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更換1顆心
透過這顆由蒸汽驅動的心臟，楚河看到了那個富饒、神奇、被蒸汽縈繞的帝國，被現實磨滅的渴望從心底湧起。
“請......幫幫我......”少女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后，便昏了過去。
“別啊！你還沒告訴我需要做什麼！”眼見少女失去意識，楚河忙衝到她面前，自己只會修理機器，可不會幫人療傷。
然而，不論楚河如何呼喊搖晃，少女都沒有蘇醒過來的跡象，楚河感覺自己快被苦惱淹沒。
難道唯一了解自己技術的人就要這麼死了？
飢餓與疲憊帶來的痛苦，不及失去少女的痛苦的十分之一，他可以忍受長期食不果腹四處奔波，但一刻也受不了被周圍所有人鄙夷。
兩年前去留學時多麼期盼，回來的這一年就有多痛苦，小鎮的人不知道他多不容易才學到蒸汽帝國的知識，他們只知道他賣掉在鎮裏的資產，沒帶回帝國的財富。
他的理論無人關心，他的知識無人理解，他的機器無人在意，他的努力被這個貧窮的小鎮無視，他本人也被打上一事無成的標籤。
他的夢想被小鎮晒乾，以至於連他自己都快忘了為什麼回來，只想找個有錢的工作。
現在好不容易有人關心他的知識，有人需要他的技術。
可這個人似乎快死了。
楚河不能接受，他要救活她。
“蒸汽帝國......機械心......難道你是機械人？”腦中靈感忽現，結合少女昏迷前問他是不是知道蒸汽帝國的科技，也許她是機械人？出了問題，希望他修理？
楚河在蒸汽帝國主修大型工程機械時，會在課餘時間給帝國居民修理家用機械人賺點生活費，如果眼前少女是機械人他應該也能試着修一修。
透過少女胸口的洞可以看到，一塊人類心臟形狀的機器在她體內運轉，褐色的鐵殼上幾個銀色的齒輪緩緩轉動，許多粗細不一的軟管從鐵殼上伸到處，連接着少女身體的不同部分。
然而最大的一根管子已經斷掉，斷口處不斷噴出滾燙的蒸汽，應該是這裏出了問題。
楚河戴上手套，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的手觸碰到機械心，他小心翼翼地將它捧在手裏端詳。
就算是在蒸汽機械極為發達的帝國，楚河也沒見過這樣精巧的機器，僅僅一個拳頭大小的機械心提供一個機械人運轉需要的動力，一根軟管就能將運轉中產生的廢料排出，而且他甚至找不到供應能源的入口。
不只是機械心精巧地罕見，面前的少女也不同於尋常的機械人。
哪怕是跟着導師在帝國皇宮中見到的仿真機械人，也不過是披着人造皮的鐵組成的東西，一眼就能看出與真人的不同。
而眼前的少女不但有着精緻的皮膚紋理，還有着逼真的肌體組織，僅僅兩年過去帝國機械水平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嗎？
楚河拿出頭戴式顯微鏡仔細觀察少女的傷口，甚至能看到生長中的細胞，他心一沉，她究竟是人還是機器？
他看向那根斷掉的管子，又仔細想着房間中的血跡，一個由血肉組成的人類身軀，斷斷無法承受蒸汽的高溫，一開始是排汽管斷掉，然後排熱系統出問題，滾燙的蒸汽在少女體內肆虐，帶着鮮血噴濺出來。
這樣的話問題可不只是排汽管斷掉這麼簡單。
不但要將斷掉的管子接回去，還要找到或者重新設計一套降溫系統。
給可以為整個人供能的蒸汽機設計降溫系統，
還要讓機器不會傷害到人本身，這樣瘋狂的工作，他從未做過，也沒聽誰做到過。
而他現在必須在少女其他器官衰竭前，修好這機械心，不但比修理純機器困難，時間也更緊迫。
這很難，但為了他的夢想，必須做到。
如果小鎮的人看到現在的楚河，一定會驚訝於這個瘦骨嶙峋的少年臉上的神采，為一點房租卑躬屈膝的少年，面對機器領域的巨大困難時反而展現出他精神煥發的一面。
他想知道少女的來歷，他想理解這個絕妙的機器，他想實現他的夢想而不是作為一個無業游民渾渾噩噩等死。
要設計一個什麼樣的降溫系統呢？
水冷的話，還不等溫度降下來少女體內的血就該沸騰了；體內安裝內置制冷機，少女會因為冷熱的巨大差異而損傷肌體；通風散熱效率太慢且女孩體內沒有那麼多出氣口......楚河在頭腦里將接觸過的降溫方法一個個調出，又一個個排除。
楚河仔細地將機械心看了又看，始終找不到原來的散熱系統的影子。
這顆機械心比他的拳頭還略小一點，除了一些供血液在全身流動的齒輪，就只有一堆軟管，甚至沒有輸送能源的入口。
能源。楚河迅速抓住在腦中閃過的這個詞。
機械心本身不大，卻是整個身體運行的中心，支撐女孩正常生活需要的動力可不小，要怎麼為它供能呢。
楚河貼近女孩的臉嗅了嗅，只聞到淡淡的香味，看來不是每天喝大量汽油供能；女孩的脖子、胳膊與手腕沒有針孔，不是靠注射能量液；頭髮濃密發間沒有動刀的痕迹，不是通過開顱添加燃料......
檢查了一圈既沒找到散熱系統，也沒找到供能入口，到底該從何修理呢？
要不幹脆把女孩的腦子取出來，將她做成機械人好了。
察覺到這樣的念頭，楚河立刻拍了拍自己的頭，阻止自己的想法變得更瘋，“雖然那樣更簡單，但又不是沒人能做出一顆機械心，你總不能輸給他吧。”楚河沉聲說道，強迫自己繼續想，怎麼以最小的傷害修好女孩的身體，而不是全部毀掉重構。
將注意力全放在她的身體上，連屋外喧囂的風沙聲也屏蔽掉，楚河聽着房間中他沉重的呼吸聲，女孩越來越輕的呼吸聲，女孩血液的流動聲，蒸汽心上齒輪轉動的聲音，忽然有了靈感。
他興奮地看着女孩，他想他知道怎麼修好女孩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