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初出茅廬
聽到賈刀說有“重大發現”，眾人都是哈哈大笑起來。
木澤也是忍俊不禁，道：“你且說出來讓大家聽聽。我倒要看看這次的重大發現有何不同之處。”話音剛落，眾人又再次鬨笑起來。
“嘿嘿，”賈刀撓了撓頭，笑道：“以前的‘重大發現’，都是道聽途說；但這次非比尋常，主要是我自己悟出來的。”
木榮的三叔木泰平日跟賈刀最為交好，當下便大聲道：“自己悟好，等到悟得熟練了，以後這消息倒省得出門打探，自己在家悟便是。”
這下子，連一直板著臉的木榮都笑了起來。
賈刀錘了木泰一拳，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
木澤把手一揮，道：“我們先聽賈刀說。”眾人立刻安靜下來。
賈刀眉毛一揚，說道：“大家回想一下，每次‘齊天尺’出現之前，都有人在刻意地散佈消息，以吸引大家的注意。對不對？”
木泰配合地接口道：“正是如此，然後呢？”
聽到有人接茬兒，賈刀頓時眉飛色舞起來，道：“這次也是。三天前的傍晚，我與木欽正前往打探呢，意外發現兩個人，一人穿白一人穿黑，搭伴而行。”
木榮心道：“原來他們跟蹤的乃是兩人。這麼說來，倒是怪不得老賈。”當下臉色便舒緩了許多。
賈刀唾沫橫飛地繼續說道：“那襲擊何安的二人，不也正好是這般穿着嗎？我和木欽想到這點，便小心地跟了上去。”
木泰突然插話道：“消息已經散佈出去，難道就沒有其他人發現嗎？”
“當然有啊！”賈刀用鄙夷的目光斜了木泰一眼，道，“這黑白二人十分機警，很快就甩掉了不少人。更何況還有旁人暗中保駕護航。”
大哥木森的搭檔蒙睿開口道：“這幫人煽風點火，玩得一出欲擒故縱，當真居心叵測。”
賈刀咧嘴笑了起來：“你這短短一句話，就用了三個成語，分明是故意顯山露水嘛！”
眾人都催促道：“快說快說！”
賈刀看着蒙睿尷尬的表情，心中大為得意，暗道：“讓你總是搶我風頭！”
心中雖然愜意，但嘴上還是不敢怠慢，趕緊接着道：“我跟木欽一波三折，總算是跟了上去。卻見兩人不住地交頭接耳，之後便分作兩路而行了。”
“我們一看，只得一人跟蹤一個，”賈刀環顧四周，沒看見木欽，然後恨恨地道：“木欽這傢伙，居然說我長得黑，剛好適合跟蹤那黑衫人。”
眾人皆笑道：“你也不必生氣，木欽自己跟的反倒是個硬茬子。”
賈刀笑道：“這倒是。木欽這邊出了事，大家都認為那黑衫人只是煙霧彈。但我一直跟下去，卻也發現了一些端倪。”
賈刀收起笑容道：“他們本來從東都出來，直往坤府而來。到了沙河谷附近，那黑衫人卻又返回東都而去。我跟了一路，終於機緣巧合，在一個飯店裏瞟到了他手機屏幕上的消息。”
木澤終於忍不住問道：“寫了些什麼？”
“一掃之下，沒顧及太多，但‘金刀門’三個字，卻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賈刀道，“我想，這下一步的目標，會不會就是‘金刀門’。”
木澤和蒙睿對視了一眼，道：“若真是如此，現在去中府金刀門守株待兔，總是好過大海撈針。”
賈刀得意地笑了起來，又打了木泰一拳，道：“看吧？我悟得還是不錯的。”
賈刀說走就走，
用小摩托載着木榮，趁着夜色向中府駛去。
木榮很是興奮，也帶着些許的緊張。
沒想到，當自己提出暫時頂替二叔，和老賈去金刀門附近打探時，大家居然都表示一致同意。木榮心道：“大家開始拿我當作大人了。”
正想着，摩托已出了古水鎮。賈刀隨即在一個僻靜處停了下來。
“要做什麼？”木榮奇道。
“放水！”賈刀乾脆地答道。然後就往一顆大樹後走去。
看到黑不溜秋的賈刀與黑夜融為一體，彷彿是樹后掛着件灰色的衣衫一般。木榮忍不住笑了起來，自己竭力分辨，還是不能分辨出賈刀的臉。
但是突然間，賈刀的臉居然一下子變得清晰起來。
木榮一愣，發現之前消失的靈魂分身，已憑空出現在賈刀身畔。自己意識中隨即響起了“嘩啦啦”的聲音。
木榮又驚又喜，暗自沉吟道：“難道精神充沛時，將意識力努力集中在一處，靈魂分身便能出現嗎？”又試了一次，似乎並不見效。
正琢磨着，只見賈刀已提起褲子，朝他走來。
兩人再次跨上摩托，往中府而去。夜風微涼，木榮抬起頭望向天際。注視着那兩個巨大黑色旋渦，又回想起剛剛發生之事，心中不免暗暗稱奇。
在木榮六歲那年，有一日偶感風寒，便早早上床捂在被子裏。昏昏沉沉地不知睡了多久，半夜時分卻突然發起燒來。
迷糊中，木榮看見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在自己面前緩緩地旋轉着，想要把他捲入那無邊的黑暗之中。
他奮力地抵抗着，只聽漩渦中不停地傳來“嘿嘿”的冷笑，像是料定他無法逃脫一般。那笑聲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充滿了輕蔑與譏諷，彷彿在嘲笑他那無謂的反抗。
多少次，他似乎已經墜入那冰冷死寂的漩渦中心，又總是幸運地逃脫出來。反覆之間，他渾身冷汗。幸好，他的意識中終於感到一絲溫暖。而這絲溫暖愈來愈強烈，炙熱地燃燒着，讓他清醒過來。
木榮醒來后，發現原來是父親在碗中點燃白酒，混着火焰快速擦拭着自己的後背。擦完后又將他裹進厚厚的被子裏。母親立刻端過葯碗，慢慢給他餵了下去。
“千萬不要着涼，透透地出一身汗，很快就好了！”母親柔聲道。
父親沒有說話，卻在旁邊用力地掖着被角。
從那時起，木榮三不五時地就會夢到這個冰冷死寂的黑色漩渦。不過他總是能在被吞噬的最後一刻驚醒過來。“別怕！別怕！”木榮好像能聽到父母的聲音，在他身後堅定地說道。這聲音讓他覺得，在過去的十二年裏，自己並不是一個人，在孤獨地面對那來自靈魂深處的蹂躪。
回想起這些，木榮臉上浮起了一絲笑容。
月的光華，正擁抱着大地。就像那慈祥的爹娘，擁抱着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