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
陰靈殿,陰春殿,陰梅殿是三位皇妃所居住的宮殿,並列建在燭帝寢宮陰穹殿的正後方。陰穹殿左右分別是燭帝的金庫陰鎏殿和支持慶典的陰慶殿,再往前從左到右便依次是主管軍事的陰雄殿,舉行朝廷議會和覲見的陰皇殿和主管政治的陰火殿了。
九大殿相隔甚遠,中間穿插着蓋了九大宮以及諸多規模較小一點的樓宇。其中清武宮,正炎宮,裊煦宮分別是大皇子,二皇子和公主居住的地方,但現在因為大皇子猰貐常駐邊疆,清武宮就騰出來給新誕生的三皇子鼓居住了。
蕭一行人走在前往陰靈殿的大道上,越靠近陰靈殿的地方,宮女侍女奴僕等一些雜人越少,肉眼可見的冷清令蕭渾身發抖。在燭帝寬鬆的統治下,龍宮內外總是熱鬧非凡,隨處都能看到大臣們並排走在一起閑聊。但這裏絕對是皇城中最為蕭索的地方之一。
大門打開,幾人走了進去。院子裏面只有寥寥的幾名侍女在澆花打掃,侍女見到三人走來,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跪拜在地上叩首喊道:“殿下公主千千歲。”
待三人過去后,幾名侍女起來聚到一起小聲議論。“哎那個人就是新來的陛下親衛嗎?”
“看着像是吧。”
“我聽說陛下和他還打了一架呢,兩人不分上下。”
“他好帥啊!比之前兩個親衛都帥多了,尤其是那三道疤恰到好處。”
“可不是嗎,那兩個的疤痕不是在肩上,就是在腿上,哪有這位帥!”
“對啊對啊!又年輕又清秀。”
“他叫什麼來着?”
“臨弒侯,蕭!是上威國祿老爺的孫子。”
“怪不得!當爺爺的都這麼帥,孫子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三人走在通向陰靈殿主殿的90級台階上。三位皇妃的大殿相比於陰火殿,陰皇殿,陰雄殿不知強了多少倍,猶如一個小型的皇城,面積非常廣大。廚房,卧室,平時休閑娛樂或者工作的地方都單獨成立了一座座宮殿,它們之間由地上的或者天上的走廊和天橋連接起來,這些通道最後都可以通向主殿,也就是皇貴妃平時工作或消遣的地方。
“不用詫異,三位娘娘的宮殿皆是如此,擁有功能齊全的各種堂屋。”欽介紹說。
蕭抬頭看向天上,蛛網般的天橋縱橫交錯。他回頭望去,在庭院的正上方甚至有一座懸在空中的亭子,有四座天橋通向那座亭子。
陰靈殿的大門敞開着,陽光毫無阻礙地正射進大殿的地上,光滑的大理石鋪成的地板反射出刺眼的亮光。
“晚輩參見皇貴妃,給皇貴妃請安了!”欽帶領兩人拱手作揖,聲音回蕩在大殿裏。
皇貴妃窈碩娘背對着他們坐在3米高的高台上,令蕭驚奇的是整座大殿裏居然沒有一個侍女,怎麼說皇貴妃這麼大的地位也應該有幾名侍女在一旁伺候或站着吧,窈碩娘的可是僅次於皇后的一個女人啊!這有點兒冷清過頭了吧?
“蕭,過來給我梳梳頭。”窈碩娘開口了,語色平淡。
蕭心頭一震,什麼?梳頭?開什麼玩笑,我從小到大也就只給我自己梳過頭啊!而且梳得跟雞窩似的,為什麼要讓我給皇貴妃梳頭了,怎麼著也該是獻來干這件事吧!蕭的內心接近崩潰,封侯第一天不會就輸在梳頭上了吧。
欽見他怔在原地從後面推了推他,他反應過來后慢悠悠地從旁邊的樓梯走上去。站在窈碩娘的身後不知所措,欽和獻黑着臉在下面看着他。
“木櫛在桌子上,自己拿吧。”
蕭低頭看向地上擺着的一張小桌子,桌子上放着把再普通不過,沒有任何裝飾的木櫛。蕭拿起木櫛,它卻輕的離奇。
“媽的!怎麼梳頭啊!”蕭心底里沖共生龍大吼。
“你……你就看着梳唄。”共生龍壞笑。
“這什麼意思啊,快教我!”
“不了不了,打那一架還沒緩過來呢,祝你好運。”共生龍懶洋洋地說。
蕭咽了口唾沫,竭力剋制住緊張,左手慢慢伸到頭髮靠下一點的後面,右手拿着木櫛貼着頭皮開始往下捋,梳完一遍覺得不夠就又梳了一遍。力度盡量控制得均勻輕柔,但這生疏的手法竟然把窈碩娘逗笑了。
她捂着嘴咯咯笑着,連忙擺手說:“夠了夠了,你梳得我頭皮發癢,還是沒能比上貐兒的啊!”
蕭撓着頭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走,扶我下去。”窈碩娘輕聲說著就要站起身,蕭趕忙放下木櫛扶她起來,再攙着她一步步走下台階。一直走到欽和獻的面前。
窈碩娘拍了拍欽的肩膀,有走過去捏了捏獻的臉,獻低着頭不動聲色,看樣子已經習慣了她的這一特殊癖好。
“來,獻兒給這位新來的示範一下。”窈碩娘轉過身去背對着獻,可是沒有梳子怎麼示範啊?
只見獻不慌不忙地從袖子裏掏出了一把金碧寶櫛,正常人誰會把一個沉甸甸的金櫛隨身帶着啊。可她偏偏拿出來了,這讓蕭摸不着頭腦。
隨後獻開始溫柔嫻熟地熟了起來,相比於蕭,她梳得更加輕柔順滑,手法專業,僅僅只梳理了寥寥幾次,就把頭髮分的根根明了。蕭在一旁無語地注視着這一幕。
獻從窈碩娘的手中接過頭簪,眨眼間的功夫就盤好了頭髮。給蕭驚得直耷拉着下巴。
盤好頭髮的窈碩娘正要走到一旁給三個人沏杯茶時,外面一陣喧嚷聲傳來。
“郡主,求求你別再到處惹亂了,快跟老奴回去吧,老爺在宮裏等得那是焦急啊,別再一會兒老爺親自來就麻煩啦!”下面的院子裏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在弓着身子急切地喊。
而花叢里一個正在澆花的侍女正板着一個臉好似在跟他賭氣。四人聞聲從陰靈殿裏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
“求你了郡主,跟我回去吧!跟我回去吧!”那位老人急得都快哭出來。
窈碩娘把右手舉起來,蕭即可明白了她的意思,攙着她的胳膊扶下樓梯去。
那名老奴看到窈碩娘徑直向他走來,連忙下跪磕頭:“老奴參加皇貴妃!國舅老爺的小女趁人不注意偷跑進了您的院子,屬老奴失職,老奴罪該萬死,給皇貴妃賠罪了,只請皇貴妃允許老奴將郡主帶回。”
“笠旻爺爺起來吧,羋兒喜歡來便讓她來玩就行,我也沒注意過。”窈碩娘扶起笠旻。
花園裏的那名侍女見窈碩娘都親自來了,也意識到自己把事惹大了,一路提着裙子小跑過來跪在地上:“羋兒給皇貴妃姑姑請安了。”
“哎呀,這是幹什麼呢?快起來,羋兒。以後姑姑家的院子你隨便來玩,玩累了就來找我聊聊天,有人敢攔你你就跟我說,我看誰敢拒絕我。”窈碩娘把羋兒的臉都快捏腫了,她卻還傻乎乎地樂着,天真爛漫地看着窈碩娘。
“拜拜!姑姑再見!我回家告訴老爹去!”她邊跑邊笑着朝窈碩娘揮手,接着她又轉過身子來好像是在跟蕭揮手,“還有你小蕭蕭!再見!”她果然在給蕭揮手!笠旻一步一頓地緊追在她身後,看樣子腿腳不是很方便。
蕭還沒從梳頭中緩過勁來再次陷入了迷惑之中,他甚至都沒見過那個女孩,她卻如此熱情的給他再見,還叫他……小蕭蕭。
“不行喜死我了,小蕭蕭?還怪好聽的。”共生龍又開始貧嘴了。
“哎呀,你閉嘴啦!我都不認識她啊!”蕭有點害羞。
“聽那老奴說國舅姥爺,郡主什麼的,那姑娘應該是皇貴妃弟弟的女兒。”共生龍推測。
“那恐怕是個社牛吧!”
花園裏剩下的侍女瞪着溜圓的眼睛怔在那裏,他們根本想不到剛才還在跟她們討論帥哥,如痴如醉的竟然是郡主!估計現在她們自己在心裏都在抽自己大嘴巴。
電梯下降,樓層示數一點一點地變換,終於,大大的“-7”字樣顯示在了上面。裁決者又整理一下自己的衣冠,但他的衣冠從始至終都沒有亂過,從他踏進大樓的那一剎那彷彿就已經定格住了,就連剛剛的打鬥中都絲毫沒有受影響。
“叮咚!”一聲提示,電梯門卻沒有打開,反倒是他所面對着的電梯門上反射出了後面的場景:幾十隻槍管已經堆在了他的身後。
這個電梯是個后開門的!
裁決者此刻的背後除了那十幾根槍管,還有數十名已經架好狙擊槍的狙擊手趴在牆壁上方的空隙里。
一個身穿白色襯衣的中年男人正坐在藤蔓編製成的躺椅上,抽着粗大的雪茄,一邊的桌子上擺着一份資料夾和一盤水果。同時桌子另一邊的躺椅上趴着一隻肥碩的白貓,它半眯着眼睛默默看着這一切。
“感動嗎?”中年男人問。
“不敢動!”裁決者咧着嘴笑開了。
“可我都給你準備好水果了,你居然一點都不感動?”
“我現在是介乎於不感動和不敢動之間啊!”裁決者開玩笑似地說。
中年男人拿起一個遙控器對着一旁按了一下,左側的牆壁緩緩升起,一面偌大的落地窗露了出來,窗外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