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歸來
就在莫語的意識思考着剛剛發生的一切時，整片萬花筒空間震動起來，一朵朵“花苞”綻開，露出眼睛形狀的花蕊。
視覺與意識的分裂感越來越大，思緒越來越緩慢，莫語的視線在飛速上升，眼下的波紋快速的消失在視野，他的雙眼脫離了思維的局限，看到了絕對客觀的畫面，變成了獨立於莫語本身的意識之外的觀察者。
莫語的意識淹沒在詭異的萬花筒之中再也沒了回應，他的雙眼如同穿梭在無數畫面組成的隧道中。
曹華站在黑暗的空間裏張開着嘴，擺動雙手；肖雷站在死去的羅武身旁；王婆婆一人坐在天台上看着遠處城市的廢墟；一個男人抱着一個小女孩在空蕩的城市街道奔跑……
最後無數碎片般的畫面以及令人目眩的萬花筒都消散了，只留下一個灰暗的空間，一望無際的蒼灰色大地上空，一具具人偶被不知從何處延伸出的鋼絲懸吊起來，它們的影子在地面上搖曳着，如同遮天的樹蔭，在視野的盡頭，一個戴着面具的人看向了不請自來的觀察者。
就在莫語的雙眼與那張滿是裂紋的白色面具對視時，白色的空間突然燃起燎原之火，漫天的人偶在火焰的炙烤下噼啪作響。
那個面具人的身影隨着晃動的火焰瞬間移動到了莫語的雙眼前，祂張開雙臂，背後的人偶紛紛墜落，扭曲的肢體站了起來，同樣張開雙臂走向莫語，似乎在舉行某種盛大的祭典。
就在那雙虛空中的眼睛，要被熊熊火焰點燃之時，火海上空傳來霹靂的炸響，被火焰染得暗紅的天空被撕裂出一道裂口，如同玻璃上的裂縫，射出晃眼的白光，一個身影從光芒中落下，砸在了大地上，隨之而來的，是漫天的雨水。
雨水澆滅了燃燒整個世界的大火，木偶一個個倒地，面具人轉身看向墜在地上的不速之客，白色面具的裂縫處迸發出絲絲火光。
面具人手掌剛想抬起，只見一道紅光劃過，祂的身體就這麼融化在了漫天的雨水中，整片世界只剩下衝天的煙霧與傾盆大雨，還有遠方緩緩走來的一個身影。
那道身影站在莫語的雙眼不遠處，停下了腳步。
“請……您歸來……掙脫………”
混亂的噪聲伴隨着分不出性別的低語在莫語耳旁響起，老舊的房間內，莫語從一把綠色油漆已經斑駁不清的木椅上緩緩起身。
直到坐直了身體，莫語的瞳孔這才一縮，意識回到了身體，龐大的信息衝擊着大腦，他掀翻了椅子，跪地抱頭痛呼，口水和鼻涕止不住的滴落在地上。
“我不想死！我是誰？我是羅武，不，我是馬文斌……不不不，我是誰？”莫語彷彿看到了一個個人影包圍了他，都是死在三穢市場的人們，他們伸手抓住了莫語，似乎想要將他撕裂。
“不要，我不想死，我，我……沒能，拯救你……拯救你們。”莫語突然停止了掙扎，喃喃自語，他腦中的記憶一點點歸位，想起了意識遠去時看到的畫面和一些支離破碎的信息“他救了林雨花，但是我卻害怕了，我不敢確定光魘的真實位置，都怪……我。”
“莫語，活下去。”馬文斌的聲音突然響起，隨後更多的聲音傳來：
“莫語，請多指教！”“我叫，我叫林雨花。”
“莫語……莫哥……阿語啊……莫同學……”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莫語耳中回蕩，一道道人影沒入莫語的腦海，他瀕臨崩潰的精神被慢慢拼貼了回來。
最後，莫語眼前，只留下羅武的影子，他彎下腰，伸手拍了拍莫語的肩膀，消失不見了。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莫語依舊坐在地上，背靠着牆面，獃滯的眼神看着晃眼的吊燈，腦海中多出來許多不屬於自己的記憶，他使勁回想，也想不起記憶的畫面究竟是什麼。
“三穢市場……林雨花活下來了，那是……另一種可能性嗎。”莫語僵硬地轉動眼珠，看向沙發上的木偶，它彷彿沒有移動過一般坐在沙發上，但是胸口上紅色刀片的消失，說明莫語先前看到的，或許並不是一場噩夢。
想起那把沒入自己胸口的長刀，莫語脫下衣服，看着自己的胸膛，赫然發現心臟部位延伸出菌絲一般的紅色絲線，在皮膚上微微蠕動。
“這是什麼？”莫語伸手撫摸着胸口，沒有感到不適，隨後他又檢查了左腹部，勻稱的肌肉表面，並沒有傷痕存在“我的傷，完全治癒了？”
莫語看向沙發上的木偶，心中五味雜陳：難道說，這人偶是為了救我？
就在莫語整理思緒時，茶几下方傳來了震動聲，莫語眼皮一跳，思考片刻還是站起身子，走到茶几前，俯身摸出一個不斷震動的智能手機。
“和我的手機一個款式，難不成……”莫語抱着試試看的將大拇指按在手機側鍵的指紋鎖上，伴隨着“咔噠”一聲，手機解鎖了。
莫語看着手機屏幕上側，發現震動的來源是一個設定好的鬧鐘，上面顯示着：22點30分，睡覺時間。
隨手關閉鬧鐘，手機沉寂下來，莫語疑惑的滑動着手機，發現整部手機只有四個軟件，分別是時鐘、備忘錄、日曆和一個黑色眼睛圖標的不知名軟件，除了時鐘，莫語發現其他軟件都無法打開。
切回時鐘界面，整整一排列表被填滿了鬧鐘，從7點30早起到三餐時間，看書時間，運動時間，睡覺時間，安排的明明白白。
就在莫語想繼續翻看手機還有沒有其他秘密時，鬧鐘又響了起來，這次手機上側的提示欄變成了紅色。
我剛剛不是關掉了嗎，還有這紅色的提示是啥？莫語心中一陣不安，還是選擇關掉了再次響起的鬧鐘。
莫語的不安很快變成了現實，隨着莫語關閉鈴聲，沙發上的木偶頭緩緩轉向莫語，而它的腳下，一條條紅色的菌絲瘋狂擴張開來，如同雜草般瞬間遍佈整個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