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異常
“木子眸小姐?木子眸?”在默默然里,粗糙的手臂在木子眸眼前晃悠,晃醒了木子眸天馬行空的想法。
“啊?”木子眸抬起眼眸,透露出恐慌和迷茫。
她看見面前正有一個半蹲着注視着自己的男人。
他穿着正裝,面容打理得很好,張揚的髮型和微尖的臉型,雖然已經有了很多細紋卻再也找不出更多證明他年齡的依據。
他的身後還站着一個衣着嚴肅的女人,站得筆直,目不轉睛地低着腦袋看着她懷裏抱着的文件。
那個男人伸出手遞到木子眸眼前,木子眸心領神會,緊張地拉着他的手起身。
“木子眸小姐,沒事的,我們是警察。”
“我叫王安言,接到民眾報案過來處理事件。”
木子眸放鬆了些,她淚眼婆娑地看向王安言,問道:“他死了?”
王安言張開嘴巴,隨即又閉上,只是向著身後的女人比了個手勢。
女人不耐煩地遞過來一個手機,王安言接過,隨便點了幾下就調出一個錄像並將手機遞到木子眸手中。
木子眸先是撐着腦袋繞過王安言龐大的身姿看向他們身後。
昨晚牆裏的屍體已經被處理,周圍拉上了黃色的警戒線,一群穿着警服的人這個對着佛像的方向用粉筆劃分着區域、收集證據。
警戒線外的人們將這裏圍得水泄不通,嘈雜地談論着。
木子眸勉強聽清了部分碎語:“哎呦……弒父啊?”
“對啊,我就說這裏怨氣重吧!看看,又差點死個小姑娘。”
“不過這事情也真是稀奇,兇手摔死了,這小姑娘倒是完好無損的……”
“別說了別說了,她看我們這裏了。”
王安言擋住了木子眸的目光,示意她優先低頭查看錄像。
木子眸照做,她監控的角度是在最底層仰望着六樓,由於當時霧重,基本只能看見一個黑色的東西快速下墜,卻忽然消失不見。
緊跟着又是一樣東西下墜,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木子眸清楚,第一個黑影恐怕就是自己,可是自己是被一個巨大的棉花所救下的,為何攝像里卻什麼都沒有。
木子眸依稀記得自己走下了棉花,因為嚇得實在不行,根本不敢下樓,外加自身焦慮症,她就地靠在石柱上藉著一點火光撐了一晚上。
直到到了現在,被王安言盤問。
木子眸冷酷地掃視了一周,她猛然想起梔子莫發來的視頻她還沒有看。
不過梔子莫的語氣明顯是知道木子眸這邊發生了什麼。
直覺告訴木子眸這件事情必定與“靈界”有關,將事情全盤說給不知道靈界和她經歷的這些顛覆三觀的事情的人,只會使她自己陷入懷疑的深淵。
王安言看着木子眸的眼神微微皺起了眉頭,他說道:“木子眸小姐,這件事情我得先摘要一些重點和你講。”
“這次的受害者是這個‘仁心’醫院的一名護工。他早先就已經失蹤被記錄在案,我們一直追查,卻疲於線索稀少。”
“這件事情正是那件事情的衍生,嫌疑人在昨晚墜樓,與受害者是父子血緣關係。”
“接到民眾報案后我們第一時間來到現場卻只發現了你和受害者的屍骸,以及嫌疑人的屍體。”
王安言又側頭示意女人遞來資料,女人早已不再記錄,而是抱着胸不耐煩地看着木子眸。
她接到王安言地命令后遲疑了一會,
目光失望地在王安言的身上掃視了一會後一臉鄙夷地遞過文件。
王安言向她點頭示意,並將腦袋轉來對着木子眸開始翻看資料。
“嗯……木子眸,皖人,23歲,女,沒有留過案底,政治身份普通。”
“自由偵探?”王安言驚訝地看向面前這個看起來像是應激的小貓般的女生。
木子眸自豪地點了點腦袋,王安言繼續說下去:“和當事人沒有過交集……”
“木子眸小姐,可以問一問你為什麼來這嗎?”
木子眸遲疑地問了一句:“會對我未來的就業和生存造成什麼影響嗎?”
“……不會。就是簡單地問話,我們經過初步推斷,認為你也是受害者之一。”
木子眸低語吐槽道:“不是認為,是一定……”
王安言繼續說道:“所以,你為什麼來這裏?”
聽到這一個問話木子眸一愣,但也僅僅只是一愣:“同樣是尋找失蹤人口。畢竟我是個偵探。”
聽到這裏,王安言還來不及說話,他身後那個弔兒郎當的女人終於不耐煩地說了一句:“Онаничегонеможетзнать.”
木子眸本能地一瞪,眼眸頓時清澈了不少。
她學過俄語,聽得懂對方的話語。
她在說自己只是一個小鬼,什麼都不可能知道。
女人看見木子眸興奮的模樣稍有忌憚,給了個白眼換了個音調和語種繼續說:“Lesnedevraientpasgaspillerautantd'surdeschosesaussidégo?tantes.(組織就不應該浪費那麼多精力在這種噁心的事情上)”
“Aumieux,c'étaitunsacrificederessentimentpourlaconfieràlapolice,disantqu'elleavaittroppeuretqu'elleétaitfolle.(這事頂多是個怨靈祭祀,給她交託給警方說是驚嚇過度精神失常就行)”
這是法語,木子眸同樣學過。
她更加興奮了,難得碰上會其他語種的人。
不過冷靜下來一想,她的話中好像有非常多的信息量。
怨靈祭祀?是指這件事情嗎?那是什麼?
在木子眸思考時,那個女人毫不在意地繼續說:“Ellenepeutpasêtrelaliaison,capitaine.(她不可能是聯絡人的,隊長)”
王安言的目光閃過了一絲釋然,他朝着木子眸說:“小姐,我知道了,不過很抱歉,我們還不能確定你與此時只是這樣的關係。”
“具體的流程等到局子裏再說吧。”
王安言再一次回眸點頭,女人鬆開了手臂傲慢地離開了。
“Spiritualité.(靈界)”
還未走遠的女人和王安言停下了腳步,面露驚恐地回頭看向木子眸。
木子眸一臉認真地看着他們,實際上正為自己的猜測正確而狂喜。
當一件在認知外的事情扯出來了其他認知外的事情,那兩個事情之間必定有關聯。
這時,王安言身後的人群里忽然爆發騷動,他們紛紛一瞧,竟是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
木子眸更是眼熟,那老人正是昨晚勸告自己不要進去的老婆婆,她還挎着個籃子,像昨晚一樣一瘸一拐地朝着自己這裏走着。
那老婆婆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尖銳的呻吟闖進了每個人的心房。
木子眸看他們都愣着,便主動上前攙扶。
她貼心地彎下腰將老婆婆扶起,又提起了摔在地上的挎包。
“老婆婆?沒事吧?”
木子眸回頭看向王安言他們,奇怪的是他們還愣着原地,全身都隱隱地發著顫。
木子眸疑惑地問:“來幫忙啊?普通民眾不能來犯罪現場的!”
這才讓王安言他們勉強邁出了僵硬的步伐,幾步跨到木子眸身邊。
木子眸移回腦袋關切地看向老婆婆,老婆婆忽然笑嘻嘻地說道:“沒事的,姑娘心真好啊。”
“怎麼還沒回家啊?餓了吧!”
木子眸聽着她這毫不着調的話雲裏霧裏的。
“啊……啊?什麼……”
“餓了就嘗嘗婆婆我做的饅頭吧!”
婆婆一把搶過了木子眸肩膀上挎着的籃子,另一隻手敏捷地在籃子上蓋着的縫合布上一揮手,一攤血紅散發著腐臭的味道直直衝上了木子眸的天靈蓋。
木子眸迅速移開腦袋,她皺着眉頭看見那木籃子裏還裝着和昨晚一樣的腐肉。
白色飽滿的蛆蟲在腐肉上爬着,隱隱還能聽見蠕動的聲音。
王安言此時朝着場外喊着:“警察同志!警察同志!快把這位女士安全送回家。”
木子眸還沒有反應過來,嘈雜的人群里就擠出幾個身穿制服的警察,他們邊疏散着人邊對着對講機說話,看起來異常緊張。
那名女士這時衝到木子眸身邊,她深色的眼睛和同樣順滑的長發再一次刷新了木子眸的印象。
那名女士從口袋裏掏出一堆名片焦急地抽出一張黑卡遞到木子眸的手裏。
木子眸接過,她茫然地看向了那名女士。
“我叫張舒曼,回去務必聯繫我們!我們會幫助你活下去!”
那堆警員朝着木子眸的方向靠攏,將她夾着準備送出警戒線外。
在被人群的身影淹沒前,木子眸透過縫隙看見了王安言在老婆婆的面前伸手掏出一把腐肉,在民眾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大口地啃食了起來。
那天花板的倒五芒星靜悄悄地注視着一切。
倒着腦袋的佛像好像又一次出現在了那個石牆前。
……
“咿呀哈哈哈哈哈哈!!”
“歡迎來到小丑會!新人!”
梔子莫的眼睛睜不開了,他恐懼地四處搖晃腦袋,如同野獸嘶吼般的奸笑充斥着他的耳郭。
“讓我來向你介紹,偉大的靈界!新世界!”
“你是什麼鬼!讓我的眼睛恢復光明,快點!”
又是奸笑,梔子莫的腦袋裏已然被奸笑攪成了漿糊。
“來到靈界,就不可能回到人間了!咿呀!”
“別裝神弄鬼的!吵死了!”
聲音忽然安靜,梔子莫害怕的繼續張望,不稍幾時,他的眼睛恢復了光明。
然而眼前卻只有一片紫色。
一個妖嬈的輪廓在紫煙里慢慢浮現。
那個聲音在即將顯現真容的地方瞬間停下了腳步,整個空間安靜得不成樣子。
梔子莫聽見了自己心臟瘋狂跳動的聲音。
他連忙摸向口袋,試圖找到手機,可是還沒掏出來一半,一雙手指悄然出現在他的身後一把搶過了手機。
梔子莫猛回頭,一個細長的金屬手指抵上木子眸的嘴唇將他的驚詫全部塞回了喉嚨里。
那是個穿着暴露又身材極好的小丑。
極具荒誕色彩的三眼小丑面具套在了那個裸露這腰腹的高挑女士臉上。
她掂着腳尖,一個手臂高揚着握着手機,身體一刻不停地晃悠着,活生生像個馬戲團里真正的跳樑小丑,可是梔子莫卻在她身上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她的聲音無比妖艷溫柔,像是喃喃自語道:“你已經死了……”
梔子莫的瞳孔一縮,小丑又單手挑起了他的下巴大聲突然長嘯着:“和我們都一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