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是耶非耶化為蝴蝶

暮色起，我抱匣走出營帳。

三軍在作最後的準備。

巫蠱吟唱安魂曲，

迷濛的歌調在靜默中漣漪。

這是大戰前的祈禱，是眾將士在憑弔這片古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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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蠱看到我，訝異了一聲，停止動作走過來圍繞我轉了三個圈，疑惑不解，又盯着我從頭到腳從下到上來來回回好幾遍仔細觀察，繼而深思了半響，這才張口道：

“你魂魄不穩！”

我不由道：“我不知受了什麼重擊，導致目力盡散，不能久視。”

平復了下心緒，我加重病情道：“特別是不能看書，無法凝神。我知道紙上有字，可看過去卻是一排排黑色糊點，即使把紙拿近，把字放到眼前，也不行。”

這讓我想起幼時未識字時對閱讀的刻骨渴望。

“我教你一個簡單的方法：你入睡前，放鬆身心，閉目冥想，想像天空一輪明日照在你身上，暖洋洋的，太陽的能量通過光線緩緩流入你的身體內。既可以助眠，又可以補充能量，還可以適應陽光，對你來說，一舉三得。”

我彷彿抓到救命稻草，大喜道：“這法子當真有用？”世上竟有此等好事，我忍不住讚美了一句麥芽。

“你可以試試，祝由科本就因人而異，有人有效，有人無效。”巫蠱冷靜道。

我心中一動，問道：“能否藉助催眠回復記憶？”

“或許能。找個時間，我測試下你的體質，看你能否夢回前世。”巫蠱說完，不再理會我，轉身回到祭壇繼續手頭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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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室中。

我閉目躺下，放鬆身心，抱着反正已經這樣了的心態。

若不是我現在魂力稀薄無力掌控，也不會半信半疑冒險嘗鮮此術法。

伴着樂聲，巫蠱聲音響起。

我最先想起的，是兩個小孩扭成一團在河邊放風箏。

果然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童話。

難怪我總對一生一世一雙人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莫名執念。

我知道那個小女孩就是我的前世，我好像在畫中，又好像在畫外。

除了耳朵還清晰明白聽着巫蠱的下一步指引，其他五官情緒完全被吸引到了腦中浮現場景。

畫面一轉，我們已在一個小院成家。

小院種了棵花樹，樹下是石桌石凳，我們在這個小家養育兒女。

春日河邊嬉戲，秋日庭院戲童。

那個牽着小童和女伴在走廊言語的女子。

那個抱起娃娃，高興走入門庭的男子。

笑語，親朋，諸多場景如煙雲般飄過。

享盡了我今生求而不得又遠躲的普通人家子世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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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差不多了，巫蠱讓我們分別。

我握住他的手，他也握住我的手，他好像是知道我們要分別了，此一別，便是永遠。

他的面目，確是沒見過的，半隱在迷障中，不甚清晰，卻又一眼就知道是他。

我心中有些哀怨你這麼好，為什麼不在現世來找我，卻又突然明白我和他的因果已在前世了結。

這些想法突然冒出來，好像本當如此。

我不說話，他也不說話。

也不說些以後他不在我身邊了，讓我好好照顧自己的話，也沒有其他話。

好像是知道說什麼都無用了，我們所有的，只有這片刻時光了，從此天涯一隔，連陌路都沒有了。

只是流淚。

現世的我也躺着流淚，臉上還是躺下來時平靜，雙眼卻無底洞似的翻湧出淚河。

我保持着這種怪異狀態，連手指頭都沒有動一下，全身心能量都集中到了離別，不肯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最後的鏡頭裏，

我們相顧流淚卻無感喜怒哀樂怨恨愛，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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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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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冷冰冰的-變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