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疑雲密佈
坤府東北邊緣的沙河鎮，寒風正吹得鬼哭狼嚎一般。
一家僻靜的客棧內，壯碩男子一邊為木欽包紮肩上的刀傷，一邊笑道：“大哥他們在掃尾，我處理傷口可能會疼一些。”
木欽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搖頭道：“能逃過一劫就是萬幸。那三人殺了我一個措手不及，結果你們又殺了他們一個出其不意。”
“毒倒是小事，”木澤搭着木欽的脈搏，皺眉道，“不過這刀上的勁力卻很有點古怪，恐怕你得修養幾周了。”
木欽默然半晌，道，“我原本是在跟蹤一個白衫人。凌晨三點剛出客棧門，突然就被這三人攔住。他們沖我道，‘齊天尺的下落，閣下就不要再管了’。我才楞得一楞，他們已悍然出手。“
木澤沉聲道：“好一個‘但握齊天一尺，可量天地乾坤'。就不知是什麼人點的火，又是什麼人澆的油。只是如今藉著這陣風，還真教我等不太好辦”。
木欽嘆了口氣道：“現在線索已斷了，此事還得從長計議。”又扭頭看了木榮一眼，笑道：“小榮今天剛好輪上打悟道針，最好還是趕緊回去休息。”
木欽接着咧嘴笑道，“雖然我很感謝他這詭異的夢，但話說回來，我今夜所經歷的每件事，這小子不會全夢見了吧？”
眾人鬨笑起來，木榮也是一直抿着嘴。但笑過之後，屋內又再次回歸到一片默然。木澤搖了搖頭，只好趁着夜色安排撤離。
呼嘯的寒風中，木榮坐在摩托後座上。雖然知道不該問的不要問，但卻仍然滿腹疑云：“這‘齊天尺’，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與此同時，一個白衫人正疲憊地靠在另一條路邊的石頭上，努力地調整着呼吸。藉著月光仔細看去，他那被撕開的左手袖口處，隱約露出一截金線。
風聲漸漸變小，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趕緊低頭看去，剛剛收到的加密消息中寫道：“背後追蹤之人，已被成功阻截。前往共計三人，全部失去聯絡。萬望小心行事，儘快完成任務。”
這人目露哀傷，輕聲喟嘆。隨即將雙手交叉於胸前，低頭淺吟：“了卻諸般因果，廣濟苦海眾人。”再抬起頭來，他臉上流露出了更加堅定的神色。
他扔掉早已乾涸的水瓶，跨上路邊摩托，撿小路繼續朝前駛去。
天色微明之時，這個白衫人終於來到了一個坐落在山腳下的城鎮。
他站在一個早點鋪前，一口氣喝下兩碗豆漿，這才逐漸緩過勁兒來。然後又買了兩根油條，在旁邊桌前坐下，慢慢咀嚼起來。
此處已是兌府地界。兌，乃八卦中居西的方位。
昨夜的風已完全停了下來，太陽正照耀着遠處的山峰，呈現出一片金光燦燦的顏色。
朝霞萬道，他的眼中充滿了留戀。早點鋪的大嬸好奇地看了他幾眼，又給他端過一碗豆漿。“送你的，不要錢！”大嬸笑着說。
白衫人連忙道謝，然後趕緊端起碗喝了幾口。他眼裏似乎泛起了淚花。
片刻之後，白衫人站起身來，衝著大嬸點點頭，然後翻身上了摩托，順着小路向那座宏偉的大山攀去。
不久之後，前方依稀能夠看到一個巨大的山門。上面龍飛鳳舞的寫着“通天教”三個大字。
白衫人抽出手機卡，將其折斷後扔到一邊。又將手機格式化了一遍，用腳踩碎，用力向山下拋去。
最後他竟提起掌來，手上元力運轉，向自己胸前狠狠打去。
一連幾掌之後，他“哇”地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似乎他身上原本就有極重的暗傷，所幸有高人以藥石之力壓制住。
如今卻被自己激發出來。他努力地提起最後的元力，駕駛着摩托搖搖晃晃地朝前駛去。
“我有重大機密，要立刻面見沙教主！”白衫人掙扎着喊道。
通天教教主沙連海正用早膳。聽得守門弟子傳話，便道：“將人帶入議事廳，我隨後就到。”本來他還想擺擺架子，突然想起護衛所說，來者彷彿是個將死之人。當下哼了一聲，放下碗筷向議事廳走去。
沙連海進門看去，一個白衫人坐在側首，面如金紙，氣若遊絲，身上殘留着不少血跡。幾名通天教的核心弟子正立在左右。
他挺着腰板往正中主位上一坐，心中便開始盤算應該如何體面地開口。卻見那白衫人從懷中取出一把烏木戒尺，氣喘吁吁地問道：“沙教主可識得此物？”
窗口有一道陽光射了進來，正好落在這戒尺之上。如此望去，竟似隱隱透出佛光。木製的戒尺，泛着玉石的潤澤，必然是件久經把玩之物。
沙連海眼珠轉了一轉，模稜兩可地問道：“你從何處得來？”
白衫人用力擠出一絲笑容，道：“有人從蕭東海手中盜出，但最後卻是讓我搶到了手裏。”
沙連海心念急轉，暗自琢磨道：“蕭東海？難道這竟是‘齊天尺’？”當下心中也是一驚。
看沙連海兀自沉着臉，不發一言。白衫人便出言相激道：“莫非沙教主不敢接下這‘齊天尺’？”
沙連海暗自竊喜：“果然不出我所料。”口中卻道：“別人懼他蕭家，我老沙可不怕。不過無憑無據，我如何分辨這‘齊天尺’是真是假？況且即便是真，那些江湖傳言，也做不得數。”
白衫人並不辯駁，只是輕輕冷笑了幾聲，然後費力地道：“在那蕭東海研究‘齊天尺’的筆記中，有一件與貴教相關之事。”
沙連海奇道：“何事？”
白衫人歇了一歇，方道：“蕭東海發現，貴教的‘通天勁’存在先天缺陷。”
旁邊的核心弟子臉上變色，一齊往沙連海看去。
沙連海漲紅了臉，正要矢口否認。白衫人卻抖抖索索地取出一本冊子，揚手拋來，道：“蕭東海已有彌補思路。教主文韜武略，必能有所領會。”
沙連海沉默半晌，問道：“你有何求？”
白衫人口中鮮血汩汩流出，強撐着道：“我與蕭家，不共戴天。今日拚死獻此二物，若能相助沙教主覆滅蕭家，死而無憾。”言罷雙眼一閉，竟是與世長辭。
沙連海將那冊子翻了一遍，又將那古樸的“齊天尺”看了一回，心下暗道：“這蕭東海還真是號人物，竟從這戒尺上悟出此等法門。為何我就覺察不出任何特別之處呢？”沙連海撓了撓頭，禁不住滿腹疑雲。
通天教安葬白衫人時，教內有人暗中發出消息道：“第三步驟，大功告成。”
金色陽光照向整個大地，彷彿世間所有的陰影全都無處遁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