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尋找李廣豐
跑堂的夥計都是人精，一般也不把客人往他們這邊帶。
龍寶年這時覺得他們二人的談話雖各有道理，但明顯帶着情緒，為了讓雙方都能冷靜，於是把茶蓋翻放在了茶托上。
老古見狀喝了一大口，也翻放了茶蓋正坐聽書，專等着茶把式過來。
……
茶把式一走，龍寶年又是單肘撐桌手掩口鼻對老古道：“那這樣，你把負責這事的同志信息給我，我去實地查探一下。”
“這不可能！這完全不符合黨組織制定的地下工作程序！如果不是因為老鍾同志是你的入黨介紹人，我甚至有理由懷疑你的動機！”
老古這麼一說，龍寶年也覺得自己的提議冒失了。
“好吧，我承認這樣做不合適。但是老古同志！我請你無論如何聽我一句，暫停《星光》報的宣傳，請相信我的直覺！”
見龍寶年如此堅持，老古選擇相互退讓一步。
“那這樣，我先將你的建議轉上去，在上級指示沒有下來之前停止宣傳。但是，如果上級要求我們繼續以《星光》報為武器做宣傳，我們必須無條件服從，並要不折不扣的完成好上級交代的任務！而你，寶年同志，你要發揮你的作用，盡最大努力打探到敵人內部消息，這才是對同志們真正的最好保護！”
觀點不同，意見也就不同，談話自然難以和諧。
龍寶年覺得再多說也不可能有更多作用，只能是坐等上級指示，於是從大衣口袋裏掏出兩張綠鈔放到老古面前。
“這裏有二百塊錢，我知道組織上經費很緊張，請你轉給組織。”
老古見着這二張綠鈔，臉色一下燦爛開了。
“這是雪中送炭吶！寶年同志，我代表組織感謝你！”
“感謝就不必了，這是我應該的。最後叮囑一句：千萬不要去買油印設備，全是眼線！”
“這個我知道，我沒那麼笨！”
老古高高興興收了錢，突然又想到了什麼，補了句：“這一碼是一碼，我是不會因為你給了這些錢，就不講原則的。上級指示必須貫徹落實！”
龍寶年擺了擺手大聲道：“劉老闆，我股金可是先給你了，到時候盤了貨賣了錢你可得連本帶息的還我！”
老古戴上帽子起身道：“我的督察大人，您老放一萬個心好了！我還敢蒙您不成！”
龍寶年手揮了揮道：“去吧，去吧！”
……
龍寶年和老古分開后踩着腳踏車就往警察廳回，一路上思考着剛才老古說過的話。
不宣傳革命就不能喚醒更多的民眾，也就不能吸收更多的民眾來壯大組織，不壯大組織又何談推翻帝國主義，封建主義，資本主義三座大山呢？
他雖然不同意老古的做法，但老古的說法無疑是正確的。
難道就這麼坐着等上級指示？自己就不能再努努力，想想辦法？
龍寶年不能容許自己如此不作為，他必須想辦法去打探。想到這，腳踏車就蹬得更快了。
回到警察廳的時候，龍寶年在大門口見着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婦女哭哭啼啼從警察廳院子裏走了出去，邊哭還邊罵；而大院裏鬧哄哄的，一群警察正圍在一起七嘴八舌聊着什麼。
龍寶年推着車走過去問：“剛才是怎麼回事？那女的是什麼人？”
眾警察看着督察來了，年輕膽子小的低着頭就想開溜，被龍寶年這麼一問，就杵在那裏不敢動了。年紀大的老油條連忙點頭哈腰的打招呼。
“報告龍督察！那是偵探大隊李廣豐的媳婦，剛跑來說他們家公爹讓汽車給撞了，正在中央醫院搶救，要李廣豐趕快過去。”見長官發問，一個存心想巴結督察的老油條答了話。
“那讓李廣豐趕過去就是。”這話是針對偵探大隊說的。
龍寶年一聽是偵探隊的人，心頭一動，卻一副官腔在那板着。
偵探大隊負責值守的警員答道：“報告龍督察！李廣豐出任務十多天了，一時半會找不到。”
“就是出任務了，也會報備，怎麼可能找不到那個李，李什麼的？”
“是李廣豐，龍督察。”有個老油條趕忙插話補充。
值守警員答道：“我剛查了備案，查不到李廣豐的出任務記錄。”
龍寶年正琢磨着該用什麼法子去打聽秘密任務的事，沒想到剛要瞌睡，枕頭就來了。
“那就去向你們許大隊長報告啊！人家家裏出了那麼大的事，不通知到怎麼行？我們警察也是父母生，爹娘養的，又不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督察就是管警察的警察。負責對全體警官的業績考評，內部風紀及政治審查。
此時的南京首都警察廳由於其特殊性，廳長由蔣介石特任，只設廳長一人，不設副廳長。下設總務，保安，司法三科和督察與訓練兩處。科處級都是薦任官，處比科高半級。
督察處設處長一人，督察二人，不設副處長；督察就等於是副處長，和科長平級。督察下面設督察員，二十人；督察員下面設巡視員，四十人。
保安科下面設有保安警察總隊，特務警察大隊，負責日常治安；司法科下面設偵探警察大隊負責刑偵和防諜。
龍寶年的話讓偵探大隊負責值守的警員感到很為難，眼見着龍寶年凝視着自己，心裏就莫名的慌亂，吞吞吐吐地答道：“可，可許大隊長下午就出去了，還沒回來。”
龍寶年瞪着他厲聲道：“你看看你們，這辦的什麼事！還不趕緊去找！這要讓陳處長知道了，你們今年的考評還要不要了？”
這時有個年輕的警員小聲嘀咕道：“我大概知道李廣豐在哪。”
龍寶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你知道還不快說！沒看見人家是罵著娘出去的？”
年輕警員立馬敬了個軍禮道：“報告龍督察！我前天早上來上班的時候在小火瓦巷碰到過一個人，有些像他，但我當時是踩着腳踏車一晃而過，那人又沒穿警服，所以我不能確認。”
龍寶年聽了彙報隨即展開調度，對值守警員說：“有些任務下面的分局不一定知道。小火瓦巷隸屬戶部街分駐所，你直接打電話去問下，看他們那邊知不知情。但叮囑他們不要前去干涉，別萬一他是在執行什麼任務給撞破了。”
“是，長官！我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