀汀如此,對我也是如此。”

此人的不要臉程度再次刷新沈寧意的眼界。

她冷哼一聲,懶得再理他,站起身來就要送客。

衛青之回了住所之後,卻有手下疑惑不解:“世子,為何今天要立下不利用賀汀的誓言,我們不是……”

衛青之站在窗前看月光已漸漸幽深,開口道:“就算他心機深沉暗中做了些無人知曉的惡事,但也不過是個孩子罷了。”

他目光深遠:“有這樣的人在他身邊,想要利用他,怕是難事。”

而且,比起這個還未長成的孩子,別的似乎更要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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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化前能讓我先報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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