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吳父吳母
關於父母的過去,吳彧大都是聽村口某神秘組織說來的,總有大媽看到他時念叨兩句苦命的孩子。
可漸漸明白世間冷暖的他,逐漸沒人叫去吃飯的他,開始自己做飯,照顧自己。
據說父母是父親在南方打工時認識的,看着1999年的結婚證上的照片和大紅囍字,吳彧想念父母時,總會拿出來看看。
母親在生了自己后,就落下了病根,至於什麼病,大家也是眾說紛紜,甚至有人說是吳彧克命,這倒是得到了村口神秘組織的一致認可。
父母是在出門的時候發生車禍離世的,說是在醫院門口,可也沒能救回來。
簡單來說,吳父吳母,南方,打工,結婚,生子,醫院,車禍,卒。
這麼說吳彧確實有點克命,再加上自己的白日夢,周圍人的疏遠和指點,導致孩子變得沉悶起來。
至於考上市重點中學的插曲,早已擾亂不了少年的心思,他一門心思的想要逃離這裏,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奈何他還是個孩子。
今天下午的課上睡覺,屬於為數不多的勞累。原因簡單,過幾天就是暑假,天氣已經熱起來了,孫老闆的燒烤攤生意不錯,昨天被一桌中年人喝到凌晨兩點多,等吳彧騎車回到學校,已經是凌晨三點了。
“睡神醒了唉”,正在討論晚上月全食的周薇和李淼淼,不經意間發現前排的吳彧剛剛抬起頭。
高中兩年,誰都知道悶悶的吳彧是遠近聞名的睡神,你說他整天按時上課吧,來了就睡。睡神的名號可不是白來的,奇葩的吳彧也算是憑他的特立獨行出了名。
話說周薇和李淼淼,家裏都是做生意的,平日裏一大堆化妝品加上穿着打扮已帶着成熟的感覺。更甚這是周薇,不僅身材上有大大的道理,平日裏還總是逗弄吳彧。無他,這孩子一和女生說話就臉紅,天可憐見,周薇的雙重罪惡,伴隨吳彧已經兩年了。
據說兩位都找好了一年後的出路,家裏早就打點好,就等着進某某學校呢。
有錢真好,當然,每月800塊錢的不算。
吳彧頭都沒回,下午四點的初夏,三兩隻知了在窗外嗷嗷叫,抬眼看去,沒看講台,卻看到窗外萬里無雲,在藍天的襯托下,太陽下的一棟棟樓都泛着白,怕不是做夢做的癔症了吧。好在那是白瓷磚的反光和白色牆面在太陽下顯得更加白了。
少年的心思早已飄出窗外,內心卻有些空蕩蕩的。
回過神來掏出綠廠手機,2017年6月28日,下午四點。千禧年出生的吳彧已經17歲了,周圍同學也都是這個年齡段的。
本該面對高考壓力的他們,並無多少壓力,家裏有錢有權的早有安排,無錢無權的早晚會被社會安排,看着三五個在聽老師講課的同學,吳彧沒由來的羨慕。
這年頭,能堅持學習的人也成了吳彧的羨慕對象,奈何自身有苦難言啊,吳彧默默回想自己的白日夢經歷,是越來越頻繁,越來越持久了。
用後排周薇的話來說,年輕人要節制。
如今基本每天白天都會不由自主地白日做夢,雖說這種現象在班級里不少,那些都是遊戲大神,骨灰讀者之類的,哪有吳彧這種不節制的年輕人?
吳彧此時有心無力,聽說有嗜睡症,但是吳彧自己心裏清楚,自己晚上的睡眠一向是正常的,充足的,即便偶爾加班晚了,白天也能正常補回來。
吳彧沒去醫院檢查,
按照某度的說法,他現在已是絕症。
年輕人現在是迷茫的,前路無望,按照現在的白日夢發展下去,以後豈不是只能上夜班?
幾個大神正在組隊開黑,某農藥每天只能玩一會兒,但各位各顯神通,有用家人身份註冊賬號的,有買來賬號的。更有大神憑自身實力年滿十八周歲的。
老師對課堂紀律早已放任,畢竟新人換舊人,他們不是第一屆,也不是最後一屆。唯獨看向那幾個還在堅持學習的,才有動力繼續講下去。
老人本來對吳彧有些期望的,眼看吳彧越來越對學習沒興趣,從不遲到早退,但是來了就睡覺是個什麼意思?年輕人要節制啊。
吳彧淡定地擦了擦書上的口水,無他,手熟而。
“今晚有月全食?”吳彧問到。
“是呀,還是百年一遇的呢。”後排的李淼淼答道。
見吳彧沒接話茬,李淼淼又和周薇討論起了最近的一個大瓜。
吳彧在想要去租個房子,雖然平時可以寄宿在學校,可暑假學校可不允許住宿。吳彧又不想回村裡,就和孫立請了幾天假,打算找一下附近的出租房。
至於明後天的期末考試,吳彧選擇性地忽略掉了。
最後一節課是自習,除了那幾個堅持學習的同學,其他人都走了。周薇和李淼淼約了一起去周家看日全食,說是有進口的天文望遠鏡。七八個大神要去網吧繼續深造。
吳彧也收了課本,準備回宿舍收拾一下行李。
回到宿舍,吳彧把衣服和被褥打包后打掃了一下宿舍衛生,學校本就人數不多,不然也不至於和其他學校共用校園。
這間宿舍的常客只有吳彧一人,其他五位都是“風雲人物”,整天不知道在哪裏飄,俗稱街溜子。
走出宿舍樓,已經是六點多了,陣陣清風吹起,舔舐着天邊最後一塊殘陽。
學校餐廳里沒什麼人在吃飯,吳彧找了常去的那家麵館,配上幾瓣蒜,就解決了一頓晚餐。
等他從餐廳出來,天已經黑了。
以清風為伴,吳彧默默走在校園裏,現在也沒啥事,剛才吃飯時玩手機,鋪天蓋地都是關於今天日全食的消息,有人在直播,有人做科普。
吳彧沒啥興趣,眼見天越來越黑,今天的月亮並不算太圓。隨手摺了一枝銀杏枝,在手裏隨意地甩動着。
當吳彧再次睜眼時,眼前是白的,唉,沒啥稀奇的,白日夢唄,又不是第一次了。
可怎麼記得剛吃完晚飯,在回宿舍的路上呢?對啊,是晚上啊,也不對,難道是夢中夢?我知道自己在做夢,並且在夢中做了夢?
可吳彧隨後就發現了不對勁,手裏還有一根銀杏枝,這倒是第一次,昨天的事,在今天的夢裏出現了?
吳彧突然在身上摸索起來,手機、宿舍鑰匙,學生證,都在!
卧槽,以前可沒這麼多戲啊。以前他很單純的,就單純的夢,單純的白,夢裏啥時候多了這麼多東西?
打開手機屏幕,2017年6月28日19點05分,這麼真實的夢嗎?
本就奇怪的夢,又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吳彧的腦子已經炸開了。
如果這夢是真的,那也太真了,如果時間是真的,那也太扯淡了,晚上也開始做這種怪異的白日夢了?
吳彧此時血壓急劇升高,太陽穴處的血管突起,顯示着他內心的不平靜,腦海中捲起風暴,萬般思緒在起起滅滅。
一瞬間,多年來的委屈似是達到了極點,吳彧緩緩地蹲在了地上,他沒注意到的是,周圍的白色似是在淡化,沒反應過來的是,腳下踩着的竟是土地。
不止過了多久,吳彧抹了一把臉,一屁股坐在地上,在坐下的瞬間,所有的情感似是找到了宣洩口,沒有崩潰,沒有嚎啕大哭,只是有種解脫般的放鬆。
吳彧這才有空打量起周圍的環境,這次夢和之前有太多的不同之處,之前的夢裏,是一成不變的白,是毫無感覺的靜止。是的,以前的夢裏,就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的世界,可現在,他不僅在這裏活動了一下,甚至還帶了東西進來,面前的銀杏枝,口袋裏的手機等,都是最好的證明。
“這裏肯定有白日夢出現的原因”吳彧喃喃道。
說來也怪,若是普通人出現在這種詭異的環境裏,怕是多少會害怕,吳彧卻沒有這種感覺,許是夢裏夢多了的緣故吧。
回想起自己曾經對白日夢的種種幻想,吳彧站起身,隨手拍了拍臀部的泥土。環視四周,他感覺到周圍的白色變得更淡了幾分,就如初陽下的濃霧一樣消散了。
吳彧想走兩步,卻不知該往哪個方向。
“怕什麼,都已經這樣了,搞不好是誰的惡作劇呢。”吳彧給自己打氣。一點也沒想起剛才還在佐證自己來到夢裏的銀杏枝。更不提,一個只會在網上666的自閉少年,哪有要好到搞這麼大陣仗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