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第一百零九章

第一百零九章

春末,四月底,蘇韶棠和沈玉案等人終於漸漸靠近京城,街道兩側的櫻花漸要頹廢,粉色的花瓣被清風拂過,像雪一樣簌簌落在行人肩膀。

蘇韶棠掀簾見這幅景象,伸手托腮:“不論京城再亂,這幅景色看多少遍都不會覺得厭。”

尤其和渠臨城對比后,才越顯得京城繁華。

許是因穿書後,京城是她待得最久的地方,眼見京城離得越來越近,蘇韶棠竟生出幾分倦鳥歸巢的錯覺。

沈玉案順着她的視線看去,道:“府中的桃花應該也開了。”

他們趕回來的恰好是花季,蘇韶棠聞言,不由得眼睛一亮,當即也不覺得眼前一幕有多好看了。

不過,蘇韶棠掃了眼他們身後烏壓壓的士兵,好奇道:“裴時慍能讓你帶着這麼多人進京嗎?”

他們這一路趕回來,因京城局勢混亂,所到城池都城門大開,也有不少官員猜測他們帶兵回京的用意,明裡暗裏地打探,蘇韶棠估摸着,京城中怕是早就得到了消息。

沈玉案搖頭。

只要裴時慍長了腦子,就不可能讓他帶兵進京。

珺陽公主看向無動於衷的裴時慍:“表嫂要回來,看來你很高興?”

隨着隊伍逼近京城,珺陽公主直接連下三道命令。

裴時慍扯唇,他離開京城不過數月,誰知往日那個只知道參加宴會玩樂的珺陽公主都生出了野心。

尤其是在得知珺陽公主下令,讓鎮北軍入城時,要不是場合不對,裴時慍都快笑出聲了。

但沈玉案不打算聽。

珺陽皺了皺眉,沈玉案帶兵入京,又有禁軍相幫,哪怕裴時慍也討不得好。

當初大皇子謀反一事,是崇安帝故意激化,但其中執行命令的則是沈玉案,沈玉案不在乎誰登基,但至少,那個位置上說話的人不能是珺陽公主。

快到京城時,終於有消息傳來,是珺陽公主下令,讓沈玉案安營紮寨,不得帶兵入京。

裴時慍冷眼看向珺陽:“我和她的事,跟你無關,公主還是好好想想,沈玉案進京后,你該怎麼坐穩現在的位置吧。”

鎮北軍有兵力一十萬,和渠臨城兵力不相上下,裴時慍能帶入京城的兵力頂多十萬,沈玉案帶回京城五萬兵力皆是精英,加上京城有禁軍做內應,倒是根本不懼裴時慍。

宮人抱着襁褓中的新帝向珺陽公主服了服身,很快退下去。

皇宮中。

這樣一個人,結果卻死在了他心懷愧疚的女兒手中?

真是好笑。

邊城是裴時慍的大本營,哪怕他有意謀反,也不可能拋下邊城。

就連沈玉案,也是靠着上交兵權,和那點血脈相連,才被委以重任。

要知道他兵臨城下,卻聽見聖上駕崩時,意外不比任何人少。

裴時慍進京后,有意接管城門,但邱一也未曾如了他的願,京城有禁軍三萬六千人,作為天子近臣,他們的裝備和配置都非鎮北軍可比,想要徹底拿下他們,裴時慍不動筋傷骨根本不可能。

崇安帝算計了一輩子,不論臣子、兒子還是枕邊人,只要威脅到他的位置,都沒一個好下場。

大皇子和一皇子因謀反被圈禁,四皇子因先帝去世而大病一場也跟着去了,剩下六皇子和七皇子,一個病弱不知能活多久,一個臉上有疾不堪大位。

禁軍和鎮北軍達成微妙的形勢,共同接管城門。

裴時慍怎麼會如何淡定?

這個時候,分明只有他們聯手才是最好的辦法。

只有懷安才是新帝的最佳人選。

懷安就是大皇子妃剛誕下的子嗣。

新帝登基大典早就過了,先帝未曾留下遺旨,哪怕沈玉案不滿,也不能推翻懷安就是新帝的事實,除非沈玉案選擇謀反。

但可惜,不論是裴時慍還是沈玉案都不會選擇走這條路。

珺陽低頭,眼中閃過一抹輕諷。

當初裴時慍進京時,珺陽當真以為他要謀反,結果他進京的目的,就只是為鎮北侯府收屍。

若非是她的提議讓他起了分興趣,恐怕裴時慍早就回了邊城。

她欲求而不得,偏偏裴時慍和沈玉案兩人手中都有兵,卻都對這個位置都沒有興趣,珺陽掐緊了手心,才壓下心中的情緒。

裴時慍側頭看了眼她,往日那個張揚驕傲的珺陽公主早就被權利腐蝕,不論緣由,至少她現在這幅不斷算計的模樣,像極了她那位父親,面目全非。

珺陽回神,皺眉道:“你能攔住他嗎?”

十萬鎮北軍,應該攔得住沈玉案的五萬兵力。

裴時慍嗤笑:“讓我的兵替你賣命?公主,我裴氏早就不替你們皇室賣命了。”

說完,裴時慍轉身離開。

想要這個位置的人太多,但真正能坐上的又有幾人?

如果珺陽是想要依靠他坐上這個位置,那麼她的野心從一開始就是痴人說夢。

有這個時間和珺陽廢話,他不如去看看那位如今是何模樣。

說起來,他到了邊城后,並未怎麼想起過蘇韶棠,對她的一些心思更像是見色起意或者是獵奇,但到底是頭一個讓他生出小心翼翼心思的人。

總歸與旁人不同。

等他再離開京城,和她怕就真的是再不復相見了。

***

等到沈玉案到達京城時,邱一就無視鎮北軍,直接下令開城門。

但讓邱一意外的是,鎮北軍壓根不管他們,邱一滿心納悶,親自下去迎接侯爺,等親眼看見侯爺,邱一才鬆了口氣:“侯爺,終於等到您回來了。”

沈玉案掃了眼毫無阻攔就打開的城門,挑了挑眉。

邱一撓了撓頭,小聲道:“屬下也不知這群鎮北軍想要幹什麼,聽我說開城門,也沒有半點動靜。”

沈玉案眼中閃過一抹若有所思:“裴時慍進京后,都幹了什麼?”

邱一一頓,細細回想后,皺起眉頭,低聲道:“他好像只幹了一件事,替鎮北侯府眾人收屍。”

沈玉案情緒陡然淡了下來:“我離京后,鎮北侯府眾人的屍體仍掛在亂葬崗?”

當初裴時慍不見,為逼裴時慍現身,崇安帝就用了這個法子,裴時慍一日不現身,鎮北侯府眾人就一日不得入土為安。

邱一憋了憋:“侯爺您也知道,聖上決定的事情,旁人都阻礙不了。”

沈玉案只覺得頭疼,哪怕裴時慍沒有謀反的心思,被聖上這樣逼着,也得逼出心思來。

如今先帝已死,鎮北侯府的眾人也已入土為安,如果裴時慍不想讓鎮北侯府徹底背上亂臣賊子的名聲,就不會真的謀反。

沈玉案有些瞭然裴時慍的做法。

裴時慍壓根不在乎京城如何,也許是女子當權這種事太過離經叛道,才讓他停在了京城,以待後續。

邱一有點憂心忡忡,對鎮北軍充滿忌憚:“侯爺,我們要怎麼辦?”

沈玉案沒說什麼,只讓他回去等消息。

邱一不明所以,這個地方也的確不好說話,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就退到了一旁。

這個過程中,蘇韶棠一直都沒有下馬車。

等到沈玉案回來,蘇韶棠才不解地問:“什麼情況?”

她們就這樣輕易地進來了?

沈玉案將自己的猜測告訴她,蘇韶棠第一次知道鎮北侯府眾人死後的待遇,不適地皺了皺眉:“人都死了,還要百般折磨,真夠糟踐人的。”

說起來,鎮北侯府替皇室征戰百年,祖祖輩輩都戰死沙場,哪怕犯過錯,死後得到這個結果,也足夠讓人唏噓。

沈玉案沉默下來,半晌道:“我記得,年少時他和我說過一句話——日後我在渠臨抵西洲,他在邊城治匈奴,有我一人在,大津百年無憂。”

後來,他真的去了渠臨城,而說這話的人卻一直被困於京城。

蘇韶棠和裴時慍沒什麼交集,即使如此,她乍然聽見這話,也覺得有些遺憾。

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沈玉案,怪不得裴時慍往日如何挑釁沈玉案,沈玉案對裴時慍都比對常人多出一分耐心。

顯然,這份耐心並非是針對鎮北侯世子的。

兩人年歲相仿,年少時又都是驚才艷艷,按理說,應該是會成為一對好友才是。

事實卻截然相反。

如此一來,裴時慍往日對沈玉案的態度似乎也有跡可循。

*

回到安伯侯府時,分明才離開京城半年,蘇韶棠竟覺得有點仿若隔世的感覺。

許是京城太過肅靜,才讓蘇韶棠有了這種感覺。

常管家一直待在侯府,見到侯爺和夫人回來,喜出望外:“侯爺終於回來了!”

絡秋等人終於回府,也都鬆了口氣,絡秋沖夫人道:“看來侯府和我們離開前沒什麼變化。”

蘇韶棠對這話感到好笑,府中仍有人住,常管家一直都在,有婢女打理,自然和離開前沒有變化。

如今已經是春末,京城和渠臨城不能比,哪怕京城這段時間發生了不少事,但時間一長,眾人開始習慣,也就漸漸將心思放在自己生活上,府中婢女都換上了輕薄的夏裝,襯着少女身段,給府中添上抹別樣色彩。

回到聞時苑,蘇韶棠慣愛的那張軟塌仍擺在楹窗旁,府中早就得知侯爺和夫人要回來,綉娘早早就替一人備好了今年的夏裝。

蘇韶棠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換了身百花織錦夏裙,配着一支玉蘭簪,剛收拾妥當,就聽見常管家在外面道:“夫人,宮中來信,說是珺陽公主請您到宮中一聚。”

蘇韶棠的好心情頓時消失,她皺了皺眉。

珺陽請她做什麼?

她們兩人還有什麼交情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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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精小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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