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讓天下沒有難做的作業
“幫助同學學習?”陳銳的父親重複的時候帶了疑問。
陳銳展顏一笑,“爸,剛才我不都和您認錯了嘛,代寫作業是不對的。”
“可是您看我雖然把課本上的知識都學會了,但是您也知道,學習要課前預習,課後複習。”
“若是我能幫助同學學習,把他不太明白的知識點給他講清楚。那不光他掌握了知識,我也鞏固了知識,這不是雙贏嘛!”
陳銳的父親緩緩地點下了頭。
兒子說得沒錯,能夠教人的人往往對知識掌握的更清楚。
他上班的廠子裏,不乏有一些做了幾十年的老師傅,按照工齡來講,這些老師傅就算不提升職務,也能帶出一窩又一窩的徒弟了。
可是,這些老師傅幹活是行,可卻不會教人。
他雖說到廠子的年頭連那些工作了幾十年的老師傅三分之一的時間都沒有,可就因為能幹會教,不光徒弟快上了兩位數,連徒孫都有了。
要不是徒弟多,能幫搭把手,他也不可能上班的時候就翹班出來,去學校把兒子接回來一頓胖揍。
“不愧是我兒子!”陳銳的父親美滋滋地想到。
他寵溺地揉了揉兒子的小腦袋瓜,順口問道兒子身旁的小朋友,“這位小朋友,是這樣嗎?”
孫寧小小的眼睛努力張開瞪圓,年紀小小的他,哪裏見過像是陳銳這樣信口開河的大咖。
他想說陳銳剛收了他五毛錢,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幫助同學學習!
可是,他瞥了一眼一旁渾身是傷,又知道是自己“告密”的陳銳,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說道,“是,是這樣的……”
陳銳的父親聽到兒子的小夥伴也這樣說,就更開心了。
旁邊打吊針的大娘臉朝着陳銳的父親,指了一下陳銳問道,“這是你家的孩子?”
陳銳的父親點了點頭。
“真好。”大娘感嘆道,“不光長得俊兒,腦瓜子也聰明,口條也利索。像是他這個年紀的小孩,想要口齒清晰說出這麼多話可不容易哩。”
“哪裏哪裏,您過贊了。”陳銳的父親被誇得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他嘴上謙虛道,“您真是太會說話了。”
陳銳這三兩句的時間裏,已經幫孫寧解決掉了一道難題,他插嘴道,“我這是隨根!”
“哈哈哈哈!”
診所里的大姑娘小媳婦全都轟然大笑,就連小少婦懷裏生病哭鬧的小孩,都停止了哭聲,在襁褓里眼神晶瑩的向這邊望過來。
所長老大爺也拿了個蒜臼,一邊搗鼓着什麼一邊朝這邊走過來,他說道,“你這個小子,可比大人還會說話呢。”
陳銳望了一眼這個品相不佳的所長,看到他手中的蒜臼問道,“爺爺您這是在搗什麼?”
所長大爺答道,“我在搗藥片呀。”
陳銳聽着所長大爺故作幼稚地聲音說道,“好好的藥片搗碎了不好吧。”
所長大爺答道,“藥片被吸收了才有用,我這樣搗碎了,吸收起來不就更容易了?”
陳銳眉頭一皺說道,“可是有的藥片是腸溶性的,如果被胃酸腐蝕了就失去藥效了。有的膠囊里的藥粉還會灼傷食道,有的藥片就需要緩釋藥性,您這樣把它們都搗碎了不太好吧。”
“陳銳!”陳銳的父親語氣有些嚴厲。
他轉頭一臉歉意地說道,“孩子還小,不懂事……我剛才在家的時候要給他抹葯,他就像是個事媽一樣,說這個有毒,那個致癌,真是對不住了……”
陳銳的父親再轉回頭,語氣平緩了許多,盡量心平氣和地說道,“角兒,你剛才不還和我說,專業的事要專業的人做嗎?”
陳銳料定父親不會大庭廣眾之下把皮帶抽出來抽自己,他歪着頭說道,“可是所長爺爺專業的過藥廠的研發人員么?要是搗成糊糊更有效果,更容易吸收,那直接出廠藥粉不就好了?”
“陳銳!”陳銳的父親四下就開始尋覓起了趁手地傢伙事了。
所長大爺還挺喜歡陳銳,怎麼捨得這樣一個古靈精怪的小鬼在自己的診所里被打,他橫在陳銳父親和陳銳中間。
他朝着陳銳的父親說道,“小兄弟你先別急,你兒子說得有道理,我也不是受不了批評的人嘛。”
“主席他老人家當年不也說過,應該用批評和自我批評的方法,經常討論自己工作中的錯誤與缺點嘛。”
“你兒子這個小傢伙說得沒錯,口服藥確實有腸溶性的,也有會灼傷食道,以及腸溶性的,我這些年也是燈下黑,是我錯誤了。”
所長大爺回到擺放藥品的玻璃櫃枱,把蒜臼放在一邊,攤開幾張紙,分別從幾個藥瓶里倒出膠囊和糖衣藥片。
他對患者說道,“一天三次,三天的量,吃完了再來一次。你可別說我沒給你搗葯是偷懶。”
他笑呵呵地指了指那頭像是個沒事人一樣,給另外一個小朋友講題的陳銳說道,“那個小傢伙可因為我搗葯,把我教育了一通呢。”
護士姐姐發覺陳銳這小孩不光聰明,還有些伶牙俐齒的,心裏也有些忐忑了起來,生怕自己一會給他清創包紮的時候,被他挑出刺來。
雖說來診所上班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臉皮也厚了一點,可若大庭觀眾被一個小孩說得下不來台,那也太羞恥了。
哪怕……這個小孩很好看……
所長大爺發現了躑躅地小護士,他說道,“快去給那個小鬼包紮吧,再不包紮傷口都長好了。”
小護士牙齒一咬,心一橫,捧着不鏽鋼的托盤,就過去了。
郝莽看了一眼托盤上的瓶瓶罐罐說道,“姐姐用碘伏幫我處理就好了,我不用紅藥水紫藥水,雙氧水太疼了,我怕疼。”
他說完,就扭過頭,繼續給孫寧做指導。
身為一個金牌教培講師,拿錢講題他可還是很有職業素養的。
被放置在一旁的護士姐姐雙頰被氣得鼓鼓地,氣呼呼的用鑷子夾着沾了碘酒的棉球,想要狠狠地戳在陳銳的傷口上。
可她又怕真把這個小孩弄疼了,自己也心疼。
她最終還是輕抬輕放的給陳銳處理好全身上下的傷口。
她檢查了一遍,全身的傷痕都處理好后,低聲的在陳銳耳邊說道,“你要還這麼討厭,你爸還會揍你!”
陳銳扭過頭衝著就在眼前,還能看到耳廓上一圈絨毛的護士耳朵說道,“我若是再被打了,姐姐會心疼么?”
他說話時候的噴涌的熱氣,把護士姐姐弄得滿臉通紅。
她氣呼呼地站起來,跺了下腳,“才不會心疼呢!”
一旁的孫寧看到這一幕,彷彿靈魂被一道從天際劈落的雷霆所震撼。
他扯了扯陳銳的衣角,“這個多少錢,我想學!”
陳銳從孫寧的臨時病床上跳下來,“這個不教!”
他拍了拍屁股說道,“今天的作業都輔導你做完了,我走了。”
陳銳探頭找到門外坐在台階上抽煙的父親,對着他的背影說道,“爸,完事了。”
陳銳的父親走回診所問道所長,“您好,我兒子的這個該多少錢?”
所長大爺擺了擺手,“這小鬼頭今天給我上了一課,就不要錢了,當我給學費了。”
“那怎麼行!該多少錢就是多少錢!”
“有什麼不行的!哈哈哈!這孩子聰明,我喜歡。”所長大爺問道陳銳,“小傢伙,等你未來長大了想學醫不?”
“不要!”
“那你想做什麼?”
“我想要這天下沒有難做的作業!”
“哈哈哈!”所長大爺又是一陣杠鈴般的大笑,他說道,“好了,別快帶你兒子走吧!”
陳銳父子二人出了診所的時候,太陽已經往天邊垂去。
夕陽染紅了晚霞。
陳銳坐在吱嘎亂響的後座上,朝着父親說道,“爸,你相信我是個天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