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盡苦難 淬火成鋼（七）

躍進中學的師生陸續返回學校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月以後的事情了。學校里再也沒有以前那種生機和活躍的氣氛，雖然是返校不假，但也已不是全部返校，在這日寇“二十一天”的大掃蕩中，學校有三個幼小的孩子和十七名師生在日偽軍的飛機大炮和槍聲中喪生。

學校里到處貼滿了沉痛悼念被害孩子和師生的訃告，貼滿了為犧牲同胞報仇的標語，貼滿了立志奔赴前線殺敵立功的請戰書，學校里充滿了沉痛氣氛和壓抑的空氣，師生們個個義憤填鷹，要求提前終止學業，儘快投入到血與火的戰場。

不久的一天，高雲飛所在的“抗戰後備幹部”師範班，接到了提前半年畢業的通知。接到此通知的還有兩個班級，都是年齡比較大的學生，他們本來是學期兩年的，現在一年半就結業了。高雲飛形影不離的同窗同事好友申龍將、莫風軍、策虎等都在其列。

高雲飛、申龍將、莫風軍、策虎四人，因巧合擔任了留校學生隊員的領導班子后，在組織隊員開展的對敵鬥爭和各項活動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四個人的相互個人關係也迅速升溫，他們吃在一起住在一起，有理想、有抱負、有擔當，暢談着未來的前景，為自己國家前途擔憂。他們書生意氣，風華正茂、立大志謀大業，要在抗日對敵鬥爭中大顯身手。他們積極要求進步，向中國共產黨的組織靠攏，共同遞交了入黨申請書。

在離校參戰學生的動員大會上，校長紀春雷傳達了魯北工委關於建立墾區政權，和擴大墾區武裝力量的指示精神。魯北軍區政治部主任王勁松一行三人，代表軍區黨委做了動員報告，就目前抗戰形勢和今後如何打擊消滅敵人做了講話。他說，目前窮凶極惡的日本侵略者正在“蠶食”着我們的祖國，我們的祖國正處在生死存亡的危機關頭，自古以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更何況我們是有知識、有文化、有志向的有志之士，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我們只有與敵人戰鬥，與敵人鬥爭才是惟一的出路。現在敵人的實力還很強大，我們也“一口吃不了個胖子，”我們現在從農村發起，動員廣大農民積極行動起來。加入反“掃蕩”隊伍，從拔掉鬼子的小據點做起，然後拔掉重鎮的據點，再圍攻縣城的據點，我們一定有能力消滅敵人，奪取全面勝利指日可待。

會後的不長時間，學生們陸續地接到了入伍八路軍和各抗日組織的通知。高雲飛任八路軍山東縱隊第三旅墾區黃河獨立團二連連長，申龍將任八路軍山東人民抗日游擊隊第三支隊隊長；莫風軍任八路軍山東縱隊二團一連一排排長；策虎任渤海區剿匪指揮部六大隊副大隊長。

人才到什麼時候都缺乏，人才到什麼時候都需要，在戰亂的非常時期更是如此。高雲飛他們四個同窗好友上任了八路軍的重要職務。真是雙喜臨門，在入職奔赴抗戰第一線的前一天，他們又都接到了學校黨組織批准他們四個入黨的通知，皆大歡喜，值得慶賀一下的時候了。

他們四人步行十餘里找到一處小酒館，點了菜上了酒。喜悅掛滿了每個人的臉龐，他們的組合真是機緣巧合，策虎覺得這是上天的安排，在年齡上他排最小，高雲飛最大是大哥，申龍將是二哥、莫風軍是三哥，幾杯同賀的烈酒下肚，策虎有些不勝酒力了，大紅的臉上眯起了眼睛，本來大大的眼睛現在成了一條縫，帶着醉意說：“你們三個當哥的心眼多，心裏都有結為干兄弟的意思卻不說出來，

我替你們說了吧，咱們藉著今天這個酒拜了干兄弟吧。”高雲飛馬上接了話：“如若往常我也確實這麼想的，可是現在不行了，咱們都是共產黨員了，共產黨可不行這個，咱們都把兄弟們的情誼放在心裏就是了，不必表現在這種陳舊的形式上。”申龍將、莫風軍也連連稱讚高雲飛說得對，這也提醒了策虎，策虎也不再堅持。他們約定每到半年舉行一次聚會，如有特殊情況，原則上也不能超過一年。他們這次聚會在歡快的氣氛中結束，之後各自奔赴到抗日戰爭第一錢。

夢想和理想總是很豐滿和美好的，現實往往很是殘酷，高雲飛上任的這個獨立團二連是一個改建拼湊的隊伍，條件艱苦不說，根本就沒有那麼多按編製要求的隊員，也沒有足夠的槍支彈藥，雖然號稱連，其實三十來個人，配備着各種形色怪異，近乎古董的槍械。團長武威說，咱們的原則都是各連隊自己解決。團長又說，我可以給你提供個信息，在大東窪的余富莊上有一家大地主，不久前託人從外地買了一批洋槍，你可以去做工作，讓他捐出來抗日使用，現在國民黨、日本人和土匪也都看上了這批槍，到底槍落誰手很難說。不過那批槍是人家自己花錢買的，不能硬來，可以做些說服教育動員的工作。

當地人稱窪的地方，是指荒涼遍野的地方，在墾區東窪的渤海岸邊，有一個叫余富的村莊，座落在一望無際的荒野上，向東是渤海灣，向北還是渤海灣。村裏有一個大地主叫苟丕仁，他良田千畝騾馬成群，有個外號叫“窪王”。當時這裏正是土匪的天下，當地人給土匪叫“老缺”，就是缺德的意思。苟丕仁為了看家護院，就托關係找渠道的從外地買來了二十支洋槍，是德國造，洋槍也叫快槍，是當時最為先進的武器了，這批洋槍如同寶貝在當時是很顯明的，各路派別都在打這批洋槍的算盤。

高雲飛帶了連里的幾個戰士來到了余富村上，找到了苟丕仁借槍，動員他把槍支資助八路軍打鬼子，也不白要，要錢給錢要物給物。好說歹說，苟丕仁怎麼也不同意。就這樣的多次都被拒絕了，高雲飛察覺到村裏的一個小夥子，在他們每次進出村的時候都會悄悄地跟在後面，高雲飛擇機問他想幹什麼，那小夥子說自己叫韓希望，想當八路軍，要求跟着高雲飛當八路軍去。高雲飛進一步了解到，韓希望是個貧苦出身的人，早年上不起學，在親戚的資助下讀了兩年私塾，他性情剛烈，嫉惡如仇，對苟丕仁這個不顧民族危亡的行為極為不滿，一直想找機會參加八路軍的抗戰隊伍。

高雲飛很是喜歡這個小夥子，但並沒有把他帶走，一方面是他需要向上級彙報后再說，一方面是因為高雲飛交待給了韓希望一個重要任務，暫時留在村裡，尋找個機會把苟丕仁那二十把槍弄出來。

轉眼過了幾個月，有一天，韓希望和苟丕仁在閑聊當中得知，這個苟丕仁還在為怎麼保住這批槍支在傷腦筋。韓希望就趁機去了苟丕仁家裏，就和他套近乎，給他提出了一個拉保安隊伍的建議，苟丕仁就問他道：“拉隊伍那咱不怕八路軍嗎？”韓希望說：“有槍拉隊伍保護你的家產和人身安全，咱再加上個村民自衛團的名稱，什麼八路九路的，說不定八路軍還歡迎呢！“

於是苟丕仁同意了拉隊伍的事情，並讓韓希望具體去操辦。不久這隊伍就拉起來了，號稱余富村自衛團，其實一共就二十個人，每人一桿槍，由韓希望帶領着每天都在操練，因為它是名譽上給全村保衛防土匪的，各家各戶就是湊伙食吃飯，費用很低。苟丕仁經常去現場看操練感到非常地滿意。

到了這年農曆的十月份，高雲飛覺得時機成熟了，就再次帶着自己連隊的部分人馬來到苟丕仁府上，對苟丕仁說：”我這次來的任務是上渤海灣一帶剿匪，這一帶我們並不熟悉，你能不能派你的自衛團給帶一下路，順便也讓你那自衛團鍛煉鍛煉，見見世面。”苟丕仁一聽是打土匪老缺就興奮起來，因為土匪也是他最大的威脅，他沒有多想就同意了。韓希望馬上集合起了隊伍，扛着槍就跟着高雲飛的隊伍離開了余富村。這事後苟丕仁就知道上當了，叫苦不迭。這個時候韓希望帶着所謂的自衛團加入到八路軍的隊伍了。

團長武威得知高雲飛不但搞到了洋槍還帶回來了人手，大加表揚，親自到二連看望慰問。高雲飛自己也覺得很有成就感。武威團長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你這第一把火燒得好，為了不打擊你的積極性，咱咋說的咋辦，這些人馬槍支就歸你們二連了。”

高雲飛顯出躍躍欲試的樣子，他向團長請求任務，藉機試試這些洋槍的威力。團長說，現在的鬼子已經被八路軍打怕了，躲在據點很少出來，強攻的話會造成我們人員的重大傷亡。現在大秋剛過，日偽軍向村裡催要糧食，你們可以想辦法把日偽軍從據點裏引出來，打一場伏擊戰壯壯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