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何為江湖？
八月十五，南陽城中的白雲庄，此時人來人往，門庭若市。
各路江湖人馬，應白雲飛所召，齊聚一堂。
武當派大弟子，武林泰山北斗王天璽的傳人，白雲庄莊主，本身更是有太儀劍的稱號。
無論從哪方面看，白雲飛都應該是江湖人要討好的對象。
王天璽是何人？那可是和無色大師同輩分的武林名宿。
白雲飛的號召力由此可見，只要是有時間的，路途不是太遠的武林中人，都會賣他一個面子前來。
思來想去，千羽最終還是上門了。
這麼久過去，自己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應該沒有人記得。
來到此處的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似他這般毫無身份的人，是沒資格在人前露臉的。這便減少了暴露的可能。
白雲飛坐在正位，各門各派的有身份的人，依次坐在兩側。
白雲飛雙手虛按，開口說道：“白某感謝各位武林同道，肯給面子，前來我白雲庄。
今日，召開此次大會的目的有三個。
第一，就是關於天刀門勾結神龍教意圖顛覆中原一事。”
剛說到這裏，眾人一片嘩然。
雖說這件事在江湖上已經傳開，不過，那和白雲飛當眾說出來是兩個概念。
下方有一人直接打斷白雲飛說道：“白大俠，這件事可有證據？需知天刀公孫無敵素有俠名，怎麼會做出如此之事？”
千羽一聽，有些意外。沒想到還有人肯為公孫無敵說話，那自己也不是孤軍奮戰啊。
說話之人坐在左側首位，一看就是有地位的人。
果不其然，只聽白雲飛道：“原來是峨眉靜閑師太，這件事若非有證據，我也是不敢亂言啊。
神龍教贈送給公孫無敵麒麟刀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而且我與手持麒麟刀的公孫無敵戰了許久。
我雖然沒有靜閑師太有眼力，不過麒麟刀還是識得的。
若天刀門不曾與神龍教有勾結，那麼他怎麼會收下麒麟刀呢？”
白雲飛笑了笑，接著說道：“而且，我試圖抓捕公孫無敵，召開武林大會公開審問。
若他不是做賊心虛，為何會反抗？更是不惜拼的天刀門覆滅，最後落荒而逃。”
靜閑師太皺眉，這確實解釋不過去。
但是千羽心中惱怒，他隱約猜測，定是白雲飛得知麒麟刀落入天刀門。
此人心生歹念，意圖得到麒麟刀。而公孫無敵當然不願意把麒麟刀交給白雲飛。
這才有了後面的事情。
只是這也是猜測，根本沒有證據。
等等！
千羽眼中精光一閃。
他四處看了看，竟然沒有人關心麒麟刀去了哪裏？
如果說白雲飛是為了麒麟刀才滅掉了天刀門，那他就一定不會說出麒麟刀所在。
可看場上的人，注意力明顯不在這裏啊。
白雲飛看眾人沒有再出聲，微微一笑。繼續道：“靜閑師太，我知曉你與公孫無敵有交情，不過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人都是會變得。”
靜閑師太嘆了口氣，似乎默認了。
千羽大急，如果公孫無敵勾結神龍教被所有人認定，再想替他翻案就難了。
他不再猶豫，高聲道：“敢問白大俠，不知這麒麟刀現在何處？既然白大俠除掉了公孫無敵，想來定是得到了麒麟刀。
我等從未只聞其名，沒見過麒麟刀的風采，
不知能否拿出來與大家一起看看？”
隨着他的話說完，場上熱鬧了起來。
“對啊，差點忘了這件事。”
“白大俠，就讓我等開開眼界。”
……
白雲飛臉色變得淡漠了許多，不過並未動怒。
他開口說道：“實不相瞞，第二次與公孫無敵一戰，我能拿下他，多虧了他手中並無麒麟刀。
我猜測他定是把麒麟刀藏在了某個地方。”
說到這裏，他眼中閃過一絲戲謔的神色，用一種怪異的語氣繼續說道：“還說不定是把麒麟刀，給了某個小鏢師也未可知。”
千羽一聽，心中大駭。卧槽，這是往老子身上扣屎盆子。
這傢伙果真陰險。
他這樣說，第一，可以淡化眾人對他的懷疑。
第二，一旦這幫人貪念生出，那麼定是會想辦法去找自己。這無形中又幫了白雲飛一把。
第三，自己提出的致命問題，被他輕易化解。他只需要拿着麒麟刀，看着江湖上追殺自己的好戲。
沒人會再懷疑到他身上。
禍水東引，自己高枕無憂。這傢伙果然有一套。
就在千羽以為自己遇到了天下一等一的難題之時，沒想到這只是剛剛開始。
只聽白雲飛說道：“好了，咱們還是繼續說大會的事情。
今天要說的第二件事，其實也和你們關心的有關係。
來人，帶上來。”
一個五花大綁的人被帶了進來，這人明顯受過摧殘，整個人身上血跡斑斑，數不清的鞭痕看起來特別恐怖。
而千羽看到這人以後，只覺得心臟驟停，只聽難以言喻的悲痛差點讓他暈厥過去。
這不是冷千秋還能是誰？
白雲飛冷哼一聲說道：“此人是四海鏢局的總鏢頭。同時，也負責幫神龍教與天刀門搭線。
只不過無論我們使用什麼手段，這硬骨頭就是閉口不言。後來才知道，-竟然是個啞巴。
看來神龍教的人，做事還真是滴水不漏啊。想從這個人身上挖掘出神龍教有關的事，只怕不可能。
不過沒關係，當時負責把麒麟刀送往天刀門，並且現在很有可能拿着麒麟刀的小鏢師，他還活着。”
眾人一聽，頓時興奮了起來。
這表示，每個人都有機會得到麒麟刀。
沒有人會去考慮，即便拿到了麒麟刀又能怎麼樣，自己是否保得住。
他們此時都被貪念遮住了雙眼。
只有千羽此時獃獃的看着地上趴着的冷千秋，已經被折磨的不成樣子。
更狠的是把他的舌頭也給拔掉了。
難怪進來的時候只會“啊啊啊……”。
白雲飛讓所有知情人，都再也說不出反對的話。
甚至千羽自己，現在也已經被江湖人惦記。
千羽毫不懷疑，一旦此時被人認出來，自己立馬就會被亂刀砍死。
他現在腦子全亂了，只是痛苦的看着地上趴着的男人。
這一刻，他才明白。
江湖，非生即死。道理？誰聽啊。
他握緊拳頭，渾身顫抖，牙齒咬的生疼，可也比不上他的心痛。
他憤怒的看向白雲飛，剋制住自己想衝過去錘他的衝動。
為自己的無力感到痛苦，為不能拯救自己的義父感到痛苦，為不能替公孫無敵申冤感到痛苦。
還得眼睜睜的看着那個大壞蛋成為贏家，受人尊崇。
世界的黑白，從來沒有掌握在普通人手裏，這就是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