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山頂的對話,山下的酒局
昨夜飽餐了一頓美味的烤羊腿,撐到扶牆而走的季離在一夜安睡之後,早早爬起,繼續去山頂練拳。
但由於那位貴客將三套院子所在地方劃了禁區,不許民宿的員工在她們沒有主動呼叫的時候接近,所以季離只好繞了個遠路,才來到了山頂。
到了山頂,他意外發現了蕭清風竟然在他平日練拳的地方等着他。
見到他出現,蕭清風微微一笑,“昨天也沒見你,想着如果你真的傷得不重的話,今天應該來了,所以就多等了一會兒。”
季離點了點頭,開口道:“前天晚上,多謝了。”
“不用謝,我揍了趙勝一頓出了口氣,還騙了黎修遠那傢伙一頓飯,順便喝了頓免費的酒,不僅沒損失,還賺大了。”
蕭清風笑了笑,“走了,你好好練。那天那一拳不錯。”
說完,他就邁開步子,繼續他的晨跑了。
兩日不見,他依舊那麼整潔,從容,和這個邊遠的小鎮格格不入。
季離久久望着他的背影,想着他剛才平靜清澈的笑容,心頭的疑惑微微有些動搖。
蕭清風順着山道,一路跑着,又來到熟悉的林間。
林間的長條石凳旁,一個中年男人正在那兒一板一眼地打着一套強身健體的康復操,瞧見蕭清風,依舊動作不停。
蕭清風步伐不斷,只如好奇般地朝他那兒隨意一瞥,便目不斜視地跑開。
中年男人瞳孔猛地一縮,心跳陡然加快,依舊不疾不徐地將這一套體操打完,然後還坐在石凳上歇了歇氣,悠悠閑閑地下了山。
等他離開一陣,兩個身影緩緩從一旁的林間走出。
正是枕山眠民宿的老闆孫嬰和一個穿着白袍,鬚髮皆白的老人。
白袍、白髮、白須的老人姓白,他雙手攏袖,望着眼前空蕩蕩的林間,“我看這兩人沒什麼問題,你太多慮了。”
孫嬰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老白啊,你的重點不是這個,我讓你看的是那個孩子。”
白老頭兒扭頭看了一眼,目光似乎能穿透層層密林,望見那個正迎着朝陽練拳不止的少年。
他微微搖頭,“資質勉強也算不錯,但比你差遠了,而且現在還只是一境,如何濟得事啊!”
孫嬰嘆了口氣。
“你嘆什麼氣?”
孫嬰惆悵道:“我越來越覺得,當初是我自己真牛逼,跟你沒啥關係。”
白老頭兒一愣,旋即大怒道:“臭小子,找抽是不?!”
孫嬰扭頭看着他,“事到如今,你還能找到一個別人來賭嗎?韓風很快就要畢業了,其餘兩屆也沒什麼出彩人物......”
說到這兒,孫嬰一愣,“你不會打算依靠那個米族人吧?”
白老頭兒揣着袖子,面露尷尬,“人家入門觀想出了星辰,比韓風當年還厲害,在這樣的精神力加持下,修行進境定然不會慢。距離十校大比,還有一年,如果他能邁入五境,再想辦法留韓風一年,說不定就能有一絲希望。只要這次能留在十校之內,資源不降,未來還是有望的。”
“你還真敢想啊!一年入五境,你當他是......誰啊!”
孫嬰不屑地哼了一聲,摩挲着耳垂,“而且,什麼叫想辦法再留韓風一年,合著人家因為自己牛嗶還要被留級?老白啊,你是真的狗啊!”
“孫嬰!老夫是你老師!你給我放尊重點!”白老頭兒氣得吹鬍子瞪眼。
孫嬰半點沒被恐嚇到,
“別說你只是我老師,就算是我老子,該狗也還是真的狗!”
他叼了一根煙在嘴裏,“當年的事過去十五年了,蓋森學院現在確實是德不配位,十大學院不止是名頭,更是代表着實打實的帝國財政扶持,人家覬覦也很正常。十年前你撒潑打滾強拖了一屆了,這一屆別人怎麼可能再讓你輕鬆如願。”
“你這不都是些廢話,我能不知道嗎?”
白老頭兒翻了個白眼,“現在的問題是,我得想辦法保住啊,你能不能提點有建設性的意見?”
孫嬰扭頭看了他一眼,“我的建設性意見不是給你了嗎?”
白老頭兒無語道:“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誰跟你開玩笑了!”孫嬰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行行行!不信就不信,你就好好去舔你的米族天才,好好琢磨着怎麼不幹人事讓韓風留級。但是,把模擬屋的使用權給我一個。”
白袍老頭兒警惕地看着孫嬰,“模擬屋能隨便給嗎?”
“你過分了啊老白!這玩意兒當年還有我一份功勞呢!用一下還能給用壞了嗎?你看不上我徒弟,我還不能自己好好訓練他?”
白老頭兒遲疑着掏出一柄鑰匙,“有一點要記好了,每天晚上十點之前結束,十點半有人要用,不要撞見了,不然我也交待不過去。”
孫嬰一把拿了過來,“知道了!好好等着吧,回頭我徒弟神功大成,定然閃瞎你的狗眼!”
“狗東西,我看你是真的皮癢了!”
“那又怎麼了,十幾年前你就打不過我了!”
“老夫那是不捨得!”
“還找借口,沒說錯,確實太狗了!”
......
山風漸漸吞沒了二人的話語,早已下山換了一身衣服的蕭清風坐在一家早餐店裏,緩緩吃着早點。
吃完之後,他慢慢踱步來到政務樓,忙活了半天工作,等到十一點的樣子,穿過鎮子,來到了枕山眠斜對面的一家餐廳。
挑了個靠窗的包間坐下,然後掏出手機,撥通了黎修遠的號碼。
“今天中午,感謝黎公子破費。”
黎修遠的聲音依舊從容,“能與蕭兄一醉,是我的榮幸。”
“我給你說地址......”
掛了電話,蕭清風平靜地看着窗外。
今天早上,季離來得比平時晚了七分鐘。
而且腳底有些平日沒有的極淺泥漬,褲邊上也有隱隱的水痕。
顯然他並沒有走那條平日裏最常走的登山路。
放着近路不走,非得繞遠路。
那就只有一個原因,近路沒法走了。
十一點半左右,一輛通體銀白色的跑車緩緩從街道的另一頭開來。
約的是十二點,但黎家大公子竟然提前了半個小時就到了。
不愧是譽滿帝國的溫潤公子。
蕭清風看着跑車開來的方向,又望了望就在對面的枕山眠,嘴角微微勾起。
很快,黎修遠便走了上來,在服務員的引導下走入包廂,看着蕭清風,微笑道:“蕭兄,感謝賞臉。”
蕭清風也笑着道:“黎公子啊,你是幾層樓那麼高的人物,偏偏隨時都把自己的地位放得這麼低。很難讓人不懷疑你有更高更遠的追求啊!”
黎修遠哈哈一笑,“如此說來,如趙勝那般跋扈倒是合該我等世家子做的事情了?”
蕭清風不置可否,“口舌之爭太過無趣,我就順嘴嘲諷你一下,你別介意。”
他看着黎修遠,“這地方的確差了點,但喝酒只要酒友跟酒好就行。黎公子號稱錢能通神,總不會沒帶幾瓶好酒來吧?”
黎修遠點了點頭,“既然要請蕭兄喝酒,不帶酒哪裏來的誠意。未來常在此處,還得多多叨擾蕭兄了。”
“好說!”蕭清風豪爽點頭,“都是治下子民,本副鎮長定當盡心竭力。”
黎修遠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蕭兄來這兒,居然還能一心為民,在下實在是佩服。”
“你是該佩服啊,沒有我們把這些平民的毛捋順了,你們世家大族的鐘鳴鼎食,高高在上,從何談起呢。今天喝你一頓酒,不虧!”
黎修遠苦笑搖頭,開始點菜上酒。
簡單的唇槍舌劍之後,兩人還真就拋開別的,認認真真地喝了一場普普通通的酒。
兩個如今雖然身份各異,但實則在同一個層次上的青年才俊,聊着帝都那些大人物的趣事,喝着杯子裏的美酒,在這個簡陋的飯館,喝得歡快而盡興。
醉醺醺地離開,揮別了被隨從接走的黎公子,蕭清風在街上慢慢走着,隨意地走進了一家推拿館,隨意地點了個中年師傅,看着正在準備工具的師傅,笑着道:“師傅,一會兒可要給我好好按按,最近江里鱸魚正美,我準備去打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