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樂園
死亡,和一個人的距離到底有多長?對於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來說,那似乎是一個永遠都讀不懂的詞。
可是,死亡總是伴隨着意外,或許對人們來說意外的並不是xxx的死亡,意外的是自己已經失去了,意外的是自己在反應過來那一瞬間,已經失去了,已經來不及挽留了。
在那一瞬間,傷感好像都是多餘的。就像手裏握着的沙子,再怎麼用力也握不住它。看着它漸漸消逝,直至在回憶也逐漸看不清它的模樣。變得逐漸模糊,
直到...你自己需要去面對它的時候。
寧憶深,在很小的時候就見證過死亡。自己的親戚去世,在之後的那些深夜裏寧憶深常常睡不着覺。
他在幻想,如果我死了呢.......
年紀大一點,自然老死。看着我以後的兒子,孫子(孫子),在我的棺槨前哭着,自己的屍體被緩緩推進焚燒的爐子裏。自己滿臉蒼白或者自己死於意外,被推進醫院不治身亡。又或者當場身亡,那一刻自己會想什麼?會害怕到崩潰么,又或者坦然的面對它?
每次想到這裏,寧憶深總是害怕都不能自已,他不想死,他不想就這樣死去。為什麼人類要面對死亡?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他一次次的心裏大聲質問,可惜從來沒有人能回答他這個問題。
寧憶深,雙手抱住雙腿坐在角落裏。“我,我只是不想死而已。”
從醫院回來,寧憶深看着父親,他已經對着天花板說了很久的話了。現在的父親已經口齒不清了,寧憶深想聽清他說的話語,只能結合第2句去努力的猜第1句。
‘父親,常常會對着天花板念叨母親的名字,父親真的很愛母親......吧?’
從醫院回來的當天夜裏,生活總還要繼續,母親在上班。家裏除了寧憶深,還有一個叔叔,這個叔叔是父親很好的朋友。常常會來家裏來和父親一起吃飯,這個叔叔,也四十多歲了。也許是一直沒有娶妻生子,他對寧憶深很好,是寧憶深為數不多能相信的人了。
當天夜裏10:00左右,父親就已經沒有了呼吸。當寧憶深晃個神來的時候,5分鐘之前還喝過水的父親,就已經去世了。
成長這個詞,對小時候寧憶深來說,就是讓自己的身體變得和父親一樣龐大,可以結束父母的爭吵,結束父親的家庭暴力。至少要幫着母親,
直到他看見,當初體魄健壯的父親骨瘦如柴,躺在床上。需要自己喂他喝水的時候,才知道當初父親酒後不悅打他時,那道留在他心裏的疤痕,已經不疼了。
父親,也是很愛自己的......
準備好父親的後事,父親葬在公墓處,這裏的公墓的地基是一座山。下葬的那天,正是秋季10月,寧憶深一直以為那天會下雨。
在記憶里,那天天氣一直很悶,也許...不是天氣。
當寧憶深站定看着眼前的墓碑時,
終於,他明白了
他明白,在看到墓碑的那一刻起自己已經不能在愛這個男人了。
‘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籌碼只能繼續下了。’
下山時,他看見一隊人哭哭啼啼的從山腳往上走,中心的是一位和他年紀相仿的女孩。那個女孩,穿着一身素衣。手上捧着遺像,女孩沒有哭和寧憶深的目光交錯了一下,然後,在只有寧憶深察覺的情況下,微微的將頭小幅度的點了一下。
山路較小,寧憶深與那隊人擦肩而過。
寧憶深站在山腳下,看着那隊人緩緩向上走去,仔細聽還能聽到隱隱約約的哭聲。
‘我總以為我有機會提起,我真的很愛您。’
“原來,這才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