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排練
在離中野站不到15分鐘的公寓裏，立木瀧將書櫃沿着牆邊小心對齊。揉了揉手臂還沒來得及休息片刻，長谷川有明哼哧哼哧地搬着桌櫃走進房間。
“只有在這種苦力活的時候，你才想起來找我是吧。”
放下桌櫃，一隻手扶在牆邊，另一隻手甩了把額頭的虛汗。長谷川在臨近冬日的寒冷天氣中卻體會到了一股夏天的氛圍。
“我可是武藏野大學的老師哎，你好歹尊重一下老師這個行業吧。”
沒理會對方的抱怨，立木瀧認真考慮着房間內剩餘空間的佈局。“沒辦法，搬家公司那邊給的價格太貴了，而你又剛好有空，所以只好請你來幫忙了。”
從新月社回來沒兩天後，立木瀧最終還是選擇搬家到了石田推薦的那所公寓裏，廚房、客廳，兩間卧室，甚至還有一個被圍擋隔出來的室內陽台。而這一切一個月也不過才十二萬円，簡直像是白撿的便宜。
環視屋內一圈，對空蕩蕩的房間沒什麼興趣。長谷川探頭看向客廳里堆積的紙箱。
“還有什麼要搬進來的嗎？”
“嗯…先出去吃飯吧，剩下的等回來再說。”
“是嗎？”長谷川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那你可得準備好大出血了。”
雖然有心狠宰立木瀧一頓，可住宅區寥寥的店鋪最終還是沒能讓他的計劃成行。在臨街的一家中華料理店內，長谷川將菜單翻來覆去，也沒找到什麼昂貴的特色菜。
看來有時候太過性價比也不是什麼好事。
而在座位的另一邊，立木瀧嘬着茶水，隔着窗戶打量起自己未來將要生活的環境。先前瞟了一眼菜單上的價格，就算全點一遍，也並非承受不起。他也就任由長谷川在服務員面前對着菜單指指點點了。
在等待上菜的間隙，對面的長谷川卻突然開口。
“說起來，你今年也會去紅白嗎？”
“什麼？”
“紅白歌會啊，現在電視裏都在放能年玲奈宣傳紅白的廣告，你不是海女的編劇嗎？應該也會去吧。”
“是，不過我也只是坐在觀眾席，不參與他們的表演。你問這個做什麼？”
立木瀧放下茶杯，有些疑惑的望了過來。
“這個…這個你要是去紅白現場的話，能幫我要一下松井玲奈的簽名嗎？我聽說這一次SKE48也會出演紅白。”
“等等，你不是喜歡白石麻衣嗎？”
“啊，我首推當然是麻衣樣啦，但是偶爾也會D一下其他偶像嘛，正好你這次能接觸到松井玲奈，就順便幫我要個簽名唄。”
沉默着打量好友，長谷川臉上的笑容並沒有一絲不好意思的羞澀。在一段時間不見后，總感覺對方已經成長為了一個完全的偶像廚。
“對了！其實team8的小栗我也有關注哦，要是也能幫我要到簽名的話…”
“我知道了，要是有機會的話。”
立木瀧搶先一步打斷，要是再放任對方說下去，又不知會多增加上誰的名字。
“哈哈，不愧是好兄弟。今天這頓飯我請客了。還想吃什麼隨便點，我這人最重義氣，從不在乎錢財。”
看着對方頗為豪放的拍了拍胸脯，立木瀧有些無語的瞟了一眼手邊的賬單。要是上面的數字能多幾個0，想必會更有信服力一點。
等搬家的事宜塵埃落定，立木瀧踩着東京飄下的第一場雪，推開了RB劇場的大門。今天是海女排練的日子，在訓霸圭的邀請下，他也是來到了劇場觀看。
由於並非是所有節目都在同一時間段排練，等立木瀧抵達劇場時，台下坐着的，也只有零零散散的等候上場的歌手，而在舞台的正中央，能年玲奈正領着GMT47表演第一首歌。
遠比在小森林時更加熟練的歌聲在劇場上空回蕩，想來這段時間裏她也有好好練習。
立木瀧從過道的陰影中走出，打算在看台隨意找個座位坐下，卻突然注意到被多股不同的視線彙集，連台上的歌聲也出現了波動。
等到排練的三首歌結束，頭頂着紅色蝴蝶結的能年玲奈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跳下舞台，小跑到立木瀧近前。
蝴蝶結上下搖晃，能年也仰着頭一臉明媚。
“立木桑，你來了啊！”
“嗯，訓霸桑讓我來提前看看。話說，你剛剛唱歌是卡殼了吧。”
本來還在傻笑，但聽見立木瀧的話也是不免委屈了起來，小聲嘟囔“還不是因為立木桑你突然出現。”
“我？我又不是訓霸桑，沒那麼嚇人吧”
“不是那個意思…”
能年玲奈的聲音細若蚊吟，立木瀧還未聽清她在說些什麼，跟着能年的腳步，GMT47的其餘各位也走過來向他打起招呼。
“立木桑！下午好”
岡部麟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模樣，而小栗有以則是收起了幾分過往的鋒芒，曾經眉眼間的冷冽也如一汪解凍的春水，沁潤所見的每一個人。可能也是因為她們已經正式出道成偶像了。只是，不知怎的，立木瀧倒是有些懷念起當初的那份嬌橫了。
“下午好，你們表演的很棒，讓我很期待正式演出的那天。”
“謝謝立木桑，不過我們還有很多需要精進的地方。”岡部麟下意識搖了搖頭，不過眼底那一抹被鼓勵的欣喜卻是顯而易見。
望着乖乖站在隊長身後的小栗有以，突然想起了前幾天長谷川的請求。要是單獨找小栗有以要簽名的話，總覺得有些不太好開口。要不…猶豫片刻，立木瀧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向著眾人開口道
“那個，我有個朋友很喜歡你們，不知道你們能不能都給我簽個名。”
“當然可以！”
從隨身攜帶的筆記本中撕下幾頁，立木瀧注意到原本站在自己身邊的能年玲奈轉了轉眼睛，先是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手裏的筆，而後突然往左手邊移動了一小步，悄悄靠到小栗有以身後。
等GMT47的眾人都簽完名后，能年抱着胳膊，眼睛瞧着地毯上的紋理，卻也不開口
察覺到她的小心思，立木瀧也沒點破，從筆記本上又翻了一頁。
“能年，你也能給我簽個名嗎？”
“嗯！”
又陪着眾人聊了幾句消磨掉排練間的休息時間，等能年玲奈等人被導演叫過去訓話時，立木瀧轉身向訓霸圭在的控制室走去。今天來，本就是應訓霸桑的邀請。
“只有茶可以嗎？”
“好的”隨意找了張椅子坐下，從訓霸桑手裏接過熱茶。立木瀧玩笑道“訓霸桑你好像變瘦了啊，是為紅白操勞的嗎？”
得益於這一年的優異表現，訓霸圭被NHK上層任命為這一屆紅白歌會的聯合製作人
“嘛，再這樣下去，我該考慮的不是減肥而是增重了。”訓霸圭苦笑着搖了搖頭。“還沒恭喜你，《小森林》聽說也是各種好評啊。”
“…雖然票房成績目前並不顯眼，但在觀眾中的口碑倒是不錯，而且五十嵐桑他們對此也挺滿意的。”
“這已經很不錯了，哪有人第一部電影叫好又叫座的，立木君你現在的成績已經是很多職業編劇可望不可即的終點了。說真的，你不考慮真正成為一名職業編劇嗎？”
搓着兩隻粗糙的大手，訓霸圭抬起頭直視立木瀧的眼睛
“我現在沒有這個想法。”
“這樣啊，真是可惜。其實上面一直有想招安你進NHK，不過既然你沒有這個想法就算了。”晃了晃脖子，訓霸圭繼續道。“立木君，來不來NHK只是一條路，但我是真的認為你有這方面的天份。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我還想和你再合作一次。”
“要是訓霸桑找我的話，我絕不會推辭”立木瀧點點頭，“所以今天找我來就是為了這個嗎？”
“不只是這個，你最近是不是惹到什麼人了？”
“什麼意思？”
“最近在官網論壇上，突然多了很多條抵制你的留言。雖然都是些子虛烏有的造謠，但是就這樣掛在論壇上的話，也容易給其他不明真相的人以誤導，我已經安排人清除這些留言了，你自己也要多注意。如果是針對你的話，應該不止這一個手段。”
“我不知道”立木瀧沉思片刻，兩隻手握緊茶杯“他們在論壇都說些什麼？”
“各種謠言都有，不過主要還是集中在你和能年身上，說你們之間有一些齷齪的行徑…”
訓霸圭語氣略顯猶豫，話說到這個程度，立木瀧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是我這邊會留意的，訓霸桑，你這些和…能年她說了嗎？”
“還沒有，我現在可就指着《海女》提振節目收視呢，在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會和她提這件事。”
訓霸圭擺了擺手，癱坐在椅子上。
“現在我能做的，也就是控制這邊的事態發展。至於找出幕後主使，立木君，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收起目光，立木瀧重新看向杯中的茶水，附在茶葉上的點點細沫，正在向下沉澱出一片籠罩杯底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