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句詩
“老闆，你找我？”
午飯過後，季離來到了老闆的房間，在露台上找到了他。
老闆依舊如沒長骨頭一般，趴在欄杆上，“小梨子，你看看這眼前的美景，你能想到什麼？”
季離順着他的目光看向前方，秋色已經瀰漫在山水之間，小鎮旁邊的大江之上，江水浩瀚。
他忽然想起玉姐這些天裏教授他的一些言語，沉默了一下，開口道：“真漂亮啊！”
老闆眉頭一皺，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什麼玩意兒！此情此景，不應該脫口而出一句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嗎？”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季離恍然一拍腦袋，旋即豎起大拇指，由衷讚歎道：“還是老闆厲害啊！”
老闆臭屁地看了他一眼，“那不然我怎麼是你老闆呢！”
他微微側過身子，依舊斜靠着欄杆，“一個人，總不能文不成武不就，你文化不行，那就好好修行吧。我一個熟人借了個試煉場，從明天開始，你去那兒好好練練，爭取還是練出點名堂。”
說完，他從兜里取出一把鑰匙，夾在指尖，遞給季離，“那個試煉場水平很低，不要浪費太多時間，爭取早點通關。”
季離點頭接過，“謝謝老闆，我一定好好練！”
老闆嗯了一聲，“從明天起，每天六點之後就不用做事了，專心練拳吧，等你把那邊通關，就可以嘗試突破二境了。”
季離再度點頭，“好。”
老闆看了他一眼，“我怎麼說什麼你都好？你看着別人二境三境一路突破將你遠遠甩開，你不羨慕嗎？”
季離笑了笑，搖了搖頭。
要說不羨慕，當然是假的。
但這麼多年，他早已明白，是自己的才是好的。
就像別人都有父母，他卻沒有。
但他有面冷心熱的老闆，有慈祥可愛的陳爺爺。
不算甘之如飴，但也並不怨天尤人。
既然指導自己修行的老闆建議自己這麼做，在他的見識超越老闆之前，他是會心態平和地接受的。
“真是拿你沒辦法！”老闆無奈，揮了揮手，“去忙吧，別忘了溫習拳架。”
“好。”季離點頭轉身，剛走出兩步，老闆在身後叫住了他。
“小梨子。你剛真的什麼詩都沒想出來？”
季離扭頭，嘿嘿一笑。
老闆一臉感慨，“男人啊！正是一遇上女人就變壞！少跟那個凶婆娘接觸！”
季離笑着道：“玉姐挺好的，教我好多東西。”
“然後你就拿來對付你老闆我是吧？沒良心的！去去去！”
季離笑着離去，走之前回頭看了一眼露台下的風景，又想起了方才下意識浮現在腦海的詩。
【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漫江碧透，百舸爭流】
......
就在季離拿到試煉鑰匙的當晚，那輛黑色的轎車如幽靈般離開了枕山眠民宿。
車子直接順着馬路，開向了蓋森學院。
學院門口，蓋森學院現任院長，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正肅手站在黑暗的陰影里。
直到遠遠望見了燈光，才走出來站在門邊。
車子在門口停下，依舊布衣布鞋，梳着長長麻花辮的婦人開門下車，朝着院長微微頷首，“有勞秦院長。”
在蓋森學院裏從來腰背挺直的院長微微弓着身子，笑着點頭，“您客氣了。”
“那我們走吧。
”
說著布衣婦人轉身朝車門走去。
秦院長猶豫着，直到布衣婦人扭頭看着他，“秦院長，請上車。”
他這才鼓起勇氣拉開副駕的車門坐了上去。
和昨天的孫嬰一樣，車子的後排還是被擋板遮蓋得嚴嚴實實；
但和孫嬰不一樣的是，在車子徑直開過學院主要建築，來到學院極深處的一個清雅小院前時，琦郡主還是主動走下車，跟未來一年必然會多有牽扯的秦院長見了個面。
秦院長又驚又喜，躬身問好。
皇室年輕一輩最耀眼的女子云思琦，已經早已換上了一身在帝都穿的常服，華貴端莊，微笑道：“院長不必如此，今後多有叨擾。”
秦院長又是一陣惶恐自謙。
雲思琦沒再多說，點了點頭，秦院長將一個文件袋交給了布衣女子后，也識趣地退下。
女司機兼生活助理停好車進去佈置房間，雲思琦和布衣女子姜布衣一起走進了院子。
院子四周很清靜，但並不會覺得陰冷。
洒掃得也很乾凈，各項用具也都是市面上的頂級檔次，稍做調整便可以入住。
姜布衣笑着道：“怎麼樣？還能接受嗎？”
雲思琦眉開眼笑，開心道：“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我很開心的。”
想起長公主殿下一貫的嚴厲教導，姜布衣愛憐地看着這個她看着長大的姑娘，“這一年，姜姨只要看着你把這次殿下交待的任務做好，其餘的事，姜姨盡量由着你。”
“真的？”雲思琦一喜，眸子裏閃着亮光，一把抓着姜布衣的手搖晃着，開心道：“姜姨最好了！”
“別急着高興。殿下交待的任務可不是那麼容易能夠完成的。”
姜布衣牽着雲思琦坐下，“不管是表面上我們主動透出去的，要選擇一位你接管長公主府後的大護法，甚至於挑一個如意郎君，還是暗地裏要完成的進入朱雀秘境獲得殿下留給你的傳承，都不是簡單的事情。”
“前者考驗着你的政治智慧，殿下也明言全由你自己決定，她不會插手；後者則關係到你未來是拿一個徒有其表的封號，還是能順利成為真正的長公主府下一任主人。”
“按照我們自己的渠道和玉公主那邊傳來的消息，包括黎家、趙家、秦家等帝都十幾個世家的嫡系子弟以及聲名鵲起的旁系子弟都已經來了慶雲鎮，進入了蓋森學院，希望能入你的眼，甚至不排除有人的目標是成為你的伴侶，從而將龐大的長公主府勢力收入懷中。”
“甚至據說讓陛下和內閣頭疼了數十年的天地盟亂黨，也來了這兒。就不知道他們是衝著什麼目的而來。眼下帝國局勢動蕩，我們出不得差錯。”
她的臉上露出幾分歉意，“所以，姜姨會對你管束得更嚴格些。從明天起，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你的作息要改改，白天盡量減少外出。”
“從明天起，你的修行進展要加快，我會親自監督，主修的功法要儘快突破到四境了。”
“從明天起，你的體術修行也要跟上，我已經跟蓋森學院這邊溝通過了，他們老院長視若珍寶的模擬屋也將向你開放。這也是長公主殿下要求你來蓋森學院求學的一個關鍵原因。”
“模擬屋？”聽着那一個個驚人的消息，卻一直波瀾不驚的雲思琦此刻好奇地開口，“那是什麼？”
“那是一個很神奇的地方。”
姜布衣的臉上露出一絲嚮往，“十七年前，也就是公孫贏代表帝國出戰天驕會，一人連贏聯邦年輕一輩七大天才，力挽狂瀾，帶領帝國時隔二十年重新在天驕會勝出的那一年。當時剛即位不過幾年，正是銳意進取之態的陛下喜不自勝，海量的資源從朝中賞賜下來，無數的天才從各方投奔而來，蓋森學院如日中天。”
“那時候，公孫贏的授業恩師，也就是蓋森學院前任院長，為了使蓋森學院的發展更能長遠，便集合各方之力，打造了這個模擬屋。都知道公孫贏體術、法術雙修，體術更是獨步天下，那位院長便試圖將公孫贏在體術修行上的經驗推而廣之，為學院培養出更多的公孫贏。公孫贏也沒有敝帚自珍，親自參與設計，將自己的許多珍貴經驗融入其中。”
“可惜。”姜布衣長嘆一聲，“就在這個模擬屋建好的當月，公孫贏在血色公路遭遇伏殺，身隕北疆，魂飛世間。等那位院長在極致的悲痛中北上帝都，一通大鬧回來，學院之中的頂級天才已經離去了一大半。而且也不知道是蓋森學院剩下學生的資質太差，還是公孫贏設計的許多東西實在太強，最初試煉的大部分學生連第一級都過不去，完全沒有發揮預想中的作用。又恰逢法術和神術兩道愈發興盛，體術缺了公孫贏這個扛旗人，漸漸沒落，這個模擬屋終究沒有等到大放異彩的那一天，到現在也就那位老院長還當它是個寶貝了。”
雲思琦默默聽到這兒，忍不住開口問道：“既然這樣，那我為什麼要去呢？”
姜布衣笑着道：“你又不是普通人。根據長公主府的推演，這個模擬屋其實是非常強大非常有用的，只不過一直沒有發揮應有的功能。如果能堅持使用，參悟透徹，對體術的增長肯定是很有益處的。所以，你要認真對待。”
雲思琦苦着臉，“會很難嗎？”
“會。”姜布衣牽着她的手，微笑道：“但我相信皇室年輕一輩最優秀的女子，可以完成這個挑戰的。”
雲思琦哀怨地嘆了口氣，“唉......但願吧。”
.......
第二天，下午六點。
季離起身去餐廳，慢慢地吃過了飯。
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盤膝坐着吐納了一陣。
感覺精氣神都恢復到了最好，時間也剛好來到了七點。
夜色已經悄然籠罩了小小慶雲鎮，他便藉著暮色的遮掩，朝着老闆給的地址，一路小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