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淵
在半徑500公里頂着天空的海上風暴面前,人類是如此的渺小。自古以來人們對天便有着崇高的敬意,他們年年向天進貢,向天祈禱,認為他們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拜天所賜。天滋養了世間萬物和他們自己。天,在古人眼裏,是至高無上的!
而現在,令人敬畏幾千年的天被輕而易舉攪渾,攪得零碎四散,體無完膚!飛機上的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頂着眼前的超級風暴咽了口口水。
“主你……確定那座島在那玩意兒裏面?它差不多要把我們吃了!”吉朗林的眼神里充滿了恐懼。
“蕭?”萊德向後伸手想去摸摸蕭,結果卻撲了個空。
蕭癱坐在椅子上兩眼放空,他近乎整個人都傻了。媽呀,那封信是不是封假的,偽造的,這種地方怎麼可能會傳出來信呢!我真特么傻,剛來創新源就傻乎乎地帶着一堆人來這種鬼地方,我就該乖乖過完這個寒假去上學。哎呦,這下完了,我還忘了寫遺書,我真對不起我媽把我拉扯這麼大,我年紀輕輕的馬上就要被這無敵大風暴干翻了……
“蕭?”萊德搖了搖蕭的肩膀
蕭立馬回過神來,萊德,冉,洛維歐卡和吉朗林一個個都趴在他面前盯着他,屠彘人則也站在一旁靠在飛機角落裏,那條龍也跟飛機斗累了,趴在屠彘人腳下。
“蕭你已經愣神愣了15分鐘了。”萊德率先開口。“喂!醒醒!”萊德咣咣扇了蕭幾個響亮的耳光。
“得得得,我醒了,醒了,別扇了,你還真不留情。”蕭捂着臉,“有三道疤都還不夠嗎。”
“你終於醒了,剛才你在幹什麼,眼睛睜着卻坐在這裏一動不動。”冉迫不及待地問。
“他大概是被嚇着了,一般人在過度驚嚇中都會愣在原地,可沒見過像你這種都要睡着的人。”洛維歐卡直起腰來伸展了一下。
“我可不想去跟那個硬碰硬。”吉朗林拍了拍駕駛室的擋風玻璃。
“來吧各位看這裏。”萊德將以海上風暴之眼為中心的這片地區立體投射在機艙中央,即使是被縮小了千百倍的風暴,逼真的全息投影技術加上實時性最強的衛星系統,使得眾人不寒而慄。在這份地圖中,海上風暴的各個角落被一覽無餘,任何細節都沒有逃過衛星系統的監督,包括在距離風暴下方不遠處的海面上懸停着一架殲滅機。
“誒!我們也在上面耶!”蕭說著就想伸手上去觸碰,手指徑直穿過了投影。“好吧!”
萊德將手指落在地圖上,順着萊德手指望去,在投影風暴上沿的一個極其細微的地方,不知什麼原因,那裏的水流都貌似畏懼似的紛紛繞開,留下一處狹小的缺口,對於他們這架殲滅機來說,通過戳戳有餘。
“這就是當年咱屠爺一伙人拿命當賭注才留下的出入口。”萊德將地圖調高,轉移到屠彘人身旁,屠彘人盯着地圖沉默不語。
“終於知道你為什麼要帶屠爺爺他老人家來了。”蕭這才明白過來。在這通往生死的道路上,有一位曾經活着回來的人陪同着一起去,管它是生是死統統變成螻蟻踩在腳下。畢竟這至少可以讓人知道去那種鬼地方還能活着回來,而不是死後順着海水飄回來,或化成灰塵被吹的滿天飛。
“能講講你的經歷嗎?”洛維歐卡抓住了重點。
屠彘人深深地嘆了口氣:“當年我們是六個人一起去的,五個人回來的,剩下的那個人自願留在了那裏不知道是不是還活着,
我們死裏逃生回來后每天都在擔心他,直到昨天我受到萊兒的消息,心裏算是終於放下了,我們六個人打小就在一起玩,對於他我們都很清楚。”屠彘人忽然停了下來,思想片刻后吐出了四個字:“瘋狂至極。”
蕭聽到這腦子裏想起了一個人,他雖然是自己的長輩,但蕭從記事起到現在幾乎沒見過他幾面,最多也就偶爾收到來自他的視頻電話,他兒時確實結實了五個摯友,問題就是“瘋狂至極”這四個字對於蕭記憶里的他來說算不上貼切,或根本就不合適。這就讓蕭難以確定是不是他。
“無論是思想還是行動都很瘋狂,也許你還不知道吧,蕭,你真的跟他很像,跟他一樣瘋狂。”屠彘人直視着蕭的眼睛,蕭彷彿也被定住一般脫離不開他的眼神,只能被迫與他對視。“他是祿。”
屠彘人把話說完的同時蕭也終於掙脫了那股令人每時每刻都感到不安的眼神,蕭的眼珠劇烈抖動着。
人文街那邊,聲勢浩蕩的死亡3倍馬拉松接力賽基本結束,在終點處聚集了一大堆人,幸虧席捲而來的雪龍捲朝着暮空浮城中心去了,對人們的比賽幾乎沒什麼影響,要不然現在大街上肯定只有來回巡邏的警車。
浴室里的年輕警察被人發現時已經驚嚇過度,暈了過去,被緊急送往了醫院,因為現在他是最後一個見到那名逃犯的人。與此同時,逃犯偽裝成警察混進的部隊已經趕到了另一個任務目的地,要去調查一起凶殺案。逃犯抓準時機,在眾人疏忽之餘跑向了一邊的小衚衕。
領頭的警察自從在監獄巡查時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到了目的地下來車后左顧右望,但他這人以及他全隊的人反射弧明顯比別人長太多,一個2米多高的人混進他們平均身高1米8的隊伍里整整20分鐘,愣是沒人發現。
直到在點名時發現少了一個人,他接到通知,自己的那名隊員遭遇逃犯的打擊,被送進了醫院。哎,奇怪了。他想,明明在監獄出來點名時是全勤,怎麼就在路上少了一個人?他開始努力回想,把剛才的經歷退回到從進入監獄的那一刻開始回想。幾名隊員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誰都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他想到在監獄巡邏時被後面的人撞了一下,只是回頭看,那個人的面貌以及真實身高被前面的隊員擋住了,這個領頭警察的身高要比其他隊員都要矮,而身後的隊員正好擋住了他仰視的視線,所以他也就沒多想。
他右拳打在左手上,朝旁邊的警車走過去狠狠地踢了一腳,隨着一記骨骼斷裂的聲音,他站在原地不動了。
“隊……隊長,您沒事吧?”一個多嘴的隊員不知好歹。下一秒一個從天而降的巴掌“啪嘰”一聲拍在了他臉上,好比孫悟空被如來佛祖壓在了五指山下,孫悟空還有之不壞身,刀槍不入,而他呢,他又不是孫悟空,鼻血頓時嘩嘩地流個不停。
逃犯矯健的身軀如同在原野上狂奔的獵豹般奔跑在狹小的衚衕里,哦,不,他的速度已然超過了獵豹,超過了地球上已知跑的最快的動物。他那2米多高寬大的身體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速度,反而發達的肌肉令他更加敏捷。道路兩旁的建築如風一般向他身後飛去,警帽經不起這樣猛烈的風,被刮向身後的空中。逃犯臉上茂密的毛髮覆蓋住整個面部,只留下兩隻眼睛,捆綁頭髮的枯枝爛葉被風吹散,蓬鬆的頭髮一瞬間煙花般綻放在空中。
這條街的建築主要以中世紀歐洲風格為主,樓體遠比那些現代化建築矮得多,表面也較為粗糙。逃犯找準時機攀牆跳到房頂上,他大步奔跑在房頂上,輕盈地從一個房頂跳到街另一邊的房頂,再接連跳過幾條街,整個過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只有風在默默地低吼着。
忽然他從房頂一躍而下落地接翻滾,抵消部分衝擊力,緊接着跑向這條街道盡頭的一口不起眼的井。他掀開井蓋,鑽入井中,又將井蓋移回原位,動作十分熟練,彷彿他對大半個人文街的街道佈局了如指掌。就這樣他消失在了人文街中,準確來說是人文街上。
監獄那邊,典獄長得知囚犯逃出了監獄並下落不明時頓時暴跳如雷,這個背負多個罪名,危險等級爆表的囚犯可是他花了很大功夫才抓到的,現在他在監獄裏帶了連五天都不到就輕而易舉地逃出去了,還順便殘忍地弄死了兩名無辜獄警。典獄長把電話狠狠地往桌子上一砸,下令:“動手,別太招搖!”
下面的獄警低頭聽令退了出去,悄悄關上了門。典獄長背着手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被獄警推來推去的囚犯們,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一旁的桌子悄無聲息地裂開了一條縫隙。
接到命令的獄警換上了便服,把臉裹得嚴嚴實實的,甚至連隊友都認不出對方來。這5名特殊的獄警每人都提着一個黑色皮袋從監獄後門出去了,典獄長控制防護罩為他們在後面開了一個小門。幾人坐上車駛向了那棟最高的公寓大樓。他們是典獄長的私人部隊,平時在監獄裏當獄警,四處偵查監獄那些隱秘角落裏的情況,無論是囚犯還是其他獄警,都在他們5人的監視範圍內。
5人的車停在了公寓的臨時停車場上,從容地走進了公寓大廈,一副“嗨,我們回家了”的樣子,前台的招待人員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又低頭繼續看手機。其中一個人按下電梯的“125”鍵,電梯門關閉,電梯開始徐徐上升。
另一邊,大廈外層,有個人正在攀爬,是那個逃犯!是啊,以他現在這個樣子從正門走進去應該會被當做流浪漢無情地趕出來吧。可他這個亡命之徒竟已經攀到了100多米處,他還想往上爬,卻沒了凸出供他放手的地方,從他現在的位置再往上,就整體採用鋼化玻璃製造的了,表面光滑無比。玻璃上塗有多種化學物質,連蜘蛛網噴上去都粘不住,這下他就算變成蜘蛛俠都沒用了。
然而他卻做出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他把手深深地摳進了鋼化玻璃里,腳則是直接粗暴地踢進去!接着繼續往上攀爬,他爬過的地方留下了一排排手痕和凹陷,玻璃內部結構瓦解撕裂的聲音清晰地傳來。他的力量是如此的恐怖,連這種特製的鋼化玻璃在他面前就像是海綿一樣,輕輕一按便會留下一個巴掌印。
樓層裏面看,一個體型巨大宛如大章魚的黑影在玻璃外面向上爬。一個倚在玻璃上的工作人員正在喝咖啡,黑影的影子呈現在地板上漸漸漫過他的影子,他哆嗦着慢慢悠悠轉過頭去,黑影恰好爬到了上面一層,以為是幻覺便鬆了一口氣。忽然他又發覺哪裏不對勁,又回頭一看,兩列齊刷刷的凹陷掛在玻璃上,他手裏的咖啡從手中滑落濺了一地,思索片刻后又撿起來喝了一口再次扔到了地上。
電梯門應聲打開,5名獄警到達了第125樓,最高一層的休息區,因為這一層的上面就是被密封的300米禁地了。他們按照先前的指示拐過幾個彎后,在一處房門前停了下來。一個人朝房門比劃了一下向後退去,另外幾個人走上前在黑色皮袋裏亂掏一番。
一個拿出一個紅色圓盤貼到牆上,這是一個反報警裝置,它會以自身為中心,向方圓10米的範圍內發射一種高強度無害的特殊聲波,癱瘓這個範圍內的一切自動報警裝置。幾人在門外搗鼓了半天才在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的情況下打開了這件房門。進去后,屋內一片漆黑,剛才感應燈也跟着自動報警裝置一塊被癱瘓掉了。幾人打開手電筒,最後一個人悄悄關上門在外面把風,要是有人過來,他隨時可以放到他或把他支走。
他們的目標是偷走這間公寓內的所有值錢的東西,然後把剩餘的垃圾能毀的都毀掉,然後再跟沒事人一樣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
此時那個逃犯摳着玻璃爬到了公寓大樓的520米處,不知道他的體力怎麼夠支撐他走到這一步的。他把耳朵貼到玻璃上仔細聆聽裏面的聲音。
這面玻璃的裏面,4名獄警在翻箱倒櫃地找着值錢的玩意兒,這面玻璃則是這件房間客廳的那扇,因為屋內十分昏暗,獄警的手電筒只對着自己的腳下,殊不知他們一旁的玻璃正攀着一個瘋子。
外面的逃犯分別把一隻支撐着的手和腳拿了下來,懸在半空中,整個人只靠着另一隻深深陷入玻璃里的手和腳掛在520米的高空中。隨後他蓄力一擊,一個華麗的轉身掃碎了前方的玻璃,其中兩片玻璃碎片徑直穿過了客廳兩名獄警的腦袋。他精密的計算竟可以充分利用周圍的一切物體。這下不難想像為什麼那名典獄長要費盡心思抓到他了。
裏屋裡的其餘兩名獄警和在門外放風的獄警聞聲趕來,他們各自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圓球緊握在手心,圓球延伸出納米金屬迅速覆蓋整個手臂,最後整條手臂變成了一把槍。這是一種戰術臂槍,組成的臂槍的所有零件都濃縮在這一個小小的圓球里,使用者只需要用力握住圓球就可激活,使其籠罩住整條手臂直至肩膀。戰術臂槍的製作材料十分輕盈且堅韌,既方便攜帶又可起到一定的防護作用,攻擊力也不可小覷。三個人同時朝這名逃犯開槍,鋪天蓋地的子彈如雨一般向逃犯襲來。
“前方就要進入缺口了!都坐穩繫上安全帶!”吉朗林的唾沫幾乎要淹沒對講機了,這次萊德身上捆了6條安全帶,屠彘人照樣還是站在機艙後面將機械支架卡在掛鈎上,這種姿勢能讓他更好的保持平穩,誰也不知道原因,也許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為什麼失去了雙臂反而站得更穩了。
他們進入了風暴上圍,缺口近在咫尺,可周圍接連不斷高速流動的水流一直想要衝走飛機,吉朗林將飛機右側的推進器開到最大檔位,才勉強能抵消來自左側水流的衝擊力。
依照屠彘人所描述的,海上風暴的中心風暴之眼就是那座島的所在地,島的面積大約800平方公里,外面被200公里左右寬的風暴團團圍住,風暴就像屏障般隔絕了內部與外界,使內部世界免受外界的騷擾,自己在一座島上默默發育,裏面如同古人陶淵明所描述的桃花源一般寧靜祥和。據屠彘人說,在內部那座島上甚至有種族生活,幾年前屠彘人他們到這裏時是被風暴卷進去的,醒來時便在那座島上了,在島上一切儀器都會失靈,根據日升日落來看,他們在島上只待了10多天,與祿訣別硬闖出來儀器瞬間恢復,實際時間顯示他們剛剛只經過了1天左右。
內部世界與外部世界有着相當大的時間差異,在內部,時間會被……強制拉長。
來勢洶洶的風暴幾乎要把他們吹翻,吉朗林已經把所有推進器開到最大,在這洶湧的風暴阻擋面前仍以烏龜般的速度向前移動,差一點,就差一點。
忽然像是有股巨大的力量在後面推了他們一把,在那一瞬間,飛機以近乎三倍音速的速度通過了200多公里的缺口。
“我什麼都看不見啊。”吉朗林的聲音從駕駛室傳出來。
“廢話,不用你說我們也能看見。”蕭趴在窗戶上,外面一片漆黑,比深夜裏自己獨自一人待在房間關着燈聽着純音樂那種氛圍更黑,如無底深淵般讓人心神不安。
“屠爺,這什麼情況?”萊德看着外面敲了敲玻璃。
“我們……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我們在被捲入風暴後幾秒鐘之內就失去了意識。”
“哇哦!好消息,我們所有儀器都失靈了。”吉朗林面前,儀器帶有指針的瘋狂旋轉,投影出來的觸摸屏也時隱時現,警告裝置一會變紅,一會變綠,所有可操縱的東西都不聽使喚了。“好歹,這架飛機里沒有那首《茉莉花》。”吉朗林為此感到很慶幸。
“額,你試試座椅扶手反面的隱藏按鈕,摳開就有。”萊德說。
吉朗林依照指示兩隻手在座椅扶手上摸來摸去,終於在左邊扶手的下面摸到了一處凹陷,輕輕一掰便摳開了,吉朗林想都沒想就按了下去。他按下去的同時,右手也摸到了一處凹陷,難不成兩個扶手下面都有隱藏按鈕?他打算一會再按那個,因為現在飛機里響起了一種類似於加載某種武器的聲音。
聲音戛然而止,緊接着響起了……
“小螺號滴滴滴吹,海鷗聽了展翅飛,小螺號滴滴滴吹,浪花聽了笑微微……”
“我靠,搞什麼啊!怎麼又成《小螺號》了?喂!我們可是在一個不知道什麼鬼的鬼地方啊!”蕭拍了拍萊德,“這也不比《茉莉花》好到哪去啊!”
“我……”萊德話還沒說完,歌聲的畫風一轉,改成一個老男人的唱的,外加搖滾伴奏,是蹦迪版《小螺號》!
“朋友,這可不適合放這種歌。”冉在一旁說到,“為什麼音樂播放器沒有失靈?”洛維歐卡提出致命一擊。他怎麼也不會猜到,這架飛機上所有的東西都是二手貨,包括那個推進器,包括那個投影儀,甚至是那個智能駕駛都是經過多次報廢后改裝的,因為有一次飛機發生事故,除了外殼,裏面炸得連渣都不剩,石子也無能為力……但唯獨這個鑲嵌在左扶手裏的mp3是創新源全球限量版,黑科技多得是。
“額,那個,吉朗林你按一下右邊的。”萊德的處境有點尷尬。
吉朗林按下了右邊的按鈕,他面前的儀器忽然有一個燈亮了起來,飛機以自身為中心,向周圍發射了某種屏障包裹住自己,阻擋了外界的干擾,飛機又恢復了運作。
“茫茫的海灘!藍藍的海水!吹起了螺號!心裏美喲!”
“唉吆喂!快關了他吧!”蕭聽得心煩。
“多好聽……”萊德一扭頭,所有人都看着他。“額,吉朗林再按一下關了。”萊德的聲音落下后,音樂聲依舊沒有停止,“吉朗林?”駕駛室里依舊沒有回應。
萊德無奈的推開小門走進駕駛室,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結果他一下愣在了原地,其他人叫他,他也沒有回應。大家察覺到了異樣,都起身走向駕駛室。駕駛室的玻璃已經佈滿了裂痕,裂痕還在不停蔓延,竟然從玻璃上蔓延到飛機的其他部位,一時間,內部機艙也全然都是裂紋,這裂紋彷彿是要把整架飛機吞噬掉。緊張和恐懼在空氣中瀰漫,邊上沉睡的龍迷迷糊糊地醒來,他也感到不對勁,一個勁的蹦起來,想看看發生了什麼。
通向駕駛室的入口都被堵滿,這條龍使勁往上蹦,翅膀不停的撲閃,結果,被定在原地的眾人的身後,一隻火紅火紅的龍晃晃悠悠,東倒西歪地飛了起來。裂痕的蔓延瞬間終止,緊接着一股無形的力量重重地拍到了飛機的身上。
飛機……碎掉了。
幾名獄警很快都被放倒在地上,手臂上的槍自動收回到圓球里,他撿起兩個圓球拿走手裏,拋起來再接住。環顧屋內一圈后,一拋一接地走進了鞋櫃裏。鞋櫃後面的小房間開始上升,在800米處停了下。這是機密等級僅次於大使館的人文街檔案室。他從容地走了進去,手中還是把玩着那兩個圓球。人文街檔案室平常並沒有人出入,絕大多數人都沒有檔案室的訪問權限,而現在這名差點讓典獄長氣哭的逃犯卻大大方方地走了進來!
人文街檔案室的一切日常工作都靠那台矗立在正中央的超級電腦。他走到電腦面前把手放在了觸摸屏上,電腦伸出機械臂將他圍繞起來,每條機械臂的頂端都有一個掃描儀,電腦開始對面前這個逃犯進行全身掃描,逃犯毫不羞澀地張開雙臂,讓電腦掃描。
片刻之後,掃描結束,投影屏幕上顯示出“歡迎回來”四個大字。逃犯調出最近的信息,數以千萬的信息迅速依次湧現在屏幕上,信息出現的速度慢慢下降,直到時不時蹦出只一條或兩條信息。他進行了篩選,一套讓人眼花繚亂的操作過後,屏幕上只剩下20多條信息:
“新生紀年3118年,15月8日上午9:02,蕭與史薇馨從星際列車站下車。”
“新生紀年3118年,15月8日上午9:41,蕭與史薇馨進入人文街。”
“新生紀年3118年,15月8日上午10:00蕭與史薇馨進入公寓大廈。”
……
“新生紀年3118年,15月11日下午7:59,雲之泉——代號暗襲殲滅機懸停在雙零風暴附近海域。”
“新生紀年3118年,15月11日下午8:46,雲之泉——代號暗襲殲滅機進入雙零風暴。”
“新生紀年3118年,15月11日下午8:46,雲之泉——代號暗襲殲滅機失去信號。”
“新生紀年3118年,15月11日下午8:47,雲之泉——代號暗襲殲滅機恢複信號。”
“新生紀年3118年,15月11日下午8:48,雲之泉——代號暗襲殲滅機失去信號。”
這條信息的下面還有一行紅體字:已是最新消息。
這台超級電腦提供的信息詳細讓人細思極恐,儘管蕭和萊德他們已經離開人文街不在人文街的管轄範圍,但超級電腦依舊能夠準確記錄他們的實時信息,就好像有人在他們身上安裝了追蹤器一樣。
逃犯在顯示屏面前沉思了片刻,然後忽然向後一躍,一枚12.7毫米口徑的子彈從眼前射過,這一刻彷彿時間都慢了下來,跟《黑客帝國》中的子彈時間差不多,主角彎下腰躲過敵人的致命一擊,把一個大大的“帥”字拍到觀眾臉上。子彈在空中慢悠悠地旋轉,帶動周圍的空氣圍繞着它。短短的不到1毫秒的時間裏,他看清了子彈上面刻有一把劍刺穿翅膀的圖案,他見過這個圖案,最近一次是在他被捕之前被射中的麻醉針上見到的。
他穩穩地落地,子彈射穿了另一邊的牆壁。一個手持巴雷特的人從黑暗中走出來,他手裏的那把巴雷特是被精心改良過的,槍身上也刻有這種圖案。逃犯身後的黑暗中又接連走出6個人,每個人都拿着一把特殊型號的衝鋒槍,他們將逃犯團團圍住,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拿巴雷特的人把槍往後一甩背到背上,拍了兩下手,那6個人同時開槍。他們這是要將逃犯就地解決。
逃犯的身影逐漸模糊起來,他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躲過每一顆朝他射過來的子彈,被躲過的子彈微微改變了原有路線,射向另一邊的同夥。不出三秒,6個人全被自己人射出來的子彈撂倒,身上滿是從四面八方射過來的子彈留下的彈孔。最後一顆子彈在檔案室里飛翔一圈后毫不留情的穿過了那個靠在牆上背着巴雷特的人的腦袋,腦漿四溢如噴泉。
他回到電梯繼續上升,大使館的門鈴響起,電梯門應聲打開。大使正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睡覺,一邊的桌子上地上堆滿了酒瓶,其中一個滾到了逃犯的腳邊。逃犯一腳將酒瓶踢到大使臉上,大使慌慌張張地摘下眼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逃犯大步朝他走來,一個手緊握圓球使臂槍延伸至整條手臂將槍口抬起對準了大使的腦袋。
槍口慢慢逼近大使,大使在毯子裏到處亂摸也摸到個圓球。就當逃犯的槍口離大使只剩一步時,大使的槍口對準了逃犯的腦袋。不料逃犯另一隻手上還有一個圓球,他激活臂槍“轟!”的一聲崩掉了大使那隻帶有戰術臂槍的胳膊。
“我想我們得好好聊聊,大使。”他的聲音非同一般,像是有兩個人在同時說話,兩種不同聲線混合到一起,說出話沒有一點感情,如同死人一般。語氣從始至終十分平靜,好像那邊在地上滴答着血的胳膊不是他崩掉的一樣。大使蜷縮在沙發上痛苦地哀嚎着。
海灘上滿是殲滅機的殘骸,有些零零碎碎的破片漂泊在海面上,附近全然沒有一點風暴的影子,剛才他們還與無情冷酷的超級風暴廝殺一番,現在這裏卻晴空萬里,陽光高照,如同來到另一個世界。沙灘上,三棵巨大的椰子樹遮住了整片海灘,叢林內部的樹木個個粗壯無比,跟蕭在祿的來信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啊!”蕭在沙子中睜開眼,大口呼吸着空氣,隨後抖了抖身上的沙子,用海水洗了把臉。他環顧四周,地上到處都是支離破碎的飛機殘片,遠處海面上好像漂着一個人,他眯起眼睛仔細看,是吉朗林!他沿着岸邊向吉朗林的方向跑去,一邊跑一邊呼喊着吉朗林的名字。
結果踩到了什麼軟軟的東西失去平衡一下子摔在地上。那堆沙子慢慢升高,沙粒隨之落下,一個熟悉的面孔出現在他眼前,一個讓他既愛又恨的臉,萊德!
這些事情來得太突然,萊德顯然沒有做好準備迎接這一刻,連站都站不穩。他捂着肚子直叫喚。“對!是我把你叫醒的,你被一個,額……箱子擊中了。”蕭指了指遠處飄在海面上的碎片,只可惜這裏沒有什麼箱子。萊德像沒睡醒一樣茫然地看着海面。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屠彘人呢?他可是一位經驗豐富的“導遊”啊,怎麼能把“導遊”弄丟呢?
蕭和萊德環顧了一下四周,海面風平浪靜,無邊無際,另一邊則是鬱鬱蔥蔥的樹林,吉朗林順着飛機殘片飄到了岸邊。蕭和萊德把吉朗林平放在沙灘上,咳出一灘水后吉朗林大口呼吸着空氣,顯然是嗆了一大口水。
此時,3人身後的草叢裏傳出幾聲怪響,雜草左右搖曳着。一個高大威猛的老人從草里出來了,身後跟着兩個一瘦一壯的人。蕭和萊德定睛一看,是屠彘人!那個瘦的是洛維歐卡,壯的是冉?夢希托娜?申!
蕭和萊德架着吉朗林跑向他們。“6個人一個不少,真是走狗屎運了。”萊德放下吉朗林,拍拍手。吉朗林踉踉蹌蹌地扶着樹爬起來。
“我們剛才已經探好路了。”屠彘人說。得益於上次的經歷,屠彘人是在飛機被擊碎后最先醒過來的,其次是冉?夢希托娜?申和洛維歐卡,他們的落點和蕭,萊德,吉朗林都不一樣不一樣,所以屠彘人領着兩個人穿過森林尋找其餘三人,順變探了探路。
對於屠彘人來說一切都還是那麼熟悉。
“我的殲滅機!這下算是回不去了!”萊德痛苦地哀嚎道,這架殲滅機是萊德花了大價錢加上走了一些後門才好不容易弄來的,這下好了,風暴之眼一日游變成風暴之眼喬遷聚會了。萊德和其他人把僅剩的幾袋子行李從海面上撈過來,他們只能靠這些雜物在這座島上度過了。
“多好的飛機啊,我還沒開夠呢。”這是吉朗林恢復后的第一句話。
“沒事,祿還在呢,他肯定有辦法把我們弄回去。”屠彘人對祿十分信任。
“但願老爺子能行。”
“龍!龍呢!”蕭突然想起來他們還有條剛浴火重生沒幾天的龍,他如此脆弱想必應該和那些飛機殘骸混雜在一起了吧。可令所有人驚喜的是,那條龍從屠彘人的身後竄了出來跳進了萊德的懷裏。
“他和我們落在一起了,他還蠻聽話的,起碼沒和我們走丟。”冉說。
蕭鬆了一口氣,搶過萊德手中的一個包裹翻找着什麼,不一會兒他翻出來幾張照片,他舉起其中一張放在眼前來回移動,直到照片上的景物和他面前的景物完全重合,沒錯,是那三顆巨型椰子樹。
隨後眾人轉身準備向森林走去,走了沒幾步,蕭叫停了大家,他察覺到有人沒跟上來,是洛維歐卡,洛維歐卡望着他們,眼神里流躺着憤怒,是積攢已久的憤怒。這種憤怒似乎在他與屠彘人和冉落到這座島上時就已經開始蔓延在他身體裏了,直到這一刻,飛機墜毀了,生存物資損失了一大半,而除萊德以外,其他人似乎並沒有表現出特別的失落感,甚至反而是十分激動。本着前來搜集資料樣本為科研組提供研究材料的洛維歐卡此刻彷彿遭了天打雷劈。
“我跟着你們一群人來簡直就是錯誤,天大的錯誤,這下可好了,回去的路沒了,要是再找不到祿我們都有可能死在這裏!你們知道我是費了多長時間,付出了多少心血才當上科研組組長的嗎?當我還在為一項研究苦苦鑽研時,萊德通知我要一起出去人文街見見世面,我自認為是我的一大機會,我自認為我可以通過此次出行帶回這個星球獨有的東西,在為人類文明科研發展的道路上鋪上一層艷麗的紅毯!而現在!一切希望又都灰飛煙滅了!”洛維歐卡怒吼着,嘴角止不住的抽搐,面色漲得通紅,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爭執嚇呆住了。
“洛維歐卡……”萊德試圖去安慰他。
“不要叫我了!你們從來就沒有體會過這種極致的失望!我們都會死在這裏!不像你們,我還有家庭!我還有事業!我還有一群始終對我忠心耿耿的組員們!他們馬上都會離我而去!我將會消失在他們的生活中!”洛維歐卡說著留下了絕望的眼淚,他走向海邊,“我們就此別過吧,我還想活下去。”他從衣服里掏出了一個微縮潛艇扔到海里,海面上泛起波紋,一個巨大的潛艇浮現在海面上。
“我確實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萊德的語氣略帶自責,洛維歐卡駕駛着潛艇漸漸遠去。
“這不是你的錯,賴我,是我不懂事非要來到這裏。”蕭說。
“沒事了孩子們,他不會有事的,他只會後悔。”屠彘人安慰他們。“走吧,我們還有自己的路。”
冉?夢希托娜?申和吉朗林也相繼安慰了蕭和萊德。
幾人跟着屠彘人走進了森林裏,一路上蕭還在不停的拿照片比對周圍的植物。所有的樹木,葉子都正如照片上所展示的比例一樣大。這片森林的樣貌類似於地球上的原始森林,但似乎又是對不上號,蕭在這方面了解頗多,他能叫得出地球上大多數已知樹木的名稱,古老的樹木更是能看一眼就能認出來,而在這裏他卻被堵塞了,典型的原始森林樣貌卻叫不出一種植物的名稱,換句話說他根本就沒見過這樣的植物。
眾人穿過幾片草叢一個僅由三片葉子搭成的帳篷映入眼帘,雖然只有三片樹葉,但大的足以住下他們所有人。
“這是我們第一次到這裏來時搭建的,沒想到在我們走後祿還回到這裏過。”屠彘人彎下身子看了看帳篷裏面,裏面空空如也。
“爺爺他不該就在這附近嗎?”蕭產生了疑問,帳篷完好無損裏面卻沒有一點東西。
“如果把這座島比作一個房子的話,這裏頂多算是門前的大院,連大門都沒進去。”屠彘人說,“所以他應該住在門裏面。”
幾人繼續往前走,到現在為止他們走過的路都十分寧靜,給人一種莫名的舒適感,一般情況下如果一個人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周圍太過寧靜的話不免會引起恐懼感,反倒他們現在卻覺着剛剛好,沒有恐慌感,也不會感到心神不寧。
屠彘人帶着他們來到一處溪流邊,溪水緩慢地流向森林深處,兩岸的樹開出的花五彩斑斕,一朵花上就容納了世界上幾乎所有的顏色。溪邊停着一艘被束縛到樹上的小舟,眾人登上小舟,屠彘人讓萊德接下繩索,小舟順着溪流緩緩飄去。
“這是彩桃花,它的果實彩桃和它一樣,顏色艷麗多彩,實則是用來迷惑其他生物的,觸碰或者食用都會使獵物產生幻覺,最終使獵物死於幻覺。”屠彘人說,蕭剛想伸手去摸一下聽到這話又縮了回來。
“我們去哪?去‘大門口’嗎?”冉說著用指尖在溪水上劃過,留下一條長長的漣漪。
“‘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漁人甚異之,復前行,欲窮其林。’”屠彘人忽然背了一段陶淵明的《桃花源記》。
“所以我們要‘窮其林’?”
“‘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彷彿若有光。便舍船,從口入。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屠彘人沒有回答,接着背。
“屠爺您再背我DNA可就動了。”萊德皺着眉頭,想起了他上初中時苦苦被文言文的情景。
“又有人給你發郵件?”
“不,這次是玩梗。”
“這裏就好比陶先生記載的桃花源,溪流兩岸夾桃林,林盡水源得一山,山有小口狹而窄,復行幾步,別有洞天,我們第一次來就被這美景所深深地吸引了,但不久后便醒悟過來,這裏危機四伏,我們有人吃了彩桃神志不清,有的被奇異的植物所傷,這裏亦是桃花之源,亦是桃花之淵,源頭莫預,深淵莫測,越是期待它的源頭,越是接近它的深淵。”屠彘人嘆息。
“它是指?”
“龍島!這座島的名字,龍島。”屠彘人緊張起來,剛才舒適的溪流聲與樹上昆蟲的鳴叫也一同消失,世界安靜下來。“萊兒,把我包里的火炬拿出來。”
遠處的叢林中飛起大片受到驚嚇的鳥,它們尖叫着,爭先恐後地飛離樹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驅趕它們一樣。
萊德此時掏出了幾把火炬遞給其他人,屠彘人帶着它想必是要預防什麼東西。
果不其然,在這寂靜持續了半分鐘左右,一大群長相怪異的飛鳥從林子竄出來,密密麻麻的,數目龐大不可計量的怪鳥迅速遮蔽了天空,盤旋在他們的小舟周圍。這些鳥身體呈黑藍色,長有六對翅膀,體積較小,跟普通的鴿子差不多,但形似蝙蝠。滿嘴的獠牙搭配上兩雙眼睛顯得極為噁心。
“快,揮動火炬,別讓他們靠近我們,這是共生六翼雙目龍,如果讓他進入我們的腦子,那滋味可不好受!”屠彘人大喊。
蕭努力揮動着火炬,這些共生六翼雙目龍對火焰有着極大的恐懼,掃過的火炬逼退了一群又一群的龍。“我們總不能一直這樣耗下去吧。”蕭低頭躲過一隻飛過來的共生龍。
“除非有更高等的龍來捕食,嚇退他們,否則我們也就只能這樣了,他們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這是要跟他們耗到天黑,耗到天亮,耗到天荒地老啊,蕭腦子裏閃過了一句美國隊長的經典台詞:我可以跟你耗一整天。接着美隊被未來的美隊打趴下,漏出那史詩級美隊翹臀。哎不對不對,這個時候怎麼會想這些啊,應該要與那些共生龍耗到底才對啊。蕭想要回過神來,卻怎麼也集中不了注意力,恍惚間,他聽到了萊德和吉朗林呼喊他的名字,隨後倒在了小舟里閉上了眼。
“你好啊!”一個空靈的聲音從蕭的腦海里穿過。
“你!你是誰,我又在哪?”蕭的眼前一片漆黑,黑到令人渾身起雞皮疙瘩,好像時不時就會蹦出來一個鬼把你嚇倒。
“我?我只是一個被種群排斥的共生龍罷了,你現在正在你自己的意識海中與我對話,是的,沒錯,我已經進到你的大腦里了,你身體中的聖龍液讓我垂涎欲滴,沒想到一個人類竟然會有這種好東西。”聲音回蕩在蕭的腦海里。
“啊!這,我,我會死嗎?”蕭面對着黑暗說。
“啊,當然不會,你所聽來的只是個別案例而已,我們是共生龍,又不是寄生龍,我們會與宿主和平共處,那些死亡的宿主只是因為體內沒有了供我們生存的物質,大腦被強行吸食掉了,你不一樣,你的體內有聖龍液,這種液體會不斷繁殖並消耗,但不會耗盡,是我們共生龍夢寐以求,日思夜想的寶貝,也就是說我們兩個可以一直共生下去。但奇怪的是,明明只有龍王及其後裔的體內才會有這種東西,你是怎麼得到的。”
“我,我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聽說我有聖龍液,難不成那小火龍是龍王後裔?他挖了我一下勒!”
“小火龍?你說的不會是燭龍之子吧,前些陣子聽說一個人類和燭龍帝王交換了他的卵,沒想到竟然在你這裏,你真是給了我天大的驚喜啊,和你共生准沒錯。”
“剛才你說你是被種群排斥的?為什麼?”
“說來搞笑,他們說我出生時天降異象,大地顫抖,認為我身上有不祥之兆,便想方設法除掉我,但我總能死裏逃生,最後被孤立至今,我的父母也因生了我被殘忍殺害!據說我們共生龍中有個傳說:年過三百,天降一蜃。也就是每三百年便會誕生一個擁有蜃龍帝王之力的共生龍,屆時天地間會一片混亂,天降異象便是徵兆,而我出生時恰好趕上了第三百年,於是……你懂得。且蜃龍帝王在歷史中曾經起義卻被鎮壓,後人將其當做逆種。”
“這麼一說我都有點可憐你了,以後你就住我身體裏吧。”
“好啊,你同意就好,你給我聖龍液,作為交換,我提供給你龍靈術怎麼樣?”
“龍靈術又是什麼?我只在石子那見過靈術?千金散盡還復來。”
“先知們在創造這個世界時遺留下了一部分先術,注意是‘先知’的‘先’,不是‘仙人’的‘仙’,經自然天地造化形成靈術,每個種族都有專屬於自己的靈術,我們龍族的龍靈術可以算是最強大的了,怎麼樣,划算嗎?”
“怎麼感覺你有點像毒液?”
“什麼?”
“沒什麼?成交!”
“成交!契約已定,違背契約者是要被吃掉大腦的呦!”
“什,什麼?契約?”
“你的朋友們還在等着你呢!帶着你的意志與我的憤怒崛起吧!蕭!”
漆黑的空間瞬間被白光所籠罩,蕭恢復了意識,從小舟內一躍而起懸浮在空中,兩眼泛着青灰色的光芒,在小舟周圍嘶吼着的共生龍慌忙逃竄到溪流兩邊與蕭拉開距離。接着,在眾目睽睽之下,蕭的身後升起了萬丈陡崖!巍峨的高山直衝雲霄,聳立在小舟上方,將太陽的光輝完全籠罩住。蕭的手指向下一揮,氣勢雄偉的高山碎裂成無數大大小小的岩石向地面砸去!每一塊岩石都巧妙地避開了小舟,砸向四散逃離的共生六翼雙目龍。大地恐懼似的顫抖着,無處不在的轟鳴聲覆蓋了他們。
待四周平靜下來,煙霧散去,小舟照常行駛在溪流上,兩岸的彩桃林像是殘兵敗將般倒在地上碎成了粉末,共生龍的翅膀掛在殘斷的樹梢上,黑藍色的皮膚碎屑散落在空中,飄飄蕩蕩地落在水面上,然後沉到水底。
是龍靈術?海市蜃樓!這種古老的龍靈術由蜃龍帝王及其族群所掌控,其效果就是可以憑空製造出幻影,隨意掌控,化虛為實。
“蕭,蕭?你怎麼做到的?”冉用手遮住眼前,防止空氣中的岩石顆粒飛入眼睛。
“我的天哪!我的天哪!我的……”萊德用手捂住了吉朗林那想說又不想說的嘴。
“我能爆粗口嗎?這是什麼逆天的能力,蕭你竟然都沒跟我說過!雖然我也曾經跟石子練過一陣子靈術,但都沒能成功,怎麼你!這種事怎麼還瞞着我?”萊德的下巴都快貼到地上了。
蕭幫萊德把下巴合上,說:“我說剛才不是我乾的你信嗎?”
“什麼!你說什麼?我兩隻眼睛看得清清楚楚,你被一隻共生龍襲擊倒在了船里,然後沒一會你就又跟個死而復生的殭屍似的蹦起來,跳到空中拿了座不知道從哪裏拿來的山砸死了那些共生龍!”萊德把蕭的手撥開,下巴又耷拉在地上了。
“我們一開始都以為你死了。”吉朗林又把萊德的手撥開。
“嗯……一種十分強大的龍靈術,那隻共生龍都跟你說什麼了?”屠彘人坐在船里,似乎他從一開始就一直坐在船里沒動過。
“我們好像大概似乎或許達成了一種協議。”
“是契約!”那個空靈的聲音又在蕭的腦海中響起。
“哦哦,是契約,他說我身體裏有聖龍液,作為交換,他給了我龍靈術。”蕭頓了頓,“但剛才我真的什麼都沒幹,是他乾的,那隻龍乾的!真的!”蕭極力證明自己。
“但不得不說,你剛才真的帥到我了。”萊德把手搭在蕭的肩膀上,蕭又把萊德的手撥開。
“你臉上抓痕裏面流淌的應該就是聖龍液了,至於那隻龍。”屠彘人看着那隻小火龍,小火龍也停止玩弄那隻飛來的樹枝一臉茫然地看着他。“他應該就是鼓了,燭龍帝王之子,蕭,你得好好和那隻共生龍磨鍊,你們既然已經達成共識,就毫無顧慮地走下去吧。”
“這話怎麼說的好像我和他結婚了一樣。”蕭忍不住說。“我覺得也是。”那隻共生龍在蕭的腦海中說。
“我沒有好詞了,總之我要表達意思你應該懂了。”
小舟在一處瀑布前停下,瀑布之上是一塊湖,那就是溪水的源頭。幾人上了岸,萊德把船栓到了一顆樹上,他們的面前是在石壁上直接鑿出的階梯,階梯的盡頭是一個狹小的山洞。萊德拿手電筒照了照裏面,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盡頭,眯起眼只能勉強看到有一個光點在閃爍。真是應了那句“山有小口,彷彿若有光,初極狹,才通人。”
“來,一個一個來,萊兒你先,我在中間,開飛機的在我之後,然後是你,最後是蕭,東西都給蕭。”屠彘人說。
萊德把手電筒戴在頭上,把小火龍抱在懷裏往前爬,屠彘人用腿努力瞪着向前爬,吉朗林在後面推着他,緊接着是冉?夢希托娜?申,蕭在後面倒着爬,腳朝前,頭朝後,拉着兩袋子包裹,屠彘人給出的理由是他現在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所以應該承擔得更多。蕭和那隻共生龍都無語了。
光點越來越大,更多的光照射進來了,刺眼的陽光灑滿他們的全身上下。他們正站在一處陡崖上。碧綠無暇的大片原始森林坐落在下面,傳出陣陣鳴叫。遠處的平原上可以清晰的看到一片小村落,甚至有人在田間耕作,可謂是“土地平曠,屋舍儼然”啊。
幾聲長嘯劃破天空,身形巨大的龍三兩成群的從上空飛過。一幕祥和安寧的場面,與剛才在外面所經歷的大相逕庭。
“我聽大地說他剛才在顫抖。”一個飽經滄桑的聲音從上面的洞頂傳下來,傳進眾人的耳朵,傳進蕭心靈的深處,他上次聽到這個聲音還是在上幼兒園的時候,那個慈祥的老人把他高舉過頭頂轉圈,沖他微笑,帶他放風箏,逛街,去遊樂場……蕭一直把這些往事埋在心底未曾拿出。直到這一刻,那個溫柔熟悉的聲音喚醒了這些沉睡已久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