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窮途末路
天色逐漸暗淡下來,亂世的太原已經滿目蒼痍,劉芸所在之地也是背街小巷,僅有的兩三家糕餅鋪子、刀削麵館早已打烊歇業了。
街道上偶爾遇見稀疏的行人,劉芸問行人哪裏有藥鋪,竟無人搭理,都是匆匆而過,劉芸再問,有人用手指了指前方並未說話,劉芸轉了好幾圈也沒有找到。
再低頭看看懷裏的嬰兒,劉芸心急火燎卻又無可奈何,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她感受到了從沒有過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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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芸把心一橫,壯着膽子使勁拍了三四戶人家的大門,奈何怎麼拍也無人回應……
天色已經擦黑了,饑寒交迫的她抱着孩子坐到了一戶人家門口的石台階上。
疲憊至極的劉芸靠着門墩不知不覺的迷糊了過去,一陣冷風吹來,劉芸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頓時清醒了過來。
她心裏突然閃過一絲懊悔,俗話說在家千般好,出門萬事難,現在她對這句話算是有了切身體會。
戰亂年代,不說別的,在家不說錦衣玉食,起碼兩頓飽飯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再說了,在家心裏也有安全感,公公秋先生是西山村有名的大善人,名聲在外,不論是官府還是百姓,也都是禮讓三分。
可是一時的頭腦發熱,來到這人生地不熟、遍地是鬼子的太原,丟了盤纏先不說,還差點被鬼子抓了去,劉芸想到這,心裏不由的后怕起來。
轉念又想,秋立啊秋立,你到底在哪兒啊?我應該去哪裏找你啊!?
絕望恐懼的思緒湧上心頭。
在這茫茫亂世之中要想找一個人難度可想而知,在這遍地虎狼之地拋頭露面更無異於在刀尖上跳舞,劉芸的心裏一下子頹廢起來,心想說不定自己出門的這段時間,秋立把信寄回家裏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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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芸又想起了那個賊的話:“別說去冀北了,就你這麼一個柔弱的女子,你只要能平安離開太原我就服你!”
劉芸心想雖然周圍人是賊,但他說的話可一點也不假啊……
劉芸正想着,突然背後的門“咣當”一聲,接着吱吱呀呀打開了一條縫。
夜色如墨,伸手不見五指,已經適應了黑暗的劉芸轉身一看,一個乾瘦的老婦人從門縫裏探出頭來,朝四周瞄了一圈,轉身又將頭縮了回去。
劉芸抱着孩子“嚯”的一下站起身來,喊了一聲:“大娘!”
老婦人本來是低頭彎腰去端地上的銅盆,冷不防被身後叫了一聲,頓時嚇的“哎呦媽呀!”慘叫一聲,一個趔趄,一盆泔水順勢被甩了出去,銅盆在地上一陣“咣啷啷”的脆響。
劉芸壓低聲音說道:“大娘,我不是壞人,別怕!”
老婦人一聽是個女人的聲音,慍怒的從滿是泔水的地上爬起身來,口中罵罵咧咧的說道:“你是人是鬼啊!?這黑咕隆咚的,你坐我家大門口,想嚇死人啊你!真是的!”
老婦人一邊嘟囔一邊平撫着自己的胸口,沒好氣的瞪了劉芸一眼。
劉芸再三賠不是“大娘,實在對不住啊,我也不是故意的,實在困的不行了,我也沒地方去,順手就坐你家門口了。實在不好意思,嚇了您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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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人疑惑的問道:“聽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
正在這時,一個老者披着一件粗布汗衫循聲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我說老婆子,你去倒一盆水怎麼這半天還不見人?”老者說道。
“哎呦,這誰啊?你和誰說話呢。”
老婦人朝老者努了努嘴說道:“這不,我出門倒水,一個女人坐家門口,懷裏還抱着一個孩子!差點嚇死我了。”
正在這時,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夾雜着吆喝聲遠遠傳來,在寂靜的夜裏格外響亮。
老者急忙說道:“先讓她進來,家裏說話!”
老婦人也拉着劉芸的胳膊急切的說道:“快快!快進來,估計是鬼子和黃皮狗又來了!快進來。”
情急之下,劉芸一步跨入門內,老女人快速關上大門,插上門閂。
藉著上房裏透出的昏黃燈光,劉芸四下打量了一番,這是一座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左側有兩間屋子,緊鄰的是三間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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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緊走兩步,匆匆走進上房,屋內擺放着一些陳舊的傢具,一盞煤油燈照亮了整個屋子。
老婦人用剪刀剪了一下煤油燈的燈花,火苗瞬間跳動明亮了起來。
“這孩子快……”劉芸話還沒說完……
老者突然上前,責怪了老婦人兩句:“燈點這麼亮,你怕鬼子看不見你怎地?”
緊接着老者“噗”的一口吹滅了煤油燈。
街道上的馬蹄聲已經近在咫尺,在院門口突然停了下來。
幾個人拼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出。
半晌,沒有動靜了,大門外凌亂的馬蹄聲由近及遠,直到聽不見了,三個人這才放下心來。
黑暗中,老者長嘆了一口氣,搖着頭說道:“什麼世道啊!這種提心弔膽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老婦人徑直說道:“咱們到後院的茅屋裏去吧!大屋裏一點燈太扎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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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從上房右側的後門走出去,只三五步就到了後院,後院有兩間門朝西開着的茅草屋。
老婦人輕車熟路的找到火柴,點燃了坑沿上的馬燈,茅屋裏重新燃起了光明。
劉芸四周打量着,原來這是老兩口的灶房,牆角有一灶台,連接着一個土炕,灶台和土炕之間有一尺多高的炕沿。地上擺着一個方桌,兩條長凳。
劉芸一屁股坐到炕沿,對着老婦人說道:“大娘,這孩子快不行了!”
老婦人聽說:“啥?我就疑惑說這半天咋沒聽見孩子哭一聲呢!”
劉芸一五一十將她和孩子的情況向老兩口述說了一遍……
原來這老者姓楊名玉良,年近七旬,妻子鍾氏,也六十齣頭。
早年間,楊玉良夫妻二人在家裏開了兩間茶館,院中臨街的屋子便是門面,日子勉強還過得去。
兩個人相依為命,但是苦於無子,妻子鍾氏多年不育,兩個人看過了太原所有的大夫,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日子久了,也逐漸習慣了兩個人的生活,不再強求,一切順其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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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鍾氏四十三歲時突然有喜,足月後產下一子,取名楊寶駒。
夫妻二人老來得子,喜上眉梢,對兒子楊寶駒更是溺愛有加,捧在手裏怕飛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楊玉良睡夢中都會笑醒,心想這真是老天看眼哪。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意插柳柳成蔭啊。
楊玉良老兩口對兒子的無限疼愛身不由己的變成了寵溺嬌慣,造就了楊寶駒的驕橫跋扈。
隨着年齡的增長,楊寶駒沒學到什麼好本事,凈學了一身的臭毛病,吃喝嫖賭樣樣俱全,整日和街市的一幫狐朋狗友鬼混,夜不歸宿,老兩口苦勸不聽,只能搖頭嘆息卻又無能無力。
待楊寶駒成年之後,楊玉良聽從了街坊的建議,打算給楊寶駒娶了一房媳婦,促使其收心。
因遠近都知道楊寶駒的品行,沒人願將女兒嫁給他。楊玉良便托親戚在郊縣說合做媒,終於成了一樁姻緣,結果新婚三天沒過,兒媳就被楊寶駒打的滿地求饒,逃回娘家后一去不返。
此後,楊寶駒對父母也是態度大變,變本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