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賦術式
天賦術式
“術士和普通人之間,只隔着一道不是很深的溝。但是當你僥倖跨過這條溝時,你就會看到一個巨大的,僅忘上一眼都會讓人頭暈目眩的深淵,那就是隔絕高階術士與低階術士之間的萬丈深淵,我們又叫它——天賦術式。”
唐秋火沒有貿然上前,他默念口訣,在手中燃起一團火焰,向床上的李成龍丟去。神秘人不屑的冷哼了一聲,揮揮手間便把唐秋火手中的火焰撲滅。隨即他的身影一陣晃動,化為一道殘影出現在了唐秋火面前,一拳打在了他的小腹上。
唐秋火提前捕捉到了神秘人的活動,千鈞一髮間用雙手交叉在了小腹,擋下了這一擊。
巨大的衝擊力將唐秋火高高擊飛,撞上了天花板,直接把天花板撞開了一個口子,整個人飛到了地下室的上一層。
唐秋火腦中快速運轉着,巫師體系裏除了神秘莫測的巫祖以外,主要分為在身上銘刻紋路,身手矯健若虎豹的力巫;以及善於運用各種巫術詛咒,詭譎異常的慧巫。如果這個神秘人是一階力巫的話,剛才那一拳自己別說硬接,估計整個人都已經支離破碎,死的不能再死了。
這位來歷不明的大巫師,是一名慧巫!唐秋火瞬間心中就有了計較。這時,神秘人已經逼近了過來,唐秋火見狀不退反進,雙手抱住一尊雕像便向神秘人砸去。
神秘人揮了揮衣袖間,雕像四分五裂,滿天的灰塵暫時蒙蔽住了他的視線。
“燎原.烈火。”
唐秋火以一個刁鑽的角度把手掌印在了神秘人的長袍上,這也是這場戰鬥中他第一次主動接觸這位大巫師。
神秘人瞬間後撤,這下攻擊沒對他本人造成多大的傷害,不過他的長袍卻因為這招攻擊燃燒了起來,暴露出了長袍下面他隱藏起來的軀體。
長袍下的大巫師與他之前深不可測的形象不同,居然是一個身材矮小的侏儒,臉頰還不知什麼緣故長着一個碩大的肉瘤,醜陋無比。唐秋火看清神秘人的長相后立刻一個術法閃身逃出了地下室,與此同時,他剛才站過的地方立刻泛起了一道幾乎微不可見的漣漪,天知道被這層漣漪掃到會是什麼後果!
神秘人身上的斗篷因為他狂暴的氣息而上下翻飛着,他冷冷地說道:“小子,你好,你很好!”
唐秋火衝出地下室后,一邊往外掏手機一遍往大廳門外竄去。片刻后,他苦笑一聲,果然信號已經被屏蔽掉了。
唐秋火看向大廳門外,那裏除了自己貼下的鎮邪符外,還有一圈泛着不詳氣息的符咒。
“肖老大,您可得快點來啊...”唐秋火心中默念道。
“慢着!”唐秋火回過頭,看向一臉殺氣的神秘人,大喊道。“前輩,我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您要那副盔甲,儘管拿去就是,至於您這副玉樹臨風的容貌嘛,對我用個記憶清除的術法不就完事了?事後,哪怕您用搜魂之類的術法小子我也絕不反抗。您看我們之間也沒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嘛!”
神秘人冷哼一聲,並未停下腳步,一步一步的朝唐秋火走來。
“嘿,您老別看小子我術法拿不上枱面,但架不住公司好啊。靈異事件事務局,您老聽說過沒?沒聽過?那肖忘肖老大總是略有耳聞的吧,說起來巫祖說不定也和肖老大有幾分交情呢...”
神秘人依舊不為所動,他的身後幻化出一隻散發著腐朽氣息的巨手,可想而知被這隻巨手擊中是什麼後果,
這是動了真怒了。
唐秋火見言語無果,額頭青筋暴起,嘶吼道:“老子和你拼了!”隨即左手再次使出“燎原.烈火”,直奔神秘人面門而去。神秘人冷哼一聲,身後幻化的巨手一下子就把唐秋火握在手中,狠狠往地下一摔!
轟隆一聲,大廳的地板被砸的四分五裂,唐秋火“哇”的一聲噴出一口血來。
“就這點本事?”神秘人緩緩地走近,空中巨手漸漸凝實,氣息也不斷地攀升,他打算這一下子直接解決掉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唐秋火的七竅都滲出血來,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拚命地往遠離神秘人的地方爬去,嘴裏不知在念叨着什麼。
神秘人似乎很享受這種碾壓螻蟻的快感,他不緊不慢地跟着唐秋火,沒有急着一拳結果了他。
“前輩,你就饒了小子一命吧,我以後給你做牛做馬...”唐秋火不爬了,似乎知道這只是一種無意義的掙扎,他趴在地上不停地給神秘人磕着頭。
“唉...”神秘人厭倦了這種遊戲,他調動術力,想一下解決這個螻蟻,再回到地下室解決那個連螻蟻都算不上的小東西。
“玩夠了嗎?”這時,一個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從神秘人的身後傳來。
“肖忘!”神秘人悚然一驚!不可能...他來的比我預計的要早半個小時,怎麼可能?但那可是讓整個術士界聽到名字都要抖上三抖的傳奇人物,莫非他真的有什麼秘術能突破自己設下的重重封鎖,提前半個小時來到這裏?
萬般思緒閃過神秘人腦海,他驚愕間回頭,卻發現身後一個人影都沒有,只在茶几上擺着一個手機,自顧自地播放着:“如果下次任務你還是這麼貪玩的話,我就廢了你一身的術法!”
不好!神秘人此刻才明白,這小子之前的一系列行為,居然都是引誘自己上當的假象!
趴在地上不斷磕頭的唐秋火鬼魅般貼近,兩隻手掌同時攻向神秘人的胸口,這時的唐秋火哪還有一點受傷的樣子?
這下攻擊...有古怪!神秘人瞬間就在腦中做出了對策,他猛地後撤,同時伸出右手與唐秋火互碰了一掌。剎那間,兩股完全相反的力量湧入了神秘人的身體,摧毀着沿途的一切生機。
神秘人立刻有了決斷,左手並做掌揮砍,硬生生把右手砍了下來!右手落地的瞬間,立刻如同玻璃一般碎成一地的碎片,生機盡無。
唐秋火也不好受,被神秘人一掌狠狠擊飛,巫師特有的巫力也在悄然間侵入了自己的肉體,他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來。
“哈哈哈哈哈哈,後生可畏啊!”神秘人咬牙切齒地說道,這次他不再留手,直奔唐秋火奔去。
“老李...希望你的後手能給點力啊!”唐秋火咬破舌尖,噴出一口本命精血,速度瞬間再提了一截,在大廳里和神秘人玩起了追逐戰。
李建華既然想把我們誤導到216號房去,那麼那裏不是暗藏殺機,就是有李建華給自己留下的後手。李建華這個人,自己的命可以不要,但兒子的命,他絕對不會交到這個所謂大巫師的手裏。但是,到底有什麼能威脅到這位大巫師呢?
唐秋火險之又險地閃過了神秘人身後巨手的一次次攻擊,但身體上被這雙手剮蹭過的地方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腐爛。
略微思索了一下,唐秋火突然放棄了躲避,一個健步直奔神秘人而去。
這時巨手的弊端就顯現出來了,攻擊距離長是長,但回收到身上需要時間,被貼近身就只有肉搏的份。神秘人回想起剛才這個小子那股詭異的力量,雙腳在地上一蹬向後退去,攻擊短暫的停了下來。
唐秋火這下只是佯攻,他一個閃身直奔樓梯而去,身後傳來神秘人惱羞成怒的怒吼聲,以及樓梯被巨手摧毀的聲音。
快點...再快點,唐秋火強壓下喉嚨中湧現的甜意,拽着欄杆一個翻身跳上了二樓。
前兩天我們見過的那些僕人似乎也消失不見了,走廊里寂靜如死,只有樓下那癲狂的聲音刺激着唐秋火的耳膜。
身為堂堂一階術士,沒能輕易拿下這個小小的二階術士也就罷了,還被廢了一條胳膊,說出去恐怕得被術士界笑掉大牙。這位大巫師也是憋屈壞了,一身火氣都撒在沿途的樓梯了。
唐秋火不敢停頓,直奔216而去,他用盡全力轟擊大門,居然紋絲不動。
“擦!見鬼!”唐秋火暗罵一聲,不敢再做停留,繼續往走廊深處跑去。
神秘人此時正好剛從樓梯上來,他沒有去管216有什麼奧妙,直奔唐秋火而去。
公正來說,若是正面開打一對一的話,唐秋火是沒有任何勝算的。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神秘人的數值都要高出唐秋火一大截,但是現實並非數學模型。之前唐秋火可以靠着神秘人的輕敵心理給予他一定的傷害,但是想要贏他?概率幾乎為零。
神秘人似乎厭倦了這場追逐戰,他伸出左手,插向自己的胸膛,折斷了一根肋骨。
“天賦術式.荒祭。”
已經跑到走廊盡頭的唐秋火突然口吐鮮血,撲倒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神秘人咳嗽了兩聲,伸出巨手把唐秋火拖了過來。
神秘人的天賦術式是詛咒類的,非常契合巫師體系。而詛咒永恆不變的原則就是等價交換,絕不存在我找個小人扎就把你扎死之類的情況。也正是因為如此,神秘人才不願意一上來就使出自己的天賦術式,一階打二階還需要靠詛咒,丟人!
地下室那個...不會也是...神秘人躊躇了一下。這是巫師的老毛病了,因為巫師大半部分時間都是找個角落一藏,偷偷摸摸地使壞,所以巫師們普遍戰鬥經驗都不是很足,也都怕死得很,基本上碰見生死局就別指望他們了。
神秘人身後的巨手提着唐秋火,走回了大廳。他在地上撿起了曾是自己右臂的一塊碎片,放進了斗篷里。這是他的污點,他要用這塊碎片時刻勉勵自己。
神秘人空曠的腳步聲在地下室中迴響着,像是死神催命的鈴聲。
被巨手死死攥在手心裏的唐秋火一聲不響,看來是真的昏死過去了。
用術法稍微感知了一下,血龍甲的氣息在這黑暗中就像是一輪太陽,無時無刻不在標榜着自己的存在。
我右手握着唐秋火給我的木劍,死死地抵住正在昏迷不醒的李成龍的脖子,從藏身處走了出來。
“我們來做個交易吧。”我儘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
神秘人有一瞬間覺得自己被侮辱了,今天世界這是怎麼了?先是一個二階術士硬憾了自己這位大巫師,然後現在又被一個連術士都不算的普通人談條件,這都叫什麼事?
我的眼中流露出瘋狂之色,我在賭,賭他不會因為唐秋火把這個他謀劃了許久的人放棄掉,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神秘人似乎看出了我心中所想,哈哈大笑道:“你在威脅我?”
他朝我走了兩步,我整個人縮在李成龍身後的陰影中,喊道:“停下!你再往前走的話他的頭可就要搬個家了。”
神秘人的腳步一步未停,他不在乎地說道:“你不妨試試,就知道自己有多麼愚蠢了。”
我心中一狠,右手上的木劍閃過一陣寒光,瞬間就劃破了李成龍的脖子。神秘人也放緩了腳步,似乎沒有想到我真的敢下手。
這小子以前是幹什麼的,怎麼一點都不帶猶豫的...神秘人腦中這種想法一閃而過。
李成龍的脖子只流了很少的一點血,很快就癒合了,甚至一點傷疤都看不到。我剛才下的手可絕不僅僅只有這點程度...一瞬間我心裏就有了計較,用木劍狠狠地洞穿了李成龍的喉嚨,一把推向了神秘人。
我轉過身,朝着地下室更深處跑去。
神秘人接過李成龍,他的死活沒有所謂,只是最好還是活着比較好。神秘人吹了一口氣,一陣黑色的風直奔我而去。
我已經跑出幾十米開外,但還是被這一陣風打了個正着。關鍵時刻,肖忘給我的護身符上閃過一陣綠光,幫我擋下了這一擊。
神秘人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意外。無論對於哪方勢力來說,能擋住一階術士攻擊的法器都是極其稀少的,更別說這種法器出現在一個普通人身上了。
破開他的法器,大概需要兩分鐘...神秘人看了一眼表,按照他的計算,大概二十幾分鐘后肖忘就會出現,他絕對拖不起,至少現在的他拖不起。
他散去了身後的巨手,唐秋火應聲落地,發出了一陣悶哼。這個術士,一會兒有的是時間處理他,他的肋骨已經折了大半,短時間內不會再威脅到我了。
那個普通人...神秘人甚至懶得對我用上他的腦細胞。
他把李成龍放在一邊的地上,從懷裏掏出幾件防禦性法器佈置在周圍,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不能受到任何的打擾。
神秘人啟動法器,然後脫下了斗篷,把他醜陋的身體暴露在了我們眼前。
他自言自語道:“巫祖大人,您錯了!只有黃金時代的造物,才能帶我們重返巔峰啊!”
下面的環節,他已經演練過無數次,一連串玄奧的咒文從他口中吐出,血龍甲中的龍居然傳來了陣陣哀嚎。
“以我之血,塑成此身;以我之魂,恭迎新神!”
我握緊護身符,小心翼翼地靠了過去,想把唐秋火背出來。
“萬巫之主,賜我新生;蒼天厚土,四時金輝!”
神秘人嘴上的咒語越來越快,手上的動作也一點也沒慢,他在李成龍的身上畫上一道道符文,李成龍腫脹的臉上浮現出痛苦之色。
“我想起來了,這是血龍甲!”就在我把唐秋火抱起來的時候,他突然說道,聲音雖然虛弱,但性命卻沒有什麼大礙。
“血龍甲是什麼?”我一邊把他背起來一邊問道。
唐秋火喘了口氣,吐出口血來,氣息卻恢復了不少。他說道:“在上古的術法黃金時代,巫祖斬殺了一頭真龍,用它的心頭血為核心,以其餘九頭龍的血為引,煉製了七七四十九年,終於煉製成了這一副血龍甲。”
“他把這副盔甲送給了當時的國王,以表達對國王無上神力的崇敬與敬仰。”
“據史官記載,穿上這副盔甲的人都能獲得不死不滅之權能,跨越死生的界限,直抵神境。”
“但巫祖在煉製時設下了一道禁制,只有和國王有血脈關係的人才能喚醒它,否則,不過是廢鐵一塊。我們一直以為這只是傳說,沒想到,居然還能在這裏看見它。”
沒有國王血脈就無法喚醒血龍甲,血龍甲是神秘人親手賣給李建華的,也是到了李建華家裏之後才產生的異動,這種異動和李建華那堆亂七八糟的收藏無關,而是和他有關!
這件事不是偶然發生的事件,他知道事務局一定會介入,而且早就安排好了後手,拖延了肖忘兩天!他在...他在算計事務局?
一瞬間,一股電流擊中了我,我愕然的看着神秘人那醜陋的身體,為什麼?算計事務局對他有什麼好處?
神秘人並不理會我,一絲不苟的刻畫完最後一道符文後,李成龍表情扭曲,他的皮膚上漸漸滲出血來。
神秘人似乎也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他原本就乾癟的皮膚膨脹起來,暗黑色的血液從毛孔噴了出來。
他要換血!我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圖,只要他和李成龍換血,就等同於擁有了國王血脈,也就能夠穿上血龍甲了。
不行,現在再不跑就來不及了!我轉過身,準備趕在神秘人儀式完成前跑出去。
“放我...下來。”唐秋火邊大口呼吸邊說道。
“你瘋了!你這樣會死的!”我吼道。
在我轉頭看見他眼睛的那一刻,我瞬間就明白了,我們都是瘋子。
“放我下來,你趕緊跑,就往二樓跑,咱倆能活一個是一個。”唐秋火邊咳嗽邊說道。
我把他放了下來,從懷裏掏出一張符咒,這可不是事務局裏發的低級符咒,是我剛才在李建華的衣服夾層里搜出來的。我笑道:“我們可是師徒哎,哪有把師傅拋下自己跑的徒弟?”
唐秋火無聲地笑了笑,沒再說什麼,五心朝天打坐了下來。他的氣勢非但沒有因為受傷而衰弱,反而一節一節的拔升着!
神秘人的換血儀式已經進行到了一半,他突然感受到一股衝天般的氣勢從法器外傳來,而這股氣息的主人兩分鐘前還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
“這...這不可能,這股氣息,已經逼近了巫祖大人!怎麼可能,該死!”神秘人加快了換血的進度,只要血龍甲穿到他的身上,他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
唐秋火雙眸充血,咬緊了牙關。還好,肋骨沒有刺到肺里去,我還能動,我,還有一招!
頃刻之間,地下室黑暗的空間內憑空出現了一抹血色,隨即極速的擴大,直到填滿了整個地下的空間,把此地勾勒成了另一方世界。
但這個世界只構建到了一半,便轟然崩塌,唐秋火噴出一口血,咕咚一聲倒在了地上。
大巫師的詛咒之力,又怎麼是能夠輕易擺脫的?
結果就在唐秋火暈過去的一瞬間,我發動了符咒,好巧不巧,這枚符咒剛好摧毀了神秘人佈置下的法器,然後就變得黯淡無光了。
就這?神秘人轉過身來,和我來了個眼對眼。
我頭皮一緊,扛着唐秋火就往樓上跑去,也幸好神秘人還在換血儀式中,沒空處理我這隻小蝦米。
要是能再強一點...唐秋火眼中滲出血淚,神秘人的詛咒之力在他體內肆虐着,摧毀着他的生機。如果,如果我有天賦術式...我的修行之路是不是就會順利很多?在這種複雜的情感中,他閉上了眼,專心抵禦起了詛咒之力。
我感受着神秘人那邊漸漸攀升的氣勢,不敢再停留,只恨自己沒多生兩條腿。
神秘人那邊的換血儀式已經到了最後階段,血龍甲從李成龍的身上脫落,像是活物一般展開,把神秘人“吞沒”了。
而盔甲中一道微不可見的黑光竄了出來,先是看了一眼李成龍,又嫌棄的直奔我們而來,鑽進了我的身體裏。
我只感覺身體突然冷了一下,畢竟逃命要緊,也就沒當回事。
再說神秘人那邊,血龍甲已經完美的套在了他的身上。他把李成龍脖子上的木劍拔了下來,剎那間暗黑色的血液噴涌如柱,這是神秘人原本的巫師之血,對於普通人來說,劇毒無比!
神秘人滿不在乎的一把把李成龍的腦袋打爛,結束了他這短暫而痛苦的一生。他用木劍劃破手掌,甚至自身都沒有催動術力,傷口就自行癒合了起來,幾個呼吸間就恢復如初。他催動術力集中到右手,之前被唐秋火摧毀的渣都不剩右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神秘人仰天大笑起來,幾十年謀划,一夕成神。我已不死不滅,我已於此間無敵!
對了,還有那兩隻小螞蟻,是一定要殺掉的。
神秘人幾個呼吸間,虧空的術力就再次回滿,他閑庭信步般往樓上走去。
走到一半時,一個房間裏傳來了不似人類的叫喊聲。他打開門一看,居然是個裝在瓶子裏的人,他全身浮腫,看不出本來的樣貌,看見神秘人就竭盡所能地尖叫着。
即使巫師經常進行一些邪惡的實驗,但也沒見過這麼醜陋,這麼匪夷所思的怪物,神秘人面露嫌惡之色,一掌就把瓶中人拍成了肉泥。
一股詭異的感覺在神秘人心中閃過,但此刻他沒時間深究,甩甩頭把這種感覺甩出了腦子。
神秘人看了一眼表,知道他耽擱不起了,一掌拍碎了上方的天花板,無數石像轟隆隆地墜落了下來,徹底把地下二層埋沒了。
我此刻剛背着唐秋火跑到大廳,聽到身後轟隆的坍塌聲,頭皮就是一麻。
“不要...走大門。”唐秋火虛弱的說道。
我看了一眼門上多出來的符咒,心中已然明了,直奔二樓而去。
通往二樓的樓梯已經被神秘人毀得七零八落,每走一步都有無數牆皮簌簌的掉下來,搞得我們灰頭土臉的。
“肖忘,你可得快點啊!”我欲哭無淚,我是不是有什麼倒霉體質啊?之前接個委託以為是農村風光,結果是孤山驚魂;現在第一次出任務,你搞點小鬼小妖什麼的我也能理解,這後面一個一階術士追着我砍誰受得了啊?
就在這時,神秘人的一隻巨手朝我後背打來,幸好我提前把護身符放在了唐秋火身上,要不這一拳非得送他歸西不可。
饒是如此,這一拳也打得護身符的護身綠光搖搖欲墜,我更是被衝擊波打到了牆上,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唐秋火這下徹底昏過去了,要不是還有點微弱的鼻息,我都以為他已經死了。
對了,216號房!
雖然不知道裏面有什麼,但卻是現在唯一可能存在轉折的地方了。我咬咬牙,把嘴裏的血吐了出來,背着唐秋火朝216跑去。
短短十幾米,卻比十公里都要跑的艱難,身後的神秘人的巨手時不時達到唐秋火的身上,讓我狠狠地摔在地上。
我緊咬牙關,跑到216門前摁下門把手——門紋絲不動。我絕望地揮拳砸門,卻只是平白打的我雙手生疼罷了。
“轟!”神秘人的巨手一隻手手滑砸在了旁邊的牆壁上,另一隻手則再次打到了唐秋火身上,護身符終於再也承受不住,綠光逐漸變得黯淡無光起來。
正是這一下成功打開了進入216的通道,我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先把背上的唐秋火丟了進去,然後一矮身,從牆上的破洞鑽了進去。
這裏會有什麼?李建華的秘密武器?或者上面銘刻着“專殺巫師”的一門大炮?再或者是陰暗恐怖的外神雕像,一下就能把我們碾成肉末那種?
等我鑽進這個洞裏時,才發現這裏不是黑暗乾燥的武器庫,也不是詭異莫名的邪教祭壇,而是——一個綠草如茵的足球場?
看着眼前明亮的燈光與地上的人工草坪,我的第一反應是:“完了。”
這個房間很大,將近三百平米,裏面,卻只有一個足球場,孤零零的兩個球門擺在兩端。在房間的盡頭處還擺着一張病床,上面隱隱約約還有一個人,看不真切。
“封神砂?李建華居然能搞到這個,也真是大手筆了。”神秘人把牆面的洞撕的更大了一些,卻並沒有進來。
封神砂這種鼎鼎大名的物質我在局裏還是學過的,這種東西是反制術士的手段之一,雖然影響範圍有限,但效果極為霸道,它能暫時封印住術士的術力!換句話說,神秘人如果現在進來,他頂多也就是個抗揍的普通人,我都能和他碰一碰。
想到這點,我趕緊抱着唐秋火往屋裏更深處跑去,有本事他就進來嘛,誰怕誰?
等跑的近了,我才發現屋裏的床上也有一套生命維持裝置,和地下二層的那個如出一轍。船上也躺着一個全身浮腫的人,和李成龍如出一轍。
他李建華還有個兒子?一個住那麼恐怖的地下室,一個住綠草如茵的足球場,是不是有點不太公平?
但是現在顯然不是操心這個的時候,就在我往屋裏跑的時候,神秘人也跟了進來,看着他身後的巨手,哪有一點被封印術力的樣子?
我看了看四周堅固無比的牆,又看了看神秘人,腦中一片空白。
“血龍甲能保證我源源不斷的產生術力,即使封神砂有封印的效果,它又能封印多少呢?”神秘人一邊解釋一邊呼了一口氣,巨手瞬間大了一倍不止,攻擊範圍覆蓋住了我們三個人,轟然打下!
我閉上了眼睛,這下是死絕了,絕無倖免之理,能和一階術士周旋這麼久,我已經足以自傲了。
等了半天,拳頭卻遲遲沒有落下。
莫非我沒有痛苦就死了?我睜開眼睛,發現拳頭停在了我眼前,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移動着。我正打算起身跑路,卻發現自己也被固定在地上動彈不得。
這時,我才發現房間的中央站着一個黑影,看身形不是肖忘,渾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邪氣,讓人渾身不舒服。他開口道:“這次怎麼附身了這麼個弱雞...這樣吧,我們來做個交易怎麼樣?我幫你把眼前的危機解決掉,你把你身體給我怎麼樣?”
“不做。”我想都沒想就拒絕道。這個人看起來邪氣四溢,敵友未分,未必見得比眼前這個神秘人好到哪裏去。
黑影似乎也沒想到我敢拒絕,不由得一怔:“你如果拒絕交易的話,下一秒你就會變成一灘肉泥了。”
“是的,我知道。”我腦子瘋狂轉動,“但是你並不想讓我死。”
“我並不想讓你死,我並不想讓你死,哈哈哈哈哈!”黑影像是聽到了最大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了起來。“像你這樣的容器,我要多少就有多少!”
“那麼請問黑影先生,在我的生死關頭,你跑出來幹什麼呢?再找一個容器不就好了?”我狡黠地說道。
黑影一時間竟啞口無言,我接著說道:“看來我們要一起相處一段時間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安馬。”
“刻烆,火字旁的烆。”他有點不甘,說道:“這樣吧,這次出手我只要你左眼的支配權,一隻眼睛換一條命還是比較划算的吧?”
“門都沒有。”我堅決拒絕道,“最多每天借你用左眼兩個小時。”
“你...你...要不是我...”黑影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他頹然道:“成交。”
“現在你放空大腦,我要暫時接管你的身體,對,放空所有想法...”
我對自己這波討價還價還是比較滿意的,就配合起了黑影。看得出來這傢伙或許實力不錯,社會經驗卻幾乎沒有,我稍微一威脅他就慌了陣腳。
我的意識漸漸淡去,沉入到了精神世界中,一股無可抵擋的昏睡之意直奔我而來,在昏迷過去之前,我隱約看見了一輪太陽和一顆行星,行星幾次想要脫離太陽的軌道卻未能如意,最後只好不情不願的呆在了自己的軌道上...
再說現實世界,在神秘人眼中,我的雙眸驀然變得通紅,透露出無窮的邪惡與瘋狂。
神秘人心中一凜,雙手加大了力度,印在了我的身上。
“當”的一聲,宛若黃鐘大呂,他的這一擊就像是打在了鐵板上一樣,不由得登登後退了兩步。
只見我身邊浮現出一套虛幻的黑色盔甲,我盤坐在裏面,毫髮未損。
“這具身體還是太弱了啊...”刻烆一握拳,默默吐出幾個字節。
“天賦術式.天地掠奪。”
剎那間,方圓數百公里的靈氣瘋狂地朝刻烆涌了過來,我原本贏弱無比的經脈被硬生生撐大,其中被撐破的也不在少數。
雖說不是自己的身體,但經脈破損自己也發揮不出全力。刻烆一皺眉,用出了第二個術法。“魔技.永夜。”
剎那間,無窮的黑霧湧現,吞噬着屋子周圍的一切生機,也幸好因為是大白天周圍沒什麼人,沒有造成人員的傷亡。黑霧所過之處,土地開裂,樹木枯萎,花朵凋謝,一股霸道無比的生命力衝進了我的身體,以一種無可匹敵的強橫修復好了我的經脈。
氣息節節攀升,四階,三階...一階!
神秘人下巴都快驚掉了,要知道,將近百年的修行,才讓他達到一階術士。而這個小子在短短一分鐘內從一個普通人一躍成為了一階術士,這場景要是讓一些老古董看見,只怕是要用腦袋撞牆的!
沒有任何猶豫,神秘人快速退後,用木劍砍下了自己的右臂。
“天賦術式.荒祭!”
無數象徵著因果的鎖鏈自神秘人的右臂射出,以無可阻擋的姿態射向了刻烆。
刻烆根本沒有躲的意思,在神秘人使用天賦術式的一瞬間,他以極快的速度直奔神秘人的落腳點,左手一招,一柄黑色長槍隨即出現。
“魔技.黑暗之槍。”
在刻烆右手被因果鏈斬斷的同時,他左手中的槍也狠狠刺入了神秘人的胸口,把他釘在了地上。
刻烆試圖再次擴大永夜的範圍,卻發現無法再擴大了。他從地上撿起右臂,動用龐大的生命力接了回去。
“沒法...沒法恢復。”神秘人愕然地看着胸口的槍,似乎有什麼想不透。
“別看了,這周圍的靈力和生命力都被我吸走了,你這盔甲還能憑空產生生機不成?你應該清楚——萬事萬物,皆有代價。”
一瞬間,夢想幻滅,自己窮盡一生追求的神器,居然只是人家使用術式的一種效果...
神秘人眼前一陣泛黑,巫祖大人,我錯了嗎?
不對,即使我死在這裏,我也必須把這幅盔甲帶回去,這可是巫師黃金時代的產物,有着極其重要的價值。
想到這點,神秘人噴出一口舌尖血,用血遁術向屋子外面奔去。
刻烆並沒有追擊,他和安馬的交易只是解決眼前的危機,沒必要再費力去追趕這個不知來歷的一階術士。
再說,一會兒還有一場戰鬥呢。
他百無聊賴的在這屋裏看了看,倒也奇怪,這草地看起來綠油油的,居然一點生命力都汲取不上來。
病床上躺着的那個醜八怪中的術法倒有點意思,一邊摧殘他的生機,一邊又賦予他生機,始終保持着不死不活的狀態。
床頭還擺着一本筆記,刻烆翻開看了看,又很快厭惡的合上了。這本書讓他想起了沐澤明,那個讓人噁心的傢伙。
“喂,怎麼不翻開?我還沒看夠呢。”一個聲音突然從精神世界傳來。
“你...你怎麼能醒過來?”刻烆愕然。他附身,或者說奪舍過無數人,從來沒聽說過哪個能在自己操控身體的時候醒過來的。
“我也不知道啊,睡了一會兒突然感覺有陣暖洋洋的陽光照在了我的身上,我還以為天亮了就醒過來了。”我坦誠道。
“罷了...”刻烆揉了揉眉心,翻開筆記攤開給我看。
裏面畫著各種晦澀難懂的煉金符號,但幸好裏面還有插圖,再加上還有刻烆這麼一位大神給我解釋,我倒也看懂了七七八八。
這本筆記,裏面講述的居然是人體煉成方面的鍊金術,可以說是禁忌中的禁忌,鬼知道李建華是從哪裏搞來的。
“以聖嬰之血為基,不朽靈木為質,再輔以血肉之生機...即可重塑新生,與本體並無二致。”
剎那間,地下室躺着的浮腫少年,牆上懸挂着的僕人的屍體,瓶中被關着的怪人,牆上乾癟的手腳,以及這本鍊金術手記...
李建華,你到底...你到底算計了多少人?
在這個房間中躺着的,不是李成龍的兄弟,而是李成龍本人!
調查了這麼多年,請了無數能人異士,莫非李建華真的不知道他兒子中的是咒殺術?
或許一開始,李建華只是想要複製一個健康的兒子,一個無憂無慮的兒子,在這期間他一定失敗了無數次,地下室里浸泡在福爾馬林里的嬰兒屍體,裝在瓶子的男人,都是李成龍啊!
但當最後他成功時,他發現他還是無法擺脫這個名為咒殺術的因果鏈,他再一次眼睜睜地看著兒子從一個健康的小夥子變成那副模樣,心裏會是什麼感受?
所以,他要做一次驚天的謀划。他要以自己普通人之軀,去算計一個術士,即使他是大巫師,即使他是一階術士,那又如何?
“老李...你這是何苦啊...”我被震驚地說不出話來,有一瞬間我想到了村長,他們是多麼相似啊。
跑,跑的再快點。神秘人朝着黑霧的邊緣狂奔着,只要出了這該死的黑霧,自己就能憑藉血龍甲修復自己的身體。值得慶幸的是,自己身後並沒有追兵。
在衝出黑霧的一瞬間,對於生機的渴望到了無以倫比的地步,他雙眼泛紅,對着街邊正對黑霧指指點點的路人衝去。
可剛走了兩步,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來:“彭壽,你們巫師是不是活的夠久了,想找死試試?”
隨後,這個人一拳把這位名叫彭壽的神秘人打回黑霧,人群“嘩”的一聲一鬨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