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斷頭路
老苟這次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不把女兒推進火坑。
他自知這樣做的壓力很大，會背上一個千古罵名。
可到這個節骨眼，他也顧不上別人的感受，自己家裏的事就夠喝一壺了，如果再考慮別人對自己的看法，那他只有以死來封住村裡人的嘴。
在乃紅這件事上，老苟的態度很倔強，哪怕是乃紅顧及家人的面子，主動說下山過日子，也被拒絕。
老苟把自己在玉瑞家看到的一景一物原封不動描述給乃紅，可乃紅保證失去的東西，她有能力賺回來，日子也會過的比現在更好。
乃紅的這些話老苟信。
這幾年女兒的變化，他是看在眼裏的，不論是為娘家作出的貢獻還是在婆家的付出，沒有任何人能跟這個女兒相提並論。
只是事到如今，他再也不想自己的女兒跟一個混蛋過日子。
他也明白，就算乃紅把自己的心挖出來給玉瑞，也換不來他的改變。
老苟沒有明目張胆的給乃紅找下家，畢竟三十多歲，雖說在農村不愁嫁，可農村始終結婚的都早。
基本223絕大多數人都結婚了，剩下沒結婚的不是不懂交流就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用老人的話說，過了25歲還討不到媳婦的人，一定是沒得本事。
連個媳婦都哄不到，基本一輩子都定型了，不是打光棍就是碰。
這個碰就很有意思。
碰換個說法就是找茬，這不是我們認知里的找事情，而是機遇。
比如離了婚的女人，離家出走了女人的男人。
這樣的資源在農村或多或少還是有一些，只是總有一些缺陷纏身。
乃紅屬於農村新時代女性的領頭雁，要相貌有相貌、要智商有智商，小本生意做的風生水起。
這樣的女人，哪怕是20出頭的男人也不會嫌棄。
當然過日子講的是踏實，要能相互包容對方，理解對方。
過日子是個細水長流的事，吵架在所難免，不動手就行。
北方的男人有個通病，大男子主義氣息異常濃烈，尤其在所謂的兄弟面前，裡子面子都得兼施，這可就苦了站在身後的女人。
老苟似乎把人生研究的異常透徹，各種能碰到的問題，他都有一定的預見性。
他在內心允諾自己，這次乃紅的事情他要一管到底，只是他表現的不那麼明顯，可見他是睿智的。
一方面他也擔心換個人，短期內看比玉瑞要優秀很多，把時間拉長，原形畢露跟玉瑞如出一轍，這就是給女人原本不幸福的婚姻雪上加霜；
另一方面老苟在給玉瑞機會，不管怎麼說，乃紅對玉瑞的感情，老苟還是看在眼裏，就算玉瑞再不是東西，也是女兒心心念的人，再給他一個機會，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也算是給女兒最後一個交代。
如果玉瑞識趣服個軟，把女兒接下山，他還是認這個女婿，設若還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那他絕對不會再讓乃紅下山遭罪。
想到這裏，連老苟都覺得自己很搞笑，一開始玉瑞的態度讓他很篤定，絕對不會讓女兒再跟這種不懂人情世故的人渣一起生活，再到內心刻畫著如何給女兒找個懂事的男人照顧，最後還是說服自己，給玉瑞最後一次機會。
有時候老苟都覺得自己瘋了，意志不堅定、做事不果斷。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畏畏縮縮，
難道是生活的壓力太大，還是操女兒的心，把自己操成了一隻驚弓之鳥。
老苟搖搖頭，還是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硬着頭皮下山了，這是他最後的妥協。
其實老苟下山、一路忐忑，他現在都不知道用什麼辦法跟玉瑞交談，有些事說的太明白，總覺得是自己求着玉瑞把女兒接回去，輕描淡寫的點幾句，以玉瑞的智商和理解力，夠他琢磨一百年，也琢磨不出個所以然。
這是老苟最頭疼的事。
上一次下山，他事經過乃紅的允許去找了玉瑞，這次他瞞着所有人悄悄去。
老苟的擔心不無道理。
玉瑞連上次的熱情都沒有了。
睡在木方上的被窩裏蜷縮成一團，大中午睜開朦朧的睡眼，緩慢抬起頭看了看老苟，伸出右手叫老苟給自己一根煙。
看到玉瑞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老苟也是恨鐵不成鋼，掏出一包煙丟給他。
也不管老苟抽不抽，自顧自的點上一支，那一口基本抽掉了一支煙的三分之一。
老苟在這一房間裏多一秒都不想待。
他對玉瑞說：“趕緊起來，我有事情跟你說”。
有什麼現在就說，起來沒事做，瞌睡都沒睡醒，不想起來，玉瑞答道。
乃紅在家裏呆了半年多，那真就不管不問？
玉瑞看了老苟一眼說：“人是你接回去的，都過了半年你也不送回來，兩口子吵架的事，他不明白為什麼老苟要參與其中，世界上吵架的兩口子多的很，都像老苟一樣夾在中間，哪還有兩口子的事”。
聽到玉瑞這樣說，老苟激動的說話提高了好幾個分貝，你知不知道，乃紅從小到大自己都捨不得打，你憑什麼要打，吵架歸吵架，你出手打人性質就變了。
玉瑞也很激動，一連串的問老苟：“打死沒有、打死沒有？如果打死他就去坐牢”。
這話一出，老苟氣得青筋稜角分明，你再動一根手指試試，你還想打死。
玉瑞抬頭輕蔑的看了老苟一眼說道：“老苟，她能來就叫她自己來，不能來就算了，你把她抬到桌子中央供着也無所謂，你以為自己又個女兒就很了不起嗎，老實說，就你那個再怎麼搞都生不出來娃的女兒，他還不稀罕”。
老苟的聲音越來越大，玉瑞，有本事就離婚，馬上離婚。
赤裸着上身的玉瑞翻身起來，指着老苟說：“離，必須離，誰不離誰孫子”。
告訴你老苟，從今往後，他跟老苟家老死不相往來。
龍順是個最喜歡看熱鬧的人，整個村裡，偶爾來找龍順吹兩句的，也只有龍順。
正當兩人吵得不可開交時，龍順就進來了。
龍順還算是一個識大體的人，懂得講道理，也知道適時給別人台階下。
在龍順的一番勸說下，老苟心情平復了很多。
龍順也看出了老苟的尷尬和玉瑞的不耐煩，便找借口讓老苟先回去。
老苟臨走前，玉瑞依然我行我素告訴老苟，女兒就不要送回來了，送回來也別想進他的門。
回到西山賈溝村，老苟一病不起，在炕上睡了整整一個星期。
而老苟前腳一走，後腳玉瑞就把乃紅的衣服全部塞進炕洞裏燒了。
有了龍順的加持，村裡碼垛場的情報站不一會功夫的時間就傳開了，老苟來找玉瑞商量把乃紅接下山，可不識好歹的玉瑞把老苟氣的吐血。
還揚言要跟乃紅離婚。
這下徹底悲催了，好不容易娶到手的媳婦，乃紅偉這個家庭兢兢業業苦了七年，到頭來還落個這樣的下場。
老苟肯定不會讓乃紅來了。
大家眾說紛紜，有人說他如果是老苟，遇到這樣的女婿，不用考慮就直接叫女兒離婚，現在的社會，找個媳婦不容易，找個踏實肯乾的女婿還不是問題。
哎，這個玉瑞也不是個東西，整天好吃懶做、混吃等死，除了威脅他媽要低保的錢賭就是睡覺，還不如早點去死。
真的不明白，好端端的把乃紅的衣服燒了幹什麼，不燒衣服這個事還有挽回的餘地，現在好了，一把火把人家的衣服全部燒了，什麼機會都沒有了。
這種事不用老苟說，傳播速度非常快。
整個賈溝村的情報站，也開始紛紛議論這件事，無一例外的指責玉瑞太不是東西。
乃紅雖然整天忙得不可開交，還是從別人口中得到了消息。
一家人原本以為老苟是感冒了，直到聽說了整個事件，才知道是被玉瑞氣的，尤其是乃紅聽到玉瑞把自己的衣服全部燒掉時，她僅存的一點希望也泯滅了。
她沒有再跟老苟提過自己的事，老苟也再沒問過。
只要是家裏來人說媒，乃紅都會抽空去看看、聊聊。
玉瑞也徹底退出了乃紅的眼眸。
這可能就是所謂的不作死就不會死吧。
玉瑞把自己的後半身，硬生生的推向了懸崖峭。
那是一條斷頭路，玉瑞摔倒再也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