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盜門絕技
暴雨如注。
天水城在狂風暴雨中簌簌發抖,天水河波濤洶湧,猶如脫韁的野馬群撞擊着兩邊的堤岸,天水橋早已被洪水衝垮消失得無影無蹤。
黑雲壓頂。
電閃雷鳴。
“圍堰坍塌了!”
堤岸上,長長的護堤搶險隊伍猶如黑色的長龍滾動着,驚恐的叫聲穿過層層雨幕在大堤上傳來。
“採伐隊砍伐竹木製作木樁!”
“運輸隊運送木樁和石料!”
“護堤隊下水打夯!”
“壘石隊準備石槽!”
雨幕中,響起一道道命令,採伐隊在岸堤下的木料場上不停的砍伐樹木竹林製作木樁,運輸隊將製作好的一個個又粗又長的木樁運到堤岸上,腰間纏着粗粗保險繩的護堤隊跳入塌方的地方開始打夯,壘石隊將樹枝竹枝裹起的石塊緊緊的捆紮在一起,推入已經打好的木樁裏面。
一個洶湧的浪頭打來,瞬間捲走一個正在打夯的民工,岸堤上頓時響起一陣哭喊聲……
天水城牢獄。
牢房陰暗潮濕,草鋪上的薄薄棉被似乎也變得潮濕起來。
由於天氣原因,囚犯們都從石料場返回來了,都呆在監室里坐在草鋪上,無所事事地看向窗外,一張張枯槁的臉被閃電的照耀下忽明忽暗,隨着沉悶的滾雷膽戰心驚。
祁塵盤膝坐在草鋪上,雙眼微閉,旁邊,時敬遷也是如此,只有吳熊其他囚犯臉上陰晴不定,身子隨着雷聲不停地微微抽動着,相傳,罪孽越深,受到的雷罰就越厲害。
祁塵長這麼大很少吃到肉,也就在逢年過節的時候能吃上一點,而且吃的肉都屬於熟肉,生吃蛇肉尚屬第一次,發生這種迅速祛除疲勞恢復體力和精力的情況也屬於第一次。
當時,只品蛇肉的美味了,沒來得及多想,現在想起來,的確有些奇怪,就連手腕和腳踝的痛楚都消失了。到底什麼原因造成的?屬於特例還是常態?
看樣子以後要找機會嘗試一次,說不定會帶給自己驚喜。祁塵閉目冥思,腦海翻騰,浮想聯翩。
時敬遷聽到祁塵的氣息有些沉重混亂,緩緩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決定今天此時就收祁塵為徒,讓他成為盜門的第九代門主。
“小子,醒醒!”時敬遷輕輕喚醒着祁塵。
“時爺爺,怎麼了?”祁塵中斷聯翩浮想,緩緩睜開眼睛好奇的看向時敬遷。
“你離練到身體如流水還差多遠?”時敬遷問。
“什麼?”
祁塵猛地從草鋪上蹦跳起來,嚇得其他囚犯一大跳,剛想罵到嘴邊的話趕緊咽下。
“您是五年前那位指點我的老爺爺?”
祁塵仔細盯着時敬遷的面孔,曾經模糊的面容逐漸變得清晰,可怎麼也不能和眼前的這位時爺爺相貌重疊起來。
“老了,老得連你也都認不出來了。”時敬遷苦笑了一下。“你也長大了,大得讓我現在才確定下來。小子,你說造化是不是弄人啊?”
“還真的是您啊!”
祁塵驚喜地大叫起來,再次引來旁邊囚犯的目光,吳熊也從旁邊湊過來,他算聽明白了,原來這一老一少早就見過面,到現在才認出來。
“小子,經過這麼多天的慎重考慮,我想收你為徒,不知道你意下如何?”時敬遷開門見山問道。
“您老要收我為徒?”祁塵愣了一下,瞬間想起祁鐵對自己前後態度的變化,為難地對時敬遷說。
“可我感應不到氣感,無法修鍊,您老要收我為徒,會不會墜了您老的名聲?”
“你的情況我早已清楚,這些你不用考慮,只回答願不願意就行了。”
“小子祁塵拜見師父!”祁塵立刻趴在草鋪上,恭恭敬敬地向時敬遷磕了三個響頭,行過拜師禮。
“獄頭,麻煩你給做個見證!”
時敬遷微微一愣,沒想到祁塵如此乾脆利落,臉上頓時露出欣喜的笑容,讓一旁的吳熊給作收徒見證。
“那是我的榮幸!”吳熊急忙答應下來。
“老夫時敬遷,盜門第八代門主,今日收徒祁塵為關門弟子,並傳位與他。”
說完,時敬遷撕開粗布枕頭,從一團麩子皮裏面找出一片非木非竹的方牌,雙手捧着鄭重地交給祁塵,嚴肅、莊嚴的氣氛讓吳熊也變得肅然起敬。
“門主之位?”
祁塵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搖身一變變成了一門之主。他雙手恭恭敬敬地捧過方牌,長不過兩寸寬不過八分厚只有二分,入手非常沉重,居然壓手。
祁塵捧到眼前仔細看着,整個方牌表面非常光滑,中央刻着一個黑色的古體“盜”字,可惜祁塵不認識,落入他的眼裏更像一個人站在一個器皿上。
“這就是門主令牌,你要珍藏起來,萬萬不可丟失。”時敬遷鄭重的提醒宇塵,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輕鬆。“有勞獄頭見證,希望今日之事不要說出去。”
“都聽見了嗎?誰要說出去老子就弄死誰!”吳熊轉身兇狠地威嚇其他囚犯,扭頭笑着對時敬遷說道。“恭喜時老——爺子收得如此佳徒,可喜可賀。”
“可惜在監牢裏,如果在外,老夫一定會宴請獄頭。感謝了,你就忙去吧。”
“不敢不敢。”
吳熊知道時敬遷要開始傳授祁塵,羨慕地看着他走到自己的床鋪上躺下,蒙頭蓋上被子。其他囚犯也學着他的樣子躺下,整個囚室只剩下時敬遷和祁塵。
“老師,我們為什麼稱為盜門?”祁塵輕輕地摸索着光滑的方牌表面,如同摸着一塊冰一樣。
“有關盜門的歷史我以後會講給你聽,目前你只需要記住一條——盜亦有道,不得用盜門的功夫去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盜亦有道!師父,我記下了,您放心,我絕不會作出對不起您老的事情。”祁塵鄭重的點着頭允諾。
“這也是我看中你的一點,希望你牢牢記住今日所說的話。”時敬遷暗暗鬆了一口氣,開始向宇塵傳授盜門的功夫。“指刀、唇刀、縮骨功和輕功草上飛是歷代門主必須掌握的功夫,你同樣也需要掌握——”
“可……”
“我知道,除了輕功草上飛需要內力支撐,其他三樣功夫都屬於小巧、驚險的技能,不需要內功支持。即便輕功草上飛,我也找到了替代的訓練方法,不需要內功的支撐也可以練。”
“真的?”祁塵驚喜地問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為師還能騙你不成?”時敬遷輕輕打了祁塵的腦袋一下,目光充滿了寵溺。“但是,要想練好這四樣功夫,你需要吃太多的苦勤練不輟,三年入門,五年小成,十年大成,要想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需要終生堅持。”
“師父,我不怕吃苦!”
“我已經看出來了。你附耳過來。”
祁塵急忙湊近時敬遷的身邊,把耳朵湊到他的嘴邊,只聽到細微的聲音傳到耳邊:“記住,挑斷手筋和腳筋是破除縮骨功和輕功草上飛的方法,千萬記住,不要傷害到手筋和腳筋。”
祁塵沒有言語,只是用力地點了點頭。
“忍着點!”
時敬遷抓過祁塵的雙臂,開始摸索着他全身的關節和骨骼,對它拍拍打打,拉拉扯扯,檢驗着全身關節和骨骼的柔韌度和靈活度,並沒有出現他想像中修鍊“端錘聽勁”所帶來的僵硬。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祁塵的身體素質好得不能再好了,非常符合他的要求,看樣子,他滴水的功夫應該從來沒有間斷過,雖然距離身如流水的境界還差很遠。
“你的身體非常的好,練縮骨功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我會從最基礎的基本功開始訓練你。”
“師父,那我端錘聽勁、滴水還有一千次掄錘還練不練了?”祁塵緊張地問。
“這些並不衝突,一種屬於精巧的功夫,一種屬於大開大合的功夫,兩者可以同時修鍊,只不過你需要吃的苦可能達到現在的兩倍、三倍,甚至更多。”
“不衝突就好。”祁塵神情輕鬆下來。
“人體最靈活的部位當屬十指,人體最不靈活的地方當屬咽喉,指刀和唇刀,都使用一種薄如蟬翼形若新柳葉的鋒利薄刃,名叫新柳葉刀,一種藏於指尖,一種藏於喉嚨,起到隱秘的作用,用時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一刀斃命。”
“傷人先傷己,要想練好指刀和唇刀,需要承受常人難以承受的痛苦和折磨,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毀掉自己的後果。”
回想練指刀和唇刀的情形,已經過去四十年了,可現在回想起來,仍然讓時敬遷不寒而慄,那可不是人受的罪。
可祁塵聽到這裏,眼裏充滿了期待和躍躍欲試的目光,絲毫沒有害怕的模樣,不禁讓時敬遷心裏發毛,懷疑他是不是受虐狂,對他修鍊目的產生了懷疑。
“小子,你為什麼一直在修鍊端錘聽勁啊?”時敬遷脫口而出問道。
“只是讓師父關注到我。”
祁塵苦笑了一下,向時敬遷講述這幾年來祁鐵對他態度的截然轉變和自己的經歷。隨着他的講述,時敬遷看到了一顆赤子之心,為自己的英明選擇暗暗慶幸。
“好了,你也不要難過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人活着不是為了哪一個人,也不是為了成就哪一段經歷。要着眼於後。那你現在知道為什麼要修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