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花の故地游攻勢

第一百四十九章 花の故地游攻勢

時間是治癒一切的良藥,即便短短的一天也能起到療效。

第二天上午,林真秀的心情就平復許多,甚至在看到昨晚柴田恭兵發來的郵件時,臉上還露出嘲諷的笑容。

這封郵件沒有正文,點開后顯示的就是插入的圖片。第一張是西野七瀨的手機博客頁面截圖,正文寫的是登上紅白歌會的感想,末尾對支持乃木坂46的人和NHK表示感謝。比較特別的是,末尾還有一句“說起來雖然對不起生駒、麻衣樣還有生醬,但還是要感謝幫助和支持我能以center身份登場紅白的人,謝謝你。”

文末配有一張照片,出人意料地和紅白歌會無關,而是曾在10月18日幕張握手會後的手機博客上曾發過的那張西野春麗,雙手捏成喵喵拳在臉頰邊,可愛地笑着,露出標誌性大白牙。

這個男人摩挲着下巴,領會了其中的含義,手指輕輕滑動,又看到了另外插入的四張軟萌少女的後台自拍照——前面三張分別穿着紅白歌會上出現的那三套衣服,笑得非常可愛。最後一張是小腿至腳的特寫,沒有穿鞋,腳尖蹦得筆直,顯得腿格外修長,染成蔻丹紅的腳趾甲也引人注目,唯有腳腕處裹得緊緊的紗布顯得礙眼,卻有一種繃帶凌波零的別樣誘惑。

仔細欣賞了一會兒后,他看着照片中對自己笑的西野七瀨,微笑着輕聲道:“想繼續玩下去嗎?好,我陪你,直到你流乾眼淚為止。”

話音未落,IM設置的特殊提醒彈出一條消息,霸佔了屏幕——發消息的人是生田繪梨花,內容是“昨天睡了個好覺,今天元氣滿滿。現在已經到東京站,即將遠征,重遊聖地。”

林真秀還在琢磨後面一句話是什麼意思,又是一張照片發來,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照片中是一張出發日期為今天的JR新幹線隼號19次列車火車票,10點04分從東京站出發,11點39分到達仙台站。

你到仙台來做什麼,找我嗎?他吃驚地想着,也就直接問了,“來仙台玩嗎?”

“不是,去坂元,到仙台轉車。”

東京到坂元確實需要經東北新幹線到仙台,然後換JR常磐線到坂元,就像他每次回亘理都要先到仙台一樣。

不過,坂元有什麼好玩,仙台不好嗎?他尋思着,正要發消息勸說,忽然反應過來——坂元,不就是自己和雪峰歐石南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嗎?

這就是你說重遊聖地的意思?林真秀看着屏幕,琢磨了一會兒后試探着問:“去山元夢草莓之鄉?”

“對,很期待。”

好了,他終於明白昨天說的“明天見”是什麼意思,這個“很期待”也不用多說了,抱着最後一絲希望,發消息勸阻道:“現在是新年假期,不開門。”

“沒事,只是裏面商店不營業,進還是可以進去的,我上個月就確認過了。”

“衛藤說你會做到既纏着我也不讓我反感,直到我心軟或者受不了糾纏向你投降,果然沒說錯。”他感慨着,又想起元旦零點那封郵件中發最後一句話,心軟了,半推半就地回復,“那我來仙台站接你吧。”

“好呀,很久沒見到林了,很想你呢。”

四天前不是見過嗎?總不會按照10月18日那天來算吧?他臉上露出笑意,回復了“仙台站見”后,放下手機,去換衣服——從亘理到仙台約30公里,車程一個小時出頭,算上停車時間和接人的提前量,和從東京坐新幹線到仙台用的時間差不多,不能磨蹭。

翻了好一會兒衣櫃后,林真秀換上一套平時幾乎不會穿的休閑搭配——藍色牛津紡襯衫、深藍色V領羊絨衫、卡其色短款羽絨服、灰色格紋長褲,再打了一根酒紅色白斑點領帶,仔細看鏡子裏的自己,覺得和一名即將19歲的少女還算相配,這才下樓找兄長要車鑰匙。

“去仙台?”林真太詫異地找出車鑰匙遞過來,又問,“去做什麼?”

“一個朋友來仙台玩,陪一下。”他接過鑰匙,面不改色地答道。

“怎麼不穿洋服了?”林真太仔細打量了幾眼自家弟弟的衣着,若有所思,揶揄道,“什麼朋友,要去仙台陪同?”

他就當沒聽懂,轉身就走,留下半真半假的回答,“普通朋友。”

在玄關換鞋時,身後傳來半開玩笑的聲音,“今晚還回來嗎?”

他的動作停了下,隨即恢復正常,肯定地答道:“那當然。”

中午時分,林真秀驅車抵達仙台站,在三樓新幹線中央通路的中央口等了半個多小時,接到“闊別”四天之久的生田繪梨花。

看到人走出來時,他小小地吃驚了下——雪峰歐石南衣着和往日截然相反,上身是黑色簡約款毛呢大衣,拎着一個老花咖啡色皮革材質旅行包,下身是深灰色直筒褲,腳上是黑色正裝半高跟皮鞋,要不是臉上稚氣未消,活脫脫就是一名在東京工作的職場精英女性回宮城老家的樣子。而當少女看到林真秀時,臉上也是露出驚詫的表情,隨即轉為喜悅,加快了走過來的步伐。

兩人面對面后,默契地互相掃視一眼對方的衣着,同時無聲地微笑起來,兩個多月沒有聯繫帶來的生疏就這樣化解於無形之中。

“還沒吃過飯吧?我們先去吃飯。”林真秀先開了口,又指了下對方拎着的旅行包,“我來幫你拎好嗎?”

“好呀。”生田繪梨花大大方方地把包遞過來,開開心心地走到這個男人身邊,跟隨着向邊上的牛舌通(牛たん通り),也就是仙台站內三樓專營牛舌的美食街走去。

兩人一邊走,一邊對話。

“和你父母說過今天來仙台嗎?”

“嘿嘿,我對他們說今天和黑莓糖出來玩。”

“以後瞞着他們的事少做吧。今天就回去,還是住一晚再回去?”

“看情況了。已經和黑莓糖說好,如果今晚不回去,她就幫我證明在她這裏住了。”

“晚上還是回家吧。”

“哦。”

說話間,林真秀帶着生田繪梨花進了一家餐廳,坐下后叫來服務員點菜,一邊點,還一邊說:“來仙台當然要吃仙台牛舌了。仙台的牛舌定食套餐雖然菜品固定,都是炭烤牛舌配牛尾湯、麥飯、野菜漬物和味噌漬唐辛子,但風味還是略有不同。這家味太助是仙台牛舌的源頭,今天先嘗它家的,以後有機會再一家家試下來。”

“嗯!”雪峰歐石南聽到“以後有機會再一家家試下來”后開心地回應。

沒多久,三份牛舌定食套餐送上來,除了配套的飯略有不同——兩碗是大米混合了大麥的麥飯,還有一碗附帶山藥泥、高湯,其他完全一樣,都是一碟配上幾片牛舌、一點味噌南蠻、一點腌漬蔬菜的主菜,一碗只用鹽和青蔥調味的牛尾清湯。

林真秀在對面不解的眼神中,將三碟主菜和一碗麥飯、一碗配山藥泥的麥飯推到她面前,微笑着道:“一份鹽味,一份烤肉醬味,一份味噌口味,仙台牛舌的三種口味都在這裏了。還有常配的麥飯和山藥泥蓋飯,今天一次吃全。”

雪峰歐石南頓時喜笑顏開,但可能覺得自己是個真吃貨這件事被人知道有點害羞,扭捏了下,過了一會兒問:“那林吃什麼啊?”

他笑道:“我還點了一個牛舌壽喜鍋,量不少,給我一半就夠了。”

正說著,服務員端着一個鑄鐵鍋過來,放在內嵌在桌子中的電磁爐上,又將十幾碟食料擺好,最核心食料的是一碟切成薄片的牛舌,還有一碟牛肉,其他是壽喜鍋常用的各種蔬菜、白蘿蔔、菌菇、煎豆腐和打好的生雞蛋,以及一碟黃油,給電磁爐通電后離開。

“你先吃定食,壽喜鍋還要點時間。”他端起食碟,將黃油放到鍋中加熱,等化開后把牛舌和牛肉平鋪到鍋中,翻來覆去地油煎,一邊做,一邊推薦定食的吃法,“第一塊牛舌,最好什麼都別加,直接包着麥飯吃,才能充分體會到油脂的美味。”

對面的少女聽得連連點頭,但一直沒動筷,直到壽喜鍋中的牛舌和牛肉被煎熟,林真秀倒入味淋、醬油,將食料一層層碼上去,加入昆布湯,最後咕嘟嘟地燒開,主動夾起一筷子菜后,才迫不及待地道:“我開動了。”夾起一塊牛舌,塞到嘴裏,用力咀嚼起來,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他忍不住暗自稱讚一聲家教真好,想到對方的家庭出身和現在就讀東音大,心裏又是糾結又是苦惱。

吃飯的時候,兩人沒怎麼說話。等吃完結賬后離開餐廳,林真秀帶着生田繪梨花到同一層以賣毛豆甜點著稱的ずんだ小路,買了一杯毛豆奶昔遞過去,接着出了仙台站,去停車場取車,向山元夢草莓之鄉駛去。

日本東北部地區人口流失嚴重,加之又正在新年期間,離開仙台市區后,路上就看不到幾輛車了。等從仙台郊區的東部道路轉入常磐自動車道后,天地間更是空曠得好像只剩下他們這輛車一樣。

外面是幾乎不變的丘陵和荒野,陰天給人帶來壓抑感;車內沒人說話,只有不斷重複的低頻胎噪在回蕩,頗為令人心煩意亂。在高速公路上行駛了一段時間后,有人坐不住了。

“林,我給你唱歌好嗎?”

這是憋得難受了?他心想。

林真秀開車時沒有聽音樂的習慣,高速上也不敢分心多說話,想着一個精力在最旺盛時期少女干坐着發獃確實會難受,就說了一聲“好”。可是,他很快就後悔了。

“Nuapuristakuulusepolokantahti”

“jalakanipohjiikutkutti.”

“Ievanitisetyttsvahti”

“vaankyllhnIevasenjutkutti,”

“silleimeitsilloinkiellothaittaa”

“kunmytanssimmelaiastalaitaan”

一開始聽到不是日語,還想分辨是用哪種外語唱歌,但從第二句開始,這個男人就懵了,耳朵里只傳來“滴里搭拉”、“噼里啪啦”的短促音集合,根本就聽不懂,而雪峰歐石南的聲音洪亮又高亢,震得他有點頭暈眼花,頓時和那些在大巴上飽受多動症唱歌愛好者折磨的成員有了感同身受的體驗。

“唱得很好,”好不容易才熬過去后,他本不想說什麼,但眼角瞟到少女期待的表情,還是違心地開了口,“這是什麼歌?”

“IevanPolkka,芬蘭民謠。”生田繪梨花心情很好地答道。

“哦。”他沒敢再接話聊下去。

“我再唱一首給你聽,好嗎?”少女期待的眼神閃亮閃亮。

“好。”他也只能這樣回答了。

接下來,車內就接連響起各種歌聲,有時是國外的民謠,有時是音樂劇的選段,有時是偶像歌曲,讓他忽而覺得很好聽,忽然有些齣戲,忽而感到折磨。好在山元夢草莓之鄉雖然位於宮城縣最南的山元町,但距仙台市區也不過35公里左右。一個多小時后,車就駛入附屬的停車場,歌聲終於停止了。

兩人下車,從停車場向山元夢草莓之鄉慢慢走去。等到了正門前,下車后一直保持沉默的少女忽然道:“仙台公演前,成員們聽運營說第二天還要來錄工事中,私下裏都在抱怨,說一點都不體諒我們有多累。”

他默默聽着,沒有做聲。

山元夢草莓之鄉的建築佈局大致是一個曰字型的結構。最北是一座長度近百米的大型微拱式玻璃溫室,中間是一排農產品、水產品的商店,與溫室之間圍出一個小廣場。再南是一個長條形整體建築,最中間開了個正門。

此時正門和往常一樣完全打開,只是從門口向內看去,空蕩蕩、靜悄悄,一點人的氣息都沒有。

兩人從正門走進,穿過中間一排商店,來到夾在商店與溫室之間的小廣場上。生田繪梨花第一次主動脫離林真秀的帶領,走到廣場偏東一點的地方,停下來後轉頭看向這個男人,後者也立刻跟上,來到她的身邊。

“但來了后覺得這裏空氣好,溫室里的草莓也很可愛,就當郊遊吧,我也是這樣想,直到錄製中忽然被叫過來,站到這裏,看到一個壞蛋官僚為止,接下來就像是陷入噩夢一樣。”

他還是保持着沉默,只是靜靜地聽着。

“後來,我和這個壞蛋官僚之間發生了很多事。有的是壞事,有的是好事,但不管是什麼事,都是我永遠不會忘記的事。”雪峰歐石南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樣,“我想和他有一個happyend,也想讓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故事有一個像是王子與公主的開始。所以,我想在這裏,重新和他認識,和他開始一個全新的故事。”

“我是生田繪梨花,初次見面,請多關照。”她凝視着眼前的男人,輕聲說,隨即欠身行禮。

林真秀心潮起伏,欠身還禮,鄭重地回應,“我是林真秀,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兩人都直起身後,少女的臉上笑容綻放,好像陰沉的天空中,厚厚雲層被拉開一條縫,陽光從中灑進,給這個世界帶來光明那樣,看得這個男人這幾天陰鬱的心情豁然開朗。

“聽說林很期待有機會再聽一次《あなたのために弾きたい》,又說想見一下原唱者,”她說著夏天第一次見面時林真秀說過的話,問,“是希望原唱者為你獻唱這首歌嗎?”

“我唯有洗耳恭聽。”

於是,相比衛藤美彩更渾厚、通透,但同時少女的清脆與稚嫩依然清晰鮮明的清唱聲在溫室前的廣場中響了起來。

“幼い頃近くにある”

“ピアノ教室に通い始めた”

“小さな手で白と黒の”

“鍵盤を行ったり來たり…”

“いつの日にかコンクールで”

“優勝したい”

…………

歌聲把林真秀帶入回憶,想起在韓國第一次聽到這首歌時的場景,想起第一次見到生田繪梨花的那個夏日,想起打開明治神宮棒球場的包廂門,迎面看到近在咫尺,正看着自己,表情嚴肅,站姿像雪峰歐石南那樣有些輕輕地搖曳的少女,想起在橫濱國際平和會議場,自己聽着歌聲,聞聲尋覓過去的事,還有之後在韓國發生的種種。

他的心越來越柔軟,表情越來越溫柔,當歌聲的餘音在空中回蕩,變得越來越縹緲,最終散去后,輕輕地鼓掌,誠心誠意道:“如夜鶯般婉轉優美,很期待能有機會再聽一次。”

“林想聽的話,以後我天天給你唱。”雪峰歐石南輕聲說。

就在這個男人心弦被重重撥了一下時,少女狡黠地笑了下,隨即又化作爽朗的笑容,“走吧,我帶林去看一個地方。”

林真秀跟着進入右側一座建築中,來到其中一個房間裏。

“錄工事中的時候,這個房間是我們的休息室。”生田繪梨花介紹說,裝作有些生氣的模樣,接着道,“那天被嚇壞了,好不容易等錄製中間休息,她們在原地說話,我躲回來哭。”

他立刻滿心歉疚。

“那時,又是害怕又是生氣,可什麼辦法也沒有,只好詛咒那個大壞蛋。”雪峰歐石南看着眼前的男人,生氣的表情隨之變成笑容,指向一個角落,“就這裏。”

他下意識地跟看過去,看到了牆上寫着“林桑是個大壞蛋。”

他想笑,但還沒等他笑出來,少女從口袋中取出一支筆,蹲下來在這句話後補上了幾個字,再站起身,讓開位置,令這個男人能更清楚地看到這句話現在變成什麼樣。

“林桑是個大壞蛋,但我喜歡他。”

他目不轉睛地看着,糾結着,過了一會兒,接過雪峰歐石南手中的筆,走上前,在這句話的後面又加上了幾個字——“可是,他無法接受一個未成年人的感情。”

少女毫不猶豫地拿回筆,上前寫道:“所以,我一直在祈禱,祈禱他願意等我一年。”

他沉吟不語,遲遲沒有再上前。少女抿着嘴,大大的眼睛漸漸變得水潤晶瑩起來,再次上前補上一句話——“而且,說是等一年,其實只需多等三個月,這點小小的心愿,他會鉄腸石心嗎?”

許久之後,他終於接過筆,上前結束了這段越來越長的話——“未來會不會被接受沒人知道,但我想,這點願望一定會成真的吧。”

少女破涕為笑,他也報以莞爾。

接下來,兩人肩並肩同游。她說著她在這裏拍攝番組的趣事,他說他來這裏發生的故事。山元夢草莓之鄉很小,但他們沉浸在其中的時間卻很長,恰到好處的最後一個新年休息日也給了兩人最為難得的獨處。

時間一點點流逝,終究到該回東京的時候了。

他們上車,沿常磐自動車道向仙台方向駛去。路上在對話中忽然發現如果從晚上到家的時間開始倒算,還有一個小時左右可以自由支配,都有再相處一會默契的兩人於是在仙台東部道路快到名取川的出口下了高速,沿着名取川加高堤防駛到閖上港,在冬日寒風中,東望太平洋,西眺藏王連峰,信步而走,逛了會兒沿堤的餐飲店、海產品店、特產店,再上車,傍晚時分回到仙台站。

林真秀給生田繪梨花買好新幹線車票,把準備好的亘理町北極貝蓋飯便當和名取市白煮小沙丁魚蓋飯便當以及一大盒山元町草莓塞給她,說著“回東京再見”,將少女送進檢票口,微笑着揮手作別,直至看不到身影,才慢慢轉身離去。

接近20點時,他驅車回到家,一進玄關就愣住了——起居室的門開着,父母、兄長圍坐在暖桌邊,齊齊望着自己,只好換鞋後進了起居室,向家人問好,順手將車鑰匙遞給自家兄長。

林真太接過車鑰匙,很隨意地放在桌上,笑眯眯地問:“怎麼回來了?也不多陪會兒朋友?”

林真秀半晌無語,但問題卻並沒有他保持沉默而結束。

“男的還是女的?是東京來的嗎?你們關係怎麼樣啊?新年第二天的,不在家裏待着,怎麼想起來仙台玩?”

他很想不回答,但對面父母期待的眼神又不能無視,而且,自己的終身大事最後還要徵詢家人的意見,早點或許還能幫助自己到時做出痛苦的選擇,因此,在先強調“是普通朋友”后,老實地回答了。

“女的,從東京來。夏天時,她來仙台工作,今天是來故地重遊。”

“哦,你們怎麼認識的?她多大了,哪裏人,在東京從事什麼工作?”

“工作中認識的。”遲疑了下,林真秀跳過年齡這個問題,“東京人,現在是一名偶像。”

“藝人?”

“成年了嗎?”

兩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一個來自林真太,一個來自林美代子。

“明年就成年了。”他遲疑了下,先回答了母親的問題——年齡不是什麼問題,一年總等得起,久保萬裡子差10歲都可以,只差9歲的生田繪梨花更可以了,但身份就沒那麼好糊弄。

“是藝人。”林真秀直接承認——這瞞不了人,接着開始隱晦解釋,“她喜歡唱歌,但現在單人歌手很難出道,所以,先在偶像組合里積累點人氣。”

唯恐家人沒多了解就直接反對,緊接着補充道:“她如今還在東音大就讀,父親是一家外資通信公司在日本的高管,家裏條件不錯,當偶像只是興趣,現在已經開始主演音樂劇了,過幾年就會去當專職的音樂劇俳優,也可能直接退出藝能圈。”

“明年要是能成年,那倒沒什麼,反正今年就算高瀨會長退讓了,真秀也不合適結婚。”林真太先是幫腔了一下,看了眼母親,見沒有反對的意思,視線轉回到自家弟弟身上,“但終究還是藝人啊。”

藝人不適合作為公務員的配偶,這是誰都知道的事,和家人辯論這件事毫無意義,但問題在於,林真秀因為諸多顧慮,2015年之前沒有出現過會考慮結婚的對象。等4月出現機會後,到現在有感情糾葛的只剩下藝人——萬裡子基本不可能了,在職業方面,沒得挑,就不能不表示異議。

“我們現在只是普通朋友。”照例先強調沒關係,然後再強調身份差異,“藝人也是不同的,她以後會是音樂劇的俳優,不會一直當偶像。”

“音樂劇的格調也就那樣了,除非是寶冢的TOP,或者歌舞伎世家出身。”林真太搖頭。

林真秀給氣笑了。寶冢先不談格調,TOP成員一般到了三十多歲才會考慮退出,他若真找這年紀的女朋友,家裏大概首先會反對;歌舞伎是日本重要無形文化財產,還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非物質文化遺產,格調很高,但演員清一色為男性,他要有這想法,家裏非鬧翻天不可,但父母和兄長的意見很重要,只能竭力說服,誰叫這個男人的曖昧對象都是偶像呢?

“其實,她最初是電影的女優,還擔任過主役。”

“哦?出名嗎?演過哪些電影?”

他在手機上翻出國語辭典中《廁所里的花子》的解釋遞過去,林真太接過看了下,立刻搖頭,“這種小成本恐怖電影的主役拿不出手。你現在已經是企畫官了,未來多半能成為局長。娶綾瀨遙這樣知名的女優,你的同僚都會覺得莫名其妙,何況這種不入流的,至少要主演過大河劇、晨間劇吧。”

林真秀心一動,裝作不認可的樣子,道:“現在是偶像盛世,她們中也有人主演過大製作電影和電視劇。”說著,拿回手機,翻出白石麻衣在國語辭典中的介紹頁面,遞過去,“今年有一部150億円製作成本的日中合作電影快要開拍了,聽說她是女主演。”

“150億円?”林真太有些驚詫地接過手機,看了一眼,感嘆道,“沒想到偶像還也有這樣美貌大氣的?光靠臉就能嫁個職棒運動員或者青年企業家吧?”

林美代子把手機要過去,仔細研究了會兒,搖頭道:“結婚哪有隻看臉的道理,連大學都沒讀過,怎麼當得好職業官僚的妻子?哪天參加外務省幹部後援會,和那些夫人們應酬,這身份實在拿不出手。”

她又讓長子調出《廁所里的花子》在國語辭典中的解釋,跳轉到生田繪梨花的個人介紹頁面,只看了一眼就道:“這長相好,端莊大氣,雖然東藝大和東外大才匹配,但東音大的學歷也拿得出手,只要不當偶像就行。就是年齡差距大了點,不過也不是要緊的問題。”隨即,興緻勃勃地追問次子,“你們怎麼在工作中認識的?”

“我們現在只是普通朋友。”繼續強調沒關係后,林真秀答道,“她在的偶像組合與文化交流·海外廣報課有合作。去年夏天,我牽線搭橋請她們來亘理做地元宣傳,在山元夢草莓之鄉第一次見到她。後來,我出差去韓國談一個日韓偶像合作企畫,她和她的經紀人跟着一起去,就這樣熟悉了。”

“原來是去年夏天看過她們仙台公演的乃木坂46。”林真太用自己的手機查了下資料后,問,“記得我第二天送你去山元夢草莓之鄉,你們就是那次認識的?”

“是。”

“難怪今年新年也要來仙台。”林家長兄調侃了下,轉頭問自家父親,“父親覺得她怎麼樣?”說著將自己的手機遞過去。

林浩一接過看了會兒,慢吞吞地道:“我覺得,藝人不是合適的對象。”

在林真秀臉色微變時,他接着道:“其實,像萬裡子這樣能和高瀨會長不傷和氣的人選最好,但這種事終究要真秀自己拿主意,只要真心喜歡,是藝人也行,沒有醜聞,沒有緋聞就可以。”頓了下后,解釋道:“既然不想回來,那在中央省廳的名聲就最要緊不過了。”

林美代子和林真太都深以為然,林真秀也覺得父親的態度已經寬容得出乎自己意料,更是慶幸自己認識的乃木坂46成員中沒有一個有醜聞和緋聞。

說到這裏,今晚的話題算是告一段落。之後,做長兄的饒有興趣地回憶起看公演時留下的印象,做弟弟別有用心,找了幾個成員的照片推送過去給自家哥哥看,問是不是記得,有什麼感覺。可惜的是,無論是衛藤美彩,還是堀未央奈,亦或是用作視覺干擾的其他成員,除了一個人外都沒留下印象。

“為什麼你就記住她?”林真秀不解地問。

“紅白歌會登場時,她不是center嗎?才看過,當然記得。”林真太沒當回事地道,又開了個玩笑,“其實,我覺得她也挺不錯,看起來就惹人憐愛,只可惜是大阪人。”

他只能一笑了之,去廚房隨便吃了點東西算作晚飯,接着回到自己的房間,想了下,給田義和打了個電話。

“新年好,田總。是這樣的,易旭提醒我,《你的名字。》的配音人選一月必須給你,想和你確認下現在是否還來得及。好的,多謝田總。那就請發給乃木坂46的生田繪梨花吧。如果可以,最好是1月22日這天送到SME六番町大樓交給她。哦,稍等,田總能幫個忙嗎?先安排一次試音,給生田繪梨花和西野七瀨兩人發邀請。對,她們兩個都是乃木坂46的成員。試音之後,再發確認通知給她。”

掛了電話后,他走到窗邊看向夜空,天上空空蕩蕩,萬里無雲,一輪下弦月高懸,灑下滿地清輝。

“叮!”

手機傳來IM專屬消息到達提醒聲。

他打開一看,是少女向他報平安的消息,說已經按時到達東京站。

“叮!”

又是一聲IM專屬消息到達提醒聲響起,這次發來的是一張照片,拍的是夜空,一片漆黑中,唯有一輪下弦月高掛空中。

“叮!”

第三聲IM專屬消息到達提醒聲響起,一句他看不懂的外語映入他的眼帘。

“Egalwodubist,wennduindenHimmelschaust,schauenwirimmerindenselben.”

這是什麼意思?他複製到翻譯軟件中,標註原文來自德語的譯文自動出現在眼前。

“無論你身處何處,當你抬頭仰望時,我們看到的都是同一片天空。”

這就是心有靈犀嗎?他微笑着想。在這一刻,他的心中只有那株雪峰歐石南存在。

許久之後,這個男人用中文發出回復消息。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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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乃木坂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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