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賣酥魚（四）
“敢跟老娘炸毛，好你個喂不熟的白眼狼！”李翠翠說著，一巴掌打到女兒的臉上，馬金鳳的眼淚“唰”一下下來了，哭着說：“你們幹了什麼，自己不知道呀？十里八村，誰不知道，咱們一大家子，把馬大軍一家逼的走投無路了，俺爹跟俺叔叔都蹲局子了，這名聲能有多好，你去問問俺哥哥，多少人笑話他！”
“我呸，我倒要看看，誰敢笑話俺們，我跟他們沒完，是不是馬小燕？她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整天欠兒的不行。”李翠翠氣急敗壞地說，馬金鳳一看她娘馬上就要開罵了，說：“娘，咱們趕緊回去吧，別在鎮上丟人。”
“誰丟人？你說誰丟人？要不都說丫頭片子是盆髒水，一點都不差！”李翠翠說著，又伸手打馬金鳳，馬金鳳一下躲開了，轉身跑了，李翠翠對着她的背影喊：“馬金鳳，你給我滾回來，你這是想造反呀，看我不打好你！”
馬金鳳哭着跑了，根本不回頭，李翠翠趕緊騎上車子去追，還沒有追上，就聽到一聲吆喝：賣酥魚啰，賣酥魚啰，好吃的酥魚啰！
李翠翠順着喊聲，一看是馬大軍，心想，奶奶的，俺們被人看不起，還不是因為你們一家子掃把星，好傢夥，你在這鎮上賣酥魚賣的挺歡實，今天非得把你這買賣給霍霍掉，看你以後怎麼賣，讓你們一家子不要臉的嘚瑟，嘚瑟個屁！
李翠翠想到這裏，掉頭，迎着馬大軍騎過去，馬大軍剛把車子停在一個賣油的小店前，賣油的把碗遞給了馬大軍，說：“魚味兒不賴，辣絲絲的，挺香，來半斤。”
“俺們這魚，都是俺娘從水庫買的好魚，用的頂好的紅辣椒。”馬大軍笑着說，露着兩個大板牙，笑容非常燦爛。
“吃着不賴。”賣油的笑着說，心想，這麼好一個孩子，就是長的有點差意思兒。
馬大軍手腳麻利，稱了碗，正要往碗裏盛魚，李翠翠說：“呀，大哥，你還敢吃她家的魚哩，他們家買的都是臭魚，前兩天俺們買了她家半碗魚，全家人上吐下瀉的，折騰了好幾天，差點進衛生所。”
馬大軍一看是李翠翠，臉色一下變了，她們一家子整天躲着老馬家的人，沒有想到，在鎮子上遇到了，她娘千叮萬囑，千萬不要招惹老馬家的人。
“啊，那俺不要了。”賣油的說，馬大軍把碗遞給賣油的，說：“叔，俺們的魚，都是從水庫買的好魚。”
賣油的猶豫了一下，李翠翠把車子支好，揮動着胳膊，大聲喊道：“真不要臉，自己家做了什麼壞良心的事，自己不知道呀，在村裡臭的賣不下去了，就來鎮上賣來了，大家都來瞧瞧，就這她們家，賣的魚是臭的，吃了小心沒命，臭魚能吃死人！”
“俺們的魚，不是臭魚，你瞎說說！”馬大軍紅着眼睛，大聲說：“到底是誰壞了良心，誰知道，俺們家賣了七八年魚了，就沒有一個吃壞肚子的。”
“大家看看，這麼個小王八羔子，說話這麼厲害，賣了臭魚，還不叫人說，這還有沒有王法了，她娘是這麼個東西，她也是這麼個東西，大家聽我一句勸，看好了，千萬不要買這家的魚，這家人的良心壞的流黑水，這魚也壞的流黑水，誰吃了，肯定不落好！斷子絕孫，斷子絕孫！”李翠翠大聲喊。
馬大軍見聚的人越來越多，羞愧的臉漲紅，看着李翠翠潑辣的樣子，真想撲上去跟她打架，他們家受了老馬家多少氣，她早就忍不下去了，她娘說，他們一家人太不說理，
黑說成白，白說成黑，這樣的人，你越跟他們吵，他們越起勁，他們家人不要臉面，什麼都豁得出去，咱們不能這樣，咱們受點氣，好好的過日子，好好賣酥魚，比啥都強。
馬大軍想起她娘千叮萬囑的話，心裏的火氣一壓再壓，壓的流下了委屈的眼淚，推着自行車就要走，李翠翠一看馬大軍哭了，不敢說話了，要走，她心裏覺得非常解氣，指着馬大軍的背，大聲喊道：“鄉親們，都看見了吧，沒理了吧，以後大家可得記住這個人，千萬不要買她家的魚，還有她娘，跟她長的一模一樣，一個老寡婦，不要臉，勾三搭四的，不知道睡了多少漢子！”
馬大軍聽到這句話，頭“嗡”的一下，一下子停住了，轉頭用憤怒的目光看着李翠翠，李翠翠一看馬大軍還敢這麼看自己，叉着腰，說：“好你個小王八羔子，你想幹啥？你還敢跟我炸毛！”
“李翠翠，你要再敢罵俺娘，俺就跟你拼了。”馬大軍哭着喊道。
李翠翠的頭髮一下炸起來了，馬大軍竟然敢喊她李翠翠，她是個什麼東西。
“我說的一點點都沒有錯，張桂芬就是個老寡婦，不要臉，到處睡男人，專門睡流氓下三濫，一間磚房都睡出來了。”李翠翠破口大罵，馬大軍一下子怒了，支上自行車，朝李翠翠沖了上去，跟李翠翠扭打在一起，畢竟她年紀小，根本打不過李翠翠，一會臉就被李翠翠撓花了，鼻子也打的流出了血，身上也被李翠翠踹了好幾腳。李翠翠把馬大軍按在地上，坐在馬大軍腰裏，使勁捶打她，看熱鬧的一看，一個大人下狠手打一個孩子，非得打出毛病來，實在看不下去的就上手了，硬把李翠翠拉開了。
“王八羔子，看你還敢不敢炸毛！”李翠翠甩開拽她的人，瞪了他們一眼，再看把馬大軍打的好幾處流血了，心裏非常解氣，恨恨地說。
“李翠翠，你要敢罵俺娘，俺繞不了你，現在俺打不過你，等有一天，俺長大了，把你按在地上打！”馬大軍坐在地上，哭着喊道，李翠翠一聽，又要上去踹馬大軍，剛才拉她的人趕緊又拉住她，說：“這裏是鎮上，你這樣打人，俺們就喊人了，一喊就來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