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讓步

第四十八章

不知是不是沈咎救了自己的緣故,衛彌月如今聽到他的名字，有種異樣的感覺。她短暫地思考了一下，點點頭乖乖答應了。

反倒是衛晏暘鬆一口氣，他還以為蔻蔻會如同以前一樣懼怕沈咎,不肯答應呢！到底還是為妹妹着想,衛晏暘思忖片刻道：“蔻蔻若是覺得人少不自在,可以讓絮姐兒陪你一塊兒,想必爹娘也樂意。自從他們知道是沈都督從綁匪手裏將你救出來的之後，對沈都督大為改觀。”

“好啊。”衛彌月彎了彎眼睛。她沒覺得有什麼不自在的，但倘若衛繁絮跟她一塊兒去，到時候還能多一個人說話。左右都沒什麼不妥的，她便大大方方地答應了。

衛晏暘又坐下同衛彌月商量了一會兒明日去都督府應當送什麼謝禮,決定好之後，衛晏暘起身,準備謝禮去了。

衛彌月繼續歪在妝花大迎枕上閉目養神,過了一會兒，腦海里闖入一道熟悉的電子音：【宿主剛才叫我？恭喜宿主，渡過了一次大危機。上次直播宿主的人氣大漲，成功解鎖了一個新道具——“深夜食堂”。】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衛彌月沒穿越前就知道有一部非常紅的電視劇叫“深夜食堂”,這個道具和那個電視劇有什麼關係嗎？她問道：【這是什麼？能變出一間食堂嗎？】

系統道：【宿主可以對任意一人使用此道具，使用后,宿主的吃播視頻會出現在對方的夢中。】

“……”

等了一會兒,沒聽見系統再說別的。衛彌月忍不住輕聲嘀咕：“就這？”

實在不是她嫌棄，而是比起之前的道具,這個道具的功能實在稱得上雞肋。

系統沉默片刻,興許是為了挽回顏面：【宿主可以用來攻略一些比較棘手的粉絲或鞏固粉絲。】

“這個道具能攻略幾個粉絲呀？一次最多攻略一個粉絲,我要是指望它讓自己的直播間人氣排第一,估計需要八百年吧……”衛彌月小聲地嘟囔，很快就把這個道具遺忘在腦後，想起自己把系統喊出來的目的，問道：【上次我被綁匪綁匪，沒有關直播。直播間的粉絲幫我報了警，還幫我發了求助微博，好像轉發上十萬了。怎麼辦？如果警方介入調查，但是根本調查不到我本人，會不會露餡？】

不僅調查不到她本人，就連那兩名綁匪他們也必然抓不到。

根本就不是同一個時代的人，能抓到才有鬼呢。

聯繫不上也就算了，如果沒幾日她又完好無損地開始直播，這在粉絲眼裏，不就是炒作嗎？

就算警方饒過她，粉絲也不會放過她！

除非她以後永遠不直播了。

但不直播的話，完不成系統任務，她就永遠無法回到21世紀。

這兩件事就是相悖的，無法同時成立。除非系統允許她暴露自己穿越了，她可以光明正大告訴21世紀的粉絲，你們現在看到的街景不是劇組、書院不是景點，而是一個不曾出現在歷史上的朝代。

那麼這些困境就迎刃而解。

思及此，衛彌月趁機向系統提條件道：【我覺得你要求我“不能暴露自己穿越了這件事”，幾乎不可能做到。你能不能去掉這個條件？】

系統依舊是那套說辭：【如果21世紀的觀眾發現你穿越了，那麼兩個時代的時空扭曲，直播系統會自動終止。宿主將永遠無法離開這個朝代。】

上回衛彌月被它這麼恐嚇過，後來自己想了想，發覺它這句話里有破綻。【我穿越過來，這兩個時代的空間早就扭曲了，跟觀眾發不發現有什麼關係？而且你們系統不是萬能的嗎？能不能直播，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

【……】系統被衛彌月說得啞口無言，未幾，既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只是道：【如果21世紀觀眾知道宿主穿越，那麼你將自帶輿論、話題與關注度，這樣對其他主播不公平，這麼一來設置排行榜第一的任務也將失去意義。】

衛彌月反駁道：【你可以將我的人氣值折半，或者多打幾折也可以。不然既不讓他們知道我穿越，又要我繼續直播，我該怎麼解決眼下的事情呢？】

系統語氣不慌不忙：【這點宿主無需擔心。宿主生病的這幾天，21世紀警方確實已經在調查此案件。由於一直沒有進展，警方想通過直播平台聯繫宿主。我已經為你解決了，目前警方那邊為了安撫粉絲和大眾情緒，謊稱兩名綁匪已經抓到，你也安然無恙地被救了出來。】

衛彌月訝然，“你解決？你是怎麼解決的？”她不可思議，連在心裏說話都忘了，“警方根本不可能抓到那兩名綁匪，為什麼會願意說謊？”

系統毫不遮掩：【我既然能銜接兩個時空，那麼控制一些人的思維和行動並非什麼難事。】

“……”衛彌月思緒一轉，眼眸亮亮地道：【那我剛才說的，可以被觀眾發現自己穿越，你答應了對嗎？】

【算是。】系統依然冰冷且無情，哪怕是在這種時候。【只不過主播不能主動透漏自己穿越，必須讓粉絲自己發現。一旦粉絲確定主播穿越了，到時候我會根據情況對主播做出些懲罰。】

衛彌月很在意，【什麼懲罰？】

系統坦白道：【還沒想好。】

【……】

話雖如此，這已經是系統很大的讓步了。衛彌月不是不知足的人，想了想又問：【那我平時還需要刻意隱瞞自己穿越了嗎？】

系統道：【像平時一樣直播就行。】頓了頓，系統補充：【也可以視情況而定。】

衛彌月跟系統溝通完畢后，如釋重負，心情舒暢。她從南窗塌上下來，外頭金芽彷彿聽見她的聲音，掀起珠簾走入暖閣問道：“姑娘，您方才同誰說話呢？”

衛彌月搖了搖頭，笑道：“沒跟誰說話。我方才想喊你進來問問，我明天去都督府穿什麼衣裳……”

*

翌日，衛彌月醒來梳洗打扮一番后，同衛繁絮一起坐上門口的馬車，衛晏暘騎馬跟在一旁，一同前往都督府。

大老爺衛青臨與郁氏聽聞這幾名小輩要去沈府，衛青臨本說與郁氏也一道兒去，還能拉近與沈咎的關係。只不過沈咎性情倨傲，難以近人，去的人多了反而會惹他不快，讓他誤以為衛家刻意與沈府套近乎。而衛晏暘與沈咎年紀相差不多，同沈咎也打過幾回照面，想來與沈咎交流起來比他們這些老頑臣要順利得多。

是以衛青臨與郁氏思量再三，還是決定不去。

衛彌月等人很快來到沈府門口，門房閽人上來客氣地問：“請問幾位貴姓？可曾與沈大人約定好時間？”

衛晏暘道：“錦什街衛府衛晏暘。勞煩通傳一聲，先前沈都督曾搭救過小妹一回，今日我與妹妹特地攜禮答謝沈都督。”

閽人聽罷朝衛晏暘身後的衛彌月和衛繁絮看去，只不過她們兩人都戴着帷帽，只看得出身量皆纖細勻亭，不知道沈都督救的是哪個？

閽人可從沒聽說過沈都督會好心救了誰，沈都督不主動查誰便是那人的福氣。但衛府是百年名門、世家望族，閽人也沒刻意得罪，將人先請到府里的花廳，對衛晏暘道：“幾位稍等片刻，我去後頭問問。”

閽人走出花廳，心裏想的卻是沈都督今兒未必肯見他們三人，因着今日府里來了一位貴客，目下沈都督、沈夫人與那位“貴客”正在內院。

齊思堂，沈夫人身側坐着一位穿玉兔紋上裳並紅織金雲龍海水紋襕裙的貌美女子，大約二十三、四左右，氣質高潔，清麗嫣然，同沈咎有五六分相似。正是如今深得聖寵的蘭貴妃，沈咎的親姐姐，沈思翡。

蘭貴妃來時正趕上沈咎陪沈夫人用早膳，便坐下命丫鬟多添了一副碗筷。她夾了一塊杏仁山藥到沈夫人碗中，又給對面的沈咎也夾了一塊，溫和道：“山藥養胃。無琢先前傷了胃，正需要吃些養胃的食物。你才坐下多久便要離開？我難得出宮一趟，你同我難道沒什麼可說的？”

沈咎早晨練了武，卻沒什麼胃口，潦草喝了幾口粥便打算回自己的院子。蘭貴妃夾的杏仁山藥他也沒動，嫌上頭的桂花糖漿甜膩。

沈咎道：“我回去換身衣裳，阿姐先同母親敘一敘。”

他起身就要走，蘭貴妃同沈夫人一道叫住他。沈夫人跟蘭貴妃說的話差不多，“你近來吃的太少了。大夫前陣兒還叮囑你好好養着脾胃，可你每年這時候便苦夏。這才入夏沒幾日，你瞧着便清簡了一圈。往後這夏季還長着，難道你要同去年一般出門都得讓常昉提鞋不成？”

“……”沈咎動作一頓，面色不改道：“那是他的分內之事。”

大約五六年前，沈咎還未身居高位，只是一個剛剛入營的小兵。營中打壓小兵是常事兒，有人瞧他不順眼，便想教訓他。

但沈咎也不是任人欺負的主兒，有人動手他便奉陪。那人打不過他，懷恨在心，偷偷在他飯菜里下了鼠藥。

沈咎因此險些丟了性命，後來雖撿回一條命，但胃卻因此損傷極大，大夫叮囑他日後都要好好養着。

但沈咎自個兒一直不放在心上，想起來了便喝點健脾養胃的湯湯水水，想不起來便像去年一樣，缺乏胃口，食欲不振。每回出門前都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裏，讓常昉蹲下來給他提鞋，他自己彎腰頭暈。

蘭貴妃附和道：“娘說得沒錯，你這般急着回去做什麼？坐下把這碟杏仁山藥吃完再走……”

沈咎沒聽，人已經走到門口，一個穿青色貼里的小廝快走進院裏，上前說道：“沈都督，有人登門請見你。”

沈咎公事公辦的態度：“誰？”

小廝道：“衛府的大公子和兩位姑娘。衛大公子說您前不久救了他妹妹，特來攜禮道謝。”

沈咎微頓，正要讓小廝把人請到自己的院去。

屋裏沈夫人和蘭貴妃也聽見了，沈夫人走出來道：“無琢救了衛府的姑娘？什麼時候？那姑娘衛家行幾？”

沈夫人對小廝道：“你去將人請到齊思齋來。正好沈都督在我這兒，他那院子遠得很，就別費勁去他院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