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緣起一千九百九十一(3)
大爺悠然轉身,只見左腳一垛,突然萬道紫藍相嵌凌冽的光絲猶如風中的飄帶湧進房間!也正是這電光火石之間,大爺全身金光閃現,融合光絲凝聚而成的綢衣鎧甲戰袍以肉眼不及觀察的速度應運而生!
頓時大爺衣袂飄飄,雙腳逐漸憑空離地而起,一副如臨真空之內的場景!不知何時已然一炳黃銅鞭鐧緊握手中……
咳!這是玄幻小說和哄人的電影情節!現實中哪來這麼多的花里胡哨!
可以這麼說,那場面很傳統!簡直傳統得就跟咱們老祖宗流傳了幾千年的某些文化一樣!說得更具體一點,大部分的人家家裏都會有一個預留之位,“天地軍親師位”,而每逢過年過節都會點上兩根蠟燭、幾柱香、再放點其他的東西;因為各個地方具體的都不太一樣,這就不多說了,也就這麼滴吧!
甚至邊上廚房,也算是客廳,有時候冷的時候由於有煤炭爐火,還可以當做卧室!就是隔壁房間裏,大奶還在洗鍋涮碗、切菜做飯;這都還不算啥,門邊還有幾個大人和小孩在觀望!
這不耍猴呢嗎?!
我也是服了!
當然,快到關鍵時刻的時候,還是會有大人把小孩給支走的;畢竟,還是有點嚇人!
只見大爺快步走到爐火邊,撿起平時用來點煙的干竹片,直接捅進正在冒着紫黃火焰的爐火;手呈半握拳似地小心的擋着盡量能擋的寒風,極速回到靈台前,趁着火勢還未熄滅,趕緊點在蠟燭上,火苗略過燭芯,頃刻間像奧運火炬手一樣完成了對接。
“把門關上,風大!”
大爺轉過身對他大兒子吩咐道。
“嗯!”的一聲的同時,大叔小跑而去關了門。
然後大爺便接着點香、插香、燒紙,嘴裏還念念有詞;一會兒嘰里咕嚕的不像人話,一會兒又嘰里呱啦的能懂片語;同時還雙手放在胸前比劃着些什麼,但可惜處在身後的我的老爸老媽沒能看清楚,我就更別提了,看不了的,能活過來我都覺得是個奇迹了!
就這樣,一會兒情緒激動喊罵不斷,一會兒又心平氣和有說有回……大概十幾分鐘的樣子。
突然,大爺右手伸向了我老爸,我老爸趕緊上前遞上公雞和鈔票,大爺接穩以後左手將錢狠狠一砸,拋向靈台香火處,順勢向右手高舉的公雞一個直扣!
瞬間只聞公雞一聲長嘯、大爺右手撒開、公雞應聲落地,雙腳脖子緊緊繃直、雙翅本能僵硬打開,眼睛圓瞪、嘴巴大張餘音未了、全身雞毛豎立、沒走幾步就僵直倒地;不知是求生的慾望在掙扎還是肌肉的本能反應使然,隱約還在做着最後的抽搐!
這時眾人方才反應過來,看見大爺拇指食指與中指之間,居然夾拈着一顆濃血外噴,還在跳動的雞心!
“快!”
“摟開孩子衣服!”
“放在心臟位置!”
大爺急切的一邊說著一邊將那血淋淋的還在跳動的雞心塞向了我老媽!
這就是大爺要我老爸老媽幫着做的事!
說時遲那時快,那會兒我老媽可不含糊,也顧不及那麼多!她摟開我的衣服,將雞心接了過來后直接敷了上去!
雖然先前已有預示,但真到接到雞心的那時那刻,還是真有點瘮人的!反正我老爸是嚇得不輕!
“這是我兒子哈,要不然,我寧願一個人下到黑布隆冬的煤礦井去挖三天媒我都不願意再看一次!”
這也是我老爸後來的原話!對,
我老爸是個煤礦工人,在他40多年的人間生活中,他看見日頭的日子不能說屈指可數,但一定沒有黑暗多!
生活也是,成年人!
哪有容易二字!
“捂好!”
“別掉了!”
大爺繼續叮囑道!
老媽本來還是有點受到這個有點辣眼的視覺和觸感的刺激的,甚至有那麼一瞬,神情都有點遊離;但一聽到這話,瞬間一股從來都沒有過的無形的力量感讓她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
老媽右手貼着我的心臟位置捂着雞心,隔着那一層幾乎透明的皮肉,那顆雞心,似乎牽動着的已經不是什麼迷不迷信的事兒了;而是一絲生氣、是兩條性命!
雞心還在老媽的手和我的皮肉之間跳動着,連續跳了好幾下,猶如被困的鳥兒奮力的往外撞着鐵籠一般!
我不知道這是否能用目前的科學來解釋,也不知道雞心離開雞身之後是否還能如此跳動;反正後來我聽過這個事以後我宰過好幾次雞,也嘗試着快速破皮開肚,但幾乎都不可能做到在幾秒之內完成,更別說什麼有點隔空取心的這種操作了!
當然,後續也沒去檢查這公雞的傷口怎麼樣,但以我們正常人的認知而言,應該是不小的創傷!
我還正在想這個問題!
突然!我爸說:
“那公雞居然沒有傷口!”
“大叔說的!”
多年以後,據說有一次他倆酒過三巡,老爸和大叔都迷迷糊糊的又聊到了此事;其實更多的是想再此拿到個話題借這個契機感謝一下人家;都是一家人,跟兒子說也就算是感謝父親了。
再後來我在想,那大叔不會是酒後胡話吧!也或許是我老爸聽錯了呢!這怎麼可能嘛!
他倆這是被酒干懵了吧!肯定是這樣的,不然解釋不通!
話說回來,我也在想;這可能也是我老媽生我帶我太不容易了,於是她想編個故事讓我從中領悟到點什麼珍惜生命之類的道理?大人不都喜歡講一些有的沒的的故事來提示、告警年輕人或小孩的嗎?教科書有時候也是,比如烏鴉喝水或醜小鴨會變成白天鵝之類的!但這種事,最怕的就是有人應和;比如我老爸,他就在邊上抿着個嘴點點頭,時不時的還補刀一句:“嗯,是的!”
反正要不是大爺騙他倆,就是她倆在騙我!有沒有一種可能大爺練過魔術呢!反正我是不信這種的!
雞心蹦噠了好幾下之後慢慢的乖了起來,可是我老媽可不敢放鬆,一直捂着!
“成了!”
“希望孩子能堅持下來!”
“你們回去以後,用布把雞心裹起來,縫製一個密封的小荷包,再穿一根紅繩,縫牢一點,給孩子帶上。”
“就像年輕人帶項鏈一樣。”
“盡量不要粘水!”
“戴三年,三年以後,讓他舅舅來給他剃個毛頭就好了!”
“後續我再給孩子選個合適的日子!”
“天太冷,就這樣,先回去吧!”
大爺一邊說一邊擦着干。這大冷天的,大爺硬是把這一月的天給整成了八月的樣;也是沒誰了,頭頂還冒着白煙,一幅《西遊記》裏仙人下凡的樣子。
就這樣,我算是撿回了一條命!不,是搶回來了一條命!
感謝過大爺之後我老媽就抱着我回家了,我老爸走在前面!
聽到這兒我也是服了,我忍不住白了老爸一眼,他偷偷的笑,沒看我!
我老媽還說了:“那隻雞是用來換我的命的。”也就是魂,說我出生的時候時運不濟,生在了一個,用大家都能看懂的一些字來形容的話那就是陰氣太重!太虛!生相又太弱!所以魂被勾走了,轉嫁給了不知道誰家去了!她還說大爺肯定曉得我去了哪!
後來我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個什麼倒霉時刻,居然把我害得這麼慘!但後來從我的顏值可以推斷,可能是丑時!
那十塊錢是買我的命的。據說還要把它轉換成某某大額鈔票,通過火焰的煉化之後那邊的就可以收到了!
而大爺一會嘰里咕嚕、一會兒嘰里呱啦,一會兒情緒激動、一會兒心平氣和的主要原因是和那些什麼類似於現在的商業競爭一樣,遇到與雙方根本利益有關的時候就要幹嘛?就得談判!但是誰最終勝算會更大一點呢?那肯定不會是無理取鬧偷工減料的那方!而大爺就是我們請的律師!
你說這錢也可以是你的,但我起早貪黑辛辛苦掙來的,那就該是屬於我的;而且它已經被老闆發給我了,你從我的包里給掏走了你還有理了?!給你點大額鈔票都已經是“士可忍而熟不可忍”的地步了!
我靠!哥要是“律師”,哥不僅要拿回哥的錢,哥還得讓你丫的牢底坐穿!我才不和你這個不是人的東西嘰嘰歪歪!
再後來,我一個帶把的崽,居然就留着了兩個小辮子,還常年貼身帶着一個別人都不知道是啥的油得發亮小荷包……
你還別不信,我就這樣比較安逸的度過了三年。為啥說是比較安逸的度過了三年呢?
那是因為後來不安逸的就要來了!
直到現在,三十年過去了,專屬於我的那個小荷包還在,還存放在我老家的大衣櫃底層很具有年代感的小木盒裏。
我家那小木盒很奇葩,隨便拿一樣出來年紀都比我大,雖然它們已經都沒有了實用的價值,但它們卻幫着我紀念着那些逝去的歲月和那些此生只能在夢裏遇見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