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事不過3
“還我！這是我身上最值錢的東西了！”梔子莫和女小丑的身高差了一大截，在她不斷搖晃的身影下，梔子莫顯得無比渺小。
“說誰死了呢？有沒有素質啊？”梔子莫不服氣地跺腳，試圖踩痛她。
然而女小丑只是扭着火辣的身材，手指抓着梔子莫一頭蓬鬆的毛髮繞起步子。
輕輕鬆鬆躲過了梔子莫孱弱的攻勢。
“嘻嘻……每一個人都和你一樣，不過很快每個人就又都和我一樣了。”
“什麼意思？”梔子莫腳底發麻不爽地問。
“我們都已經死了，沒死的人是來不了靈界的。”
“就讓我們小丑會帶你看看這個新世界吧，嘿嘿……你會喜歡上的。”
梔子莫本就是個粗人，更顧不得尊嚴和場景，他呵斥道：“毛病吧，我是人，是活生生的人！”
女小丑絲毫沒有理會他的話語，她背過梔子莫，側着腦袋，破碎的面具里射出她瘋癲渾濁的目光。
她一把逮住梔子莫的手臂，容不得他有絲毫掙扎，將他拽進了紫煙深處。
梔子莫的腦子被紫煙熏得越發糊塗，他的處境早已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進入紫煙的一瞬間，遠方的景色不斷延伸縮小，就像時空隧道般魔幻。
看到面前這不可能再用科學解釋的景象，梔子莫的內心的平衡逐漸傾向了女小丑先前的說辭。他的全身一陣震顫。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告訴我。到底什麼是靈界？”
女小丑一刻不停地走着，她沒有回復梔子莫，在不斷地移動里，梔子莫的鼻樑邊忽然纏繞上一絲焦糊氣息。
一瞬間，火紅的布綢將梔子莫的疑惑裹緊，當布綢掉落時，梔子莫又是一個瞳孔地震。
女小丑換了一身行頭，黑色的西服死死黏在她的身上，火辣的身材凸顯極致的性感。她的頭頂不知從哪出現了平檐禮帽，手中憑空出現了一條皮鞭，橙黃和血色交織，一揮鞭，還有肉屑蹦射到梔子莫的眼角。
“……姐，教教我。”
女小丑停下了腳步，轉向梔子莫，與他面對面。
“靈界是冤魂的地盤，當有人因為冤枉或自然死亡后就會來到靈界。”
梔子莫一愣，這女小丑改變的不止是衣物，更有說話的語調和氣勢。
“靈幣就是我們在靈界的時間代幣。每過一小時失去一靈幣。除此之外，靈幣更是個人實力的唯一表現方法，我們的衣食住行同樣由靈幣去購買。”
梔子莫的額頭滑落了一滴冷汗，他低頭瞧向手中緊攥的“九萬多”。實際上恐怕撐不住時間隨便的消磨。
他壓低聲音問了一句：“姐，現在已經在消耗了嗎？”
女小丑一聲冷呵，抓着他的手臂繼續走着：“靈界在人間之下，靈薄獄之上，分主靈界和副靈界。”
“我們靠進入副靈界去絞殺怨靈獲得靈幣和報酬。”
“只有進入主靈界才會流逝靈幣。”
梔子莫看她的話略有疲勢，連忙跟上自己的疑問：“怨靈又是什麼？”
女小丑在他話音未落時瞬間鬆手，梔子莫驚慌地一瞧眼前。
面前霧氣一晃，墨色的天空和黑雲交織，寬闊的街道和擁擠的房屋一覽無遺，而梔子莫卻和女小丑站在天空之上，俯瞰身下。
一陣濁風拂過，梔子莫身子一晃，竟直直地朝着地面落去。
“嘿嘿嘿嘿……”梔子莫只聽見背後是如風聲般的奸笑，
又是緊跟女小丑的一句：“小心腳下。”
“……”梔子莫在空中極速下墜，甚至來不及撲騰，瀝青地面迅速漲大，梔子莫腦袋一空，脫口喊道：“我要飛！！”
零碎的，像是金錢碰撞的聲音區別於風聲闖進耳道，僅僅距離地面幾米之差的梔子莫忽地一下呈現圓滑曲線沿着地上冤魂的頭頂滑翔了起來。
可怖的風聲瞬間變得和藹，梔子莫睜開眼睛，腦袋再一次受到極致的震撼。
像是離世的天使，他處在所有地上魂之上，他如臨蒼穹，似是銳鷹，享受着地上人們仰望的目光。
梔子莫飛速地俯衝在街道之間，還未享受飛翔的感受多一會，他的面前赫然出現了鐵皮屋。
一個急轉彎，他徹底摸清了飛翔的訣竅，多巴胺的舒適侵佔不安，插上爽快的旗幟。
“蕪湖！！爽！！！”
一輩子沒玩過過山車的梔子莫在死亡的邊界完成了飛翔的夢想。
他不屑於這個世界的灰暗，在人們的眼裏撒下自己的陰影颯爽。梔子莫大呼過癮，在空中不由自主打開了手機錄下了這座城市的第一張照片。
“……那是誰？”
“不知道，應該又是一個雪藏的強魂。別看這些了，馬上你的絞殺行動就要開始了，祝你好運。”
“……有錢人真好啊。”
……
一路上木子眸都渾身不安，她的眼皮一直在跳，身體更是顫個不停。
她已經遠離了那個始終輸送恐慌的醫院，可是她的內心卻久久不能停息。
她已經不敢再去觸摸手機，哪怕她明知梔子莫發來了信息。
一路略略踉蹌地闖進了自己的事務所，木子眸在門口又四處張望起，確認沒人後她毅然又迅捷地撞門而入。
進門的一瞬間，她馬上衝到垃圾桶旁邊，大口將自己的不適全部吐了出來，又跟着好幾次乾咳，險些將腦袋全部埋進腥臭的垃圾桶里。
足足咳了好幾分鐘，木子眸才眼底藏霜的將腦袋抬起，漂亮的毛髮粘在她紅潤的嘴角邊，晶瑩的津液閃爍，木子眸抬起無助的雙眼看了眼時鐘。
“還早……補個美容覺吧……”木子眸在地面撐着身子，一身乾淨的大衣也粘上了污穢。
她將腦袋搭在桌子之上，眉眼氤氳地抓起一把糖果塞入了口中。
美好的感受勉強緩解了木子眸的不安和焦慮，她的心情好了很多，全身的元氣頓時也補充了回來。
可是當她剛打算起身時，她卻一愣。
她眉頭一皺，纖細的手指挑起紅木桌子上的梳妝鏡。
她透過鏡子看見了自己驚恐的目光，和洗手間鏡子反射到的門后藏着的身影。
木子眸的焦慮症險些再次摧殘她的理智，她操弄着手指，掀開了長長寬厚的衣袖，狠狠地扎進了自己的肉里。
冷靜，冷靜。
木子眸的面色如常，她很快將鏡子上翻，防止對方發現自己已然察覺他的存在。
木子眸自信地揚起頭髮，順手從口袋裏抽出皮筋，將頭髮紮成馬尾，再不急不慢地走到桌前。
低眸掀開桌兜，在一堆整齊的雜物里精準地找到藥物，順帶帶上身份證。
木子眸將大衣脫下，摔在椅子上，拿走桌上的大門鑰匙。
“呼……”木子眸的心跳個不停，她的氣息壓得很低，像將死之人的頻率。
她的腳步綳得很直，一步步踏在生的獨木橋之上。
默默的，她輕輕用身子擠開了鐵門。
吱吖——
靠。
木子眸反應迅速，身子奇快地閃出了房間內，她聽見房子內有粗笨的腳步和野獸般的低喘，它們像是瘋了一樣朝着自己這裏掠奪安全。
木子眸反手蓋上了大門，掏出鑰匙，精準插入鎖扣，完美得正扭兩圈。
咯吱一聲，猛跳的心懸下些許。
木子眸連連後退，她大聲喘氣，看着那一座從未如此陌生的事務所。
事務所內的人死死撞了幾下門，只聽見一聲哀嚎后，一切都該死的安靜下來了。
她咽下口水，忍着喘息將耳朵貼近鐵門。
一串串骯髒的詞彙傳入她的耳內，再是破壞的聲音，花瓶破碎，糖果灑落。
木子眸急忙沿着來時的路下樓，她的內心再一次空缺了一角。
目光空洞地走遠，身後的鐵門又有了重重的撞擊聲，木子眸回頭看了一眼後點開手機毫不猶豫地打給了警察。
“……9點45，應平街12棟三樓301室，我的房子出現了一名非法入侵者，我已將他反鎖門內，請儘快過來。”
接線員愣了一下，木子眸沒有耐心地提醒一句：“清楚嗎？應平街十二棟301室。”
接線員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應下：“好的，我們已排除警力，請保持冷靜。你現在在哪？”
“辛苦了，不用擔心，解決後用這個號碼再打給我。”
木子眸剛打算再補充幾句后，嘭的一聲，一塊搬磚在她面前砸下，-瞬間裂成幾瓣。
木子眸掛斷了電話，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離她的住所越遠越好。
到了一個路口，一輛公交車剛好來到。
木子眸沒有在意這倆公交車去哪，她上了車麻木地遞過一枚硬幣，走進車廂內，她將腦袋靠窗。
藍眼睛注視着蒼白的天空，凝出了崩潰的淚水。
木子眸的崩潰習慣無聲，她邊安撫着自己邊痛罵一切不幸。
自己就不應該多管閑事……
這時，她的褲兜里突然滑出一張純黑的名片。
木子眸看着在地上躺着的黑色看卡片若有所思。
巧手拾起，卡片上卻什麼都沒有，翻面，終於出現了一行小字。
“暫避邪祟，事不過三。”
卡片的一角已經焚毀，這一張卡片有如天助，木子眸紅爐點雪。
她轉頭看向身邊睡着的大叔，胳膊肘一頂，大叔全身一震。
他的目光迷茫的四處探尋，最終看見了這個身材極好，卻只穿着一件單薄黑衣的女子。
“啊？”
“……哥們，接個火。”
大叔眨巴了眨巴眼，擰着眉頭湊到她耳邊說：“車上不能抽煙。”
“……老娘看着有那麼不良嗎？”
“燒個東西，我現在語氣有點難聽，駭着你那小破膽我私密馬賽。”
大叔掏出打火機被木子眸一把奪了過去。
她一手捻起黑卡，一手點起打火機。
在火光的襯映下，卡片上神奇地出現了一串鍍金的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