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異變
眾人皆是一陣沉默，他們似乎都很猶豫，互相看着對方，試圖從對方身上得到答案。
最後，還是劉墨煐走了出來，站到鍾瞳虛的面前。
“這些事……本不應該和你說的……但……眼下你和我們一起被尋理者困在這裏，說出來也不會比現在更糟了。”
劉墨煐閉上眼睛，右手放在胸前，長長地呼了一口氣，似是用這種方式撫平心情。
然後，便是下定決心一般，語氣平淡地說出鍾瞳虛根本無法想像的話：“世界，是存在超能力的，並且存在的數目超過全世界人口的一半。”
“你說……什麼……”
“但是對於超能力這種叫法其實是民間常用說法，官方的說法其實是叫〈痕能〉。”
“而之所以叫做痕能，是因為人們擁有的各種能力的本源均來自於〈痕之間〉。”
“痕之間的存在非常久遠，據考察，早在世界誕生之初，痕之間便已經存在了。痕能是痕之間在這個世界的規律和法則的具體體現，是構成世界基層物理的一環，對於有痕能的人來說，這便是月球圍着地球轉，地球圍着太陽轉這類的常識。”
“但是可能因為體質不同，有些人並不具有痕能。”
“這樣的差異斷然會在未來造成無比分裂的影響，因此，經過上層領導人們的嚴肅思考，將擁有痕能的人作為秘密隱藏起來，使他們處於世界暗面，而沒有痕能的人就生活在明面。”
“為了實現這一政策……嗯……抉擇吧，人類經歷了一場空前絕後的屠殺，血與淚是那時候的主題。在這場屠殺持續了十一年之久后，世界終於達到了能夠實現抉擇的程度。隱藏，便一直持續到了現在。”
“在不具有痕能的人的常識中，人類的數量只有90億上下，而真實的數量，其實是150億。90億僅僅是‘普通人’的數量罷了，而多出的這60億擁有痕能的人則混雜在普通人之間，通過各個國家政府的精妙調控完美隱匿起來。”
“可是……”鍾瞳虛這時打斷道，“我記得你們每個人都是有身份證明的吧，既然是超能力者，為什麼不是誰也不知道的存在呢。”
劉墨煐像是被逗笑了一般，微笑道：“即使是超能力者也是要生活的啊，而且人口有60億呢。大家都像你說的那樣，像個遊戲裏的刺客，那是不可能的。”
“阿薩辛——萬人限定版。”張寅眥這時接過話頭打趣道。
“噗哈哈哈哈——”林芙汐則是沒忍住地笑了出來。
“總之，在人口普查的時候我們會有特別的甄別方式，跳過我們這些超能力者的，所以實際上世界有150億人，只是給了你90億這個數字而已，反正你也不可能為了較真，真的去數一遍。”劉墨煐接著說道。
“而作為超能力者，生活是必然會有約束的，比如在有普通人的場合下禁止展示超能力，討論可以，反正你會被當成中二病，這是國家在背後推動的文化的潛移默化的影響。”
“還有就是，超能力者每個人都是要服兵役的，有些是可以公開的，有些是不可以公開的。所以即使是只有超能力者聚集在一起都不允許討論關於軍隊的事情。但是唯獨可以說的就是，我們都已經服過兵役了。”
“這其中，包括你的父母。”
“什麼？”鍾瞳虛瞪大着眼睛，驚訝道，“我的父母也是超能力者？！”
劉墨煐點點頭：“沒錯，
所以我們才都會誤以為你也是超能力者，而又因為規矩的存在，也沒辦法通過你是否參過軍來確證。”
“按理說，超能力者結合後生下的孩子都會是超能力者，至今都沒出現過兩個超能力者生出一個普通的孩子。”王凱邪稍疑惑地摸着下巴道。
“現在你看到了。”鍾瞳虛眯起眼睛說道。
最後，鍾瞳虛嘆了口氣，渾身乏力地癱坐下來。
“總之我大抵明白了，但是這種事情怎麼說也太過震撼了。儘管沒少看幻想小說，但我仍然需要時間來適應，重新塑造一下世界觀。”
“哦，順帶一提。有超能力的幻想小說也是國家政府推動的產物，甚至特意讓某些超能力者故意出現在普通群眾視野中，成為都市傳說。目的嘛，你知道的，為了讓超能力成為幻想。”張寅眥接着解釋道。
“啊啊……”鍾瞳虛已經無力去做出反應，簡而言之，被巨大的信息量創麻了。
“安心吧，我們是不會因為你沒有痕能而用別樣的態度對待你的，甚至可以說無能力者的社會地位是比能力者要高的。”王凱邪露出一副老大哥的微笑，拍着鍾瞳虛的肩膀安慰道。
鍾瞳虛心情極其複雜地謝了他的好意。
“既然說明的工作做完了……”莫鈺婷推了推眼鏡道，“接下來就應該考慮如何脫離這裏了。”
“從剛才的尋理者席員的話來看，這裏自被政府廢棄以後，便被尋理者控制和支配，用來做某些不為人知的實驗。並且這項實驗到目前為止應該還處於理論階段，因此誤打誤撞的我們就成為了實驗的‘小白鼠’。”
“等等，我還有個疑問。”鍾瞳虛此時打斷說道。
“什麼？”
“這裏以前是被政府徵用了對吧？”
“沒錯。”
“徵用的目的？”
“有超自然現象產生。”
“那我可不可以把它視作是痕能造成的？”
“理論上來說，所有的普通人眼裏的超自然現象都是痕能的使用而造成的現象。”
“既然如此，這種對於你們來說司空見慣的事物，真的值得咱們來此‘探險’嗎？”
“……”
莫鈺婷的臉黑了下來，陷入沉默。
這時，蘇染純有些尷尬地站了出來道：“那個……”
“其實，就因為我們知道痕能的存在，才會對靈異現象深信不疑。”
“啊？”
“儘管痕能是非常常見，非常廣泛的事物，但到現在研究的學者們對其還是一知半解，我們無法了解痕之間的本質。所以，所謂的鬼神，究竟是否存在，其實也成為了一種不確定性的可能。乃至前人留下的傳說和野書的真實性，也都有待討論。”
“所以……”
蘇染純尷尬地笑了笑：“所以我真是為了靈異事件來探險的，對於鬼怪幽靈一類的事物，痕能擁有者和普通人其實都是一樣的態度。有的嗤之以鼻，有的卻充滿興趣。”
“……”
“……”
“……”
“……需要我給你變一個鬼出來嗎，我的痕能能做到。”蘇染純實在受不了這窒息的氣氛，忍不住說道。
“好吧！”鍾瞳虛十分勉強地抬了抬眉，努力打起精神，“我接受的差不多了，鈺婷你繼續吧。”
“你完全被無視了啊。”張寅眥在後面幽幽地說道。
“你不是啞巴！”蘇染純狠狠地瞪了一眼張寅眥，後者則得逞般聳了聳肩。
“那麼我就繼續了。”莫鈺婷推了推眼鏡，說道。
“總之，如果沒猜錯的話，教學樓的大門打不開甚至破壞不掉就是因為熒惑的痕能。”
“只要能搞清楚熒惑的痕能的運行規律，我的痕能便能起作用，使其失效。”
“但是現在你對熒惑的痕能仍然是一籌莫展對吧？”劉墨煐接道。
莫鈺婷點了點頭：“沒錯，他的痕能讓我很頭疼，我沒辦法判斷他的能力是屬於因果類、領域類、還是能量類，我甚至連是不是真的熒惑的痕能都無法確定。”
“說起來，聽你們的口氣，似乎早就和尋理者打過交道了？”鍾瞳虛疑惑道。
“近幾年的徵兵里……”王凱邪似乎想要說點什麼，又看了看劉墨煐，在後者點了點頭后才繼續道，“主要的敵對勢力就是尋理者。”
“這涉及到軍事機密，我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王凱邪撫摸着下巴，回憶道。
“他們對這個世界的本質提出了質疑。”
“在尋理者看來，真正的世界並不應該有痕之間和痕能的存在，而是更加純粹的，更加單純的世界，就像普通人所認為的世界那樣。-但其實他們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不應該存在，只是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違和感。”
“違和感？什麼違和感？”
“普通人是無法體會到的，只有擁有痕能的人才能感覺到。事實上，我們都體會到過那種違和感，覺得自己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彷彿自己是一塊被強行嵌入名為現實的牆壁中的磚塊。但我們普遍認為這是痕能的特殊之處，尋理者則不然，他們認為這種違和感是客觀存在的，痕之間和痕能是虛假的事物，我們這種痕能擁有者只是這種虛假事物的衍生。”
“有些……令人毛骨悚然。”鍾瞳虛發自內心的評價道。
“我們也是同感。而且尋理者們異常極端，並且擁有龐大的信眾，他們絕大多數都是痕能擁有者。因此，他們足夠被稱作異端，而且嚴重威脅到了社會和平和普通人與能力者之間的平衡，開戰在所難免。”
“而在這樣的極端恐怖組織里，他們的領導層極為神秘，我們也都只是聽說過他們的名號，對他們的能力一無所知。”林芙汐補充道。
就在眾人都舉足無措之時，整座教學樓的廣播同時響了起來。
八人皆是一驚，頓時打起十二分警惕。
“滋滋滋——”伴隨着嘈雜的電流聲，周圍黑暗寂靜的環境在眾人面前愈發清晰，原本被忽視的恐怖氣氛再一次被點燃。
“滋滋滋——”
“我說……這是怎麼了？”鍾瞳虛的心臟已經快跳到嗓子眼了。
“滋滋滋——”
“……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