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孤身赴險
葉影正心中焦急不知所措,卻隱隱聽見一個輕盈平穩的腳步聲自身後傳來。他急忙抱起沈玉泓猛然站起轉身,只見是一個三十歲上下高大健碩的白衣男子,輪廓分明的臉上掛着溫煦的笑意,緩緩地向他走來。
不知道為什麼,葉影雖然是第一次見到這人,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白衣男子看到葉影抱着昏迷的沈玉泓時,卻有一絲的擔憂和不悅,說道:“放下她!”
葉影心中覺得詫異,說道:“不知閣下是……”
這白衣男子說道:“我讓你放下她,如果不想讓泓兒永遠醒不過來的話,立即放下她。”
葉影聞言雖有疑慮,但擔心沈玉泓安危,又見這男子不像壞人,還便依言將她放下,問道:“閣下認得泓兒?”
白衣男子瞧了瞧沈玉泓的面色,眉頭微皺,立即將三根手指搭在她的脈門上,面色凝重。
見到白衣男子的神情變化,葉影一顆心又懸了起來,焦急問道:“這位先生,泓兒究竟怎麼樣了?”
白衣男子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一粒紅色的藥丸,喂到沈玉泓口中,說道:“她受了很重的內傷,又為情志所傷,意志消沉,如今萬念俱灰,心如死水。”
沈玉泓卻只將藥丸含在嘴裏並不吞咽,白衣男子在她咽喉處輕輕一捏,想要迫她吞下藥丸,她卻忽然一陣嗆咳,反將藥丸又吐了出來。
葉影慌道:“怎麼辦?”
白衣男子說道:“別急,還有辦法。”說話之間,又取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一滴褐色的液體,滴到沈玉泓的手臂上。
只見那液體沾在沈玉泓肌膚的瞬間,她的整條手臂立即變成紫黑色。葉影大驚道:“這是什麼?你做什麼?”手一拍便將那盛裝液體的小瓶子打翻在地,正要去觸碰沈玉泓的手臂,白衣男子卻阻止道:“別碰她!這毒泓兒能承受得住,你卻未必承受得住。”
葉影聽到“毒”字,既驚且急,拔劍便橫在那白衣男子咽喉前,喝道:“你究竟是誰?為何下毒害泓兒?”
那白衣男子卻不驚不慌,笑着緩緩說道:“你如此緊張泓兒,想必是葉疏影了。區區席望月,是泓兒的師兄。”
葉影想起沈玉泓不止一次提起她的師兄,說過他已經得到師父真傳,不會武功,見這白衣男子溫文爾雅,不像練武之人,便有些信了。但看到沈玉泓的手臂一片烏黑,便又懷疑起來,說道:“你若真是泓兒的師兄,又怎會下毒害她?”
席望月搖頭一笑,輕輕推開他的劍,說道:“你方才是否試過要給她輸送內力護住她的心脈?”
葉影說道:“不錯,但是她體內有一股真氣與我的內力相抵觸……”
席望月說道:“泓兒所修練的‘化元訣’雖是舉世無雙的神功,卻也不是沒有弱點,大喜大悲,過度的哀思惱怒,對於她都是致命傷害。她方才悲痛欲絕心如死灰,一身的‘化元訣’功力也受她意志所迫抑制潛藏。若非用劇毒的藥物激起‘化元訣’功力的反應,她只怕真要長眠不起了。這毒藥是傷害不到她的。你現在給她輸送內力試試。”
葉影聽到關於“化元訣”之事,對他再無懷疑,依言將沈玉泓扶起,右掌抵在她的后心,緩緩輸送內力,並未再出現相抵觸的情形,這才放心下來。
片刻之後,席望月瞧了瞧沈玉泓的臉色,說道:“可以了。”
葉影收掌,看見沈玉泓的臉上已經有了一絲血色,
再看她的手臂,那片烏黑也褪了些。葉影心中巨石方才落地,起身對席望月抱拳說道:“多謝席先生出手相救。”
席望月笑道:“我救我的小師妹,怎麼還讓你一個外人來謝我?”說話間看到那瓶被打翻的毒液,又眉頭微皺,急忙拾起瓶子,嘆息道:“唉,可惜了這毒液,我可是花了一個多月才集到了這麼一小瓶……”
葉影聞言有些慚愧,說道:“對不起,席大哥,我方才太魯莽了……”
席望月說道:“算了算了,你也是擔心泓兒。”
葉影問道:“那泓兒何時能夠醒來?”
席望月在沈玉泓身旁坐了下來,說道:“我也不清楚,她這是心病,什麼時候能醒過來還得看她自己什麼時候回心轉意想要好好活下去。”
葉影雖仍舊擔心沈玉泓,但如今有她的師兄在,便放下心來,說道:“我想請席大哥幫忙照顧泓兒,不知席大哥能否答應?”
席望月笑道:“這又怪了,我照顧我的師妹,乃是分內之事,怎麼要你來請?”
葉影說道:“我……我曾答應過泓兒的表哥,要護她周全……”說到此,他有些慚愧地低下了頭,“沒想到卻令她受了重傷,還昏迷不醒……”
席望月說道:“你與泓兒在天都峰上聯合鄭老等人對付‘鐵笛仙’的事我聽說了,能在‘鐵笛仙’手下逃生已是萬幸。至於鄭家被滅門的事……”
葉影說道:“泓兒便是對這件事耿耿於懷,才會吐血昏迷的。所以……”
席望月問道:“你要如何?”
葉影說道:“我要去殺了‘木山二老’替鄭老爺子一家報仇的,去了結這段因我而起的恩怨。”
席望月說道:“這‘木山二老’可是南巢幫的幫主,手底下有一萬三千多幫眾,你僅憑一己之力,又身負重傷,只怕是去送死。何況,即便你為鄭家報了仇,也未必能解開泓兒心結。殺人從來都不是泓兒喜歡的方式。”
葉影說道:“是啊,泓兒必然是不喜歡殺人的,所以我不能和她一起去,只能拜託席大哥照顧她了。”
席望月沉默了,似有心事。葉影又說道:“先找一家客棧將泓兒安頓下來吧。”
葉影將沈玉泓安頓在東華鎮的一家客棧,席望月又替她把了把脈,說道:“雖然已沒有性命之危,但是她依然心如死灰,想讓她醒過來,恐怕還要花些時間。”
葉影看一眼沈玉泓,見她的臉上已快要恢復平時的光澤,而手臂上烏黑的毒氣已經全部散去,便放了心,守在她身旁,時不時喂她喝些湯水,只盼她早些醒來。
半個多時辰后,席望月提着兩包葯回來了,見到葉影還是守在沈玉泓床前,說道:“若是想好了就走吧。”
葉影說道:“十天之後,泓兒想必已經醒了。倘若十天之後我沒有回來,那就有勞席大哥照顧她了。”
席望月說道:“既然沒把握,又何必去冒險?”
葉影說道:“南巢幫為非作歹,濫殺無辜,已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只要‘木山二老’還在,將來不知還有多少人遭到他們的毒手。一個多月以前是歸璞庄的鄧老前輩,如今是鄭老前輩。何況鄭老對我有恩,我不能對鄭家人的死無動於衷。”
席望月說道:“我聽說歸璞庄的鄧大俠在死前曾見過你,他……可有對你說過什麼,或者帶話給什麼人?”
葉影說道:“倒也沒什麼,他只是說不想連累家人,更不想連累旁人,讓我將一封信交給一個人,他的囑託我已經完成了。”
席望月面色凄然,說道:“已經完成了……”
葉影見他神情變化,有些不解,問道:“席大哥怎會問起鄧大俠的事情?”
席望月說道:“我……給他瞧過病,畢竟相識一場……”他神情黯然,又說道:“不過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等養好了傷再去替鄭家人報仇。否則去索命的人,說不定也會變成去送命的。如今的你,根本對付不了兩個雄踞一方的霸主。”
葉影決然說道:“過幾日起雲派的人也必然會找上南巢幫,我要趕在他們之前,所以今日就要動身。如果我真的回不來了……”
席望月面色微沉,說道:“真是冥頑不靈。我會照顧好她,你走吧。”
葉影望着沈玉泓依依不捨,還是提起了佩劍,緩緩走出客房。
“等等!”席望月說著拋給他兩個瓶子,說道:“紅色的藥丸是治傷的,褐色的藥丸是解毒的。”
葉影抱拳說道:“多謝席大哥。”再看一眼沈玉泓,心中雖然不舍,還是選擇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