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2 章 巧克力蛙
我對D.A.傾注的心力很快就超出了自己的預期,針對成員的詳細練習計劃都由我親自製定。赫敏對此沒多說什麼,也許她覺得比起我整天拿着翻譯鏡片瘋狂讀簡報,參加社團活動已經算很大的進步了。
“這裏是什麼意思?”羅恩指着計劃表中的一格,“授課者是哈利?”
“那節課是守護神咒。”赫敏踢了他一腳,他立即噤聲。
赫敏花在活動上的心思並不比我少,她給金幣施了極其精巧的變化咒,來隱秘地通知大家時間。D.A.活動時間總在變化,因為要避開三個學院的魁地奇訓練。大家都認為這樣反而更好,不容易被逮到。
事情都堆在了一起,魁地奇賽季也即將開始,羅恩作為守門員壓力極大,訓練中發揮不大好。
“你是怎麼克服的?”比賽當天早晨,羅恩聲音嘶啞,轉頭瞪着我,眼神獃滯。
“沒什麼好辦法。”我回想第一次上場的情形,“記住訓練時的動作和陣型。”
羅恩臉色更差了。
“伊萊恩!”哈利壓低聲音,“你明知道他在訓練的時候也很緊張……”
“真是不好意思。”我硬梆梆地回答,“那你指望我說什麼呢?深呼吸?那可不怎麼管用。”
哈利看着我,嘆了口氣。
“抱歉,我現在也有點緊張。安吉利娜剛才說要再討論一下戰術,我得先過去……多吃點,好嗎?”
經過門廳時,一大群面露譏笑的斯萊特林堵在路中間,見格蘭芬多球隊來了,讓出一條路來,每個人都面對我們,黑袍上的徽章上光芒閃爍。
“韋斯萊是我們的王?”凱蒂瞪圓眼睛,“他們怎麼敢——”
“還好羅恩先跟安吉利娜去球場了。”弗雷德臉色陰沉,視線掃過人群,斯萊特林們的笑容更燦爛了。
“別惹麻煩。”艾麗婭低聲警告,“走吧,先到球場去……”
“我可以把上面的名字改掉。”我望着那些徽章,皺眉,“羅恩現在很容易被影響。”
眨眼間,徽章上的字母像壞掉的霓虹燈似的閃爍起來,再亮起時,所有徽章上的標語都變成了“奧爾沃特是我們的王”。
“效果不錯。”
我挑眉,迎着隊友們震驚的目光,從氣急敗壞的斯萊特林們中間輕快地昂頭走過。
在斯萊特林齊聲高唱“韋斯萊是我們的王”的歌聲中,哈利抓到了飛賊。球隊一落地,馬爾福就湊過來大肆嘲諷,說韋斯萊家像個豬圈。大家不得不七手八腳地拽住雙胞胎和羅恩,馬爾福繼續喋喋不休。
“……換作是我,就不會騎着那種破爛出來比賽,但有些人的臉皮就是厚得超出想像,是不是?要我說……”
“吵死了。”我皺眉,用無聲咒把他的舌頭跟上顎黏在了一起。
馬爾福漲紅了臉,再也發不出聲音,抓着喉嚨劇烈地咳嗽起來。
“……你會惹麻煩的!”赫敏追上來,“他萬一跟烏姆里奇告狀該怎麼辦呢?”
“那招真漂亮啊。”金妮感嘆,“咒語過多久會失效?”
“他沒有證據。”我說,“幾個小時吧。馬爾福不會出事的,頂多就是少吃一頓飯。”
十一月的第二周,海格的小屋中終於重新亮起燈光。我很想跟赫敏一起去看他,但弗立維的決鬥訓練就在今晚,只好托她們替我跟海格問聲好。
當天晚上,我們重新在公共休息室碰頭時,赫敏憂心忡忡,羅恩和哈利滿臉疑慮。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一直強調自己沒有遭到襲擊!”她說,“他明明就受了很嚴重的傷,我覺得就是被巨人打的……”
“如果我們能問問馬克西姆女士就好了。”羅恩嘆氣,“但她應該不願意多談。鄧布利多的指令是不是下得太遲了?神秘人拉攏巨人的速度也太快了……”
“無論如何,鄧布利多的口令傳達到了,只能希望有些巨人會記得他是友好的。”哈利也嘆氣,“不過海格的傷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烏姆里奇對海格興趣大增,每節保護神奇生物課都來旁聽,表情時刻充滿懷疑,提問一個比一個冒犯人。我們認為她針對海格是因為他和鄧布利多關係密切,勸他別在課上展示太危險的動物,但他一點也聽不進去。
“……他居然說格拉普蘭教授的教學方式太無聊!”赫敏焦急又擔憂,“他這樣會惹出大麻煩的!烏姆里奇這樣牢牢盯着他不放——”
海格的每節課似乎都在穩步增加他被辭退的可能性。他回來的第三周,讓我們到禁林里去夜騏吃生肉。這種只有少數幾個人能看見的動物把大家嚇得不輕,大多數同學一臉茫然。
“你也看得見嗎?”納威問。
我點點頭:“記得二年級開學那天嗎?我看到的就是這種馬。”
烏姆里奇照例端着她的寫字板,邊記錄邊大聲念出羞辱海格的內容。她打算離開時,我用無杖魔法在她腳下變出了一塊石頭,烏姆里奇上一秒還在微笑,一轉頭就摔在一灘泥濘里。
格蘭芬多們放聲大笑。
防禦術教師狼狽地給自己施了清潔咒,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怒火衝天地走向城堡。
“……你不該這麼做。”赫敏望着烏姆里奇的背影,低聲說。
“她太吵了。”我聳肩。
“她可能會把這個也怪到海格頭上。”羅恩說,“不過剛才那一下子確實酷極了,夥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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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羅恩和赫敏的級長工作日漸繁重。我提前寫好了整個聖誕假期的規劃,決定去利娜的公寓過聖誕。
“她在伊格頓也有房產?①走幾步就能到肯辛頓公園和海德公園吧?”赫敏驚嘆,“騎士橋那邊的房子都貴得嚇人……”
“如果有個富得流油的親戚突然來找我就好了。”羅恩嘆息,“但我認識的五十多個韋斯萊里,只有一個搬到北美的遠房姨婆資產超過十萬加隆……這是弗雷德和喬治估算的。說起來,他們自己的身家現在也很可觀吧?我得向他們要件特別貴的聖誕禮物……”
哈利打算回西里斯那裏過節,而赫敏要跟父母去滑雪,羅恩會跟雙胞胎和金妮一起回陋居。亞伯決定留校,說他還有一大堆作業沒寫。
聖誕節前最後一次D.A.活動,我和哈利提早到有求必應屋準備,剛走進房間就愣住了。
天花板上掛滿金色小球,每個都貼着哈利的大頭照,歪歪扭扭的大寫字母寫着“聖誕哈利路亞”。
照片的主人公站在無數小球下,目瞪口呆。
“……肯定是多比。”他急急忙忙去摘小球,“天哪,這太可怕了……”
我忍住笑,抬起魔杖一揮,幾百個金色小球立刻跳到紙箱中,碼得整整齊齊。一轉身,發現哈利看着我,神情奇異。
“怎麼了?”
“……你很久沒這樣笑過了。”他低聲說,微笑,“我應該把這些球重新掛上去。”
“聖誕快樂!”漢娜鑽進房間,“你們到得真早。厄尼和蘇珊還要一會兒。伊萊恩,我想請你看看我的鐵甲咒……”
和第一節課相比,D.A.成員們的防禦術實戰經驗大有提升。我很想採用假穆迪的斯巴達式訓練,但這要求至少一半成員達到我的施咒水平,短期內並不現實。好在弗立維循序漸進的方式卓有成效,屋子裏的書本帶出房間也不會消失,我要求大家每次訓練前讀部分章節,到這裏就開始實踐。如果不是羅恩極力反對,赫敏甚至想過佈置論文檢查閱讀進度。
這次訓練以鞏固為主,我總結過之前練過的種種防護咒和攻擊咒之後,就讓大家分組練習,各色護盾在房間裏不斷展開,一時間,屋中充滿繽紛的閃光。
我走來走去,不時糾正她們的揮杖動作,或者示範施咒。納威和哈利的配合似乎出了點問題,兩人的攻擊都有模有樣,但防守太弱,護盾要麼展開不及時,要麼抵擋不了幾秒就碎了。
“我來攻擊。”我示意納威讓開,舉起魔杖,“注意揮杖的手勢……”
杖尖直指哈利,但他眨了眨眼,居然沒什麼反應。
“哈利?你怎麼不防禦?”
“……沒反應過來。”他甩了甩頭,也舉起魔杖,“來吧……”
我繼續巡視,越觀察,眉頭皺得越緊。或許是因為都是熟人,社團內氣氛友好,成員們的警戒心普遍不強。不是所有人都經過克勞奇上學年對我的那種訓練。不管那傢伙多麼十惡不赦,他的戰略原則一點兒也沒錯——面對任何人都應該保持警惕。
紛飛的魔咒中,我經過赫敏身邊,正好瞥見一道光束朝她後背射來,下意識擋到她身前,甚至沒注意到那不是什麼傷人的咒語,角度也並無惡意。
“抱歉!”科林趕緊過來,“剛才方向偏了……你沒事吧?”
我擺擺手,讓他繼續練習。
最後半小時都沒出什麼岔子,大家對我道過聖誕快樂,陸續離開房間。
“……奧爾沃特。”
扎卡賴斯·史密斯停在我身邊。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幾個同學還在架上挑選書本。
我看着他,揚起眉毛:“怎麼?”
“你是個很棒的老師。”黃頭髮男孩說,“第一次集會的決鬥也非常出色。”
“我知道。”我淡淡道,“不過你把那叫決鬥嗎?算不上吧。”
史密斯的臉漸漸漲紅了。
“嗯,總之……豬頭酒吧那次,我很抱歉。”不知怎麼的,他看起來有些局促,“我當時不知道……”
“沒關係。”我潦草點頭,“還有事嗎?”
他深吸一口氣,又開口:“聖誕快樂。”
“你也是。”
他看了我半晌,推門離開了。
“……那傢伙跟你說什麼了?”
我一扭頭,發現哈利站在旁邊,正望着門口。
“他祝我聖誕快樂。”我聳肩,“你不回去嗎?剛才迪安在找你,你好像把天文課作業落在他那兒了。”
“那篇關於冥王星軌道的論文?”哈利跳起來,“我這就去找他……”
他很快消失在門后。
我坐在地上,抓過一隻軟墊抱住,環視空曠的房間,天花板上垂落的槲寄生與記憶中的畫面漸漸重疊。
阿爾伯特總會準備好大一棵樅樹,在底下擺滿聖誕禮物。樹上那顆星星通常由亞伯放上去,迪斯科會在梯子底下打轉,等着屬於它的那份零食……
想念如此具象,能在每個熟悉的角落發現蹤跡。
“你想談談嗎?”
身旁那人輕聲問。
我抬起頭,模糊的視線中,納威的褐色眼睛目光柔和。
“關於什麼?”我連忙用袖子抹了把臉,往旁邊挪了挪,給他讓出地方。
“你最近臉色不太好。”他坐下來,神色猶豫,嗯……你爸爸,他還是沒有消息嗎?”
我搖頭。
“沒人知道食死徒們在哪裏。”我清了清嗓子,“總有一天會見到的。我只要……為那一天做好準備。”
他沉默地點點頭,片刻后才開口。
“……你知道嗎?我父母曾經追擊過黑巫師。”
我抬眼看他,納威臉上帶着淡淡的驕傲,眼中卻可疑地閃爍着亮光。
“兩個人都非常了不起,”他繼續說,“是傲羅小隊的中堅力量,鳳凰社的骨幹成員……但在我很小的時候,有幾個黑巫師找上門來……”
我心往下一沉。
“……他們用了非常殘酷的魔法。”他聲音沙啞,眼角晶亮,“我父母從那天以後就再也沒能恢復原來的樣子……不過媽媽偶爾會認得我。雖然奶奶說,媽媽給每個拜訪者都送禮物,但我想她是認識我的……”
“我很遺憾。”我握住他的手,發現自己的聲音也在哽咽,“我以前不知道,納威。”
起碼我還有希望。起碼阿爾伯特曾陪伴了我那麼多年,而納威……
“沒關係。會好起來的。”他握住我的手,綻開一個淚花閃爍的笑,“至少她還在我身邊。我們也在你身邊。”
“……上一次見阿爾伯特的時候,他說如果我想闖什麼了不起的禍,得等他回來。”我緊緊抓住他的手,眼前一片朦朧,想要微笑,卻很難牽動肌肉,“我現在……覺得自己隨時會闖出大禍來。但他還沒有回來。”
“對了,這個……”他另一隻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團包裝花哨的東西,遞到我面前。
鹹蛋黃味巧克力蛙。
“我記得你以前喜歡這個口味。”
我破涕為笑:“啊,她們還在賣這些奇怪的味道嗎?”
“中國八角味的已經下架了。”他抹了抹眼淚,也笑起來,“大概是銷量太慘淡。不過這個倒還能找到……”
巧克力在舌尖融化成甜美的暖流,漸漸涌遍全身。
“其實鹹蛋黃和巧克力真的是很奇怪的組合。”我品味着那股咸香,“我們的口味好特別。”
“不知道是誰想出了這種搭配。”他思索,“說明再離奇的事都可能發生。”
“所以不要放棄希望。”我又掰下一塊巧克力,“要吹響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