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屍檢結果(發零用錢)
不看屍檢報告直接看屍體?葉銘直白的話讓肖副主任的臉色一頓,王慶國看着自己這急的看不明白人情世故的徒弟有些頭疼,但還是趕緊幫他打了圓場。
「老肖,讓他看吧,你現在就把標準答案拿出來他還驗個屁啊?」
肖山笑眯眯地點頭:
「也對,不看屍檢報告也容易發現遺漏的細節。」
葉銘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話不妥,有些歉意地笑了一下,肖山知道葉銘就是呂明日也盼夜也盼的苗子,再說了葉銘的老師,自己身邊的這位王教授那就是在整個法醫界都是出名的,他都混到這個位置了自然不會和小輩爭風頭。
帶着葉銘去換了衣服,這法醫中心的解剖室之前葉銘和王慶國來過一次,冰涼的解剖床上蓋着白布的正是昨天的那具女屍,他將白布揭開,屍體很顯然已經經過了肖山的整理,至少現在看上去已經是個人型了。
現在最要緊的就是確定死者到底是被害還是自己跳下去的,葉銘的神情十分專註,他看見了肖山剛才解剖時候的切口,從刀口就能看出來他的動作應該非常的熟練,他習慣性從到到尾將死者打量了一遍,死者的眼睛已經被蓋上了,不復昨天眼球***在外面那樣的可怕。
死者的四肢粉碎性骨折,兩隻手臂尤其以腕骨處的骨折最為嚴重,這說明死者在落地的時候還是有意識的,無論人是不是自殺,經過了高空的高速失重墜落之後人的本能意識會伸出雙手以阻止墜落,所以只要是墜亡的死者掉下來還有意識,通常手腕骨的骨折都極其嚴重。
那雙帶着白色手套的手拿起了死者的手,死者死亡的時間到現在已經超過了12個小時,屍僵已經形成,骨節處幾乎已經很難轉動了,葉銘蹲下身子查看手背處的屍斑,屍斑的顏色很淡,不像是12小時之後擴散期的屍斑,他知道這是因為死者在墜亡的時候大量出血,導致手部血管中的血液已經不多了,很難行成顏色明顯的屍斑。
他仔細觀察着死者的手,這是一雙很漂亮的手,手並不大,指甲修剪的非常整齊,手指不算修長是那種很富態的手型,手掌內部幾乎沒有任何的老繭,因為大量的失血,這雙手上沒有什麼的血色,皮膚看起來很好,應該是生前就有注重保養,死者的年紀在45歲左右,這樣的一雙手說明死者絕不是從事體力勞動的人,可能生活條件還不差。
葉銘開始從上到下開始探查,頭骨已經碎裂的不成樣子,很顯然顱腦的重大損傷是死者的致命傷,這樣的損傷幾乎是立刻就會讓人失去意識,他開始查看顱腦中血液的凝固狀態,分辨血液的凝固時間,從出血量和凝結狀態來看當初死者的出血量很大,而且血液在傷口的附近有明顯的滯留和凝結,這說明這傷口是摔在地上的時候造成的,若是殺人拋屍造成的傷口血液不會快速凝結。
他又一次探查了這人的腹腔各處的情況,內臟都符合被劇烈撞擊大出血的特徵,從出血量上看也是在落地之後造成的,傷口的出血程度和腦部的出血程度是一致的,這說明死者身上的傷確實都是墜樓造成的,也就從側面說明死者的死因就是墜樓。
若是自己的眼前單純就是這樣的一個屍體,他現在就可以得出屍檢報告了,死因就是墜樓,但是葉銘知道了之前的案情,現在的屍檢結果有些說不通,法醫就是為死者將他最後想說的話說出來,可現在葉銘總覺得他還漏掉了死者想說的話。
他再一次重複了之前的步驟,但是無一出錯,他的程序沒有問題,兩次屍檢得到的都是想同的答案,死者確實是死於墜樓,並沒有任何時間上有差異的傷痕,他只能沉默地脫下了身上的防護服,沖洗雙手準備出去。
楚亦寒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八點鐘了,比起昨天的那一次今天他才算是真正清醒過來,高燒退了下去,但是持續的低燒還是讓他渾身都提不起力氣,戴着鼻氧那種窒息的感覺緩解了不少,但是胸口的位置還是覺得有些悶脹,他下意識看向身邊,以為能看見一直都陪在他身邊的年輕人,卻不想看了一個空。
目光在病房中搜尋了一圈都沒有找到葉銘,蘇維南進來就看到了他這尋找的目光,楚亦寒聽見聲音立刻看向門口,卻發現不是葉銘。
「嘿,你這是什麼眼神的,看見是我你很失望啊?」
蘇二少一邊過來檢查他身邊的監護儀器一邊控制不住地吐槽,楚亦寒那目光要不要這麼明顯啊?
「葉銘..呢?」
楚亦寒只要一說話還是有些氣喘,監控上的情況還好,都算是在可控的範圍內,他這才坐到了床邊。
「你猜猜唄?」
楚亦寒回想了一下昨天的事兒,正常情況葉銘這個時候絕對不會離開他身邊的,忽然他想到了一個可能。
「他..是不是去公安局了?」
蘇維南給他豎起了大拇指。
「不錯啊,不愧是楚總啊,你們家葉銘昨天把你送來的時候急的都快火上房了,在這裏看着你差不多一晚上也沒怎麼合眼,一大早就說要去公安局看看屍體,托我照看你一下,我告訴你,肺部感染可不算是輕啊,你這是急性發作,要不是葉銘將你送來的及時,可未必有好結果。」
他還是要讓楚亦寒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的,這可不是什麼小病小痛,兩個大手術之後感染一個弄不好各種併發症就會都找上門來。
楚亦寒聽到葉銘去了公安局躺不住了,撐着身子要坐起來,頭暈一陣一陣地襲來,身子無力地摔了回去,蘇維南立刻起來扶住他。
「別動,什麼時候了還亂動。」
「把手機給我。」
「幹嘛?還工作啊?你要不要命了。」
「給我,我找葉銘。」
楚亦寒的聲音有些急,蘇維南無語。
「知道你們感情好,不過不用一直粘着吧?葉銘說了最晚他下午也會回來。」
楚亦寒看向他,目光發緊。
「他剛剛下來考試成績,進了面試,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參與這樣的案件以後免不得有閑言碎語出來。」
現在公務員考試雖然是公平的,葉銘的成績也確實很好,但是耐不住還是有些人會在背後說閑話,葉銘的老師本來就在業界有名,又和市局法醫科主任交好,葉銘若是在考試期間接觸案件,知道的是明白他只是去驗屍,不明所以的就容易傳成內定。
蘇維南自然也是明白裏面的道道,立刻將手機遞給了他。
放在葉銘外套里的手機在柜子裏震動,而此刻的葉銘已經換下防護服出了檢驗室,他出來之後面上的表情有些凝滯,而外面的幾個人臉色一樣不太好。
王慶國問了他一句。
「死者死因?」
葉銘對上了老師的目光,攥了一下拳頭。
「死者顱腦碎裂,大量出血,多器官被震傷大出血,身體多出粉碎性骨折,確實是墜樓而死。」
他說完目光看向了肖山,他不願意相信這樣離奇的死因真的只是死者自己墜樓,他期盼肖山能夠有不同的屍檢意見。
「肖主任可以給我看看屍檢報告嗎?」
肖山嘆了口氣將手中的屍檢報告遞給了他,葉銘仔仔細細看那填寫的異常清晰的屍檢報告,每一項每一句話都沒有錯漏,肖山和他檢驗的順序幾乎一致,得出的結果也是一致的,而且血檢尿檢排除了死者醉酒和吸毒的可能,死者確確實實是自己跳樓摔死的。
劉科死死按住眉心,從葉銘那裏他得到了最後的意見,死者確實是摔死的,葉銘忽然轉頭看向了他。
「劉隊,死者的身份確認了嗎?」
「還沒有,面部損毀嚴重,已經無法辨認相貌了,昨天網上的那個視頻面部模糊,在數據庫中匹配到了幾個面貌相似的,現在正在逐一排查。」
這個案子在網上已經鬧出了這麼大的風波,他昨天將網上的那個視頻看了一遍又一遍,看的都快包漿了,別說是普通人,就算是他辦案多年也覺得稀奇,大雨天在一個馬上快要拆遷的充滿了靈異色彩的樓層來回徘徊,然後絲毫猶豫都沒有的跳了下來,理由呢?現在屍檢結果已經確定就是墜樓現場又沒有第三人,又不是醉酒和吸毒,那就只剩下輕生了,但是是不是真的輕生也要在知道了死者身份之後排查社會關係才能知道。
「劉隊,劉隊,有人來認領死者了。」
外面的一個小警察跑了過來,屋內的人聽到這個消息都是精神一震。
劉科立刻抬步過去,葉銘想都沒想地跟上了他,劉科的步子很大,他一邊走一邊聽那小警察說。
「來認領的人正是天角大樓15樓一家公司的老闆,叫李洪生,一起來的還有他兒子李照,昨天他和他兒子都在外地,今天回來看到了網上的那個視頻,李照說那件衣服就是他媽的,而且他媽一晚上都沒有回家,兩人這才害怕出事來公安局看看。」
「他兒子來了?來了好,準備DNA比對。」
那屍體已經面目全非了,僅憑衣服認人可能產生的偏差太大,他兒子來了就好了,一個DNA就能解決身份的問題。
「對了,讓他們加急出結果。」
「是。」
詢問室中的父子倆面上有些發白,能看得出來他們很緊張,葉銘雖然算是閱屍無數,但是他的職責只是轉述死者想要說出的話而已,他很少直面接觸死者的家屬,他能看出對面兩人的恐懼,他們此刻最怕的就是那個確定的消息。
一起來的李照看起來二十多歲,他周身都有些緊繃,在采血的時候他很順從,眼圈卻已經紅了一片。
「那人就是我媽,我不會認錯的,我認得那件衣服,那是去年她過生日我給她買的,她很喜歡那件衣服。」
劉科的目光有些審視地看着眼前的兩個人,就連葉銘也在不動聲色地觀察這父子倆,現在屍檢報告的結論是死於墜樓,昨天的視頻中沒有在18樓上看到第二個人的身影,如果死者真的是自殺那必然是有原因的,這個原因很可能就出現在和她關係最親密的人身上。
「警察,你們一定要查清楚,我老婆是怎麼死的,她絕不可能是自殺,絕對不可能的,她身上劃一個小口子都是了不得的事兒,怎麼可能會去自殺?」
「是啊,再有兩個月我就要結婚了,我媽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自殺?這絕不可能,警察同志你們一定要查清楚。」
查案子並不是葉銘擅長的,屍體已經檢驗過了,他還記掛着醫院裏楚亦寒的狀況,便趕在下午之前回到了醫院,拿到手機才發現手機上有好幾個楚亦寒的未接電話,他怕他出什麼事兒立刻撥了回去。
「楚哥,你好些了嗎?」
楚亦寒剛剛吃了中午護士拿過來的葯。
「你在哪?現在回來。」
「我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葉銘回到醫院已經是十五分鐘之後了,楚亦寒靠坐了起來,病號服的外面披了一件外套,臉色還是不太好看,但是好在人清醒了,葉銘本能地感受到這人的情緒好像不對。
「楚哥?」
楚亦寒點了點身邊的位置,葉銘坐了過去,楚亦寒看着他無奈出聲。
「小銘,你剛剛過了筆試,在這期間你主動去公安查案子有沒有想過你通過之後別人怎麼看你?」
葉銘還以為是楚亦寒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聽到這個他反而鬆了一口氣,身子都跟着放鬆了一下。
「楚哥你和你老師說的一樣,你放心吧,我今天是拽上我老師去的,他去做顧問我去當助手,完全沒有問題的。」
楚亦寒看着眼前睜着大眼睛和他說沒有問題的傻小子有些頭疼,他是真的想拎起他的腦袋讓他好好想想哪裏沒有問題?他沒好氣地出聲。
「和你老師說的一樣?不知道你老師在和你說的時候是不是在頭痛,傻小子,你以為人家會說你什麼?人家說的就是你走了你老師的關係啊。」
還拽上了他的老師,他要是一個人去的反倒好了。
葉銘為了什麼去他哪裏不明白?他是為了能幫他,但是他不願意讓葉銘以後被那些流言所傷,葉銘對人情世故不是特別精通,以後到了體制內有人護着還好,不然恐怕也有苦頭吃。
葉銘知道他的擔憂。
「楚哥,你說的我知道了,但是我不在乎,成績是我自己考的,又不是別人送的,別人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唄,又不能影響我每月開工資。」
這我行我素的言論確實很葉銘,楚亦寒也笑了,他抬手指了指一邊的衣架。
「幫我把衣服拿過來。」
葉銘以為他是冷了還要加一件,立刻就去拿了衣服過來,楚亦寒從衣服中拿出了一個錢包,抽出了一張黑卡遞給了眼前的年輕人。
「來,發工資了。」
葉銘看着卡愣了一下,隨即以為他剛才說工資是暗示他給錢,臉一紅立刻擺了擺手。
「楚哥我不是那個意思。」
楚亦寒有心逗他。
「不是什麼意思啊?」
「我不是要工資的意思。」
楚亦寒卻沒有收回手。
「拿着,這裏面一部分是你的工資,一部分是給你的零花錢,不是要工作了嗎?自己喜歡什麼就買點兒什麼。」
葉銘聽了這話更是不接了。
「我不能要,楚哥,我們是談戀愛你給我錢算是什麼啊?」
楚亦寒知道他這是又軸了。
「你自己都說了我們是談戀愛,我給自己男朋友一張零花錢的卡有什麼不可以?你比我小,自然賺錢就要比我晚,等你以後有工資了想給我買點兒什麼我也不會拒絕的,我都賺錢這麼多年了一分都不花在男朋友的身上這像話嗎?你自己說。」
葉銘說不出來,好像也不是太像話,他看見胖子還給了他女朋友一張信用卡,他有些狐疑地看着楚亦寒,楚亦寒再次出聲。
「你不收恰恰說明你是和我生分,沒把我當成自己人。」
楚總的一張嘴哪是葉銘那腦袋瓜能想明白的,被他三說兩說不收卡都快成了三心二意隨時要找下家了,弄的葉銘趕緊把卡收下以示自己絕對沒有三心二意。
葉銘忙着回來午飯都沒吃,還好楚亦寒給他備了一桌子,葉銘盛了米飯這才想起來正事兒。
「楚哥,我今天看見那個屍體了,我驗了兩遍,那人的死因確實是墜樓而亡,身上的傷時間點沒有矛盾之處,沒有其他的傷痕,法醫處的副主任肖山得出的也是這個結論。」
楚亦寒微微皺眉,真的是死於跳樓,不是意外嗎?
「死因是跳樓,那跳樓的原因呢?」
葉銘一邊夾菜一邊出聲:
「我回來的時候死者的身份正在確認,來了一對父子,正是天角大樓15層公司的老闆,說是死者是他的妻子,不過DNA的比對結果還沒出來,劉隊讓人加急出了,估計晚上就能出結果。」
網上的言論被壓了熱搜,不過雖然熱搜沒有上去,但是留言量和轉發量都在以驚人的速度在上升,越來越多的風水師出現,開始分析天角大樓的位置風水。
「這天角大樓處在五路口,本就是煞氣濃重的地方,那女工掉進了水泥中,瞬間就被水泥給封住了,這便變相地保留了屍體,二十多年過去屍體不腐不爛,這天角大樓已經成了一處匯聚煞氣的養屍之地,但是天角大樓的形狀狀似墓碑,這就將周圍的煞氣都攏了起來,所以這些年都相安無事,現在驟然要動,這就出事兒了。」
「對對,我想起來了,天角大樓建造之前這裏好像是紅光村的墓地,這地方本身就陰氣重啊。」
「好像還真是,我小的時候還去過那附近呢,那之前確實都是墳地啊。」
城市的發展就是不斷的向外延伸和擴張,很多周邊的村子和鎮子都是這樣被納入進來的,城北的這一帶在20多年前可不是就是村子,而且這一帶的治安從那個時候開始就不好,後來這裏拆遷建起了寫字樓,村子裏的人也因為拆遷款而有了一筆錢,有些拿着那些拆遷款的人下海經商之後發達了也還是盤踞在城北,就包括天角大樓中的那些個不大不小的公司就有不少的老闆就是之前那幾個拆遷村的。
「老人常說,享祭祀,不做亂,這天角大樓像是墓碑一樣,是不是就是為了鎮底下那些東西的啊?」
「有道理,還天角大樓不能拆,資本家就想着賺錢他們才不管周圍人的死活呢。」
「對,我們一定要抵制到底。」
這評論的後面自然少不了城北那些不肯改造拆遷的人的身影,楚氏的公關部一直都在努力,但是他們現在缺乏強有力的證據,想要回擊網上的言論除了說他們封建迷信似乎就沒有其他更有力的話了,因為到現在那個死者都是死的不明不白。
越是撲朔迷離越是會助長那樣的靈異言論,現在當務之急就是破案,哪怕是自殺跳樓也要有合理的理由。
晚上的時候葉銘湊到了楚亦寒的身邊。
「楚哥,明天我還是想去公安局一次,我總覺得我忽略了什麼東西,不弄清楚我難受。」
楚亦寒燒退了一些,抬手捏了一下葉銘的臉。
「是你難受,還是怕我難受啊?」
「都怕,讓我去吧,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是有閑言碎語我也會用專業讓他們閉嘴。」
很好,獨屬於學霸的霸氣言論,楚亦寒知道他這是攔不住的,只能囑咐了兩句。
「去可以,多聽多看少發言,有事兒多請教,不懂的先問問你老師也可以問我,小銘,工作了以後就不同於上學了,明白嗎?不過還是有一點你記住,別讓自己受委屈。」
這樣的話讓葉銘聽了心裏暖了很多,他知道楚亦寒是為他考慮,到現在能和他說這話的人也沒幾個了,他忽然附身抱住了床上的人,他發現抱着楚亦寒他很有安全感,楚亦寒笑着揉了揉他的腦袋,笑着逗他。
「這床大,要不要陪我睡?嗯?」